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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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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涩与清香的味儿在口腔里化开,泉瞳玥无意识地吞咽了下去,刘偲这才退开少许。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先前壹哥在刘府与皇宫库房里寻了不少珍稀药材,又放了他一海碗的血,这才制成了药丸子,也不知能不能治了她这积弱的毛病。

    她底子本就弱,平日里胃口极差,心思重且少眠,气血两亏,难以长寿。刘偲自个儿放点童阳之血倒是没什么,只盼着覃舟制的这些个药丸子,能够真地将玥儿的身子调理好。

    忆起覃舟当时那促狭的模样,刘偲也是有几分恼的:“阿偲,你娶了玥儿做媳妇,她那柳絮一般的身子,哪里禁得起你折腾,你若是真想她好,你两个都得洁身自好,毕竟这药引子还须得是你或者是阿臣的血,因为只你两个都服过圣药,且还都是童男……”

    话还未说完,刘偲觑了他一眼,抬手往桌上一砸,那桌上的小银刀被力道震的飞起,他自半空拦截,执刀往自个儿手腕上划:“你自不必说,用我一个人的血就够了。”

    覃舟见他黑着一张脸,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小心地将血接在碗里,自去制药了。

    一碗圣药童阳血,加上大量珍稀药材,这才制了百十来颗稀世之药。刘偲每隔两天,就悄悄潜入泉瞳玥的房间,喂她吃药。

    ————————————————————

    先前说过,怀景彦为了娶谷韵澜的事儿,顶撞了泉氏,其后被罚,如今正关在祠堂里。

    今日已是第三天,怀景彦依旧是不发一语,泉氏这几日见他执迷不悟,愈加心寒,母子两个一直僵持不下,泉瞳玥夹在中间,两边为难。

    她几次三番在泉氏面前,想要为表哥求情,却被泉氏不耐烦地打断:“玥儿,你难道忘了姑母上次是怎么同你说的了?他既是这般,那就让他留在祠堂里好了,你再不要管这摊子烂事。”

    泉瞳玥心下叹息,去祠堂探望怀景彦,后者也是一副决不妥协的模样。只不过,怀景彦除了瘦了一点儿,精神倒也还好。

    泉氏虽然恨透了怀景彦这小杀才同谷韵澜那商户女,两个私相授受,然而这种情形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又不过两日,泉氏下令将怀景彦放了出来。

    却说怀景彦能够被提前放出来,少不得要说一说来怀府拜访的两位故人了。

    这日泉瞳玥正坐在案几前看书,于娘却急急来寻她:“表姑娘,府上来了两位贵客,大太太叫你赶紧去花厅见她。”

    泉瞳玥闻言,贵客?会是谁呢?她整了整自个儿的衣裙,见没什么不妥,这才携着莲儿往花厅去了。

    两人正打起帘子,却听到里头一阵笑声,姑母因着表哥那污糟事儿,好久没有笑的这样开怀了,泉瞳玥越发地好奇,自是快步往里走。

    花厅里如今坐着三个人,为首的,自然是泉氏,而她左下方坐着两名女子,却是依稀熟悉,但又不敢肯定的人。

    “正说着你呢,可巧你就来了。”泉氏见是泉瞳玥来了,朝她招了招手,满面笑容道。

    而坐在一旁,年轻一些的女子听到这句话,霍然站起身来,急急转头来看:“是玥妹妹来了?我快有五年没见她了,怪想她的。”

    说话这人,柳眉杏眼,丹唇皓齿,窈窕体态,明丽可爱。着南边时兴的鹅黄色对襟暗花轻纱裳,绢纱金丝绣百蝶穿花月华裙,头上那枚紫玉镶红宝石流苏簪子,转身的时候,一摇一晃,恁是叫人移不开眼。

    泉瞳玥见此鲜艳人物,却一下子认出了她来,不由得欢喜地快步走上前道:“竟然是诗晴姐姐!”

