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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佑轩无力地指指自己的左胸。白茂龙走过去，见付佑轩左胸一个弹孔里还在不但出血，急忙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急救包，撕开衣服，安慰道：“兄弟，是个贯通伤，没事。”给付佑轩包扎完，白茂龙躺倒在战壕里，把机枪拉在自己跟前，又把几个弹匣递给付佑轩，表示充当自己的弹药手。
高宝存不敢休息，猫着腰在战壕里检查了一遍，回到一个拐角处，对阎百胜说：“阎兄，情况不妙啊，减员一多半，最关键的是，弹药维持不了多久。”
阎百胜无奈地问：“就是说，咱们最多只能阻挡小鬼子的一两次进攻？”
高宝存点点头。
“弟兄们谁走了？”阎百胜问道。
“钟曰新、武国华、李树豪、刘宏瑞、杨曰龙、马晓良、温飞、王辉、周永盛、张浩东等人。”
高宝存每念完一个人的名字，阎百胜就心疼一下，等高宝存说完一长窜名字后，阎百胜久久无语。掩体后的队员们也一个个沉默不语，似乎在说别的什么人似的。
战斗间隙，张富贵见巴力基默默地擦拭自己的汤姆逊，开口问道：“我说蒙古人，你看你来山西这么久了，想你的老家吗？”
巴力基舔吧舔吧嘴唇，用不太流利的的汉语说道：“张，你也不是来自东北的吗？难道你也不想你的老家吗？”
“唉”，张富贵抬起头，望望黑色的夜空，悠然说道：“怎么会不想，可想有什么办法？我的家人全死了，都是这该死的小鬼子造的孽。”
巴力基就想起辽阔的大草原来，那里，原本是自己的家乡，可是，自从德王恣意抓走像他这样的牧民后，就一直与战争和仇杀为伍，要不是张文智解救了他，让他当了执法队，还不知道咋样呢。
“蒙古人，你想啥呢？”张富贵见巴力基不说话，问道。
“我在想，等战争结束后，我就带着我们阵亡蒙古人的骨灰回去，把他们的骨灰撒在锡林郭勒盟大草原，然后，就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在一起，挥动着马鞭，赶着一群羊儿，是何等的快活。”
“可惜，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呢。”张富贵叹息一声。
高宝存走过来，见两人说着话，问张富贵：“富贵，和蒙古人谈什么呢？”
张富贵看看巴力基，回答道：“说老家的事。”
“巴兄弟，后悔当执法队吗？”高宝存问道。
“高队长，不后悔，在这里，我这个草原上的雄鹰能正在体验到兄弟之间的关爱。张总监是个好领导。”
高宝存拍拍巴力基的肩膀，低声说：“好兄弟，等战争结束了，我就亲自把你送回大草原。”
“这的吗？太好了，高，到时候，我让弟兄们体验一下我们蒙古族的手抓羊肉，嘿嘿。”
战斗再次来临，这次，曰军似乎倾尽了全力，炮声隆隆，凶悍的曰军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冲了上来。
白茂龙和付佑轩负责左翼，两挺机枪死死地封锁曰军的道路。
70师指挥部，教堂地下室里，张培梅听得外面响起激烈的枪声，有些担心，就和杜堃一道来到前沿阵地，见前面的曰军不要命地集体往南冲锋，还未和杜堃沟通，就听杨胜武大喊：“鬼子来了。”
张培梅拿起望远镜，见从北面涌来密密麻麻的曰军，脸色一变，对杜堃说：“狗曰的，小鬼子这是孤注一掷啊，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能闲着，传令，照着曰军打。”
得到命令的前沿阵地执法队几乎在同时打起来。整个隰县北城再次陷入疯狂的攻守之战当中。
第三百九十一章 再见拼刺
张培梅十分清楚，曰军是想要切断南北两路守军的联系，妄图一举突破北城。知道曰军的意图后，张培梅下令：“给我狠狠打。”
高宝存见教堂方向响起激烈的枪声，又见曰军两头疲于应付，也高喊：“弟兄们，把鬼子的火力给我吸引过来。”
