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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药世家-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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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璟心疼白苏。如玉的事情,他无可奈何,也十分自责。逝者已矣,他不希望白苏因为这件事情就迷失自己,辜负他对她的期待。“你不是为了他是恩人,你是因为他是慕天华的弟弟!苏儿,你从前不会这样顶撞我的!”他的话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就是为了他!”脱口而出的一句,让白苏自己也惊在当场。
    别人并没有听出这句话的玄机,白璟也只当是白苏顶撞惯了,每句话都要反驳他。
    白苏失望地望着白璟,这一刻,他在她面前不再如从前那般高大了。她甚至有些讨厌起父亲的正派了,这样的正派充满了无情。
    “娘走后,我每天都希望爹能赶快回来。娘为了等爹,魂魄一定还徘徊在这里。就算如此,我也没有派人送信给爹,因为爹在京城有一个家,那个家里也爹需要顾虑的亲人!”说到这里,白苏已经泣不成声,她断断续续地喊道,“如今满七已过,娘的魂魄散尽,她再也看不到爹回来了!”
    “爹,你为什么不难过?娘死了,你为什么一滴眼泪都没有?你当真是铁石心肠吗?”白苏揪住了白璟的衣襟,她无力地撼着。
    “因为你根本——”孙兰芝刚一开口,白璟就暗暗掐住了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要往下说。
    孙兰芝见白苏如此迁怒白璟,她好想顺势就把如玉的秘密说出来,可是白璟一直拦着她,她只好作罢。“苏儿,你爹已经很难过了,不要再用这样的言语刺激他了。”
    白苏苦笑了一下,她环视着并肩站着的一家三口,深觉自己的孤立。
    “娘说的对,妾就是妾,庶出就是庶出。”倒吸了一口气,白苏回身跑回了药堂。
    待到女儿转过身去,白璟才看到她发后别着的雪白簪花,他锁起了长眉,叮嘱白敛跟上白苏,好好照看她。于是,白敛三步并作两步也跑进了院子,“妹妹!”
    药堂外终于安静了下来,白璟没有立刻进去,他侧目问孙兰芝,“夫人,方才你是想做什么?”
    “老爷,既然如玉已经过世,是时候该告诉白苏真相了。否则,她会一直责备老爷没能救下她娘亲的!”
    “不会,苏儿不是这样的孩子。她今天生气,是因为我不够在乎她们娘俩。”白璟叹了一口气。
    “老爷,这么些年,你为本不相干的母女付出了那么多,实在不该白受着这些冤枉。而且,或许苏儿在知道真相后,会更愿意回到宫廷去呢,一旦太子即位,她就是当之无愧的公主,等待她的荣华数不胜数。老爷,我只是担心,你越晚让苏儿知道真相,她日后就越会责怪你啊。”
    白璟沉默下来,他沉思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不,此事还是先搁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将真相告诉她。”
    孙兰芝不懂白璟究竟在别扭什么,白苏已经长大,她也有知晓身世的权利。可是老爷的话不能不听,孙兰芝只能干着急,没有任何办法。
    谁又能懂白璟的心呢。
    他放下行囊,换了一身素白的便服,再回到药堂,他竟看到白苏已经坐在了圈椅里给病患看病。方才的一切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白苏望诊时候的神情是那么专注,与涕泗横流的她判若两人。
    这分明就是他的女儿啊,神色和脾性都那么像他,生来就注定了从医,这怎么可能会是别人的女儿?他养大了她,待她如亲生,最难得可贵的是,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世家最需要的——传承。
    如何让他放弃这个孩子?
    他也是凡人,他也有私心,他也想能有人继承他的衣钵,继承他毕生所学。京城一行,他羡慕白瑄能有白決这样的儿子,而他的两个亲生孩子,却没有从医的热情。这时候,上苍将白苏赏赐给他了,难道不就是来弥补这个空洞的吗?
