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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蹋顿之外,其余诸酋都变了脸色,百余三族最强勇士,围杀二十人,八个百里挑一的勇士打一个曾经是他们的奴隶的狼骑,竟然还……脾气凶暴的南匈奴左骨都侯当于,差点就骂出了口。
不过。很快当于就注意到竟无人喷泄归泥,尤其是蹋顿,竟然还皱起浓眉,颇有忧色。当于怒气渐消。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说来也不奇怪,在场诸胡酋中,怕也就只有当于没领教过马悍的手段,不知这人的厉害。其余诸人。哪个对这个“辽西贪狼”不心存忌惮?不过大多并不是担心那么多猛犬咬不死一头狼,而是担心围困不住,让这头“贪狼”逃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必要时,我们也得上阵。”蹋顿坐不住了,令随侍扈从将马牵过来。
乌延、苴罗侯、扶罗韩、泄归泥、当于也纷纷起身,只有苏仆延捶着两条老寒腿,摇头叹道:“老喽,这好勇斗狠之事,只能交给诸位勇壮之士了。”
苏仆延这样说,谁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在场众人中,的确以他的年纪最大,都年过五旬了。或许开弓还稳当,但近战拼骨,已不是他这个年纪能玩得了的。
“那就请峭王在此安坐,等候我等的好消息。”蹋顿说罢翻身上马,嘬唇打了个响亮的唿哨,要将散布在周围山顶、树梢、林间、石后的十二哨骑招回来。但是哨声过去足足十数息,竟无半点回应,蹋顿当即变了脸色。
主人遇窘,扈从自然不能坐视,当下催马奔出,连跑边以食指嘬唇,发出一连串频率急促的哨声。
这次终于有了回应——回应他的,是一支呼啸而来的劲矢!
嚓!劲矢精准地击中扈从面门,竟将其头盖骨生生掀开,半个脑袋都被削飞,红白之物飞溅。缺了半个脑袋的扈从身躯随着奔驰的战马颠了颠,噗嗵栽倒。
饶是在场诸胡酋无一不是杀人不眨眼之辈,但一箭就把人整成这样,且中箭者死状如此之恐怖,令人目瞪口呆,不寒而栗。
箭矢劈开了扈从脑壳之后,去势未竭,从人群中穿过,夺地一声钉入一棵大树。
纵使明知射出如此霸道一箭之人近在咫尺,但众人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望向那支钉在树杆之箭。
究竟是什么箭?如此可怖!
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泄下,照在尾羽剧颤箭矢上,看清楚了,果然是一支与众不同的箭矢:箭杆比寻常箭支要粗一圈,尾羽为三翼,而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箭镞。一般的箭镞都是梭形、锥形或三角形,而这支箭镞,竟然是铲形!整枚箭镞就像一柄微缩的铲子或斧刃,足有半个巴掌宽。给这样的箭削中,比刀砍剑刺还要恐怖,绝对是非死即残。
很快,当诸胡皆为此箭震惊时,林间连珠射出五箭,活生生演绎了什么叫中箭者非死即残。
五箭中四箭射中四个扈从,一箭射中匈奴骨都侯当于。
四个扈从,一个削首,一个开颅,一个剖腹,一个断肩。而当于则被一箭射中脖颈,血喷七尺,整个脖子只剩一层皮肉粘连,脑袋以一种诡异而恐怖的角度垂吊下来。距离最近的泄归泥哇地一声,将方才吃下的烤鹿肉全吐出来。
“昆勃图鲁——马悍!”
蹋顿整个脸色都变了,脱口惊呼!
在诸胡酋与剩余两个扈从惊慌失措摘弓取刀之时,林中施施然走出一人,劲装背矢,血弓满张,指扣五矢,杀气严霜,正是马悍。
“不可能!你怎么会从骨进眼皮子底下溜走?怎么可能找到此处?怎么可能将稳密分散的十二个哨探悄无声息解决?”连最老成持重的苏仆延都跳起来。嗓音都变了,他打死都想不出,这无比棘手的难题马悍是如何在极短时间内解决的,完全不可想像。
苏仆延的叫声,也代表了诸酋的心声。骨进再怎样也是个人物,怎么让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还不知道;而要在这荒无人烟的原始丛林里准确地找到他们这群人隐秘的落脚点,更是不可想像;至于那十二个明暗哨,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找不全,这样都被眼前这人无声无息干掉!
这是人是鬼?
