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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情-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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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机会也是劝慰妹妹两句:“不过是一起饮酒罢了,你这脸子掉得快要拾不起来了,若是司马因着这跟你闹得生分了,真在外面找了个,到时你可是眼珠子哭掉都来不及的。”
  说到这,她便想起了自己的机遇,喟然叹息了一口气。说到底,她与刘仲的这场姻缘,自己也是有错处的,只因为自己太过争强好胜,凡事都想咬个上句,才导致夫妻二人渐渐离心,愈走愈远。她不希望妹妹步入自己的后尘,这才出言劝慰。
  再则司马出身不差,乃是世家子,论身份地位岂是刘仲一个小吏能比的?现在是与妹妹新婚,夫妻感情正浓,将来若是招纳几个妾室,谁又能说出哪个错字来?
  若愚听了姐姐的话,却是略觉困惑地抬起头来:“姐姐你因刘仲纳了那样的妾室而怏怏不快,而又宽解我要容忍了褚哥哥的逢场作戏,这是何道理?”
  若惠被问得一时回答不出,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当初才只选小吏,绝不敢奢求嫁入王侯之家。可你却是跟姐姐不同,既然迈过了门槛,便要受着王侯之家的规矩。除了当司马是你的丈夫,也要想着他是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可不能像姐姐那样,只将那情浓时许下的一生一世当成真的,倒是白白伤了心。
  咱们李家也不能再出个和离的女儿了,不然让娘知道可不是要活活的气死她老人家?”
  李若慧一直未敢将自己与刘仲和离的事情告诉身在南地的娘亲知道,所以少不得给自己这愣头青样的二妹多提点些,不然再跟司马大人这么闹下去可真要了老太太的性命。
  若愚却不爱跟姐姐说这些,扑在姐姐的怀里,拱着说:“他不要我了,便与姐姐为伴,有什么可稀罕的!到时若愚做艘结实的快船,姐姐与我,还有娘亲和弟弟,一起四处周游,岂不潇洒?干嘛要凭白受些不认识女人的闲气?”
  若惠一看妹妹撒起娇来憨态十足,却油盐不进的模样,也是拿她没办法。若愚在她怀里拱了拱,突然抬头问道:“姐姐,怎么这几日闻不到你身上的香味?若愚还想向你要一些熏染一下。” 若惠开始没有明白若愚说什么,直到听她提及那日去酒楼搅了太子的酒局,发现关霸身上也有类似的香气。若愚觉得他一个男人居然也染熏香,真是有些暴敛天物。
  李若慧听到这里,登时明白妹妹说的香原来是自己那日被关霸轻薄沾染上的。脸先是一红,转瞬又变成了白色,当下便是打岔了过去。
  若愚倒是没有发现姐姐起伏回落的心绪,一时牌局散了,姐姐要回去看顾孩子。她也回到院里休憩去了。
  主子这般清闲,那几个大丫环们就没有这般好命了。这几日入了冬。依着惯例,是军营里发配冬衣的时节。
  因着边关战事,骤然增加了许多的军士,可是朝中的冬衣却是发配不够及时。褚劲风心知朝中人浮于事,等着他们发冬衣,只怕将士都要冻死大半了。于是自己出了银子采买了大批的布料棉花,给府郡内各个宅院里下达了任务,各个府宅里都要按人头数,为军营的军爷赶制一批冬衣出来。
  布料棉花都是各府派人去军帐里按着数额领取的,只需出些人力,也算是对边关戍守的将士的鼓舞了。
  司马府里的丫鬟婆子们也都是领了份额的,就连李若慧也是闲来无事赶制了两件出来。满府里的女眷里也只有李若愚得了空闲,没有划得女红任务。
  所以李若愚睡了一觉起来,趴在软榻的窗户上隔着窗户缝,看到苏秀和拢香几个大丫环在院里铺了席子,然后在裁好的布样上铺絮着棉花。
  这铺棉花是个精细的活计,需要各处均匀,薄了不御寒,厚了活动变得不方便,但是一件冬衣的重量又是定额的,交了军差时是要每件衣服上秤去量的,免得有些爱占便宜的人家趁着做手工时克扣了棉花。
  所以苏秀她们都是将棉花扯成小块,一点点地铺排上去。今日阳光正好,飞扬的细碎棉絮有时候被一阵微风吹起,真好似纷飞的白雪般,煞是好看。
  若愚便是看着那飞絮痴痴的笑,突然她发现苏秀拢香二人窃窃私语,似乎在说着什么逗人的话题,然后各自拿了折好的樱花汁染色的小信笺,将它折叠成了“又”字形,然后二人抬头望了望,四下无人,便偷偷埋进了棉花,然后补上布面便准备走针缝合。
  这下可是挑起了女主子旺盛的好奇心,便踩着蜀绣缀着兔绒的便鞋,悄悄走进院子里,绕到苏秀的背后突然大喝一声,吓得两个丫头的阵线差点戳中了手指,顶针也是飞得来高。
  趁着这个功夫,若愚眼明手快一把便拽出了其中一张小信笺。只看那拢香脸变得通红,懊恼地唤了声:“小姐!”
