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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自小是一起长大,彼此的性情都很了解,如今这话头不对,说僵在了一处,加之太子说得毫不客气,彼此头顶都是绿云翻滚雷声大作。是男人便要打上一架了!
那日在司马府二人切磋打了个平手。可是今日不同那时,彼此都是动了真气,只锁了房门,太子冲着外面喊了句“谁也莫要进来!”便与司马狠斗到了一处。
不过今日这厮打,不再讲究招式,只是握紧了钵大的拳头,照着彼此的身上招呼便是。赵寅堂这才发现褚劲风这小子那日是有多么能装,隐藏了多少的实力,许久不见,大楚鬼见愁的拳头越发的狠厉,简直是速度如急雨一般,让人招架不住。饶是太子也是能打的,还是被狠狠地击中了几拳。
最后整个屋子一片狼藉,二人的脸上也俱是挂了彩,待得颤斗得没了气力,这才松了手,坐在地上瞪着彼此狠狠地喘着粗气。
褚劲风看了看四周,捡了还剩下半杯茶的破碗递给了嘴里冒血的赵寅堂,赵寅堂接过了茶杯漱了漱口,再吐到地上,看着满地的血水,饶是一向言语得体有度的他,也忍不住爆粗道:“你他娘的这几拳,又是替哪个谏官打的?”
褚劲风打了一架,觉得心内舒畅了很多,便是往后一倒,闷闷了半晌才道:“我还没有同她……圆房,被你今早的孟浪一吓,她连抱都不让我抱了……”
太子本来被打得狠了,心内正是气愤,可是听闻了这一句,竟是豁然开朗,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怪不得跟个疯狼一般,原是憋着了……”
可是笑了几声,便被褚劲风一个冷冷的眼神瞪了回去。他的笑意也渐渐收了,语带感触地说:“但是起码你还可以明媒正娶,可是我……劲风,你在男女之事上太君子了,女人的心是世间最难把握的。前一刻还可以跟你说不离不弃,可是下一刻便可以连招呼都不打便消失得没了影踪!你觉得我今晨的事做得过分?可我告诉你我不后悔……”说这话时,太子的脸上是说不出的暴戾阴冷,“若是我得不到的,岂可被他人得到,便是要毁,也要毁在我的手上……”
赵寅堂又似笑非笑地半抬起头:“所以,你这般君子又有何用?她李若愚岂不是比周潜雨要乖张难驯得多?你可曾想到,她现在尚且如此,若是真的有一天恢复了,只怕是连休书都会给司马大人你写下的!有花堪折直须折,劲风,这个道理不用我给你讲吧?”
☆、第 48 章
褚劲风没有回答,这一刻他与太子是感同身受的。
就像太子多言,女人的心,太飘忽不定,怎么抓都是抓不住的。今天虽然气极而与太子打了一架,但是赵寅堂心内的苦闷也是有情可原。
大楚的皇权旁落,白家才是一言九鼎,太子心怀雄心,想要重整赵家皇权,然而却要掣肘于白家,不得不虚以委蛇,摆出副纨绔好色的面目迷惑白家,甚至为了进一步取得白家的信任,而舍弃了自己心内所爱,娶了白家之女为妻。于是那周潜雨便黯然离去,一路辗转来到了自己这里。他知道这位周潜雨与若愚乃是好友,便是卖了人情,将她收留在箐胥书院。
可是现在看看这位情同手足的太子,又是心有戚戚,若是若愚也如那周潜雨一般,连招呼都不打就偷跑的话……也许他的反应要比赵寅堂暴戾得多了吧?
看着褚劲风似乎有所触动的模样,太子低头将自己腰间的荷包拽了下来,抛给了褚劲风:“原是为了她准备的,如今看倒是不需要了,这是东瀛的幻香,只需在香炉里染上几许,女子用了最是得趣……你也不小了,该为褚家传后了,趁着她混沌年纪又小,趁早驯服得好,待怀上了孩子,她就算恢复了也是无计可施了。”
褚劲风的表情因为太子的话而变得更加阴郁。
太子的脸上笑意也消散了些,略带寥落地说:“过几日,我便要返京了。还是要拜托你照顾好她,现在我还不能接她回京……要是有别的男人接近她,只管打发了……”
褚劲风站了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说道:“你这样待她,我看那夫子也是个有主意的,她若要嫁人,我也不好阻拦,到时候只管将喜帖送到京城,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也不管太子的脸色骤变,便开门扬长而去。
那日褚劲风走了以后,太子跟四少破口大骂褚劲风忤逆无礼。看着四少也同仇敌忾地痛骂那褚劲风,太子倒是嘴角微翘。
此时不在京城,白家估计也会对自己此次之行心存顾忌,打上这一架也好,借了四少的嘴倒是免了猜忌,
褚劲风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入了院子时,拢香见了司马大人的脸吓了一跳,怎么不到半天功夫便挂了彩?
