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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欲言又止的说:“姑娘,我方才从王大人那边回来,说沈大公子今个儿出门,被刀伤着了,刀上似乎还沾了什么毒,许郎中正在城里头的医馆为他诊治呢。”
尽管理智告诉她沈昙大概是无碍的,不然凭他的身份,出了岔子怎能没人过来通报一声?怕早就鸡飞狗跳了,即便如此,明明夏热的天儿,顾青竹竟生出遍体生寒的滋味,抱着空空如也的药碗楞了许久,才抖着唇问道:“严重吗?毒可能解?”
颂平也觉察到她的失态,自家姑娘是那种越到大事儿上面,越拿的住的人,除了像三老爷这样的至亲,哪会吓的愣住那么久,眼瞧着手上的碗都端不住了。
“具体的婢子也不清楚。”颂平懊恼着不该随便张嘴说给她听,起码把消息打听仔细了,于是赶紧又安慰道:“姑娘不必太忧心,我这就去找许郎中那个小徒弟再探探!”
顾青竹木木的点了头,目送着颂平一路小跑的穿过院子,方才找着连廊边坐下,把药碗往侧身一放,心里头乱腾腾的,什么思绪都理不出来。
须臾,颂平鼻尖儿满布着汗赶了回来:“小徒弟只见着许郎中被接出去了,其他倒也不清楚。”
顾青竹轻轻答了声:“好。”
颂平见她不说话也不动作,急的不行:“沈公子是有善报的人,定会逢凶化吉的。”
若是福运说多了能成真,顾青竹也愿意在这给他念本地藏经的。
“你再去请那小徒弟,询问他可否带咱们去城里头的医馆。”顾青竹思前想后仍觉得坐不住,那边干脆去瞧个清楚,好坏有了谱儿才能安心。
医馆在城西,离荔枝林不远,路过永宁河时,两岸街边依旧那么热闹,顾青竹坐在车里掀起帘子往外头瞧了眼,河水潺潺,却没有生辰那日和沈昙结伴而游时看的惊艳,变得索然无味。
她叹息着收回手,才知古人诚不欺我,情根深种果然是件要命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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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不大,药材还算比较齐全,泸州衙门里头别人不认得沈昙,宋大人心里却如明镜一般,故而当陆占那斯大刀砍向魏国公府家大公子时,整个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恨不能飞过去以己身替他挨上这刀!
沈公子在这若丢掉性命,任他有多少条命都赔不起!
万幸万幸,最后一瞬沈昙像背后长了眼般,略微扭过身子,刚巧躲过那致命一刀,只臂膀上划出倒两指深的口子,他这脑袋暂时能保住了。
但当得知那刀上居然有毒,刘大人哭丧着脸摸了摸自个儿脖子,妈的,这果然还是保不住么。
马车赶到医馆时临近深夜,顾青竹和颂平从车上下来,小徒弟抓着门环重重扣了几下,里头探出个脑袋,警惕的看着他们问:“你们找谁?”
小徒弟把许家的木牌给他看了,解释道:“来找我师父的,许郎中。”
门里的人用方言喊了声,紧接着再把门打开,一路将他们带到内院,顾青竹抬眼看见不大的院子里黑压压的坐着好些人,大都围靠在一起熟睡了去,偶尔还能听见打鼾的动静。
颂平更是跳着步子往前走,生怕没留神踩了谁的腿。
正堂,许郎中在药柜前配着药材,见自家小徒进门脸色就沉了下来,再看随后跟着的顾家七姑娘和丫鬟,更忍不住吹胡子瞪眼儿道:“谁让你过来的?”
小徒弟正想解释,顾青竹先笑着鞠了礼:“许郎中不要怪罪他,是我硬求着他引路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顾府千金求情,许郎中也说不得什么,只是替他们忧心道:“多事之秋,七姑娘万事都要小心。”
顾青竹可不会贸贸然做事,在许府挑足足挑了十个护院仆从,路上前后分两批走,安安稳稳赶来的:“您说的是,我来是想问问沈公子的伤情如何,我二伯他们也挂念的很。”
此话虽掺了水分,但也不假,只不过是顾青竹主动请缨,顾同生应允罢了。
“伤倒是小伤。”许郎中招手让小徒弟过来帮忙称药材,自己则拍了拍手掌,将药方给顾青竹瞧:“就是毒不大好解,对方大概刀砍过甚有毒性的藤草,不是有意为之。”
顾青竹不懂药理,却能认得药材,速速览了遍,细眉蹙了起来:“这有些药,泸州怕不好找吧?”