    白苏瞧见了白璟,她连忙站了起来,打算给白璟腾出位置。
    白璟压了压手腕,示意她坐回原处,“我要去看看你娘。从今往后,这个位置,是你的。”
    “爹——”白苏不敢相信地望向白璟,为张开双唇,却是吐不出一个字儿来。
    “好了,不要多说了,安心给病人看病吧。”白璟拍了拍白苏的肩膀后,旋步离去。父女之间,本不需要什么解释,争吵过后,也能很快恢复平静。
    白苏,就是他的女儿。

  ☆、第91章 慕家真相

消失了数日后;慕长业终于回到了慕府。他拖着心力交瘁的身体,甚至没有休息;就着人将慕云华叫来了祠堂中。
    幽闭的祠堂里,香火幽幽,门窗却紧扣着;慕长业屏退了其余人。慕云华刚一进来;还以为里面走水了,呛人的香火味儿惹得他一阵咳嗽。他看到了背对而立的慕长业,“父亲——”
    慕长业没有回头,他双手拄着香案的边缘;面庞正对着慕家先祖的牌位,像是在沉思什么。慕云华合上了祠堂的大门;也沉默着;一步一斟酌地走到了慕长业的身后。待到大门传来咯噔扣紧的声音,慕长业才缓缓转过身来。慕云华被父亲脸上蒙着的一层阴影惊住,细细打量下,他的鬓边似乎平添了许多白发。慕云华不禁攥紧了袖袍下的双手,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大哥难道真的出事了……
    “云华。”嘶哑的声音划破了祠堂的寂静,慕长业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次子,酝酿了好久,才继续沙哑道,“你大哥,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慕云华只觉得周身一阵骨寒毛竖,他握拳的手臂开始颤抖,怎么都停不下。
    “你大哥已经遇到了危险,我们慕家也很可能即将遭逢变故。云华,天华死后,你就是家中的嫡子了。慕家的事,哪怕你不愿意接手,也必须要接手了。”
    慕云华骤然抬眉,“谁见到尸首了?谁见到大哥的尸首了?爹,你为什么断言他死了?”
    “不需要见到。”慕长业的目光黯淡下来,“为父在京城有亲信,我已经派人查过了,天华确实参加了殿试——他既然参加了殿试,又被皇榜除名,他不可能有活路了。”
    “不!一定还有别的可能——”慕云华一阵惊惶的摇头,他该如何相信与他手足情深的大哥已经命丧黄泉?就在几月前,他们还弹棋论艺,饮酒交心。他还陪着他去了夫子庙求取功名……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会无声无息的消失掉……
    “为什么?为什么大哥会被皇榜除名?他是写了什么大不敬的文章以至于连死讯都不宣?!”
    “不是。”慕长业已经掉下一行泪来,他摇着头,一点都不敢去想慕天华的结局。
    “那是什么?父亲,你一定什么都知道,慕家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到如今,您为什么还不说出来?”
    “因为会死!”慕长业大喘着气,下颌的胡须因为激动而颤抖,“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有危险!”
    “所以父亲,你是打算一个人带着这个秘密去送死吗?父亲,你是这么打算的吗?!”
    被儿子一语说中心思,慕长业无力地瘫坐在一旁的圈椅中。是的,他就是这么打算的,如果皇室的人这么在乎那件事,那就让唯一知晓真相的他,带着秘密永远的封口吧。作为家族之长,他只求慕家能存续下来。
    “云华,我早就说过,你有一双读心的眼睛,如果不能好好利用,会成为伤人的利器。我勒令你,不要再猜下去,否则就是对列宗列宗大不敬!”慕长业挥袖指向四个龛中的牌位,指尖冰凉。
    “为什么慕家人不能与官府有瓜葛?为什么我和大哥不能科考入仕?为什么爹会在京城有亲信?难道说,我们是某场夺嫡斗争中被降罪赶出平阳的皇室血脉??”