    泉瞳玥再看旁边的妇人,正是诗晴的母亲,方氏,泉瞳玥福了福身子,笑道:“见过太太。”

    方氏颔首,见泉瞳玥生的如西子重生,王嫱再世,一脸惊艳地转头对泉氏道:“姐姐好福气,玥姐儿出落的世间少有地标致。将来不知哪家儿郎能配得上这般品貌。”

    泉氏摇摇头道:“快别这样说,她呀,是个好的,就是身子太弱,诗晴才是俏生生、水灵灵的好模样。”

    “玥妹妹!我两个真是好久没见了,你都变得这么漂亮了,彦京哥哥呢?怎地不见他一道来?”诗晴说着,一把拉住了泉瞳玥的手儿,左看看右看看。

    “表哥他……被事儿绊住了,若他知道是你来了,肯定要来见上一见的。姐姐这次回来是常住还是仅仅只待几天?等表哥得了空,我和他去拜访你们也是一样。”泉瞳玥想起被关在祠堂的怀景彦,目光有些闪躲。

    “那还真是可惜了,不过呀,我们刚回永乐城,大街小巷都在说道彦京哥哥中了解元的事儿呢,想不到几年不见,哥哥竟然变得如此利害了。”诗晴略略失望地道。

    几人许久未见,自有一番热络话说,中午又在园子赏景设私宴,款待这两位远道而来的娇客。

    肥腻的,那有胭脂鹅脯、油炸鹌鹑、香酥鸭、板栗烧鸡,爽口的,那有鸡髓笋、桂花鱼条、清炒葵菜、鲜菇菜心、杏仁豆腐,喝饮的,那有冰糖百合燕窝羹、樱桃凝露蜜、野菌野鸽汤。

    这顿饭只吃的宾主甚欢,一派融洽。

    若说这母女何人?原来这诗晴名曰应诗晴,大泉瞳玥一岁余,其父应建茗,与泉瞳玥之父泉衡生,乃是同科进士,应、怀两家,乃是世交,时有往来。

    幼时的应诗晴和泉瞳玥两个,就是怀景彦的小尾巴,哥哥照顾两个小妹妹,经常玩得一处去。

    其后应大人外放,一家三口同去任上,诗晴与这对表兄妹才渐渐地断了联系。如今应大人五年任满,回永乐城叙职,这才将将安顿下来,母女两个就来了怀府拜访。

    泉氏好久不见她母女,分外开心,宴后,几人在园子里头一边儿吃着茶点,一边儿说些分别之后,这几年来各自碰上的趣事。

    期间,泉氏见应诗晴端庄有礼,活泼明丽,接人待物,应对有声,她的心里就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怀景彦不明白母亲的心思,可他却是明白自个儿的心思的,被关这几日都未见谷韵澜,心里自然想念得紧。

    马车停在西北角,怀景彦坐在里头候着,长风下了车来,却发现谷府大门紧锁,上去敲门,也不见人来应,虽说他两个多半是在书院里幽会,极少来这谷府,可前次来的时候,也不是这番模样。

    长风有些疑惑地在门口站了片刻,正要转身,那侧门却悄悄地开了一条缝儿,不多时,谷韵澜飞快地从里面奔了出来,拉着长风的衣袖就问:“你家少爷呢?”

    长风自引她去车上,那谷韵澜一见到怀景彦,眼泪就滚落了下来:“怎地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你可知道,我这几日受尽了折磨……”

    怀景彦闻言,心揪得死紧,他一把揽住她,柔声安慰:“被一些事儿耽搁了,今日才得空,你怎地这般憔悴?是谁折磨你?”

    谷韵澜一惊,才发觉自个儿说漏了嘴,这才胡乱掩饰着:“还能是谁?你这般吊着我不上不下的,我怎会不憔悴?”

    怀景彦如今自己也是满腔心事,自然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只是想起谷府门前的凋敝,这又疑惑地问出了口:“你府上今日怎么没个动静儿?应门的人呢?”

    谷韵澜生怕被他发现了端倪,自然要找个借口圆过去:“我先前不是同你说了吗?爹爹最近忙着染坊的事儿,府上那几个姨娘又找我娘麻烦,下人们都聚在正院呢,哪里顾得上门口有人没人。景彦,你究竟何时上门提亲?你再不快些,只怕我爹真要把我嫁给别人了。”

    怀景彦也是想娶的,可他与母亲如今为了谷韵澜的事儿闹僵了,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两个私相授受又怎么算得上数?如今泉氏不同意,他两个那是万万不可能在一起的。

    谷韵澜见怀景彦支支吾吾,心里越发急了,府上每况愈下,她又没脸总去找刘公子,她现在急需摆脱谷府这个淤泥潭,怀景彦就是她的机会。

    “你做什么不说话?我就知道你只是玩玩的,哪里是真心娶我?你走吧,往后各走各路,不再相见。”谷韵澜见催逼不成,又以退为进。

    怀景彦闻言,一张脸就阴沉了下来,他被拘在祠堂五日,每日被母亲罚跪三个时辰,悬腕抄写祖训,今日才将将解了禁,就上赶着来寻她,哪知她又是这副模样。

    他抿直了薄唇,不发一言,仿佛不认识眼前人一般,就这样冷冷地盯着谷韵澜。

    谷韵澜如今心急火燎的,却选了一个最笨的法子来逼着怀景彦,两个人相处,哪能动不动就拿“嫁给别人,各不相见”来说事儿的?