徐郎中惊讶的看着她,京师闺秀琴棋书画精通不稀奇,能熟悉药材的可就凤毛麟角了,接着颔首道:“不错,但许家主子人脉广,一两天可调的差不多,不妨事。”
简单交流过,顾青竹略微平复了先前慌乱的心神,起身到后院探望负伤在床的沈昙。
空荡荡的屋子,一张铺着薄褥的罗汉床,顾青竹环视一周,没看到半个人影,桌儿上的茶壶摸着仍烫手,再跟人打听过,说屋里的公子到后院洗漱去了。
她狐疑的找去后院。
天边满月朦胧,月光洒在地上如同笼了层白霜,院角的假山上头布着根长长的竹管儿,不知从哪引来的山泉水,顺着竹管儿流到地上的池子中。小池四周由石头堆起来,沈昙/赤/裸/着上身,下头穿了条月白的束脚裤子,旁若无人的低头用水冲着自个儿的后脑。
街巷里有时能见着做苦工的汉子光膀行走,顾青竹倒瞧过几次,印象中男人胸脯都是黝黑发亮,裤子扎的紧了,腰间那坨肉便明晃晃的堆在外头,半分美感全无,当然,这种难于启齿的见闻,她是任谁都没说过的。
但眼前的人却白的出奇,那后背直对着她,竟泛着莹润的华光,浑身上下看不见分毫的赘肉,肩宽腰窄,那副模样如果被汴梁闺秀们领略过,怕是色字当头,纷纷呼喊着但求一嫁沈家郎了!
美色当前,顾青竹瞬间怔松了下,羞怯尴尬丢到脑后,心中微微腾起股子怒气,谁家挨过刀还跑到外头冲那冷水浴,他是嫌伤的不厚重吗?
“沈大哥。”顾青竹板着脸,微微低头责备道:“你可是刚刚受过刀伤的人,岂能如此糟践自己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碎碎念:1、终于,终于写到可以露肉了(捂胸口)。
2、对,明天可以尽情撒狗粮了,我要好好调制下配方。
3、今日收到人生中的第一个长评,感谢绿绮,一些尽在不言中,比心。
第69章 第六十九回
陆占大刀蹭染上的毒乃出自一种藤草; 泸州附近山岭纵横,在许多山坳背阴处便可寻的到它,成片的连在一块; 不小心碰着皮肤会有灼热感,假如皮肤外头有伤口,毒素混入血中; 严重的话高烧不退; 虽不致命,却对神志影响极大的。
眼下沈昙便是似醒非醒,高热使得臂膀伤口疼痛都没了知觉; 身子像被架在火上烤似的; 看什么都重影; 所以才自己找来这后院; 想借着泉水冲下脑子缓解一二。
听见顾青竹的话,他反应好一会儿; 才迷茫的抬起了头; 泉水顺着他额头流的满脸都是,水珠儿接连不断的从下巴滴落在地上; 半晌; 才哑着嗓子挤出句话:“你怎么来了?”
沈昙原先的声音很是悦耳,总是低沉中透着笑意,而这句话说出来却把顾青竹吓的一跳,好端端的嗓音仿佛给风箱拉扯而出,连最后两字都化作气音。
她蹙眉快步走过去; 仔细端详了他的脸色,双目无神,嘴唇苍白的不成样子,但两颊却不正常的潮红,顿时急切道:“别说话了,赶紧跟我回房躺着去!”
沈昙被她攥着衣袖行了两步,神志略微清醒些,停下步子说道:“且等等。”说完又折回竹筒儿边,用手鞠了把水泼在脸上,狠狠拍打几下,才长长呼了口气。
顾青竹眼睁睁看着他又做出那等昏头事儿,假怒也生出三分真切来,径直坐过去挡在他面前,冷着脸道:“再不许碰冷水了。”
沈昙硬是把脑中的混沌逼散开,举了双手表示自己不会乱动,笑看着她道:“好,不过青竹带帕子了么?”
