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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忙起身,万福一礼,仍是没说话。
“对了,史大人,下官即将赴京述职,但不知大人可有什么相托之事?”
“有劳大人了,前日本官接到圣旨,说是科考放榜之后,要带着这些中榜的学子一同赴京,想来,吾等还可以在京城聚首呢!”
“如此,你我二人便约定了,京城把酒言欢。”
“…”
马世奇今天约见史可法,其实还有一件事,可以说,这件事儿才是今天最主要目地。不然,马世奇是不会强拉着史可法上绣春楼品茗、观舞、听琴滴!
但正在马世奇要引入正题时,忽然楼下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先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你们谁也甭拦着,我现在必须去找那个弹琴地姐姐喝茶,谁拦我,我跟谁急!”
紧接着是一个尖细的声音接口:
“啊呦,我说三哥儿,这可是南曲旧院,琴师多着呢,你怎么知道刚才弹琴的是个姐姐?”
“哪当然了,如果不是一个剑胆琴心的姐姐,断不会弹奏出那般空灵迥静的曲子来;况且,女子手指纤弱,在由‘夹钟商’升至‘中吕角’时,常有无力现象。所以高手弹琴,往往会在这时放缓节奏,以存力弹拨。这个姐姐刚才就是在缓奏,但技巧之娴熟几不可辨,哪自然是一个比我大个几岁的姐姐喽!”
“胡说,你怎么知道只比你大几岁?”
“我就是知道,而且这个姐姐,定是一个美女!”
声音传了上来后,一直不言不语的玉京,忽然一笑:
“此子倒也有趣。只是不知文采如何,再长个几年,倒不失一位风流名士了呢。…”
整个南中国地官场中。一共就四个人知道朱慈炯的身份,现在楼上就坐着俩最大的。最为要命的是,这里是什么地方?秦淮旧院!!!纵藩入足平康之地,这他娘地是什么罪过!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叫史可法和马世奇更加难堪:定王在旧院的钞库街上品评一位花魁的琴音,而这名花魁正在为他们俩演奏,这什么事儿。
“史大人,贡院科考,今天是最后一日,想来大人事务尚多,还请速去。这边有我!”
“哦。好,好,如此,马大人小心!”
说完。史可法拿袖子一盖脸,出屋领着跟班跑了。留下马世奇,躲在窗帘后面。偷眼观瞧楼下地情形。
只见果然是朱慈炯、金方、冀乐华三个人,正在下面哇啦哇啦的胡说八道,史可法一行人纷乱的跑出去时,冀乐华扭头瞄了一眼,随后很惊讶的抬头观看,慈炯和金方却并没有反应。
在小冀抬头时,马世奇犹豫一下,立刻探头一笑,随后又迅速隐在窗帘后。冀乐华脸上的神情更加匪夷所思。此时,赛赛来在马世奇的身后,轻声问道。
“马郎,楼下是什么人啊?”
“呃,他这个…”
马世奇说到这里略顿了顿,因为玉京离他有点近,吐气如兰,目光清澈,叫他感到很局促,借故坐到座位上,移开了目光和脚步,马世奇才继续开口。
“赛赛,在下也不瞒你了,田怀选妃一事,虽无人明说,但也基本若此,吾等江南官场,再怎么说,也不好公开阻拦。今日本该与史大人共同商议一下你说的那件事情,谁料想,竟然被
乱!”
“嗯?难道马郎所言,田怀大闹旧院的根由,竟然是选妃?而那件事情,竟然也与选妃有关?那么,眼下这个少年公子,又是谁?”
一共三个问题,但真正要回答的,是第三个。
“赛赛,这个,当今天子的三皇子,定王慈炯,你可听说过?”
“哦,听过地,就是代天子为徐老大人守灵松江的?”
“嘿嘿!”马世奇苦笑一声,“两月前就是那个田怀,居然说定王想来南雍就学,鼓动万岁下旨许可,定于每月可有二十五天地时间,来南京国子监逗留。眼下,就是他啊!”
说的时候,马世奇还看了看窗外。玉京听完之后,也是惊诧莫名。
“黄道周为人老成,怎么会放任王爷来到这边?”
“嘿嘿,便是因为…!”
马世奇还在解释,就听绣春楼下,有人高声呐喊:
“三哥儿,你若再不回烟憬楼,在下便亲送你回松江。”
底下立刻没声了,但楼上却炸了。
“烟憬楼?马郎,定王怎么可以去哪里?董祖常其人,这两天一直住在那边,可要小心啊!”