    怀景彦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面前若不是她,自己早就甩袖走人了。她这不知收敛,不达目的就漫天撒泼,急躁又不知体恤人的性子,越发叫他难受。

    母亲倒是有一点没有说错,将来韵澜嫁到他家做冢妇,能镇得住谁?

    怀景彦揉了揉眉心,沉沉地盯着她:“你不必老拿这些事儿来要挟我,我说了会娶你,就一定会想办法的,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谷韵澜闻言,不可置信地瞪着怀景彦,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敷衍自己。这厢还要说几句狠话,那怀景彦却不等她开口,就朝帘子外喊道:“长风,送韵澜回去。”

    谷韵澜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从来都是怀景彦迁就她,她何时说过一句软话?这就梗着脖子,也不要人来扶,自己跳下了马车。

    其后怀景彦身心俱疲地回了怀府,就又被泉氏唤去了园子,他走在小径时,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如今好好儿同母亲解释,也未必就那样难,至于谷韵澜那性子,就等嫁过来,他再慢慢儿□□吧。

    怀景彦甫一走进亭子,就见里头坐了几个人,除了泉氏与玥表妹之外,还有两个陌生的女眷。

    “表哥,你可算来了,你看看我身旁坐的是谁?”泉瞳玥见是怀景彦来了,率先出声道。

 第86章 自此长别离(中)

    怀景彦眯着眼睛朝亭里看去,那人的目光正好也看过来,一双传神动人的杏眼对上炯炯有神的朗目,女子的俏脸蓦地变得通红,她赶忙转回头去,接着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啜了一口,以掩饰自个儿的羞涩。

    怀景彦觉得刚刚对视的姑娘十分眼熟,又见玥表妹坐她身旁,态度热络,倏地想起了一个人来,却又不好贸贸然相认,毕竟府上来了女眷,按理来说,他该回避的,思及此,这脚下的步子,也就顿住了。

    泉氏见他踌躇不前,马上扬声说道:“彦京,既来了,还愣着作甚?还不快来见见你方姨与诗晴妹妹。”

    怀景彦这才了然,上前一步躬身作揖:“我道是怎地有些眼熟,却是彦京的错,先在这儿给方姨与诗晴妹妹赔个不是。”

    方氏朝他一笑,略略点了点头,应诗晴则是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来,身姿聘婷地福了福,仰头朝怀景彦嫣然一笑:“彦京哥哥,好几年不曾见你,如今倒不敢同以前那样随意了,下次再见你,只怕要叫怀大人了。”

    怀景彦听她这番有些玩笑的话,倒是一扫先前的阴霾,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诗晴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既叫我一声彦京哥哥,哪有改口的道理,我当官了,你叫我大人,若是我成了个杀猪的,妹妹难道叫我怀屠夫不成?”

    “怀屠夫,妹妹这厢有礼了。”应诗晴说罢,还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子,这玩笑话说的十分讨巧,一时间大家都为“怀屠夫”三个字,笑的合不拢嘴,就连怀景彦都被她这番动作给弄的哭笑不得,原来诗晴这丫头还同从前一样,是个促狭的。

    虽然三人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可毕竟这应诗晴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怀景彦自也不好久待。其后他与众人寒暄了一番,又说了一会子趣话,便借着温书的由头,自回院子去了。

    泉氏倒也没留他,如今她见这应诗晴,那是怎么看都顺眼,这就直接问了起来:“阿媛,诗晴可曾许了人家?”

    却说这方氏,单名一个媛字,她同泉氏,那也是十分好的交情:“还未曾呢,前个月才行了及笄礼,我和她爹啊,都爱她如珠如宝,哪里就舍得这么早嫁了她。”

    泉氏闻言笑了笑,有些话说的太早,反而会吓到别人。而泉瞳玥将她两个的对话听到耳里,垂下头,只不动声色地啜了口茶。自从泉氏反常地频繁邀请,应诗晴与方氏两母女来府上作客,她就看出些苗头了。

    泉氏与方氏聊着家常,应诗晴却拉着泉瞳玥要往园子里头逛,泉瞳玥见诗晴一如小时候那样,看似十分规矩,其实性子却是有些跳脱。小时候怀景彦因为带着应诗晴爬树抓鸟,下水捉鱼儿,也是没少挨泉氏的责罚。

    “玥儿,不管过去几年,玥儿还是玥儿,诗晴还是诗晴,不论何时你和彦京哥哥来找我玩,我都不会拒你们。”应诗晴一脸“豪气”地拍着胸脯道。

    泉瞳玥见她那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诗晴姐姐,你是不是还跟小时候那样,想着做个锄强扶弱,匡扶正义的女侠呢?”