    儿子的话句句露骨,直逼慕长业的心脏。他深知,他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慕云华的。此事已经捅出了一个窟窿,就算他闭口不提,云华也不会就此不管。他扶着圈椅,缓缓站起身来,他决定将一切都告诉他。
    慕长业环视着红木顶梁的高大宗祠,深吸了一口气,“倘若我们真是因为夺嫡失败而被逐出京城,天华就算被降罪,也不会音讯全无。”他停顿了一下,才迎上慕云华的目光,“皇帝会如此忌惮我们一脉,是因为——”
    慕云华只觉得整颗心都悬上了天,不再受自己控制,他屏气凝神听着父亲接下来的话。
    慕长业又将目光投向一个个牌位,这些牌位就像生了眼睛一般,仿佛也在回望着他。慕长业觉得他感受到了前辈们的气息,他们似乎默许了他的行为。
    “我们才是高祖的后代,大慕皇室的正统。”
    ……
    天奉元年,高祖推翻前朝暴虐统治,由此开创大慕天下。高祖在位二十余年,励精图治,身边聚集着许多开辟江山的心腹重臣。
    天奉二十二年,高祖驾崩,其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依天子遗诏,高祖幼子即位,是为显宗。
    显宗忌惮其兄长大权在握,不惜设计戕害手足以维护自己的皇位。大约是孽事深造,显宗因此命福浅薄,只做了八年皇帝就突染时疾,一病不起了。然而,显宗重病之际还没有任何子嗣,众臣纷纷上表另立他人。大好的江山如何拱手他人?急火攻心之下,显宗的病情愈发严重。弥留之际,他只得钦点了慕氏远亲的一个刚刚加冠的孩子,过继到中宫皇后名下,立为太子。
    然而,就在显宗驾崩后不久,当时已成为太后的皇后,发现显宗的一个宠妃竟然已有身孕两月!过继来的孩子,虽然才到弱冠之年,却处事决断,手段之狠厉不逊于显宗当年。昔年追随高祖的老臣都已年事斑驳,在朝中撑不起气候,新帝便趁机迅速栽培起自己的力量。
    太后眼见太妃的肚子越来越大,深知不能再将她留在宫中,否则母子俱损。为保先帝遗孤,太后只能设计将太妃送出宫去。然而此事却被敏感的新帝察觉,新帝得知后,震怒不已,大斥太后。太后威胁新帝,如果他敢对太妃母子不利,她必会让朝野尽知先帝遗腹子一事,到时候新旧势力引爆冲突,势必会带来灾难。新帝思虑许久,深觉自己根基未稳,便答应下来,条件就是遗腹子及其后代,永世固居戊庸边关,不得踏进京城半步,更不得入职为官。否则,就算天下大乱,他也要诛灭他们全族。
    元丰初年,太妃的孩子降生在戊庸,也当真是一个男娃。
    自此,高祖在世间尚有嫡出后代一事,便尘封成只有历代皇帝和历任慕家族长所知晓的秘密。
    ……
    慕长业将所有事情都讲给了慕云华。这番坦白过后,慕长业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冻霜一般,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
    “云华,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断定你大哥他——”他哽咽住,“近百年了,这件事还是能成为有心之人打击朝廷的利器。如果依照当年武宗与德懿太后的约定,我们慕家濒临死期。”
    “不。如果皇帝对咱们慕家起了杀心,必不会等到现在还不动手。或许大哥还活着——”慕云华垂下目光,思索让他头痛欲裂,片刻后,他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道,“爹,我要去京城。我必须去京城。”
    “云华!”慕长业一声高喝,打断了他的话,“你非要这么糊涂吗?!你去了京城,还是和你大哥一样的下场!”
    “大哥决意参加殿试一事,我从头至尾都知情,大哥出事,也有我的责任。爹,我不能放弃他!只有打探到他的下落,生死不论——我余下的人生,才能心安。”慕云华跪了下来,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坚定,他清楚自己的选择。
    “难道我说这些都白说了吗?慕家人永世固居戊庸,不得踏入京城半步!云华,如若真如你所说,皇帝暂时还未有杀心,那你一旦去了京城,只会让皇帝确定杀心。你想害死全族的人吗?你想害死他们苦心经营的一切吗?”慕长业挥手指着龛中的牌位,一句不顺,猛咳了起来。
    慕云华对着琳琅陈列的牌位连叩三首,又对着慕长业连叩三首,末了,他才缓缓说道,“父亲,如果我不再是我,不再是慕云华,不再是慕家的人,我就可以平安无虞的进京。”
    “什么?!”震惊下的慕长业全然不知道他的次子在说什么。
    “父亲,如果我改头换面,斩断和过去的一切联系,您是否能准许我入京寻找大哥?”慕云华攥紧了拳头,拇指不住地在其余四指的关节上来回摩擦。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是那么艰难,却是他必须要做的选择。
    慕长业觉得他疯了,他痛心地看着垂首跪在地上的儿子,哆嗦着问道,“你舍弃得下你作为慕云华的一切吗?这个名字以及所有的过去,你都能放下吗?”
