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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芜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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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萧爹为了他的姻缘简直呕心沥血,府上没剩多少的银子也被媒婆骗得七零八落,倘若听到唯一能续香火的儿子“叛国他乡”,怕不是绝望之下要拉凳子抹脖子上吊。萧孑需要尽快赶回去。
  诶,他又这样看人,冷淡离群,幽幽郁郁的。
  大雨在芜姜的蓑衣上唱着歌儿,催生少女心绪烦乱。又想起昨夜被他箍在怀里的味道……那深藏在旧时光里的久远惦念。
  芜姜卯着小红唇,轻扬马鞭在原地打转:“梁狗,我再救你一次,你就欠我两条命了,你拿什么来还我?”
  “唔……”话音未落,绳缰却被萧孑用力一扯。他身躯未动,她已整个儿栽去了他怀抱。
  那胸膛清宽,又闻见一股说不出来的好闻气息,间或夹带着雨水的凉涩。身子贴紧了,心就怦怦跳,她支着手肘想要推开,他却箍紧她一动也不让动。
  “这样恨梁国人作甚么?我叫子肃,只不过吃了他几年营饭,不是猫也不是狗。在我能拿到等价之物交换以前,我的性命都是你的。”萧孑精致薄唇抵在芜姜的耳畔,下颌的硬茬把她细嫩脸颊轻磨。他知她心思正动摇,但他只把她当成玩儿。他需要离开这里。
  累赘的蓑衣抱住后有些膈人,他往她的锁骨睇了一眼,看到她把他的玉用细绳儿穿了,正正地挂在胸口上。真是个小傻子,现在拿去的将来都要还回来。倘若不是需要她的栖身之处疗伤,此刻便可以考虑将她的脖子掐昏,然后夺了她的马闯回雁门关。
  但她的头发软绵绵地蠕在胸口,他掌握得太吃力,顷刻就听到她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我凭什么信你呢?你昨天刚钉了人血洞,我可不敢保证你伤好以后,会不会为了赖账反把我脖子扭断!”
  也不傻嚒。萧孑目中悄掩下一抹尴尬,但顷刻又复了一贯的冷颜:“我自入营以来,便只在边关打战,手上从不沾妇孺之血。”
  他的唇近得都快与她相贴,那成年男子的眼眸明明冷清却又浓郁,十四岁的芜姜哪里经得起这阵势,不由心跳如小鹿乱撞。手腕儿被他擒着,听见内里墩墩有力的心跳,抓又抓不回来,眼睛便不由自主地往下瞄。看到他被雨水打湿的复胯,那里线条甚硬美,泛着太阳的蜜光,再往下隐隐有浓墨。
  芜姜不由脸红,心想他既不算梁人,自参军便只在边关,那么当年破晋国大抵与他无份。这让她心里略微好受点,便用力把手拽回来,走到马鞍边:“那你快上来,再晚天黑狼群出没我可不管你!”
  萧孑应了声“好”——
  但睇见那清俏的小脸蛋,想了想眼底又掖藏促狭:“你扶我起来,我动不了。”
  ……
  苍茫天际下大雨滂沱,他把他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芜姜的小身板上。
  他个儿高而清伟,她矮了他一个半头。兜着她的肩,芜姜便被他弯成了一枝小柳儿。
  ~~~*~~~*~~~
  阿娘故意回房睡觉,小半刻功夫出来人就不见了影儿。夫妻俩等到天黑,果然看见芜姜拖着个男人回来,走得是僻径,没有从别雁坡外的大寨门里进。
  帐包下黄灯袅袅,那受伤的青年半靠在身后的墙面上,散乱的长发半遮住颜面,可窥见中原男子的清隽。二十二三岁的模样,年轻且硬朗,一手端着汤碗,一手扶在榻沿边,由着芜姜给他包扎伤口。
  芜姜低着头,把白布条沿着他的肋骨一圈圈缠,一忽而嘴唇不小心贴上他赤露的肩颈,脸蛋便刷地漾开红晕。