    “你个促狭鬼,就知道打趣你姐姐,我呀,是看不惯彦京哥哥那做派,虽然他刚刚也和我与母亲说话,可是我就觉得他有点子不耐烦同我们打交道似的。”应诗晴蹙着眉头,似在回忆先前怀景彦的事儿。

    “他呀,平时性子不是这样,表哥自从中了解元,总有人隔三差五的请他出去,连带的要应付的事儿也多,所以先前仓促了一点儿,诗晴姐姐是有广阔胸襟的人,就原谅了他吧。”泉瞳玥替怀景彦打着掩护。

    “他是你表哥,你自然帮着他说话。”应诗晴是真有些失望,本以为三个人再相见,怎么也该高高兴兴地聚在一起说会子话,玩乐一番,谁知他话不过三句,就这样走了。

    泉瞳玥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她自然看出了应诗晴不满表哥这样敷衍她,只是感情这种事儿,真是说不准的,小的时候,怀景彦对这个诗晴姐姐,那也是同自家妹妹一样爱护的,如今他因着谷韵澜的事儿,自己都深陷囹圄,自然无暇顾及他人。

    几人又赏玩了一阵子,母女两个也就起身告辞了。

    这一天下午,泉瞳玥总是心神不宁的,她的右眼皮子直跳,将将用过晚饭,她同莲儿两个正坐在屋子里头各做各的事儿。

    也就这空档里,二人突闻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就是一阵拍门声,主仆两个不明所以地对视了一眼,莲儿便赶忙去开门了。

    来人正是正房里的一个丫头彩画,她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撑在腰际,气喘吁吁地掀起帘子就喊:“姑娘……太太同少爷又闹起来了,后来气晕了过去,如今正在房里躺着……还请姑娘去看看。”

    “什么?叫了大夫没有?”泉瞳玥闻言,眼前一阵发黑,看着就要栽倒,莲儿赶忙上前,她却双掌往前一撑,扶住桌沿,强撑着站起身来,她回头朝莲儿摆摆手,表示不碍事,现在可不是倒下的时候。

    “叫了,老爷亲自拿了对牌去宫里找太医了。”彩画回道。

    如今大夫还没来,姑母有个好歹可怎么好?泉瞳玥强自稳住心神,赶忙打开箱笼,从里头拿了个盒子,就急匆匆地跟着于娘走了。路上少不得要问一问:“彩画姐姐,姑母好端端地,怎么就晕了?”

    彩画闻言,叹了口气,这就说道:“先前少爷来正院给太太请安,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太太就晕过去了。”

    “什么?表哥平时也是十分顺着姑母的,怎地这次竟然将姑母气晕了?”泉瞳玥有些不信。

    彩画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似是又觉得不太好,就顿住了,可走了几步,却又踌躇。可能心里憋着事儿总归难受,加上眼前这个人,可是太太疼到心坎里去的表姑娘,表姑娘端庄稳重,不是个会到处乱说的人。

    彩画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话匣子:“太太……她后来还是妥协了,毕竟少爷能找到一个可意的人儿也不容易,而太太唯一同意少爷纳了谷姑娘的条件是,先娶正妻,才能将谷姑娘抬进门。”

    泉瞳玥听罢,就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表哥自然不愿意辜负自己的心上人,怎会委屈她做妾呢?其后肯定又是一番顶撞。

    唉,此时她有些怨怪怀景彦,明明知道姑母身子不好,为何还要顶着来?难道他和谷韵澜的事儿就这样急吗?

    两人出身背景差距那样大,明媒正娶压根儿是不可能的,如今姑母既然松了口,他不顺坡下驴,还要拧着来,这不是让姑母伤心吗?

    不得不说,泉瞳玥先前的确是存着帮这两人的心思的,可如今,她却是有些不确定了。

    两人快步行至正院,只见泉氏气若游丝、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周围站了一帮子仆妇,怀景彦则是坐在床前的绣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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