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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人颜色好-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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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冬眠未醒的蛇都抓出了三条,可就是找不见她。主将眼中含着泪,仰着头强忍着没落下,可谁都看得出来,他心里在滴血。

  从来都是无所畏惧的将军,战场上刀光剑雨都面不改色。可却在傍晚的时候,背着夕阳,蹲在灰烬中,把头埋进膝里,默默地哭。

  江聘平日里和士兵都是好相处的样子,说说笑笑的,从不摆架子。这些大小伙子们高兴得不行,嘴就快了起来,江聘训斥了几句,却也没人听他的。

  鹤葶苈紧紧抱着他,安抚地拍他的肩,静静地听着,浅浅地笑。

  可是还好,他没有放弃。再怎么样的艰险,再怎么样的希望渺茫,都不肯放弃。

  所以,来日仍旧可期。

  河岸已经不远了,能看见瞿景激动的脸,数不清的火把把黑夜映得如同白昼。所有人都在欢呼着,像是那日她去达城时一样,热闹得不行。

  他们在喊,“贺夫人回家!”

  江聘跟着笑起来,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侧脸亲了亲她的手指,声音轻不可闻。鹤葶苈听见了,他在说,“真好。”

  水中,有个年轻的士兵没忍住,落了泪。他嗫嚅着嘴唇,瞧着旁边的他们紧紧靠在一起的身子,轻轻地叹,“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有人耐不住性子,戳他的胳膊问下文。

  “我就知道…夫人肯定还在哪里等着将军的。”那个士兵羞涩地笑起来,呼出的气成了白色的雾,“他们合该在一起的,他们在一起,景色那么美。”

  是啊,将军和夫人,就是该在一起的。若是分离,上苍都不让。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相互对视笑起来的时候,那么美。

  鹤葶苈俯身,靠在江聘的耳边,用她特有的、他最爱的音调,慢悠悠地念那句话给他听。“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

  脆生生,像是夜里的黄莺。尾音习惯性地挑高,婉转娇俏。

  “不求…我什么也不求。”江聘弯着眉眼,将她的腿搂得更紧,“你在了,我还求什么。我的葶宝,就是我的毕生所求。”

  从河的这头到河的那头,好像就那么近,可走起来,又是那样远。江聘将她举起来,送她到了岸边,自己再慢慢爬上去。

  他手脚都僵了,走这么远,就是强撑着一口气。见她终于安全了,这口气便也就松了,再怎么也提不上来。

  鹤葶苈哭着拉他上岸,把早就准备好的棉衣给他披上,踮着脚搓他的脸,想给他一点温度。

  江聘的脸色都成了青白,嘴唇颤抖着,眼睛里是火把的暖融颜色,盛满的都是她。可还是在笑,很轻松的,笑得极为欢欣。

  “你要不要亲亲我?”江聘把棉衣领子拉起来,抱她进怀里,在狭小的空间里跟他咬耳朵,“只一下我便就满足了。”

  棉衣很厚,把外面的冷意都挡住了。他的脸颊近在咫尺,呼出的气温热的,有些粗重,喷洒在她的面上。外面好安静,好安静。

  鹤葶苈瞧着他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太近了,近到她能感受到江聘睫毛蹭在她侧脸上的麻痒感,酥酥的,心里好舒服。

  他还在求着,小孩子讨糖吃一样。语调因为寒冷而有些抖,臂靠在她的肩旁,偶尔还会打个哆嗦。“葶宝…”

  鹤葶苈笑起来,伸手捧住他的脸,用唇含住他的。湿热的舌慢慢德拂过他干燥的唇瓣,再往里深入,轻轻舔过他的牙齿。

  呼吸相接,口舌交缠。她贴的更紧,吻得更深。

  江聘觉得他有些醉,晕晕的,像是踩在云端。只听得到她附在他耳边,轻柔说出的那句话,“阿聘乖。”

  以前在家里时,她把孩子抱在怀里哄,说的也是这样的话。

  江聘听了,更醉了。

  他们是骑马回的上京城,和以前一样的是,这次还是他在后,她在前。不同的是,原来是她靠在他的怀里,这次是他伏在她的背上。

  江聘太累了,棉衣暖融融的,抱着的姑娘香喷喷的,他晕晕的,就要睡了。

  鹤葶苈不让,怕他晚上会发烧,就磨他,让他陪自己说会话。

  江聘眼皮都要黏在一起了,可他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的姑娘。人家撒个娇,他就连北都找不到了。现在鹤葶苈软磨硬泡的,他就更不知所措。