  可惜从江南一路而来的情谊,也阻挡不了李若愚旺盛的好奇心,当下便拆开了那信笺一看,竟是一首期盼儿郎旗开得胜凯旋归来,在来年的织女节花桥相会的情诗。
  原来这次制作冬衣的主力,乃是各府宅里的丫鬟婆子。婆子们还好说,按部就班地完成便好,可是这些个府宅里的侍女们一个个都是恨嫁之身,在这宅门里听差的,将来就算被放出府去,怕是也过不惯那小户的生活。
  容貌较好的丫鬟,在大宅门里有几个还是清白之身?就算混好了的,弄得个姨娘的身份,混得不好的,落个通房的丫鬟,熬度得便有些尴尬了。不过将来若能放出府去,嫁给个军爷倒也是个不错的出路。所以,最近各个府宅的丫鬟,都流行一种新戏法,就是亲笔写下一张信笺,约定个来年七夕节的时日,到时便可借着游花街,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若是九死一生,荣归故里,还是尚未娶亲的才俊,岂不是天作之合?这法子甚妙,因着七夕节之时,未婚的男女皆可出街道巡游,就算是定下约会也不算违背礼俗。
  苏秀刚开始是不愿的,但是经不住拢香的撺掇,最后到底是动了心思,忍不住写下了一张信笺,没想到还没等埋入棉衣,就被小夫人发现了,两个丫鬟的脸腾的飞红一片,只能眼睁睁看着夫人读着自己的信笺,真是跳井的心都有了,当下便是跪下向夫人求饶道:“奴婢该死,再不敢了,还望夫人莫要告诉司马大人。”
  若愚自然是不依不饶,非得弄清楚个缘由,当听得拢香苏秀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埋信笺的缘由之后,便起了艳羡之心,只觉得这当丫鬟都比做司马夫人来得生动有趣,、
  自己生平最大的缺憾,就是做姑娘时也没有花前月下,柳岸梢头之时,混混沌沌就被司马哥哥娶进了门里。
  想到这,就觉得自己竟连街头肉铺的赵青儿都不如,都没有个被情郎私会,偷亲小嘴的经历。再以回想,自己的豆蔻年华真是陡然失色,枉为女人一遭。
  于是,非但没有责备两位丫鬟,反而怂恿着她们赶紧将信笺织入棉衣里,然后张罗着自己也要领取布料棉絮,缝制冬衣。只可惜,堂堂司马夫人,在做箐胥书院的学子时,那女红一课便是经常翘掉,如今荒废了数月,再捡拾起针线,岂是个“拙”能形容的?
  好不容易在拢香的帮助下,剪好了布样,填好了棉花,便将两位侍女赶出卧房,自己执起毛笔,咬了半天笔头,提笔写下一行诗句:
  战马飞蹄错花期,
  红萼满枝无人忆,
  愿君骁腾驱鞑虏,
  漫山英落相逢时。
  写完了之后,若愚小心翼翼地吹干了信笺上的墨汁,又打开了梳妆匣子,单取了胭脂,挑了些玫瑰膏泥,用长甲挑了些茶杯里的水出来,将膏泥在砚盘里稀释了之后,单取了蟹爪工笔,用那胭脂红在信笺下面的落款处临摹了一朵半开的红杏花出来。
  这生平的第一首情诗写得都也通顺,若愚倒不是起了出墙之心,只是一时感慨自己少女生涯的不圆满,只写了封情诗,入了那军衣中,若是被哪个才俊得了也能鼓舞下士气,况且她没有写下相约的时日地点,也不算是有失妇德。待得胭脂也干透,若愚便喜滋滋地将信笺折好,准备埋入棉衣内。
  但上天有眼,饶得过谁?
  也是因为刚才惊吓了自己那两位忠心耿耿的侍女,这现世的报应立刻就来了。还没等埋入进去,两根长指便伸了过来,夹住那信笺,打散开来,几下便尽入了一双俊目里去。
  “娘子的文笔几日不见,又精进了许多……可见我交到书院的学费,倒是没有打了水漂。”褚劲风的脸上也看不出喜怒,淡淡说道。
  

☆、第 99 章 

  若愚这下可是体会到了侍女们当初被自己惊吓之感,单手捂着胸口,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往常小表妹这般受惊了的样子,是很得大表哥的喜爱的。可惜今天看来,就是做贼心虚般的招人恨了!