  手上布条用力一系,痛得他嘶一声叫,把她幽怨地瞪去一眼。
  汤水洒下来,沿着胸膛往下滑。
  她怕它又流去不该去的地方,连忙给他在腰腹上一截,用布擦去了。
  两个人一言不发,瞪来看去,又闪来躲去。
  还从来没见过自家丫头这样娇横的一面。
  阿耶阿娘便知道芜姜喜欢的终究还是汉人的男儿。
  见萧孑把汤喝完,便走过去接碗,佯作蹙眉问芜姜:“这就是昨夜欺负了我家姑娘的坏小子?须得叫你阿耶好好教训他。”
  阿娘汉话说得不如阿耶好,咬文嚼字有些用力,眉眼里却悄藏着笑容。
  原来根本就没瞒住。但芜姜可不承认,面不改色道:“只是捡回来给阿耶干活的奴隶而已……他身上有一点哥哥的味道。”
  她说的是胡语,不确定萧孑听不听得懂,话一说完便回头看他。
  萧孑的眼帘微动了动,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注意这边。 
  只当姑娘家脸薄,阿娘就也不戳穿,好笑地揉揉她头发:“那就想想明天该怎么回答拓烈吧。那小子给你打了豹子,也没见你舍得留他吃一口饭,他可是喜欢了你有不少年头。”
  “……嗯,我会好好和他说的。”想起拓烈,芜姜又烦恼起来,抱起一床被褥叫萧孑随自己走。
  萧孑挣扎着站起来,对夫妇二人略微欠了欠身——他对不熟络之人一向冷淡,骨子里天生的疏离。
  这是一个朴旧的院子,一应的物事都是素简,夫妇俩看起来也都已经不年轻——他才知道她的日子原来过得这样清贫。
  但他此刻已经可以肯定,她是这对胡人收养来的汉女。夫妇俩应该把她护如珍宝,否则她不可能有这样明澈的心境——当然,这些都不能抵挡他对她的觑觎。当某一天,她的存在威胁到他的国与他的城,他一样要把她带走或是毁灭。
  因她的命,原本就是得了他的舍与。
  ~~~*~~~*~~~
  马厩旁的小矮屋里堆放着杂物,芜姜把被褥放到小床上,又扔过来一套洁净的衣裳:“你就睡在这儿,你可听好了,每日吃的穿的用的我都要记在账上,我不白收留你,你得给我去干活儿!”
  咬着珠润的小嘴,没好气,但那两朵少女的红晕却褪不去。
  旁人穿过的衣物萧孑可不爱动。兀自悠闲地解着腰间的佩带,勾着嘴角道:“你阿娘把我当成了捡回来的女婿,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嚒?”
  身下的被褥干燥而舒适,这是半个多月以来他头一回正经的铺盖。身体的困倦漫天席卷而来,但他得先把她打发开。他的佛珠还在贴身藏着,怕被她瞥见……他还想祛光了“无牵无挂”地睡一长觉。
  说着一双凤眸便若有所指地往芜姜的胸前睇了一眼:“可惜你还太小了。”
  芜姜顿时想起那日黄昏下,被他禁锢在怀里的小梨儿,羞愤地龇起牙:“无赖,我随时都可以赶走你。”
  跺着小碎步出去,呱当一声在门外上了锁。
  芜姜把萧孑藏在了草屋里。
  拓烈那家伙是个火爆子脾气,他要是知道芜姜带回来个男人,一定会一刀子把萧孑给剁了。
  芜姜还怕被妲安看到,妲安一定又会挑着眼梢用那种语气笑话她:“哎,芜姜啊芜姜,你竟然捡了个奴隶当男人?”
  又或者说不定会要走更英俊的子肃。妲安从小就喜欢把漂亮的东西都占为己有。但芜姜现在需要圈养一个汉人。
  

☆、『第九回』伤池

  阿耶自萧孑进门起,一晚上都低着头闷不吭声。但是第二天一早还是把豹子在门前草檐下挂上了。
  他是族里的兽医,时常要跋涉许多路途走家串户。阿娘大清早送他出门,他走到马厩去牵他的老马,路过草屋旁,忍不住又驻足回头看。
  推了推门,被姑娘从门外上闩了——真是没见那丫头对什么东西这样宝贝过。
  那被风霜沉淀的脸上不由晕开一抹好笑。
  阿娘挡着门,佯作嗔阿耶:“不是不高兴嚒?怎么又想看。”
  夫妻二人透过门缝往里瞥,屋内光线昏昏暗暗,晨曦还未清明,那个清俊小子盖着闺女的被褥睡得正酣沉。
  阿耶便板着脸“哼”了一声:“就怕不够心诚,伤好了留不住!”