的确,这看似只有鬼神才能做到的事。对马悍而言,却不过的是举手之劳——真正的“举手”之劳,谁让他有一根货真价实的“金手指”呢。
望着一地残尸,以及那断臂惨叫不绝于耳的乌丸扈从,对这新式凿子箭,马悍还算满意。这种形似铲刃的凿子箭,是马悍借用数百年后的床弩所用的大型弩矢改制而成。因为箭镞比较重,为保证箭矢射出后平衡,在箭杆的尾部需灌上铅。这样一来,整支箭的净重就达到两斤之多。这样的重箭,加上宽阔的箭刃无法在飞行时旋转,基本射不远。十二石超强弓也只能射出百步。
虽然这凿子箭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至少有一点好——杀伤力惊人,对人的心理打击极其可怖。这一点,从现场这些见惯厮杀血腥的奴酋表情可以看得非常清楚。
“他只有一个人!杀了他!”蹋顿大吼着引弓上箭。
马悍的确是孤身一人。奴酋们在冒险,他又何尝不是?以一敌一百六十,他做不到。但以一敌十,哪怕其中有一个号称乌丸第一勇士,却不在话下。
马悍早已箭在弦上,比蹋顿快了何止一线,嗖地一箭射出,同时指掌间夹着的四支箭一支接一支,连成一串疾射出去,在箭矢射出同时,身形呈之字形晃出一片虚影,向前滑动疾扑。
禹步!
剑客近身刺杀的禹步,被马悍用来拼箭。
蹋顿一箭射出,也不管中不中,随手扯过那断臂的扈从挡在身前。噗!箭矢自扈从肩背透出,割裂蹋顿的坚革胸甲,透入胸肌一分。蹋顿什么都不顾了,忍痛翻下斜坡,按胸爬起来,头也不回狂奔,眨眼间就窜入丛林,消失无踪。
堂堂左谷蠡王、乌丸第一勇士,就这么跑了?看来当年马悍赤手毙罴的一幕,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都有心理阴影了。
马悍五箭射出,除了射蹋顿那一箭失手外,其余四箭均有斩获。分别射杀了两个扈从,一箭削断了苴罗侯的小腿,一箭切飞了乌延持弓的三根手指,顺带把他手里的弓也削断了。
马悍同时也遭到了不少于五支箭矢的攒射,凭着诡异的禹步,加上他又是先发制人,好几支箭矢射来时,射手已非死即伤。结果三支箭矢俱以毫厘之差,险之又险擦身而过,只有扶罗韩与乌延,分别射中了马悍的右臂与左肋。
左肋一箭,贴肉而过,擦出了一道血痕,而右臂一箭倒是正中,只是……谁让乌延好死不死瞄准右臂呢?
“我射中他了!哈哈!马悍,你完了!那是一支药箭,你完了!哈哈哈!”乌延不顾断指血流如注,疯狂大笑。
胡人的药箭,通常是指秘法炮制乌头的毒箭。这种毒箭马悍曾中过一次,那是刚从冀州逃入漠北时,被乌延的王帐骑卫追杀所射。想不到今日又来一回,乌延部还真是喜用这种阴招啊。
马悍五箭射出,已扑近敌人,随手将弓还纳鞬内,身如疾风,倏现于乌延面前,随手将插在右臂的箭矢拔出,凌空扑击,重重将箭矢插入乌延胸膛。
在乌延震天嘶吼声中,一个冷冷的声音入耳:“你自己的药箭,自己好好尝尝吧。”
乌延倒地的尘埃未散,马悍已走到半跪着以刀支地,断足血流不止,脸色苍白,怒目而视的苴罗侯面前。当马悍来到跟前时,苴罗侯奋力挥刀垂死一击。马悍右手倏动,刀锋入手,铮然拗断,断刃一闪,正正插在苴罗侯的脖颈。
干掉一个中部鲜卑之王后,马悍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徐徐扭头转向泄归泥,淡淡道:“你先前为何引弓不射?”
泄归泥脸色煞白,瞳孔剧缩,执弓的手微微颤抖——这个人,中了药箭都没事,径路宝刀都砍不伤……他真的不是人哇!