闺秀们装帕子是习惯,顾青竹自然有,顿了顿才低头从袖笼里头抽出帕子,正想往他手心里塞,眼神一扫,后知后觉的发现以自己的角度去瞧,分毫不差对着沈昙的前胸。
因着长期习武把肌肉锻炼的异常紧致,却不是结实壮汉那种强壮,恰到好处的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又觉得欠缺,从肩到腿修长健美,浑身的劲力似乎要从血肉中喷薄而出。
顾青竹心内斗争一番,倒拎得清楚孰轻孰重,愣是把小女儿心态再次压下去,继而默默把手帕给了他,沈昙简单擦拭过脸,便跟她走了回去。
房内的窗子打开着,顾青竹先前着急寻他没注意,这次看见便伸手将窗扇合上,从盆架上头取下条布巾又递给沈昙,他在后院折腾半天,除了裤子勉强算得干爽,上身几乎湿了大半。
沈昙收拾好重新躺在被中,燥热感倒真好了些,他侧过身,瞧着在那忙碌找纱布给自己重新包扎的顾青竹,心中一暖,弯着嘴角说道:“方才失礼了,青竹莫要嫌弃。”
在院子里明明一点儿遮掩的心思都没有,顾青竹可没忽略那时他眼中的促狭之意,如今倒是讲起礼仪了,她忍了忍,嘴上回道:“常言说病不避医者,沈大哥身上有伤,又是夜色昏暗,我便当自己是半个郎中,有何可介怀的?”
这副故作嘴硬的姿态,甚合沈昙心意,窗边烛火跳动,顾青竹拿着药箱走过来,半边脸隐在阴影里。
“喔?”沈昙挑眉笑了声,大概又牵动着喉咙了,随即咳嗽起来:“我怎么觉得你是口不对心?”
“哑了嗓子还挡不住你说话。”顾青竹见他都咳成这样了,还不忘调侃自己,忙从壶里倒了杯水让他喝,嘴上不满道:“好好躺着,我让郎中来帮你换药。”
许郎中忙着煎药,打发小徒弟帮沈昙换干净纱布,谁知那小徒弟平时照看人手脚利落,换药却手上拿不住轻重,用剪子咔嚓咔嚓两下剪开,也没看伤口如何,竟直接生生拽了下来。
顾青竹看的心惊胆战,阻止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楞没说出口,因为她瞧见更为可怖的景象,许郎中口中说的小伤,居然是近三寸长的口子,伤口两侧已经用桑皮线缝合,十分狰狞,因方才揭去旧纱布,又开始冒血了。
“呀。”小徒弟喊了声,赶忙拿起旁边止血的药粉撒了上去:“可能有点疼,你忍忍啊。”
沈昙毕竟还发着高烧,冷水只能治表,对疼痛触感依然迟钝许多,因此没怎么在意的点点头。
他不在意,顾青竹可在意的很,蹙着眉尖儿和小徒弟商量:“不若你教教我,让我来试试罢?”
小徒弟仰头不理解的看着她:“啊?为什么。”
顾青竹想了想,答的一本正经:“我观这伤口养好也要好长一阵子,我学会了,以后万一需要的话,也可以帮的上忙。”
小徒弟年纪小,天天除了跟着许郎中学医术,还是学医术,心细简单得很,她说了倒也信,还颇为赞同的连连点头:“也是,那你坐这,我说着你来包。”
捂着被子的沈昙笑意盈盈的盯着她,将那点心思猜的一清二楚,顾青竹心叹两人比较之下,还是这小徒弟纯善可爱。
包扎不难,清理过后洒上止血药,再用调制的生肌药膏敷上去,拿纱布缠了即可。但对着伤口下手,顾青竹每个动作均是轻之又轻,过一会儿,还不忘看看沈昙的反应,生怕不小心碰得他疼。
沈昙倒是笑意不减,别说现在烧的没有痛感,就是皮开肉绽的疼,让顾青竹如此包扎,也是甘之若饴。
最后系好纱布,顾青竹才直起腰松了口气,转头询问小徒弟道:“如何,是这样么?”
“错倒没错。”小徒弟挠了挠脸,看看沈昙,再看看她,疑惑道:“只是他又不是个女娃娃,疼点怎么了,看把你吓的,外人不知道还以为他浑身断了骨头摸不得!”
顾青竹脸儿一红,懊悔自己叹的太早,纯善也有纯善的坏处,这么直戳戳的说这,让人怎么接好?而再看沈昙,先是耸动肩头,后来实在绷不住阖上眼笑了起来,又因着嗓子,笑声和咳嗽交替不断。
小徒弟不明两人间的眼神来往,说完话便自顾自的整好药箱,然后对顾青竹道:“那我先去前头看看药煎好了没,再和师父说给他加点儿止咳的。”之后就晃着脑袋出了门。
房中一时间又静了下来,顾青竹没再看他,把用过的纱布药瓶收在筐里,然后拎着药箱放回原处。
白日劳累紧绷了整天,府衙的官兵们幕天席地的在院中休息,人多,晚膳也是随意在临街买了烧饼牛肉夹一起胡乱吃下,沈昙却粒米未进。许郎中一早拜托颂平在厨房煮些饭食,这医馆本就不是常住的地方,炊具炉灶有归有,食材可没几样,所以准备半天,这会儿才刚熬上米粥。
顾青竹犹豫着要不要去厨房,那边沈昙先轻轻发了声:“过来坐。”
她回了头,那人依旧躺着,脸上却严肃不少。
见顾青竹没有迈步的意思,沈昙拍拍床边又道:“还要我下去将你抱来不成?”