  这几日简直是旧日的噩梦重演。当初那位清冷的李二小姐竟是莅临了司马府宅。就算站在她的面前,一双娇俏的大眼竟是看也不看。
  若不是因为自己理亏,先是误会了娇妻的清白,然后又是被舞娘胸蹭被逮了正着,样样俱是拎不清出的,就只能先忍耐着娘子的冷眼冷落。
  今日也是特意早早回来,先是去买了她爱吃的几样点心,然后还特意命书店送来新印的几本连环图册,一并拿到手里准备讨得娘子的欢心。
  可是哪里想到,看似乖巧的,竟然躲在房间里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写出这么一张来!
  褚劲风也不说话,只单拎着那一张红杏小诗,挑着剑眉望向李若愚。
  不知为何,若愚竟然觉得莫名的心虚。现在她可不再是那个刚刚摔傻了的无知少女。对于人世间的情爱懵懂无知。
  褚哥哥因为别的男人碰了她而郁郁不乐,而她也因为别的女人的搂抱怒由心生。也难怪当初赵青儿视商月娘为眼中之钉。
  这内里的辛酸滋味还真是让情窦初开的少女有些招架不住。其实姐姐所言她也是入了心的,可是只觉得心内不知为何竟然是别扭得很,就是怎么也转不过这道弯儿来。
  此番又是理亏被捉了正着,若是褚劲风疾言厉色一番责问,也许还能强词夺理一番,可是被他这般凝眉冷视,诸多的借口都是说不得的了。也浑然忘了自己这几日的冷面相对,一时间便是扭捏了半响说:“这……这是我给褚哥哥做的……”
  褚劲风挑了眉没有说话,淡淡道:“哦,倒是有劳娘子了,麻烦手脚快些,天气渐凉,我也想早点穿上娘子的心意。”
  这弥天大谎一旦扯下,就得努力将它圆得滴水不漏。于是原本美好平和的下午立刻变得忙碌而混乱不堪。
  司马大人今日倒是有大把闲散的时间,便是坐在一旁品茶读书,时不时微微扫一眼正在笨手笨脚缝针的娘子。
  那棉衣都是布料甚厚,又是夹了棉花的,需要用长针用力地顶入,再密密地走线。顶针与针头的配合缺一不可。
  这半路出家的针线娘子哪里能领悟其中的诀窍,便是几次被针头刺破了手指,痛得呼叫了出来。
  若是以往,这受伤的纤长手指便是要被褚哥哥细细地呵护问候一番的,可是今日的夫君心肠竟像铁铸一般,只是在喝茶的功夫才微微扫过了一眼,淡淡道:“娘子小心些。”
  若愚跪坐在席子上,吮着受伤的手指,眼泪几乎是要夺眶而出了。可惜自己做的孽,咬牙也要偿还完,原本是准备施展苦肉计,向他告饶,可是看透了大表哥的冷酷无情后,倒是可以彻底地死心了。
  便是笨手笨脚地按着苏秀她们事先在布料上画好的线走了一遍针,虽然针脚歪歪扭扭的,好歹也是成了形状的。
  于是悠闲看了一下午的闲书的司马大人总算是悠哉地起身,准备试穿一下娘子的心意。
  这冬装基本都是均匀的尺码。虽然也有为体型甚大的兵卒特制的长衣,但是那么大的衣服,若愚自然是不会去做的。
  于是当褚劲风解了衣服,开始试穿时,便发现那衣袖竟然堪堪缩到了手肘处,新出炉的冬衣在宽阔的臂膀强撑下,不时发出危险的断线声。若愚也是着急了,眼看着衣扣扣不上,站在椅子上扯着两个衣襟使劲往一处扣,还不时嚷道:“吸气,你倒是吸气啊!”
  可惜那六块紧绷的腹肌就算是再怎么收缩,也拢不进那尺码不对的衣服里。看着若愚累得通红的小脸,男人总算是缓了脸色,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轻轻揽住了喘着粗气的小娇娘,道:“看来是不熟悉我的身体尺寸,要不要好好丈量一番再重新裁衣来做?”