“你……你是昆勃图鲁降世!”泄归泥弃弓伏跪于地,额头深深叩入染血的泥土里。
一旁的扶罗韩只有长叹,他知道,这个儿子完了,一生都将活在马悍的阴影之下。
马悍点点头:“很好,你的明智,算是让你父子暂时逃过一劫——当然,稍后我还要看你的表现,才能决定是否会饶你父子一命。”
说话间,倒地的乌延嘴里嗬嗬有声,却已叫不出声,双眼几乎突出眼眶,嘴巴张大,十指拚命地抓抠咽喉,鲜血淋漓,仿佛一条离水的鱼。他死死盯住马悍,目光满是哀求,求的是一刀痛快。
马悍只是冷漠望着他。
刀光一闪,乌延人头滚落。
苏仆延面无表情,随手将刀扔掉,无力坐倒,声音苍老而疲惫:“马悍,你赢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龙城大会:逆袭】
(二百万超盟了啊!!!凤盟真心太强大了!我本以为要到过年后……按例必须要加更以谢,但眼下过年在即,真没时间,只好先告个罪,容我年后再补。哦,还有s0514024,虽然距元霄节还差大半个月,但还是要谢谢你的汤圆。说实话,昨晚还真吃了汤圆,撑得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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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进与王寄苦心积虑,埋伏重兵,重重围捕,结果却抓了一个西贝货,这个气啊……骨进想到好好的猎物,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说没就没了,越想越窝火,当场就想将杨继等十七狼骑战士全咔嚓了出口气。
王寄赶紧制止了骨进的冲动,言道首恶尚未落网,这些人或许还有用,最好由左谷蠡王发落,骨进想想这才恨恨罢手。
尽管被重重束缚,命悬人手,但杨继以下众狼骑都是神色坦然,夷然无惧。
这些人,大半曾是命贱如狗、犹如蝼蚁一样存在的奴隶,生命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纵然经过艰苦训练、浴血奋战,最终成为荣耀的狼骑战士,而战士更不会惜命。再加上汉戈部的严格洗脑以及对马悍的狂热崇拜,令这些白狼悍骑人人均有为主而死的觉悟。在这样的氛围影响下,即使是杨继这个新人,也是刀斧加身亦无所惧。
在这短暂而激烈的冲突中,伤亡最惨重的是骨进的扈从,这些雁门乌丸人怨气最大,少不得对被俘的狼骑战士羞辱殴打。杨继等人被打得满头是血,目光却清明冷冽,咬牙蓄怒。
“马悍定然是趁入林小解时逃走了。而那个半途说摔伤足的白狼军士则悄然尾随于后,借机顶替。所以人数看着一个未少,但正主已遁……好生狡猾的马悍!”骨进把事情前后串联起来,倒是全想明白了,但这会放马后炮又有什么用?
“既然正主已逃,我等便将此事向左谷蠡王如实禀报吧,且看还有什么弥补的法子。”王寄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硬着头皮扛下来。这样的原始丛林,一人逃遁,万人难搜。就算动员全柳城几万人丁齐出都没辙。
王寄与骨进以己度人,打死都想不到,马悍竟能轻易打破这个对常人而言难如登天的壁障,不退反进,不逃反杀,一举将盘踞漠北、辽西多年的诸胡首脑一锅端。
王寄正要派人向蹋顿禀报,忽然有扈从跑来禀报:“大都尉、大当户,鲜卑大且渠之子泄归泥来了。”
王寄与骨进讶然互望一眼,这个泄归泥不是正与左谷蠡王隐于山谷里等候消息么?他们还没想好如何回禀。怎地就来了?
王寄苦笑:“定是左谷蠡王放心不下,让泄归泥前来探查……”这王寄不愧为蹋顿的心腹,对主子的心思倒猜得挺准,蹋顿的确放心不下。甚至还打算亲自出马。只不过,马悍不劳他费心,自个送上门来了。结果左谷蠡王出马未成先落马,最后更是落荒而逃。
泄归泥大步流星走来。五、六十个参与围杀行动的鲜卑锐士也一齐围上前来,纷纷向泄归泥参拜。
王寄所率一百四十个三族精锐中,鲜卑人占三分之一。分别为扶罗韩、泄归泥、苴罗侯的手下。泄归泥能够直接指挥的就超过半数,即便是苴罗侯的手下,与犍提部关系也极为亲近,对这位少主也是颇为恭敬的。
此刻的泄归泥,与马悍对阵时相比,好似变了一个人,气宇轩昂,英气勃勃,顾盼生威,自有一番大部族的少主威严——这才是泄归泥的本来面貌。
泄归泥沉着脸,按刀大喝:“所有大鲜卑勇士,都听我指挥。”
鲜卑锐士们都只道是任务完成,各自归队,当下纷纷站到泄归泥身后。
王寄匆匆赶来,见状不悦道:“犍提少主,联合伏击是我等九人所定,要解散,也得等九人聚齐后同意……或者至少也得要左谷蠡王同意才好,你这样……”
泄归泥冷然打断道:“大都尉之意,左谷蠡王一句顶我们八人一百句喽?”
王寄走近泄归泥跟前,闻言皱眉道:“犍提少主,你这口气有些冲啊。”
泄归泥的下巴朝不远处被捆押在一起的狼骑扈从们扬了扬:“我们将三族一百多精锐交给你,结果费了老半天劲,就抓了几个小喽罗,大都尉还想要我称赞么?”