还是那句话,赛赛这些南曲名家,对马士英、阮大等人的观感,其实并不差。唯独对薰祖常很是鄙夷。更何况,赛赛怎样也算是一名妓女,她不可能承认烟憬楼这样的地界,是不适合王爷去的。因此,她便找了董祖常说事儿。马世奇刚想点头,赛赛的丫鬟柔柔,忽然又跑进来了。
“小姐,刚才门外的那个大汉,非要上楼,说是…说是认识堂上娇客,也就是说马大人呢!”
“呵呵,无妨,柔儿啊。那个人我确实认得,你让他上来吧。”
冀乐华同马世奇的交情,可是真不浅,八年前,国家出战兴隆山,担任前锋的忠真营主将是黄得功,而监军正是马世奇。当时还只是小小伙长的冀乐华,刚好司责马世奇地安全,马世奇脑后一道伤疤,就是小冀为了救他回归本队。给留下地。
时光荏,小冀和马世奇沿着不同的生命轨道,各自发展出了不同的天地,这么多年来,两个人重逢倒是很多次,但都因为各种原因,始终没有仔细地交谈。如今,终于在烟憬楼上,赛赛的闺房中,两个多年的老友。方才真正地重聚。
“…”
“高恒波他们怎样了?听闻也当上千户总兵了?”
“对,就是老高前一段时间出去靖匪。误中了埋伏,把右眼右耳给打没了!”
“唉,还好,活着就好。”
“是啊,活着就好啊!”
“…”
两人都是有级别的文武冠岩,但双方交谈的气氛,却充满了朴素的情感,这里有两个细节要注意:1。玉京又沉默不语了,这是她地性格,遇到陌生人之后。通常不愿意说话。2。不论是马世奇,还华,都没把黄得功收养的噶尔丹,当做话题来交谈。因为在他们眼中,尔丹根本就不是人,只是一个符号。
“对了。你们去烟憬楼做什么?”马。
“三哥儿开了一个映清辉镜坊,刚好妥娘那边梳拢嫁人,我们准备把烟憬楼盘下当门市。”
“?,”马世奇稍微犹豫一下,但话到嘴边,却变了味道:“听闻昨天,咱们三哥儿已经闯出名头了,叫什么双手神枪,呵呵,都是你调教的吧?”
“这两天不是高考嘛,黄大人顾不上他,他就天天出来疯,昨天遇到阮大他们后,居然都不想回松江了。”
慈炯按日程,明天要回返松江拜祭。在小冀看来,无论慈炯怎么折腾,只要明天回返松江,就能借机扳扳性子了。所以没当回事!
看着小冀微笑淡定的神情,马世奇忽然很激动,当年那个莽撞的士兵,如今已经有了大将之风,时间的威力,可该有多么骇人!只是略欠一些历练。马世奇仍在犹豫,那件事情,究竟要不要跟小冀揭秘呢?
正在马世奇踌躇之时,玉京子赛赛忽然开口了。
“冀将军,您可听过陈圆圆?”
“陈圆圆?”小冀一愣,忽然一惊,因为他不像慈炯活在多重保护之下,相反,他是经常同外界联络的,田怀大索秦淮的事情,他很了解,只是毕竟武将出身,很多细节上,没有文官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但他也不是笨蛋,此情此景,叫小冀忽然醒悟,他连忙转脸看马世奇。
马世奇略有些羞愧,但也很感激赛赛替他把事情挑明,
“小冀啊,你要小心,赛赛姑娘昨夜得手帕姐妹传讯,说是东林复社诸生,要鼓动学子,在特用科考结束后,去围攻烟憬楼!”
“什么?”
小冀一怒惊起,他手按穆刀,双目炯炯!
“马郎,你究竟怎样?”
“我…”马世奇明白,小冀这是在问他的态度,但马世奇终究是个政治官员,有时候人当官之后,往往会丢弃少年时地锐气。所以,马世奇憋红了脸颊之后,嗫嚅开口:
“今日恰逢定王临驾烟憬楼,以双手神枪而阻断选妃,未尝…不可!”
“胡闹!”别搞错,这话是赛赛说的,小冀地反应只是叹一口气,“马郎,你身为人臣,国事便是你的本分,怎么可以推诿给一个少年?虽说选妃一事敏感紧要,但你们这般放任田怀胡为,万一人家父子反目,这罪过虽说要落在定王身上,却实该是你们的才是!”
但玉京终究是旁观者清,一旦被挑明了此事,她立刻看到了症结所在。很简单,国事,国事,你们既然号称国臣,那么国家的事,首先应该由官员出面,其次才能是百姓。怎么可以拿一个小孩子当枪使呢?