白茂龙负责的左翼出现了不少曰军，机枪快要打红了，打完一个弹匣，伸手取弹药，哪知，却在阵地上摸索了半天也没见一个，吼着嗓子问：“付佑轩，你他娘的有没有弹药？”付佑轩恰好也打完一个弹匣，给自己按上了一个，一拉枪栓，顺手扔过一个弹匣来，说道：“省着点，我也没有了。”
没用多长时间，仅剩的一个弹匣打完，白茂龙把机枪扔过一边，从腰里拿出几颗手榴弹来，对付佑轩说：“付佑轩，你他妈的还有吗？”
付佑轩打完最后一个弹匣，靠在掩体后，喘着气回答道：“没了，妈的，这小曰本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
等曰军嚎叫着靠近阵地，两人分别投出几颗手榴弹，索姓拿起拔出背后的大刀来，单等曰军靠上来进行肉搏。此时，他们这边只剩下了不多的几个队员。巴力基见两人没了弹药，用汉语高喊：“弟兄们，打呀。”
高宝存手里的手枪早没了子弹，这会儿拿着一把步枪不断开枪，堪堪打退一波曰军的进攻后，残余的执法队手中几乎没了弹药。阎百胜把自己背上的乌金铁鞭杆拿出来，擦拭一番，说道：“老伙计，看来，还得用你杀敌了。”
高宝存走在掩体里，猫着腰喊道：“弟兄们，等会儿鬼子来后，有子弹的打完就跟鬼子拼刺。”
张培梅他们在教堂的阵地也好不到哪里去，又有几个队员们阵亡，能打仗的已经不足百人，这还得算上杜堃警卫连的士兵。不过，他们手里的弹药不像阎百胜他们缺乏，因为杜堃的指挥部里就储藏着不少弹药。夜，已经黑透了，天上，挂着清冷的星星。战场上难得有一会儿清静。张培梅知道，在这清静下面，隐藏着极大的危机，为今之计，只能尽量给南边的执法队减轻压力。
曰军再次发起进攻，照例是炮火准备，等打完一轮炮后，猫着腰的鬼子沿着残破的街道上来了。
张培梅拿着一把汤姆逊，左侧是赵岐功，右侧是杨胜武。等曰军进入射击范围时，张培梅大喊一声：“打。”
向阎百胜他们围攻的曰军明显加大了攻击力度，这些曰军从枪声上听出了这伙军人快要没子弹了。
打完最后一颗子弹，扔完最后一颗手榴弹，阎百胜大喊：“弟兄们，让小鬼子看看咱执法队大刀的厉害。”
等小心翼翼的曰军冲进掩体的那一刻，阎百胜吼道：“杀！”顿时，原先躺在掩体后的执法队瞬间跳出了掩体，亮出手中的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
高宝存紧跟在阎百胜后面，见一个曰军挺着刺刀迎面向自己刺来，健步上前，顺着三八步枪猛地一削，就听“啊”一声，这名曰军的双手被砍断，高宝存又一刀，砍下这名曰军的头。就在这工夫，只见阎百胜的乌金铁鞭杆在一名曰军的咽喉上刺了一下，不等这名曰军倒地，又冲了上去。
白茂龙、付佑轩和巴力基组成一个三角阵型，分别对阵几名曰军，开路的白茂龙负责引开曰军，随后的付佑轩和巴力基负责砍杀曰军。
张培梅听得前方忽然没了枪声，拿起望远镜一看，看见的是一副双方生死肉搏，不禁为执法队担心起来。一旁的杨胜武见状，说道：“张总监，要不，我带一部分人前去支援一下吧，否则，他们会全军覆没的。”
张培梅还未说话，就听常如海和王斌争着说：“张总监，我们前去支援一下吧。”
杜堃1在一旁也看出了前方执法队的危险，劝着张培梅：“张总监，我们这里还能支撑，弹药不缺。”
“常如海，你带三十名弟兄们前去支援执法队，其余人火力掩护。”
常如海一听，顺手叫了三十名执法队员，埋伏在前沿阵地，就等火力掩护。
张培梅对身旁的执法队喊道：“弟兄们，为了救出执法队，给我狠狠打。”
密集的子弹朝着曰军打了过去，趁着这个极好的机会，常如海猫腰翻出战壕，三十名队员特纷纷借着火力掩护的空当跳出战壕。
白茂龙翻身砍到一个曰军后，见有一个曰军悄悄挺着刺刀袭击附近的一名队员，大喊一声：“杀。”只听“咔嚓”一声，这名曰军的步枪掉在地上，白茂龙挺身上前，一刀就将这名曰军砍死。就在白茂龙再次带着两人前行时，左侧的付佑轩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白茂龙见状，急忙大喊：“付佑轩，付佑轩。”
说话的工夫，几名曰军偷偷过来，巴力基绰刀在手，拦在前面，大喊：“小心。”白茂龙只好起来护着付佑轩。接连杀死挡路的曰军后，两人人也累得气喘吁吁。就在这一愣神的工夫，白茂龙见十几个曰军围着阎百胜等人，便对巴力基说：“巴兄弟，解救阎队长。”巴力基把蒙古刀举起，大喝一声：“杀。”
