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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对袁术的摇尾乞怜,朝廷不予理会。这种谋逆之举,属十恶不赦之首,不存在赦免的问题,最好的结果也要自杀谢罪。若皇恩浩荡,或可赦免家眷。若是不肯自杀,那只有动手他杀了。
这支水军分两路,一路为中军七千人,二百三十艘船,由破虏将军、水军左督李典率领;一支三千余人,包括五百精锐山越、近千巴郡悍寇(即南阳复阳巡检水军)、一千丹阳兵、七百棹卒与舵工,先中军而出发,是为前锋。
这是一支前锋船队,相当于陆军的前锋军,精锐、轻剽、勇猛、无畏。
而统领这支前锋船队的将领,就是折冲校尉甘宁甘兴霸。
甘宁怎么来了?现在还没有到使用这颗棋子的时候啊。
原因既简单也复杂,一句话,张绣那里出了问题,而甘宁为张绣背黑锅,提前暴动了。
事情还得从两个月前说起。当时张绣受曹操之邀、刘表之请,派手下大将胡车儿率军前往淮北,参加联盟,会击袁术。在两军顿于下蔡城下之时。每隔半月,胡车儿会把最新消息写成折子,让人快马送回宛城。这看上去很正常,没有半点启人疑窦的地方。
而张绣收到消息后,则会命人誊写副本,交给设于南阳的鹰眼组织,以飞鹰或飞鸽传书回雒阳。使得马悍虽在数千里外,依然能比较及时的了解淮南之战的近况,为龙狼军采取对策与接下来的行动提供重要依据。
但当时间进入建安五年春时,曹操在没有通知宛城军与新野军的情况下。突出奇兵,以夏侯渊千骑长途绕道奔袭,曹洪猝然渡江攻击得手,一举杀到寿春城下。
战局突变,极大影响南征大计。胡车儿感觉先发消息到南阳,再转到雒阳太耽误时间,会贻误将军府的判断。情急之下,擅自改变传讯通道,让人带消息快马穿过豫州。送入兖州,由兖州军队送到雒阳。
结果,这回出事了。
送信使者被曹军巡哨发觉并拦截,带到留守豫州的荀彧面前。
荀彧算是三国一等一的聪明人。但拿到这封密码信,也是正看反看看不出啥名堂。然后审问送信人,也问不出名堂,因为送信人只管送信。不可能知道鹰眼特有的密语。而且此人也极为硬气,纵使受重刑,也绝不透露写信人是谁。
不过。荀彧还是从此人说话的口音,鞋帽衣物的产地等信息,推断出他是南阳人。此时在淮北战场上,能使用南阳人的只有两支势力,关羽或胡车儿。会是谁呢?
荀彧感觉,都有可能,其中胡车儿的嫌疑最大,于是连人带信送到下蔡曹营。
曹操也持相同观点,开始防范胡车儿,并写信给荆州刘表,让他提防张绣。
胡车儿知道自己搞砸了,赶紧派快马抢先回南阳报信,请张绣拿主意。张绣能拿什么主意?他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昔日西凉军的智囊:贾诩。
马悍与贾诩接到飞鹰传书,高度重视。因为张绣所处的位置太重要了,那是龙狼军入荆的西大门,一旦引起刘表疑心,将张绣调开,那对将来龙狼军入荆极为不利。无论如何,必须打消刘表对张绣的疑心。
这时陈到献计可以派龙狼军出伊阙关,与张绣打一仗,用“实际行动”,打消刘表疑心。当然,沙场无眼,再怎么演戏,也难免死伤。
马悍正犹豫,贾诩发话了:“这个办法,还是无法说明南阳内贼之事,刘景升未必消疑。依诩之见,与其我龙狼军攻张绣,倒不如让张绣攻甘宁……”
话音未落,马悍、陈到异口同声叫好。
没错,“栽赃”甘宁,让甘宁背这个黑锅,反正这家伙早就在复阳呆得不耐烦了,已经派人问过不下五次,什么时候可以起兵。既然他这么想建功立业,那就参与南征大战吧。
于是,就在曹操的信件刚送抵襄阳时,张绣突然发动了对复阳甘宁的进攻,理由是甘宁居心叵测,在宛城军里埋伏奸细,欲图不轨。
当震惊的刘表正准备派人调解时,甘宁已被张绣“击败”,丢下百余复阳守军的尸体,自率八百余巴郡门客及大量钱粮,乘五十余舟,顺淮水逃入豫州,北投龙狼军去了。