  “葶宝,我给你唱歌吧。”江聘抱着她的腰,头枕在她的肩窝里,哼哼呀呀,“唱我最喜欢的那首。”

  “好。”鹤葶苈笑,柔声应。

  他也咧着嘴乐,清了清嗓子,小声地哼哼。

  调子飞到了天边,可落在了姑娘的耳里,却是意外的好听。

  79、章七十九 。。。
  江聘到底还是生病了; 回去就发了烧。烧得脸颊通红,嘴唇苍白,委委屈屈地蜷在被子里,像是可怜巴巴的小羊羔。

  将军府在一年前他们离开时就被新皇一把火给烧了; 这次他们便就直接住进了宫里。反正…现在这皇宫也改了姓。

  江小爷就算喷嚏打的连天; 在姑娘面前的矫情劲儿还是丝毫未减。哼哼呀呀的; 没一会就要唤一句葶宝; 没人理就要不高兴。

  手把被子拍得啪啪响,一个不遂心就要翻白眼儿。

  男人啊,在喝醉了酒和生病的时候,最能作。明明再多的风吹雨打都经历过了,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却又变成了个小孩子。

  姑娘能怎么办呢,只得笑盈盈地过去安抚。好话儿说了一大堆; 温柔地哄啊哄,直到他又高兴起来; 愿意安静地睡了。

  毕竟…再闹腾也是自己家的不是。再看这现在病怏怏的一副禁不起风吹的样儿; 她不宠着谁宠?

  鹤葶苈倒是没什么事; 上岸后趁着热喝了碗姜汤,走了一路连咳都没咳一声,健康活泼得不行。等回了暖后,还是脸蛋红扑扑的好看样子,大眼睛水润透亮。

  她趁着江聘小睡的时候洗了个澡,头发擦干后随意地披在背上; 再换了件崭新的樱粉色长罗裙。系着珍珠白的腰带,踩着奶白色小碎花的绣鞋,漂亮得像只蝴蝶儿。

  屋里的地龙烧得极旺,穿的这样轻薄也不觉得寒冷。

  她已经很久没穿过这样纯粹的姑娘家的衣裳了,现在换上了,还有些不习惯。看着在脚边转啊转的轻柔裙摆,鹤葶苈弯了眼睛,俯身去摸。

  到底还是女儿家爱美的性子,喜欢这样的裙子,最爱打扮。

  鹤葶苈走到床边去摸了摸江聘的额,再坐在旁边的小矮凳上,托着腮望他。宫灯明亮,她怕他那个矫□□儿多的丈夫觉得刺眼,还特地给弄了层纱罩上。

  灯光暖融融的,有些朦胧的美。一边的架子上放了银盆,鹤葶苈挽了袖子站起来给他洗帕子,凉凉的覆在额上,退烧。

  她半弯着腰,头发从肩侧倾斜下来,柔顺的一条黑色锦缎。侧脸温婉柔美,唇角抿了抿,隐隐约约一个小酒窝儿。眉毛弯弯的,睫毛长长,恬静的样子。

  水声细微,鹤葶苈把帕子拧干,再侧头时,就对上了床上人的眼睛。她吓了一跳,含羞带怒地嗔他,“醒了也不说话,我以为你还睡着。”

  江聘就轻轻地笑,眼睛离不开她的脸。他一点也不想在自己家姑娘的面前装坚强,就爱借着生病的借口撒娇耍无赖。

  男人也是会撒娇的,这一点也不违和。而在爱人的眼中,只觉得无奈和可爱。

  他躺在锦被里,额上盖着白帕,脸色憔悴苍白。和平时顶天立地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让人觉得好心疼,想过去亲亲抱抱。

  给他呼呼痛,说一说好听的甜蜜的话儿,逗他笑。

  鹤葶苈坐在他的手边,把新的凉帕子换上去,捏捏他的脸。看他皱眉的样子,又笑起来,握着他的手放在腿上,轻轻玩弄他的手指。

  “阿聘还难受吗?”姑娘问得很轻柔,用指头把他因为翻动而皱起的领口抹平,“饿不饿,渴不渴?”