  他的目中有年岁历练的老辣与沉着,昨天一眼就刺探出这个小子骨魂里的桀骜,女人跟着他将来必定难逃一番辛苦。
  哎,他心里头还是喜欢对芜姜言听计从的拓烈,那孩子自小一块儿长大,知根知底好放心,力气大、人又能干。他对中原清俊的男儿们可没好感,但奈何姑娘喜欢,姑娘喜欢的他都不忍心掸拂。
  “只怕到时想赶也赶不走。你得相信我们姜儿,她降制小伙子天生有一套。”阿娘惯把事儿往明开处想。赶着绵羊出圈子,想到还蒙在鼓里的拓烈,不免又有些怅然。她对那个小子也是真心喜爱,像是亲儿子,但奈何没缘分,姑娘的心一个不小心被偷走了。
  ……
  落雨过后的空气总是透净,世间诸多味道也被放大清明。那放了三天的豹子弥漫出血腥,把流浪的大黄狗吸引在门前踟蹰不走。
  “瓯——呜瓯——”
  不晓得谁人路过把这一幕看见,愣了一愣,下一秒便像惊天动地一般,一下子往东边跑去。
  拓烈正在门前打扫,昨天叫来几个弟兄把帐包的屋顶先修整了。从前一下雨就漏,但那时候自己一个人住,粗糙应付无所谓。现在不一样,小芜姜那样娇,他怕夜里疼她的动静被别人听去,还怕以后她和小宝跟着自己住破房子会委屈。
  一想到芜姜清弱的小身板儿,不久以后将在自己的疼宠下变得像族里其他的女人那样丰腴,拓烈满心里就都是欢喜。哦,他已经不是少年,他的身板早已长开,下颌上和腮帮将来还要长出爷儿们的硬胡茬。
  “拓烈,拓烈,不好啦,大事不好啦!”打远处跑来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路飞奔着大声喊叫。
  是个叫大锤的儿伴。
  他就顿了动作,一扫帚横过去:“滚滚滚,大清早老子心里欢欢喜喜,不听你扫兴!”
  “还欢喜,这下有得你猛醋吃!”大锤也习惯这家伙的鲁莽,猛一下刹住脚步说:“拓烈,你可晓得有人背着你,背着你给芜姜打了只花豹子!”
  大锤一边说一边战兢地往后退开两步。拓烈小时候为了芜姜不知道打过多少架,郝邬族的男儿们后来都默认芜姜是他的,拓烈没出手前,没人敢给芜姜扛野兽。这是哪个小子吃了熊胆不要命了,看今天不被他打死。
  “那不是挺好嚒?郝邬族的第一美人,莫非没人给她送豹子?”拓烈噙着嘴角,继续把树杈子扫成一堆。他默默想,多点人知道也好……一会儿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她求亲,看她的小脸蛋到底红不红。
  大锤傻了一傻,还以为拓烈按捺着不动怒,一定是正在酝酿着打人的丹田气,便连忙宽抚道:“不过还算他命好,芜姜把整只豹子都挂了出来,不然肯定又要被你打个半死。我说你要不要去看看?”
  整只豹子?
  拓烈动作一顿,扫帚“噗通”扔在地上。大锤还没反应过来呢,一股疾风便从眼前掠了过去。
  ~~~*~~~*~~~
  大清早院子里空空的,阿娘把羊赶出去了,芜姜正在羊圈里清扫,听门口围着好几个青年看热闹。
  “嘿,芜姜,芜姜!快告诉哥哥们,是哪个不要命的小子给你打了豹子,哥哥替你去收拾他!”眼里有羡慕,还有一点点小嫉妒……打头阵,真敢豁出去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不用你收拾,拓烈那小子准能把他打得半个月翻不来身。”
  “哈哈哈,芜姜,你可是在等我们拓烈当上了头领,然后才肯做他的新娘?”
  ……
  芜姜是一定不肯说出拓烈的,她没有答应他就已经很对不起他,而他又是个那么爱面子的少年。便红着脸假装听不到,低头专心打扫羊圈。羊粪用泥土和桔梗发酵了可使土地肥沃,榷场上常常有人收购,积攒起来也是一笔收入。
  “噗——”一颗小石子滚过来,青年们见她不说话心里直痒痒。
  芜姜只得抬起头,把扫帚往地上一顿:“反正不是你们,再挡在门前不走,一会儿我阿耶回来要撵人啦!”