张绣攻入复阳后,从寺衙查抄出不下二十封甘宁与雒阳往来的密信,旋即派人送抵襄阳,交给刘表。这下,“真相”大白了。
这个消息震惊了整个荆州,这一下,曹操的来信得到了“证实”,原来有投敌之意的是甘宁。而张绣则因马悍是灭西凉军的元凶,深戒惧之,未见同流合污。
就这么着,甘宁高高兴兴地背着“黑锅”,加入了龙狼水军,并且在经过两个月的磨合训练之后,以折冲校尉之职,率领三千龙狼水军,成为南征急先锋。
当然,征讨一方,光靠水军自然是不够的,在李典、甘宁万余水军开拨五日后,三千雒阳龙狼军也东出虎牢,进入陈留。值得注意的是,这三千人马几乎全是战兵,其中龙狼悍骑就有二千整,还有一千则是当初收降的西凉军及部分白波军,都是最新一批从辽东集训归来的龙狼新军。这是雒阳龙狼军的精锐,占了整个雒阳龙狼军战兵总数近半。
这支龙狼军将由乐进、张辽率领,前往山阳。与山阳太守高顺汇合,随后进入徐州广陵。他们的任务,一是训练,二是施压。必要时,随时可渡淮水为李典、甘宁提供强大援助。
龙狼悍骑是龙狼军的尖刀,这把刀,若在南征时弃而不用,绝对是巨大浪费。而要使用这支强军,就必须让他们逐步适应南方的气候、水土。不能等到要开打了才急急忙忙,一窝蜂拉上前线。那是会出大问题滴。
除了军事威胁,还有政治利诱——在水陆两路大军南下的同时,还有三路使者,也分别持节南下,劝诫各路诸侯归附朝廷,勿要顽抗。
这三路使者分别是太常丞许攸、太中大夫刘晔与少府卿孔融,三人各负责一区。许攸负责豫州、淮南(即曹操、袁术);刘晔负责江东、江夏(即孙策、黄祖);孔融负责荆州(即刘备、刘表)
这三个使者的选择,都是有讲究的。许攸与曹操、袁术,都是多年老友。彼此知根知底,谈判也好,劝诫也罢,都能做到有的放矢。刘晔本就是淮南人。熟悉江淮风物,也有相当人脉,由他出使江东、江夏最为合适。而孔融在北海时与时任平原相的刘备颇有交情,与刘表也是老相识。亦为出使荆州的最佳人选。
马悍采取的就是一文一武,有张有驰,双管齐下之策。各路使者有上中下三个目的:最好就是说降归附。其次就是破除各方联合,分化用间,至不济,也要各方承诺保持中立。
没有人敢帮袁术,但并不代表江淮诸侯不会暗拖后腿。因为谁都明白,马悍这是典型的指桑骂槐,以征讨袁术为引子,实则染指江淮,所以明着不敢来,暗地里的小动作必不会少。
军事与外交已经轰轰烈烈展开,最后一步,就是政治了。
三月中,马悍与贾诩单独进行了一次密谈。这一次密谈所涉及的内容,可谓惊世骇俗,若被外界得知,怕是天下大乱。
轩室中,马悍开门见山:“以文和之观,陛下龙体如何?”
这话题很敏感啊,贾诩琢磨了一会,谨慎道:“岁首之宴时,陛下面色如常,似已康复。”
马悍冷笑摇头:“我只要告诉你,那位张道人出关了,陛下礼遇如故。并且,他还在服丹药,而且是加量加倍服食……”马悍没有继续,因为他已看到贾诩变色。
人要作死,天难救之。这话马悍没说出口,但他相信贾诩一定明白。
“此次南征,灭袁术仅仅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曹操、孙策、刘备,甚至刘表。不光要动用乐文谦的掠火军,太史子义的徐林军、管生德、管承的渤海军都要参与,最终总兵力可能达到五万之巨。能够全权指挥调度的,只能是我。”马悍盯住贾诩的脸,缓缓道,“最迟四月,我会离开雒阳,年内未必能返回。”
所谓响鼓不用重敲,贾诩心领神会,合袖施礼,肃然道:“诩必为主公看护庭院,绝不容后院失火。”
马悍点点头,取出一个匣子,打开,里面是半片虎符:“这是可调动整个雒阳龙狼军的大将军虎符,必要时,可以不需天子调兵圣旨,单凭此符调动于禁、周仓、乌追、韩希四部五千龙狼军。于禁有大将之才,周仓、乌追、韩希忠心耿耿,有此四人辅佐文和,无论发生怎样的变故,相信文和都可从容应对。”
贾诩神情激动,也不矫情,郑重接过虎符,最后再问一句:“若天子不测,雒阳生变,诩能做到什么程度?”