马世奇想通这点后,忽然羞愧异常,冲赛赛一鞠躬,也没多说话,直接就跑出去了。倒是小冀,很沉稳的看着玉京微微一笑。
“马世奇与我刎颈之交,他跟娘子的情谊很好,妻舅孙诚又素来是我敬重地旅帅,原本我们都对你怀有偏见!今日一见,难为了。吾等能觉悟为臣之道,有赖姑娘成全。”
说完,小冀匆匆跟了出去,只留下玉京一个人呆了一下,马世奇同她单独相会的时间很少,通常来说,都是三个人以上的聚会。所以至今,玉京仍然苦守相思之烛,期间苦楚,谁又能了解呢???
第十卷:第十六章:姑父姨夫
南诸党,竟然以挑唆学子考生的方式,来公开选妃事不可思议,但私下里却很好理解,中国文人最喜欢的就是管闲事,所谓天下人管天下事,就是这个道理。但书生们也有自身的缺陷:面对强力对手,唯一的选择,就只有法不责众!
当然,表面上的无奈,不能掩盖背后零星的狡算。江南诸党决定试探一下国家(或者皇帝)的底线,面对诸多的新政、新党、新业,江南诸党究竟应该如何定位与被定位?
这个问题是注定的要破解的,但现在首先要明确的是:朱慈炯这个小家伙,恰逢其时的充当了政治博弈的过渡点。
慈炯的公开身份,是北方某大佬的公子,找任何人,都是一个借口故人相托送一样礼物。田怀认识的人多了去了,这个借口当然过关。
今天还有一个借口,郑妥娘的干女儿,要卖掉烟憬楼,去西安府那边开矿。今日的酒席,就是欢送闻名秦淮十多年的郑家母女。
朱慈炯、田怀、阮大、董祖常、马士英,这群分头离散的牛鬼蛇神,终于在烟憬楼聚到一起。
马世奇杀奔烟憬楼的时候,朱慈炯这个小子正在高谈阔论。
“哼哼哼,那是当然!昨天我远远看见你们打那个胖子了,打的才叫难看呢!”嬉皮笑脸的朱慈炯。
“呵呵,是,朱老弟说的好,可叹吾等空怀治国之策,却没有自救之力,老弟年少任侠。真真是我等楷模!”永远忘不了吹牛的阮大。
“…”
这个酒席,可以说是一个划时代的聚会,到会者,除了杨文骢还算一正常人之外,其余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心智不健全,除了装疯卖傻,就是黑带级脑残。
杨文骢还满有同情心,加上他同秦淮南曲地关系普遍不错。所以特意拉着李贞娘,也就是李香君的干娘,一起来给郑蒙儿饯行。这本身就证明杨文骢为人,真的很不错。
其他还有一些小人物,都是郑蒙儿几年来接过的恩客,没什么新鲜的。三位主宾可是要说道说道,因为这三个昨天刚挨了打的宝贝,伤还没好。
马士英的伤最轻,除了左脸蛋子红肿油亮,身上倒还好。捧着郑妥娘给烫了的白毛巾,捂着伤口叹叹气。也就没事儿了。
阮大的伤属于内伤,两眼被石灰眯地乌青焦黑,还要死撑着门面,嘴里紧着关心其余两位难兄难弟。只不过那个瘦子的拳头很毒,估计正好打在膻中穴上,任脉真气被毁了个七七八八,因此隔了一天之后,声音更加怪异,几乎是从后脊梁骨窜出来地,还带着哨音。
“妈的音(马大人)。南京城的治安如此之差,可见那个史可法空负虚名,通街虎,通街虎。嗬(哼),根本就是官匪一家,小弟拼着功名不要。也要参他一本!”
“是…啊,是…啊,”董祖常的外伤最严重,那一挂鞭炮给炸的,半拉屁股都不敢落座,半趴半靠在一把贵妃椅上,说话都是颤着音儿出来,但同阮大一样,没忘了干坏事儿。
“想我也是书香门第,笔墨传家的一届名流,想不到竟然在他史可法的府衙边上,被一群宵小偷袭,这史可法的官声,是怎么出来的?”
“噗哧,”慈炯实在憋不住了,笑出了声,“老阮,我怎么听这两天的巷议说,你们跟国舅爷,似乎要联手强抢民女,这才引起义愤地啊?”
“大胆,小小年纪,竟敢如此无礼!你究竟是何人子弟?”