    他原本只是想通过这个问题,让慕云华意识到他做不到,从而打消进京的念头。
    这个问题的确让慕云华身子一抖,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里的一块被攫空了,漫无边际的痛楚袭来。他作为慕云华的一切……那个他护在身后,揽在怀中,念在心里的人……
    他放的下么……
    他放不下,他放不下。他才刚刚答应她,不论前路如何艰难,他都会陪在她身边。
    然而,他最终还是忍着割裂心脉的剧痛,定定地吐出了三个字,“放的下。”
    只要大哥不回来,他就不能和她在一起。大哥生死不明,他怎么能趁机得到大哥喜欢的人?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必须要得到慕天华的下落。
    “改头换面成为另一个人谈何容易?唉——”慕长业深深叹了一口气,背手而立,他又想起了他已逝的正房妻子。张姒,到底是我对不起你,不能护住天华,现在又要让云华置于危险中。
    慕云华想了想,答道,“有一个人,会帮我。”

  ☆、第92章 墨掩尺素

白璟和孙兰芝一道去为如玉上香了;晚饭的时候;就只剩下白敛和白苏两个人一起吃。屋子里静静的,白苏有心事,白敛也嘴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妹妹。除了竹筷偶尔碰到瓷碗发出点动静外,良久也不见有人开口说话。
    白苏慢腾腾地夹菜;没吃多少就吃不下了;她放下碗筷;等着白敛吃完。
    白敛终于忍不住劝道,“妹妹;再吃点吧,你瘦了不少。”白敛将盘子朝她的方向推了推,“方才大哥也有不对的地方;回来后应该先关心你的情况的。妹妹,就别生爹和我们的气了。”
    白苏抬眉看去,扬了扬唇角,抿成一道弧线,“大哥,你误会了,我已经接连好久都吃不下饭了。倒不是因为你和爹,你宽心啦。”
    白敛宽慰着抚了抚白苏的头发,这妹妹懂事,他一直都知道。“爹在京城一直照顾在太公身前,也许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这次回来的匆忙,我也没得空去给你挑些礼物。”白敛注意到白苏的袖口底下伸出来的瘦削手骨,一时心疼,“苏儿,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一个人撑着实在辛苦了。”
    “大哥,京城是什么样的?咱们白家又是什么样的?”白苏问得小心翼翼,好奇之余她其实常常在想,如果父亲肯将她和娘亲一道带去京城,或许娘亲就不会遭遇横祸了。可是,设想总归是设想,叹惋之余,她隐约对京城的白家产生了距离感。
    说话间,白敛也吃完了饭,他起身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答道,“京城很热闹,街坊拥挤,车水马龙。不过我倒是更喜欢咱们戊庸的宁静,爹也是。至于白府,光是家祠,就足足有咱们半个药堂这么大。”白敛瞧了瞧白苏,递去了意味深长的目光,“最气派的倒还数书房了,各类医术典籍不下数百本,好多都是手抄的孤本,咱们普通人家根本就看不到。”
    白敛猜的不错,白苏的确是被传说中的这个书房吸引了住,她睁着大眼睛,又对京城的白家有了期待,“那府里头医术超群的人一定比比皆是吧?”
    “这倒没有。听长辈们的意思,近些年,白家照从前衰落了不少,像我这样不务正业的人越来越多。”白敛自嘲似的苦笑了一下,“而且,论医术,爹绝对是白家众人里最出色的。”
    “谁说出生在医药世家就必须要从医?哥哥经商也不能叫做不务正业。”
    碗筷拾掇好之后,会有小厮拿走清洗,两兄妹也就没再正堂多逗留,一边说着一边朝屋外走去。
    “姐姐怎么样?姐姐可有见到你们?”提起白芷,白苏的心情好了很多,姐妹之间更像是久别的挚友。
    白敛刚要答话,却听得院门外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声音,明晃晃的火把像是能照亮半边天。两个人一同向前靠近了些,白苏从这些人的穿衣扮相上认出了他们,之前父亲被一张状纸带走的时候,这些人就来过。
    白敛也暗暗吃惊,竟然是衙门的人!
    “谁是白敛?!”一个衙役挥了挥手中的火把,在白璟身前晃了一圈,上下打量起来,“是你吗?”
    白敛的心一沉,他硬着头皮答道,“是在下没错。”
    衙役甩开手中的肖像画,仔细照着白敛比对了一番,最后肯定道,“没错,就是他。来人呐!擒住他!”
    “欸,你们!”白苏拦在了白敛身前,“你们凭什么抓他?”
    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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