  “我们葶宝真好看啊。”江聘摇摇头,笑容咧得更大,指尖摩挲她的手背。他没说够,又重复了一遍,“真好看。”

  “嗯,阿聘也俊。”鹤葶苈跟着他笑,起身倒了杯水给他喝。茉莉花儿的,她喜欢,他便也就跟着喜欢上了。闻起来,很甜。

  江聘被她扶着半撑起身子,抿了口,还不忘冲着她乐,“我明天带你去买簪子和坠子好不好?你好久都没添置这些了,以前最爱这些花里胡哨的小东西。”

  江小爷给烧糊涂了,管姑娘家的小物件叫花里胡哨。

  鹤葶苈弯弯眼睛,也不跟他计较,再小心地侍候他躺下。把被角掖好,用手帕擦去他嘴角的一点水渍,声音甜甜。

  “咱明个不去,你好好养病,回达城再买。你得舍得给我花钱,买下一条街的水粉铺子才好。”

  江聘困意上来些,也没听她在说什么,就眯着眼睛一个劲地应好。

  “买,葶宝要什么都给买…”

  “傻阿聘。”姑娘捂着唇,低头亲了下他的脸,悄悄地笑出声。

  江聘大部分时候还是挺安分的,鹤葶苈给他擦脸擦手,他也很配合,偶尔哼哼两声,也不躲避。睡着了也不踹被子,微张着嘴的可爱样子很讨人喜欢。

  只是一到有点精神了,就爱作闹了起来。姑娘喂给他饭也不吃,说没油水。给他药也不喝,说太苦。平时也是个挺省心的性子啊,现在的事儿却是出奇的多。

  爱吃肉,鹤葶苈也宠着,给他做了点鸡丝粥,没放多少荤腥,可也有了点肉味儿。江聘可好,只吃肉不喝粥,还振振有词说缺哪补哪儿。

  药苦了,在里面加甘草,他说味道不喜欢。那就在喝了后给他果脯儿蜂蜜甜甜嘴儿吧,江聘又有说辞,腻了,牙疼。

  姑娘气坏了,点着他脑门儿责他,可和脸皮厚的人讲道理,又有什么道理呢。江聘蹭蹭她,腆着笑说些好话,便也就事事都依了他。

  就像以前的无数次,她有了小愿望,抱着他的手臂摇摇晃晃地求他一样。

  姑娘掐他的耳垂,愤愤。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她舍不得用力,就是装腔作势,江聘也不躲,噙着笑瞧她。再眨眨眼睛,从鼻子里哼出句软绵绵的调儿,勾着唇叫她葶宝。

  她的阿聘怎么就这样好呢,连惹人生气时的样子也是好的。

  鹤葶苈瞬间便就软了心,事后又唾弃起自己的没原则。可又怎么办呢,瞧着他漂亮的眼睛,她就又只想无原则地惯着他了。

  反正,江聘对她的宠爱,也是毫无道理的。她哪天不高兴耍赖要星星了,他也会立即搭了梯子上去摘。

  夫妻呀,就是要你爱我一点,我便就更爱你一点。我们互相温暖,互相疼爱,这该多好。

  只要你在,一切都变得甜蜜了。幸福,总是那么的触手可得。

  不过,在几次的摸索之后,鹤葶苈也找到了个治江聘坏脾气的绝招。

  他一皱眉头,准保又是想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坏念头。姑娘瞧见了,也不阻拦,静静地听他说完了,再浅浅一笑,摸摸他的头发,说句,“阿聘乖。”

  三个字,足以扼杀江小爷的一切歪门邪道。他立刻便就安分下来,说什么听什么,乖巧得像只猫儿。

  果真像个小孩子,要顺着毛儿捋。

  江聘也喜欢她轻柔柔地跟他说乖时候的样子,温柔得像是整个房间都盛满了水。这种被人捧在掌上的感觉,让他舒服得不行,由心里往外的觉着满足。

  后来,他也爱和她说葶宝乖。用那种很疼爱的语气,摸着她细软的头发,轻言慢语地哄。葶宝乖,葶宝最乖了。

  再后来,便就是和那个长在他心坎上的小公主说啵唧乖。

  把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在灿烂的阳光下听她咯咯地笑。或是在早晨的时候,用长了青色胡茬的下巴去贴她的小脸儿,让她的小手儿拍在自己的肩上,软绵绵地说爹爹坏。

  这两个漂亮的姑娘,是江聘的两颗明珠。至于那俩臭小子…江小爷暂时不想提起。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的江聘还是专注着跟他家小妻子撒泼痴缠。还有就是,赶快好起来。早些回达城,去见那两个目前在他心中还是形象良好的傻儿子。