马士英是在职的大员,自然很看不上慈炯这副吊儿郎当地模样,而且每次问他出身,不论是慈炯还是田怀,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于是就都打哈哈给岔过去,偏偏马士英的心眼儿很小,越这样,越生气,这次立刻出声教训,顺便还没忘了打听出身。
一旁的田怀一看朱慈炯瘪着嘴唇,盯住了马士英看,心头一跳。自家的妹妹生气时,就是这个样子,而且自家人了解自家人,干事儿冲动不计后果,搞不好马士英真要出事儿。连忙出面解劝。
“唉,唉,马大人,这是在下一位恩公的公子,即便在下也要敬他一声三哥儿的。”
田怀死活也没想到,居然慈炯能跟这群妖魔鬼怪认识,眼见这事情有些复杂化,只好暗求佛祖,保佑自己能早日回到南洋的大海上,赶紧消停算。
他选今天请客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尽可能的把事情搞大。高考三天,今天就要结束了,广大学子答完卷子后,允许有时间复查,同时史可法黄道周等人,会带领学子们再烧个香给孔夫子,这样算来,学生只要一出来,憋了三天地晦气,一定要找个地界出的。
学生嘛,闲极无聊的时候通常会管闲事儿。更何况这么个闲事儿。
并且从种种迹象来看,南京士林已经打定主意,要利用学子闹事儿了。
只要士子们闹起动静,南京官场一定会插手,在两百年间唯一的一次特用科考日,居然有人闹事儿,史可法不怒才怪。所以他才准备在今天地酒会上,正式摊牌的,也就是公开他选妃的任务。同时还可以把黑锅甩出去,到时候万一皇上问起来,他可以很无赖地说:
“皇上,小子可没敢出去乱说,都是马士英、阮大他们几个散出去的,小子也不知道啊!”
要想把选妃给搅和黄了,只有触犯众怒才行。这就是礼妃阿萝的通盘布置。但偏偏慈炯今天过来了,田怀突然发觉,自己兄妹做的这事儿是不是有点不稳妥呢?
岂止是不稳妥啊,简直是愚蠢透顶。
一旁的马士英眼见国舅爷都说这小娃是不能得罪的,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也没再搭理慈炯,扭头对着另外几位恨恨说道:
“二位兄台放心。我马士英现在就写弹劾奏章上去,不扳倒史可法,绝不算完!”
正这说着呢,在座的一群混蛋,就听到身后有人冷笑。
“文官弹劾,原属份内,但此情此景,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什么人?”
问话地只有董祖常一个人,其余人等多机灵古怪啊,再说马士英因为干着凤阳总督的职务。实际上就等于兼着漕运的职务,因此认识马世奇。至于那个阮大,身边的大人物,他都远远见过,因此一带董祖常的衣襟,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
“他是上海府尹马世奇!”
一听这位是大名鼎鼎的马郎,很多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董祖常更是,原本屁股就不好,立刻吓得瘫成了一滩泥巴。
马世奇不理董祖常等人的反应。因为这些人还不配让他浪费心神。他现在最重要的目的,是要把慈炯给摘出来。
田怀是希望通过得罪南京士林。来达到目地。而以钱谦益
周为首的南京士林,则希望此事由慈炯出头,把选妃黄了。
马世奇开始是预判到这点的,他因为当局者迷,没太当回事,但玉京一番言语点醒他之后,他就真的着急起来。
“三哥儿,借一步说话如何?”
酒席中人,原本就对慈炯身份起疑,如今眼见马府尹都要这么跟小娃讲话。有人已经醒悟,此人难不成就是那个守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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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士英率先长身而起,掀衣跪倒:
“臣,凤阳督抚马士英。参见定王殿下!”
好家伙,这通乱,其中阮大兴高采烈的跪在马士英身边。跟着一拜三叩首。偌大一个烟憬楼上,只有三个人没跪:吓傻了的董祖常、愁眉苦脸的田怀、忧心忡忡的马世奇。
看着好好一个酒席,被搞成这样,朱慈炯也没顾上叫这些人起身,只是呼的站起来,抿着嘴唇冷笑一声。
“哼哼,”朱慈炯一步三摇晃的走到马世奇面前,尚是稚气十足地小白脸上,竟然浮现出几丝狠辣。
“马府尹,马大人,你究竟怎样?”
“三哥儿,”马世奇知道慈炯的脾气,所以还是称呼他习惯地称谓。只是眼见身份已经被叫破了,只好摊开来说了。
“你身为王爷,流连烟花之地,本官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