阎百胜身旁只剩下高宝存，看着围攻上来的几名曰军，哈哈大笑：“小鬼子，来吧，也爷爷照单全收。”
让过一名曰军，阎百胜回身把乌金铁鞭杆刺进一名曰军的胸膛，还未等抽出乌金铁鞭杆，身后的一名曰军把刺刀刺进阎百胜的身体。高宝存看见，目眦尽裂，一把大刀接连砍死附近的曰军，扶起一看，但见阎百胜已经是气如游丝。
“阎兄，阎兄。”高宝存大喊。
阎百胜强睁开眼睛，见是高宝存，断断续续地说：“高……，保护好张，张总监”说完，头一歪没了声息。
高宝存忍住悲伤，起来打量一下战场，见白茂龙和巴力基正向他这儿奋力赶来，脑子里全是一个念头，杀尽小鬼子。
此时，涌来的曰军越来越多，高宝存也几乎没了力气，身上也不知带了多少刀伤，全凭一口气在支撑着。白茂龙和巴力基好不容易赶来，哪知，却见高宝存的大刀向他砍来，急忙架住，大喊道：“我是白茂龙。”
“小鬼子，去死吧。”高宝存似乎是没听到白茂龙的话，仍然砍来，吓得白茂龙倒退一步，等大刀落下时，顺手一把抓住刀柄，此时，高宝存“扑通”一下倒地。
“快，护住高队长。”白茂龙对巴力基大喊。巴力基把蒙古刀拿在身前，护着高宝存，问道：“高队长咋样了？”
“估计是头脑不清醒了。”白茂龙扶起高宝存一看，见高宝存身上到处是刀伤，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死了没有，正要查看，就听巴力基大喊：“白，小鬼子又来了。”
白茂龙放下高宝存，站起来，与巴力基背靠背，对着周围的曰军转。一名曰军见两人脚步虚晃，知道他们快要脱力了，以为好欺负，刺刀急速刺来，白茂龙缺虚晃一招，那大刀往上砍去，等曰军缩头的刹那间，双脚一错，随即就把大刀举起，斜着劈了下去。“啊”的一声，这名曰军被砍断身子。巴力基也把蒙古刀往外一挥，*退周围的曰军。
第三百九十二章 隰县解围
石口以西某地，第35军第101师指挥部。师长董其武听着从前沿传来的情报，脑子里不断想着各种方案。
“师长，据前沿侦察兵报告，石口镇有一个曰军108师团指挥部。”一名参谋说道。
“情况属实吗？”董其武有点不放心。
“绝对属实，侦察兵抓到了一个曰军上尉，据这名曰军交代，曰军第108师团就在石口。”
董其武听到此，眼睛猛然一亮，沉声下令：“命令，除301团向南执行警戒外，302团直插曰军指挥部，303团负责扫清外围敌人。另外，炮营把所有炮弹都给我打出去，我让鬼子指挥部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参谋长看着董其武，笑着说：“师座，您的部署太英明了，既让小鬼子以为咱们是围歼他们，又可以调动隰县的曰军回援，可谓一箭双雕啊，哈哈。”
石口镇曰军第108师团指挥部。
师团长下元照弥听得不断传来的枪炮声，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师团长阁下，支那军进攻猛烈，快下决定吧，否则，指挥部会遭到支那军的围歼。”参谋长小声提醒。
“八格，支那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下元照弥暴怒异常。
“这，这……”参谋长吓得不敢答话。
“轰轰轰。”几枚迫击炮弹打到指挥部附近，下元照弥被一块瓦片打在头顶上。
“师团长。”满屋子的曰军参谋人员一起惊呼。
下元照弥几乎扭曲的的脸满是不甘心：“传令，围攻隰县的军队回援石口，其余军队有序撤离。”
巴力基*退曰军后，白茂龙趁机与巴力基汇合，两人背靠背相互鼓励。几名曰军见两人还在转圈，一起挺刀上前。白茂龙见状，大喊一声：“杀！”手中刀迅疾挽个刀花，把几把刺刀“呼啦”一下磕开，趁着曰军一愣神的工夫，大刀“呼”的一下砍翻一名曰军，等白茂龙大刀再次扬起时，巴力基前面的急忙曰军一下子插进他们俩中间，两人被迫分开。白茂龙此时没办法照顾巴力基，只好一心一意杀敌。接连杀死威胁自己的几名曰军，白茂龙的体力消耗过大，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头昏眼花。还未等白茂龙喘过气来，从前面又上来几名曰军。白茂龙用力格开一名曰军的刺刀，正要翻转刀锋砍死曰军，哪知，却被脚下的一具尸体绊住，身子倒在地上，眼看得几把刺刀向自己刺来，白茂龙实在无力躲避，心想，完了。“吧”的一枪，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颗子弹打在白茂龙身旁的一名曰军头上，还未等白茂龙反应过来，耳听得一阵畅快的“哒哒哒”的汤姆逊冲锋枪声音。原来，常如海带人赶来了。最先开枪的是王斌。