  话音才落下,就看到拓烈拨拉开人群走到了正中间。
  拓烈看着门前挺尸的豹子,竟然真的是一整只,竟然连条腿儿她都没有留下。他的心就碎成了一条条,十七岁的脸上满满的不可置信与受伤……天晓得为了这只豹子,他差点儿都被挖去一只眼睛。
  他用他死里逃生的眼睛凝着芜姜,一目也不错。芜姜的笑容就滞住了,咬着下唇看着拓烈没说话。
  他的个子很高,十七岁就长到了八尺一寸,黑压压阴影笼罩下来,顷刻便把周围的起哄声轧下。拓烈要杀人了,大家这样想着,一个个便不敢说话。
  院子里静悄悄的。
  芜姜的扫帚在草缝里一掸一掸,心里头也有点慌怕。但她觉得还是把话对他说清楚好,免得不明不白地把他折磨。
  “拓烈……”芜姜抬起头,准备叫拓烈进来说话。
  “咳——”马厩旁的草屋里不适时地传来响动,隐隐听见男子低灼的咳嗽。
  拓烈目光错过去一眼,微皱了下眉头。
  哦,芜姜忽然想起来,子肃还在里头呢。那家伙昨晚一躺下就睡着,她气他嫌弃自己“小”,一早上还没有去看过他。这会儿要是把门打开,拓烈一挥手,一群人就要围上来把草屋踩碎了。
  芜姜就理理嗓子,把扫帚和簸箕在门板上用力一靠:“阿娘,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回屋取了脏衣服和木桶,牵着枣红骏马要去河边洗。
  惴惴地路过拓烈的身边,拓烈低着头问她:“那个送你豹子的人,你不喜欢他么?”拳头不自觉地攥起来,嗓子都灼哑了。
  芜姜一狠心,点点头:“嗯,我当他是我的亲哥哥。”
  拓烈心都要碎了,看着芜姜娉婷走远的背影,穿一抹霜色的小短衫,下搭一抹艾绿长裙,被风吹得扑簌簌拂来拂去。衣裳总是褪旧而素朴的颜色,他还想着努力干活,一件一件给她添置新的,像妲安一样鲜亮。他是多么的喜爱她,但她竟然没有给他一点点的预兆和余地。
  “咯咯咯——”拓烈的拳头攥得咯咯响,一旁的伙伴们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豹子是拓烈打回来给芜姜的。
  但是这结局太意外,郝邬族莫非还有比拓烈更优秀的男儿嚒?
  “拓烈哥……”大家的眼神都很惋惜和纠结。
  “走开。”拓烈磨了磨牙齿,抢过大锤的马就朝芜姜的方向追去。
  芜姜还没走到河边,缰绳就被拽了过去。她用力想拽回来,但他是头牤牛,她根本拽不动他。
  只得窘迫地抬起头:“拓烈你干什么呀?我要去河边洗衣裳。”
  拓烈的眼睛红红的,盯着芜姜的动作一动也不动:“为什么拒绝我?难道在郝邬族,你嫁给别的青年能比嫁给我更幸福嚒?”
  他跳下马来,稍用力就把芜姜也拽了下来。他箍着她的肩膀,逼着芜姜站在他的目下,头一回对她这样凶。
  芜姜踉跄着站不稳:“没有。但是拓烈……我很认真地想了想,发现我心里只把你当成哥哥。”
  “哥哥也可以娶妹妹,只要你喜欢,这都不是理由!”拓烈才不肯听,一双猎鹰般的眼睛盯着芜姜,看见她好像一夜之间勾显了形状的胸脯,万般艰涩地启口道:“……芜姜,你是不是被男人给睡了?”
  芜姜诧然一愣,见拓烈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自己,那额饰下的眸光带着烈焰,像要一口把她生吞掉。顿时羞窘得一脚踹过去:“拓烈你可恶,你都胡说些什么呀?你听谁胡说八道的这些?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才被人睡了呢!”
  她羞了,气急败坏。一挣扎,胸口的红绳儿晃了出来,底下一枚长玉坠子,幽幽润泽,一眼便知质地上乘——妲安没有撒谎,这是那个男人送给她的信物。
  拓烈的眼眶一下子便红了……但他现在什么也送不了她,他连修屋顶的钱都是问隔壁阿爸借的。
  那长臂用力,就势拉过芜姜的脚,把她整个儿拖进了怀里:“有人说你前两天和一个男人骑马,到了天黑才回来……你后面的裙子都红了!你不喜欢我们郝邬族的青年,那么他就是个汉人嚒?他是不是骗你要带你回中原?芜姜你这个傻子,汉人多诡诈,你怎么这么好哄呢。”
  “拓烈你放开,你听我说!你可晓得人死了,就一定会有灵魂吗?倘若身体得不到安葬,那灵魂便会感到不安……并不是你不好,而是我,我将来必须要回去……”芜姜被箍得呼吸不能,用力推搡着想要解释。
  但拓烈根本就不听,他把她的口捂住,兀自沉浸在自己绝望而灼烧的怒焰里。
  她的身子可真是柔软,颈间还有一股道不出来的清香,这样小小的裹着,把他的心化成、伤成了一池。他忽然想到方才草屋里的那声动静,那是年轻男子虚灼的轻咳……那个男人弄了他的女人!
  拓烈蓦地把手松开:“我现在就去找他,然后当着你的面把他杀了!”用力地在芜姜额头上一啄,也不顾她踉跄着想要打他,便头也不回地跨上马往回驰去。
  

☆、『第十回』旧味

  “啊嘶——”萧孑半臂支着床沿,想将右腿抬起,一股钻心般疼痛迅速逼得他又落回原地。
  院子里静悄悄的,方才还听见那丫头和一群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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