  说完也不待小裁缝点头, 便自抱起了她,入了内室强迫她一寸寸地重新丈量一下自己的丈夫的伟岸。
  这一番的量体裁衣更是耗费心力。因着这几日若愚生着闷气,夫妻间的热滚亲切都平白少了许多,现在倒是得了正经的理由,将这几日的积攒尽是抖落出去。
  若愚也是有苦难言,今日被按着了短处,抗议的声音都不是那么的响亮了,被迫地丈量了褚哥哥满身的伟岸后,还得熄灭她那一双小手点燃的火苗,真真是累死了人。
  人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被碾压得满身是汗后,维持了几日的冷面便再也坚持不住了。
  褚劲风将瘫软成一团的若愚抱在了怀里,亲吻着她闭合的眼睛,用舌尖将那弯翘的睫毛打湿成绺后,道:“可是不气了?以后若再有宴饮,绝不会再叫舞娘近身了,可是娘子也要乖巧些,莫要跟那些恨嫁的侍女一般,搞些情诗的把戏,不然下次便是叫你三天都下不来床榻……”
  若愚如今脑子灵着呢!借了这台阶,便是赶紧将自己的错处折了过去,不然褚哥哥兴起,叫自己再缝一件可如何是好,手指头到现在都是痛痛的!
  想到这便是委屈地伸着受了伤的手指,叫他细细端详上面的针眼,再递到他的嘴边细细地啄吻一番。
  司马府的两位主子云开雾散,下人们做事便轻快些。
  过不了几日,各个府宅的冬衣俱是缝制完毕,一起递交了军营。军营里人人得了新衣倒是鼓舞了士气。
  袁术一方蛰伏了许久,又开始蠢蠢欲动。南宫云遣人给他送来了火药强酸,又告诉他漠北诸郡新修的城墙的弊端。有了这等破城的手段,再加上南宫云这个内应,袁术自然动了心思,准备一鼓作气攻打下几座郡城,哪料到,还没等他动手,南宫云那厮居然事发,沉尸海上,连个囫囵尸首都没留下。
  袁术对自己小命一向金贵,生怕褚司马已经知道自己的消息,布下埋伏,刚刚出发的大批部队立刻裹足不前,缩了回去。
  观望了一阵,看那褚劲风竟然毫无出兵应敌之意,说不定还真如那南宫云所言,内里空虚,招架无力,那大炮的威力,袁术自己也是见过的,得此利器而不能用岂不是遗憾?便是贼心不死再次打起了郡城的主意,派出许多斥候探听消息,准备发兵。
  褚劲风看着手里的奏报,眉头微微皱起。这几日城外探马不断,褚劲风便知道袁术要攻打郡城了。
  从沈如柏处得知袁术已经得了火药强酸,褚劲风就在考虑如何应对袁术。叛军虽然人多,但是并无精兵良将,并不是自己的对手。只是他新得了火药强酸这等利器,难保不将这半年耗费颇大才修筑的城墙轰塌,那南宫逆贼本来造势因为自己偷工减料,而使城墙留有漏洞,这样一来没能保住城墙,纵然自己胜了袁术,也是不行!
  那城墙如今变成了保住民心的关键……想到这些,他便越发痛恨南宫云,后悔没有活拿与他,让他躲过了凌迟之罪。
  这些天他便一直思索如何对付火药强酸。若愚看在眼里,摸着褚哥哥的眉头,问道:“褚哥哥有什么心事吗?”
  褚劲风本来是不欲说的,可是他一想到眼前这少女其实堪比当世最奇才的机关大师,便迟疑地问道:“若是若愚想办法,该如何用最省时省力的法子加固城墙?”
  若愚似乎连想都没想地说道:“可以用通县的粘土在城墙的外面再涂上一层就好了啊。”
  褚劲风一愣:“这样可以吗?只薄薄的一层岂不是一击即碎?”
  若愚说道:“当然可以了。火炮不似弩。箭,只能向大致的方向发射,控制不了精确的落点。火炮数量极少,不可能在同一位置打到两炮,所以城墙只要能挡住一炮就可以了。通县粘土较本地致密而粘稠,涂了粘土再镶嵌了碎石,就算是强酸火药来打,那强酸也透不过外面那层通县粘土,里面的城墙本体就能保住了。”
  说完,她便蹦蹦跳跳地从小书房拿来自己制作的模型,演示给褚劲风看。看着那涂抹着粘土的小城墙,褚劲风惊诧地移眼望向了若愚,她……这都是什么时候做的?
  “既然你想到了法子,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啊?”若愚显然没想到他会由此一问,当下说道,“原来哥哥你没有想出法子啊?姐姐说女子不可在夫君面前卖弄聪明,若愚还以为你一早便想出了法子呢!这个只不过是自己做来玩耍的而已……”
  ……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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