等进了屋子,若愚也被吓到了,连忙光着脚儿从床榻上跳下来,仰着脖儿看出褚哥哥破了的嘴角还有略微青紫的脸颊。
“褚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被人打了?”
褚劲风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道:“若愚不是让我教训那太子一顿吗?这便是打了一顿回来了。”
若愚白日里也是出于气愤,而口出此言,却没有想到褚哥哥还真的去了,又是脸上挂彩回来,顿时内疚了起来,可是想到哥哥这般神勇,居然能打赢单手捏碎石砖的太子,又忍不住满脸的崇拜,眼睛晶亮地伸手便要去揉他的脸颊。
待得擦了药酒后,褚劲风换了衣服想如往常那般揽住若愚,却又被她闪开了:“哥哥抹了药酒,若愚不爱闻,想要苏秀在榻下陪着睡……”
褚劲风发现这小傻子最近的口齿越来越灵便,现在拒绝自己都能拣选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了。
太子的话,在他的耳旁萦绕,虽然明知那是个跟表弟赵熙之一样不怕事儿大的,可是他的话却正好点在了褚劲风地痛处上。
自己待她再好又是何用?还不是被别人一吓便对自己也是杯弓蛇影?一个傻子尚且如此,若是恢复了以前那精灵的模样,还不是会远远地躲开了?
想到这,他站起身来,走到案子上摆放的香炉前,取了怀里荷包的一小块香锭扔了进去,一股子浓郁的带着曼陀罗的清香便在屋内弥散开来。
他转过身来,慢慢道:“今日为了若愚,我已经浑身疼痛,若是夜里发烧,若愚不在身边如何是好?”哥哥说的这般在理,若愚觉得一时无法拒绝,当下咬了咬嘴唇道:“那……褚哥哥要乖乖地睡,不要再跟若愚胡闹玩耍了……”
说完这话,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却看到褚哥哥的脸有种可怕的宁静,一双眼虽然盯着自己,可是眼中似乎翻滚着什么漩涡,过了好半晌才说道:“若是夫君憋死,若愚也忍心?”
若是个稍微明白些风情的,一下便能听出这男人的话是多么的泼皮无赖兼不要脸,可是若愚偏就信了,瞪着大眼,紧张地拽着他的衣袖道:“怎……怎么会憋死?”
褚劲风抱着她坐回床榻上,脸色如常道:“男子都是如此,若是憋得久了就会精脉堵塞,气绝而亡,所以男人要娶老婆,可你不陪夫君睡,也是要死人的……”
若愚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层,但是仔细琢磨也是有道理的,前几次看他都是积攒很多的样子,弄得到处都是,若是一直不出……也许真的会憋死人的。
不知为何,当那异香的味道愈来愈浓时,若愚只觉得自己的四肢也变得绵软了起来,只能乖乖的偎依在他的怀里,软糯地说:“褚哥哥,我发热……”
褚劲风解了衣衫,目光炯炯地问道:“哪里热?”