王寄脸上肌肉抽了抽,没有说话。而跟在后面的骨进脸色则颇难看,毕竟弄成眼下这进退不得的局面,责任大半在他。
王寄无奈一叹:“唉!马悍此人太过机敏,这次让他逃了,真不知后面要如何收场。不知左谷蠡王可有指示?”
泄归泥向王寄侧后方呶呶嘴:“喏,左谷蠡王早就来了,那不是么。”
王寄失惊回首——
就在这一瞬间,泄归泥眼神一硬,猝然拔刀,自上而下凶狠挥劈。刀光匹炼,寒气扑面,竟将王寄从左膀至右肋切开一道长尺许深可见骨的大口子,差点没把这家伙开了膛。
王寄惨吼一声,血如泉喷,身体向后仰倒,跌入扈从怀中,眨眼间就变成一个血人。
“为……什……么?”王寄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睛,拚尽最后一口气,嘶声怒喝。
泄归泥回答他的,却是举起血刀一挥:“大鲜卑健儿,杀光乌丸人!”当先向骨进扑去。
鲜卑锐士大半都是泄归泥及其父的属下,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主人长刀所指,就是他们冲锋的方向,自然呼应景从,纷纷拔刃向前不久才并肩作战的乌丸人杀去。其余苴罗侯手下也被裹胁着涌向乌丸人,本能挥刃战斗。刹那间,双方混战成一团,鲜血四下喷洒,残肢满天乱飞。
从人数上说,乌丸人还有七、八十人,兵力占优,但除了王寄与骨进的手下三、四十人拚死护主之外,其余乌丸人不知为何而战、为谁而战,哪肯拚命?结果连连败退,有的干脆往丛林里一钻,逃掉了。如此一来,鲜卑人反倒占了上风。
乱战场上,只有两伙人避在一旁,没有遭到波及,愣愣地看着发疯的鲜卑人与乌丸人,一伙人不知所措,一伙人开怀大笑。
不知所措的是匈奴人;开怀大笑的,自然就是白狼悍骑了。
泄归泥舞刀,骨进挥斧,刀斧交击十余下,火星四溅,铁屑乱飞,刀成锯齿,斧变月牙。
骨进杀得兴起,突然反手抽出腰间备用三尺铜殳,重重一击,将泄归泥满是缺口的斫刀敲成三截,再反手一挥,将泄归泥打得吐血摔滚出去。
“羊羔崽子,跟我打,你还嫩点!”骨进抬袖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迹,面目狰狞地逼近泄归泥。
两个乱战中的泄归泥扈从,见状急忙撇下对手,奋力冲过来护主。却见骨进斧殳倏合倏分,两个救主心切的鲜卑锐士浑身喷血,打着滚摔跌出去。
就在骨进举斧欲劈泄归泥时,一声令人耳膜发震的锐声响起,一支强劲的箭矢射入骨进与泄归泥之间的泥地上,入土没羽,劲道之强,令骨进骇然止步,悚然抬头。
前方五十步外,一个令他咬牙切齿的人——马悍,正轻拂血弓,如猛虎猎食盯住他。而在他的身边,围着一群不知何时脱困的十余白狼悍骑,站得最近的,就是那个杨继。
更令骨进差点吐血的,是马悍身后立着两个一脸无奈的人:扶罗韩、苏仆延。
“扶罗韩、苏仆延、泄归泥,你们这三个混入羊群的恶狼!”骨进咆哮着,胸肺间沸腾着被出卖的悲愤,斧殳齐扬,向马悍嘶吼,“马悍,你就只会用弓箭么?!”
马悍眼睛一眯,勾了勾手指:“你来试试。”
骨进面色一厉,大步从泄归泥跟前走过,脚步越来越快,面容越来越狰狞,最后更是飞奔起来。但见他双臂飞舞,斧殳齐动,交叉挥劈,霍霍生风,其势如猛犬噬人,凌厉凶悍已极。
马悍从容将血弓还纳鞬内,缓步向前迎上,一步一步,走得很沉稳,与骨进的凶猛冲势形成鲜明对比。
扶罗韩与苏仆延俱叹息摇头,不忍直视。而杨继等人,则面露冷笑。
“马悍!受死!”骨进足踏突石,借着冲势腾空跃起,斧影锤光,劈砸向马悍面门。
马悍手上没有兵器,也没有任何花哨复杂的动作,就一个垫步进身,一记简简单单的冲天炮,或者说是上勾拳——嘭!嚓!噗!
殳凹,斧折,拳头穿过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