“受了伤倒变得蛮不讲理了。”顾青竹嘟囔着坐过去,双手交叠在腿上,眨了眨眼儿道。
沈昙没管这句抱怨,看她半晌,忽然微微探起身子,一把牵起她的左手,女子的手不像男人那样硬实粗糙,眼前人儿的更加柔弱无骨,纤细小巧,他毫不费力的将其握在掌心,嘴上沙哑道:“多谢,你今日能赶过来,我很欢喜。”
京师闺秀要遵从的规矩甚多,顾青竹更是那种对言行举止相当在意的姑娘,记得她初次去魏国公府拜谢,因才解过婚约的关系,特意穿上稚嫩讨喜的衣裙,为着就是避嫌。而现今,虽然在泸州,她能深夜自己带着丫鬟探望他这非亲非故的男子,已属出格之举,沈昙即使是个榆木疙瘩,也体会到了其中含义。
顾青竹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抽了下手,可对方抓的牢靠,根本不是凭她气力能挣脱开的,待与沈昙四目相对,那双眸子竟璀亮的令人移不开眼,只得抿了抿唇说道:“应该的。”
沈昙愈发握紧了些,沉吟道:“但今后若有类似状况,我希望你好好呆在安全的地方。”
顾青竹闻言看着他,琢磨出话中深意,这以后,怕连同两人若能成婚都算进去了,是指他在浴血,自己只能坐后旁观么?
“不行。”顾青竹回绝的斩钉截铁,轻声道:“我会有分寸的。”
沈昙欲再说服,但被她开口打断了,细眉一挑,索性把隔在两人中间那层纱给挑破了:“沈大哥再说下去,我怕自己明日回去便改了主意。”
“什么主意?”沈昙假如身无病痛,定能瞬时想到生辰那日两人在船上约下的话,可他脑袋昏沉,话说出口才明白顾青竹指的是什么,又再问道:“你可是想好了?”
其实从他表白心意,顾青竹要不愿意的话,当场便回绝了,她之所以答应考虑看看,是想把沈昙长谈时分析的事情,自个儿再好好思量清楚,婚姻大事,总不能单凭着腔喜好,上下嘴皮子一动就答应。
顾青竹垂下眼儿,声音不大,但坚定的很:“我应下了。”
沈昙拉着她的手,只觉得浑身的血争相恐后的往脑子里头涌,甚至有点发梦的错觉,他眯起眼看着顾青竹:“真的?”
“自然是真的。”顾青竹以为他烧的更热了,一句话还重复的问,不由忧心道:“沈大哥烧的更厉害了?”
沈昙心想着烧的厉害倒好,不用费心想着你是不是会反悔,于是将自己额头凑到她手边,发烧浑身烫热,顾青竹的手对他来说简直凉爽适宜,停了两息,又叹了口气道:“是烧的厉害,所以青竹明早再与我说上一遍,万万别忘了。”
第70章 第七十回
毒物所致; 沈昙几乎是话音刚落,便沉沉睡了过去,除了胞弟明卓; 顾青竹还未曾目睹过这般景象,大概是烧热的缘故,他呼吸有些粗重; 额间的汗倒是越出越多。
一边手被心仪的男子攥着; 一边慢半拍的为自己方才那番大胆言论羞怯起来,但她没神游太久,觉察到沈昙发热盗汗时; 马上想着把手抽出来; 准备打些水沾湿帕子; 为他冰敷。
可即便睡着; 沈昙手上力道仍大的惊人,顾青竹用右手掰了几次; 才稍稍有些缝隙把手腾出; 手心汗津津的,他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在冰敷前; 先把沈昙的手擦洗干净,这才重新洗过帕子,搭在了他额头上。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候,颂平端着小砂锅入了门,因着脚步轻; 院内又隐隐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顾青竹并没有发觉,神态自若的在给沈昙换冷帕。这可让颂平呆滞了半晌,要知道,自家姑娘虽不是娇养大的,也是名副其实的高门闺秀,除却给长辈侍疾,鲜少有需要她亲自动手。
颂平从前便知道姑娘对沈大公子态度不同,但一直认为是对方三番两次有恩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