顶花带刺的黄花闺女如何能回答上这么尖刻的问题?只能抓着他的大手贴着自己的脸颊,难耐地发出了猫叫的声响。那香虽然对于男子毫无作用,可是看着怀里这脸颊绯红,嘴唇湿润的娇娃,便是足以让人血脉贲张难以抑制了。
这一夜,褚哥哥到底还是留下了。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浅尝辄止。若愚被灼烧得一片混沌,只能无力地任他轻薄。
当感觉到一阵难言的刺痛时,她甚至无力收缩身上的肌肉表示抗议。
晨间在书院夫子的房间听到了那床榻的吱呀声时,她还有着隐隐的困惑,为何那床摇晃的那么响,现在她的头不断上顶时,耳旁也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吱呀声……
朝思墓想了许久的香肉,终于是有些迫不及待囫囵地吞入了口中。
这一夜直到过了午夜,屋内的才渐渐止了暧昧的声响。若愚已经如同水捞的一般,被怠足的男人抱在怀里喝了半碗水,便合了眼,哭喊着说了句:“讨厌褚哥哥……要回家”之类的话,便歪着脖儿睡了过去。
褚劲风将她用被子包裹紧了,放软榻上,唤着香秀和拢香进来换了床榻上的枕席。
屋内弥漫的气味,引得两个侍女都是脸色微微潮红,连忙开了小窗,又听司马大人的吩咐倒了香炉,撤掉了那沾染着处子血迹的床单,换上了新的,这才退了出去。
褚劲风这才抱着已经沉睡的娇妻回到了床榻之上。
他向来不好女色,自然也无从知晓这内里的种种好处,如今第一遭尝鲜,品的就是头挑的美色,内里的滋味简直美好的让人沉浸不起。
若不是看在她年纪尚小,又是娇嫩禁不起折腾的。倒是要好好地来上几个回合。
此时沉睡着的少女,许是身子不适而睡得有些不稳,那两道峨眉都是紧锁的。恍惚中,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终日忙碌算计的李家二小姐,她总是在以为无人看见时,脸上留露出一丝落寞,让人琢磨不定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身体是满足了,可是褚劲风却有些睡不着,似乎心里还有一块是空落落的。
好不容易睡着了,可是天刚刚放亮,褚劲风就被怀里的人动作惊醒了。
只见若愚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长发有些凌乱地披在了身后,显得那脸儿愈加的娇小,紧裹着被子靠在床角,茫然无措的表情简直是在无声地控诉着他像个强抢霸占民女的乡间恶霸一般。
褚劲风赶紧起身,亮着一身纠结健壮的肌肉靠了过去,低声问:“怎么醒得这么早?是要喝水?”
若愚突然屏住了呼吸,浑身一僵地往后躲闪,可是已经是无路可退,只好紧缩成了一团。
褚劲风的脸色阴沉下来,问道:“为何这般,昨夜不也是舒服到了吗?是谁搂着我的脖子喊着要用力些来着?”
若愚的眼神飘忽,拼命地躲闪着不去看他。
不知为何,以前见惯了褚劲风不穿衣服的模样,可是现在不知为何那露出的臂膀,好友布满了她的牙印的胸膛,都像烙铁一般灼烫得人睁不开眼。
昨夜的一切,大大地颠覆了若愚的认知,就好比以前她猛然发觉,原来鹦鹉疾风不是鹰,原来跟褚哥哥亲嘴的事情不可以跟别人讲,原来那个尿尿的东西还可以……
昨夜那些让人不自觉脸红心跳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她不知自己昨夜为何变得那么奇怪,也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突然全身都陌生得很的褚哥哥。
她只想埋在被子里,抱着自己的布老虎一睡不起!
因为身子不爽利,又可以名正言顺地翘课在家了。褚劲风也干脆留在府内处理公务,随便陪一陪娇妻。
可惜刚刚新婚燕尔的娇妻,却似乎不太愿意理睬自己的相公,这一天来,竟是连看都没有正眼看司马大人一眼。
☆、第 49 章
此时夏季真是最热时,就算是身在北方到了中午也是难耐暑意,褚劲风带着若愚去了漠河城外的青叶溪消暑。
青叶溪乃是青叶山的半山腰流淌而下的一眼清泉,汇聚在山下形成了一片清潭。潭水不深,还可以洗澡,拢香还把若愚的那些个玩具船都带了来,若是往常,若愚一定会玩得乐不思蜀。可是今日却是远远地躲着褚劲风,坐在角落的岩石上,只把脚儿伸到了那清凉的潭水里发呆。
司马大人试着与她说话,可她还是不理,后来他也不再自找没趣,阴沉着脸站起身来,也不知去了哪儿。
潭水边扎了小帐,若是累了便可以进去歇一歇。若愚又泡了一会脚,不由自主地抬头张望着四周,习惯性的去找寻那高大的身影。
每当到了一处陌生而不适应的地方,她总是会下意识地找寻着他,这是不受控制的习惯。于是便慢慢站起身来,穿着短齿木屐,顺着林子一点点地往前走。
苏秀与拢香自然是知道两位主子正闹着别扭,也不想跟得太紧,只是远远地跟在若愚的身后。茫然地走了一会,她看见褚劲风正半躺在山坡的一块如卧床的大石上,慢慢地一口一口地饮着酒。
印象里,褚哥哥似乎是不怎么饮的 ,一般是浅尝辄止,有时在外饮酒了也是酒味散尽才会来到她的面前。以前她不懂,后来才知道,褚哥哥的那双眼有时喝多了也是会变成红色的,因着知道她怕,所以他便是刻意地节制着酒量。
若愚并没有再往前走,便是离着大石远远的坐了下来。那大石的下面已经散落了几个空空的瓷瓶,她这才知道褚哥哥是个能喝的。
其实在书院里与同窗们相处了这么久,她自然知道些许别家宅院的夫妻相处之道。比如赵青儿的爹是个酒鬼,平时还好,可若是生意做得不旺,便总是会喝多,会打她娘,平时木讷老实的汉子,那时要多凶有多凶!