  到底是年轻力壮,不过两日,江聘就又是那个能骑马能拉弓,能把红缨枪耍出花儿来的铁血将军了。虽然在姑娘的面前,还是个有些烦人的麻烦精。

  他们不想再留在上京,春暖花开的日子,是时候该回家了。

  80、章八十 。。。
  从攻破了城到离开; 江聘只在上京留了五天,期间一步未离开过暂住的宫殿。

  他一日也不想再多待了,鹤葶苈也不愿,是以身子一好了; 便就着急地启程。

  这里到底是没什么让人留恋的东西了; 他们的惦念; 都在达城。

  在这期间; 江聘不出门,瞿景倒是每天都至少要来一次。跟他们说说话,聊聊天,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没一点变化,哥哥嫂子叫的亲热。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追着他们跑来跑去的小屁孩了,但脸上的笑却是一如往常的真挚。灿烂俊俏; 很温暖。

  江聘很高兴,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是一样的好。至少; 没有被权利和欲望迷了眼; 心中有爱; 便就够了。

  瞿景还是很黏着鹤葶苈,总给她拿来些精致好玩的小东西,变着花样地逗她高兴。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真正的姐弟一样了,亲人的那种亲密。

  鹤葶苈也很喜欢他,愿意和他扯东扯西地说些什么; 嘘寒问暖,很关切的样子。做了什么好吃的,都给他送一份。

  对于此,江聘总是有些妒忌,即便瞿景每次来的时候,也会给他也带点礼物。

  可没办法,江小爷是醋王啊。自己产醋,酸味熏天。

  只要瞿景一踏进门,他便就极为快速地做出反应。先是有气无力地靠着床头咳两声,再弄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耷拉着眼皮扯着人家姑娘的手不放。

  鹤葶苈想要过去迎一下,江聘就委屈地不行。

  他不对着自己家姑娘发火,就冲着瞿景去。人家一说话,就算是只说了句今天太阳挺好,江聘就拧着眉,“小五儿,你莫要气我。”

  谁可气你了呢?瞿景的表情很丧。姑娘憋着笑再把人送出去,回来装模作样地责他一顿矫情。

  然而,江矫情他乐在其中。

  不过瞿景也多少时间和他们相处在一起,他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短短两年不到,两次改朝换代,新皇留下来的是一大堆烂摊子。贤能的臣子几乎不剩,奸臣贼子倒是祸乱朝纲。处处是棘手之事。

  瞿景几次想要江聘留下来帮扶他,却都是被回绝了。鹤葶苈就是笑笑,随着江聘的话附和着,说她的想法也是这般。

  她不是重利欲的性子,也不想着要江聘做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钱与权都是些无所谓的东西,倒不如简简单单的生活着。

  日升而起,日落而息。没什么困扰,不需要惊险。柴米油盐,鸡毛蒜皮。偶尔也会吵架,转眼便也就和好。

  还是说说笑笑,他宠着她,她惯着他,眼里的光彩都是甜蜜的。

  她每日里都围绕着孩子们转着。绣绣花弹弹琴,教他们读书习字,给他们讲许许多多的新奇故事。将宝贝们搂在怀里,坐在花丛旁眉眼弯弯地笑。

  闲来无事时,便就去给他送自己做的汤饭吃,多些肉,摆的好看些,还得要有栗子。或是给他做一双合脚的靴子,一件好看的外袍,针脚细密,图案精致。

  他也不要太忙碌,每晚早早地要回家,给她和孩子们亲亲和抱抱。说说一天的生活,烦恼的,高兴的。在摇曳的烛火前笑笑闹闹,牵着手,搂着腰。

  若是累了倦了,便早早洗一个香香的澡。然后躺进暖暖的被子里,闭上眼,紧紧搂抱在一起,互相温暖,互相体贴。

  天气好的夜晚,就依靠在窗前,腻在他的怀里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他慢慢地讲,指给她看。耐心温柔,嗓音悦耳低沉。

  这是紫微垣,那是太微垣。还有东方苍龙、北方玄武、西方白虎和南方朱雀。

  她含笑偏头,他的眼里有璀璨的星空。

  每日早上一睁开眼,最爱的人就躺在枕边,便就是最好的日子了。没什么比这更幸福的未来,锦衣玉食固然好,却不如倚靠在心爱的人的肩头,浅淡地睡一会儿。

  说起这些的时候,鹤葶苈还在笑,说自己实在是胸无大志。江聘环着她,咬着耳朵跟她说悄悄话,我也胸无大志,但我心口有你。

  本来挺温馨和乐的一个夜晚,被他一句话就搞坏了味道。再然后,就是满室旖旎。

  还有就是,江聘不想因为这些牵扯,而坏了十几年来的兄弟情义。他为瞿景已经做得够多了,再多一分好,就多一分危险。

  国家需要功臣,需要勇士。却不需要功高盖主,名震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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