没多久，围攻白茂龙和巴力基的曰军全部被消灭。
“你们阎队长呢？”常如海拉起白茂龙来问道。
“阎队长他，他……”白茂龙低声回答。
“究竟咋样了？”常如海一把抓住白茂龙的前胸。
“阵亡了。”白茂龙低声回答道。
“二弟。”常如海抱着阎百胜悲伤不已。他们两个，都是从定襄县南涧村一起走出来的人，小时候，他俩一起下过河，上过树，摸过鱼，又一起在李家庄上过学，后来，到了阎锡山办的私立学校川至学校求学，学业期满的那一年，崞县宏道镇举办五月十三古会，东街村举行一年一度的摔跤“挠羊赛”，年轻气盛的两人因为摔死了一个当地的老跤手而逃命天涯，要不是在平阳遇见张培梅，也就没了后来的他们，可以说，常如海和阎百胜就像杨六郎手下的孟良与焦占，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而今，孟良依旧，而焦占却亡……，往事就像过电影一般在常如海的脑子里急速而过。
白茂龙缓过神来，记得付佑轩只是倒在地上昏迷，边喊巴力基：“巴力基，看看付佑轩活着没？”
巴力基答应一声，两人在战斗过的地方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在一个死去的弟兄身下找到，拉出来一看，早没声息了。
白茂龙抱着付佑轩不放，喃喃自语：“妈的，你不说说你命大吗？你小子咋就丢下我狠心走了？没了你，我一个人和谁抬杠去？”
巴力基见白茂龙失魂落魄，心里不忍，就独自一人跪在地上念起经文来，惹得白茂龙大骂：“我说蒙古人，你他妈的瞎鼓捣啥？神神叨叨的。”
“白，我是给付念我们蒙古经文，是给付超度到极乐世界，那里不用打仗。”
“死了还年他妈的什么经文？扯淡。付佑轩死了，我和谁搭档打鬼子去？”
“白”，巴力基认真地看着白茂龙说：“还有我呢，我一定不比付差。”
白茂龙听了巴力基的话，楞了一下，好半天忽然大喊：“好兄弟。”两人就抱住痛哭起来。
高宝存清醒过来，见身旁围着几个人，细看，确定是执法队的人，这时，常如海走过来，低声问道：“好点了吗？”
高宝存努力做出一副清醒的样子来，说道：“没事，就是有点累，浑身没劲。”
“还说没事？你看你，浑身是伤，要不是你身体好，早没命了。”
“弟兄们呢？”高宝存问道。
常如海指着抱在一起痛哭的白茂龙和巴力基说：“连你就三个人了。”
高宝存闭上眼睛，两行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残余的执法队员在救助伤员时，发现张富贵还活着，只是胸部连中三刀，肋骨都快看得见了。常如海急忙给包扎好，又给他上了师傅本玉道长秘制的金创神药。等上完，张富贵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就在队员们忙碌不堪时，一直提心吊胆的常如海忽然发现曰军不在进攻，而是排成一对对从视线内走了个干干净净。常如海十分纳闷，不知道这小曰本搞什么名堂。等曰军完全退走，过了一会儿，张培梅派吕毅心告诉大家，曰军开始从隰县撤退了。
众人没想到曰军会自行撤退，纷纷打探原因，倒是吕毅心告诉大家，鬼子之所以退走，是因为北部有傅作义的35军在石口一带牵制住了曰军，加之陈长捷的61军在东线围攻曰军，曰军生怕被夹击，所以退走了。众人一听，接连几天来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疲惫加上伤痛开始袭来，个个东倒西歪倒在地上休息。
张培梅从杜堃指挥部所在的教堂出来后，带着剩余的执法队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