家里是卖寿材的商月娘的爹则是吝啬鬼,一文钱都要掰成两半花,因为她娘偷卖了嫁妆里一对银镯子送了女儿来书院,心疼得来书院闹着要退银子,却被司马派来的侍卫抽刀吓唬了一通才算是绝了要回银子的念想,可每次都要商月娘用手帕多包些书院茅房的草纸回去记账用,算是弥补了些亏欠,
不过据苏小凉说,这还是好的呢!有一次她爹审理案子,便是有一家的媳妇不能生养,家里又穷不能娶妾,于是她家的婆婆欺负媳妇是外乡人,竟然偷偷地卖给了人牙子,然后再给自己的儿子娶个能生养的,后来那媳妇家的哥哥得了消息,寻了过来,这才不依不饶地告到县衙里来……
每次若愚听了都是暗自庆幸自己的夫君褚哥哥没有这些个莫名其妙的毛病,可是现在才发现,其实她也是不大了解他的
今日在临出府时,拢香见她闷闷不乐,便偷偷地开解着她,只说司马大人也是够忍让着她了。如今算算成亲快半年了却才圆房,也是能忍的了。
若是家里有个三妻四妾的还好说。可偏偏是府里清净的,传说中的柳下惠在现世了没有几个,估摸着当年传下佳话的那一位也得是有些难言的隐疾才能坐怀不乱。
最后拢香说,让她对司马好些,人心都得是捂热的,他的年岁本就比她大,每日在府外有那么多的政务烦心之事,回到府里又是要操心着她的饮食起居,总是没有个松络的时候,短些还好,可是总这么长此以往下去,是人都会懈怠灰心的……
拢香的话,她其实也是听得懂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褚哥哥会一直对她好。就算每次自己闯了祸后,他把眼睛瞪得再大,最后也会不了了之的。可是这个她认为会对她一直好好的人,却在昨夜骤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让她不喜欢,心里也发闷。
但与其说是痛,倒不如说是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原来自己是不了解他的。
尤其是听了拢香的话后,她努力地去想褚哥哥喜欢什么?爱吃什么?可是脑中却是空空如也的茫然。这些事情似乎也是苏秀提醒了着她去做,比如提醒司马莫要看文书看得太晚,送些好吃的水果给司马品尝……
印象里似乎都是他随了她的口味与喜好,娘在成亲前嘱咐自己要侍奉夫君,听夫君的话,可是自己似乎都没有做到。因着她摔坏了脑子,样样都要别人操心,大约自己做起娘子来,也不如那些聪慧会说话的女子。原先,她是心安理得地承受着他的宠爱与好处。
可是原来一切,都是要有代价的……褚哥哥现在这么一瓶瓶的喝酒,是不是在懊恼自己娶了个傻子做老婆?……
若愚想着想着,心内突然有些莫名的难过……为了自己,也为了褚哥哥……
想到这,她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鼻子又开始微微发酸了,小声地抽噎了起来。
褚劲风的耳力向来是好的,就算没有回头,也知道她偷偷走过来了。
只是往常的她会如粉蝶一般的扑过来,趴在自己膝头眨着眼儿问:“褚哥哥,你在喝什么,若愚也要尝一尝。”可是现在她却是远远地躲在树干的背后,再也不肯过来。
若是说清晨还沉浸在身体得到满足的快乐中,那么现在被她彻底冷落厌弃了的他,心内只有无尽的说不出的懊丧。
赵寅堂就是个自己的事情都拎不清的搅屎棍,若他是靠谱的,还会逼得自己心爱的女人远走他乡?
这么一反省,真是猪油蒙心尽是听了他的!
就在这时,身后在风声里又传来了小声的啜泣声,不同于以往撒娇般的嚎啕大哭,而是一点点掩在鼻子里略带压抑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