马悍淡淡道:“尽君所能,不要怕乱,非大乱无以大治。拿出你在初平三年搅乱帝都的能耐,放手干吧。”
“贾诩……明白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八公山上】
(感谢大盟!谢谢赵无恤2014、ufgw、dragonx_zh、刺※戮、书虫478、脱去困惑、光辉的宪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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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五月,淮南,涂山东北十里河岸。滩涂上长满茂盛的蒲草,不知名的虫鸟在草丛里寻食,拨得草叶簌簌作响。倏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打破河岸的宁静,草泽间嗤嗤有声,水面荡漾,飞鸟振翅腾空,鱼虫急窜入水。
一什穿着曹军戎服的巡兵,正扛矛挎刀,神情萎靡地从距河岸十余丈,杂草丛生的土坡走下来。
也不怪这些曹卒无精打采,自从联军花了三个月,总算打下西曲阳,得以推进到寿春城下,之后整整两个月,毫无寸进。军队攻城,最忌闷围,时间越久,士气越伤。眼下曹军的士气就处于低迷状态,尤其是在曹营后方巡逻的巡卒更是如此。
天气闷热,巡逻最苦,到得河岸边,一什十一名曹卒纷纷扔下刀矛,挽袖绾裤下水。洗面、泼身、搓背,或者干脆脱得赤条条下水畅泳。
有人提议捉鱼烧烤,立即得到一致响应。于是上岸提枪,站在浅水处刺鱼,一会工夫,居然颇有收获。曹卒们正折腾得欢,忽听有人大叫:“看,那是什么?”
所有曹军巡卒闻声抬头,就见东边江面上远远隐见白帆。很明显,那是船,河面上有帆有船很正常,可是……太多了!
半刻之后,已经看得非常清楚。一大片白帆,几乎铺满了半个江面。五艘楼船一字排开,帆吸饱风,棹桨如飞,逆流急进,其后不知跟进着多少艘兵船……
曹卒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猝然“猴”地一声大叫,一个个赤条条、**从水里蹿出,如同见鬼似地冲上岸。抱起衣服兵器,向十余里外的当涂城拚命跑去。
不久,当涂守将曹昂率百骑飞驰而至,就见江面渡口前已停泊了大大小小不下五十艘船只。有坚固的楼船,运兵的槛舸,轻捷的艨艟,还有一长串运粮船。
至于舱顶打出的旗号,更是令曹昂望之变色——大汉赤龙旗与白狼猎头旗交相辉映,那以碧玉镶嵌的狼瞳。在激烈的江风吹拂下,随旗帜翻卷如波,绿光幽闪,仿佛活物一般。
曹昂一生最悲催、如噩梦一般的岁月。就是在这面狼旗的阴影之下度过的。可以说,狼旗展开有多大,他的心理阴影面积就有多大。故而乍见狼旗,整张脸都抽了。握缰的双手关节发白,两臂颤抖,也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抑或二者皆有。
就在曹军奔到岸边的同时,最大一艘楼船的飞庐舱门大开,走出一员武将,身后跟随数十扈从。
但见这武将二十七八,头戴羽冠,宽额方面,重眉突骨,眼窝深陷,两点精芒闪烁。此人身量不过中等,但披着紧身犀皮背心甲,背插双戟,手持大弓,从飞庐舱室里走出时,却给人一种豹子出洞的危险感。
曹昂可以肯定自己在雒阳两年,绝没见过此人,那种危险感十分强烈——他是谁?
“某家大汉龙狼军折冲校尉甘宁甘兴霸,奉天子之谕,大将军令,率三千水师,战船数十,选锋南向,征讨国贼袁术。”
甘宁,原他就是那反出南阳的巴蜀贼!曹昂恍然,浑身从里到外冒出阵阵寒意,该来的还是来了!
曹昂的脑子飞快转动,拱手勉强笑道:“原来是南阳甘兴霸,久抑大名。”
曹昂这可不是套话,甘宁近段时间已成为曹营诸将的话题之一,当然,多半没好话。
甘宁也回礼道:“曹子修的大名,某也是久抑了。”
曹昂的脸仿佛被打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生疼,他在雒阳当然也有点名气,当然,也绝非好名。近年来他一直努力洗刷污名,只是效果不明显,此时听甘宁这暗藏机锋的回应,自然恼羞成怒。
不过近两年的软禁生涯,已经使曹昂的性格里多了一份隐忍与城府,脸上笑容不减:“兴霸兄远来是客,若不嫌弃,请入城一叙,也可让龙狼儿郎休整一番,再给船队补充饮水、食物可好。”
甘宁将大弓交给随从,嘿嘿一笑:“多谢大公子盛情,颠簸了上千里,某家也想歇歇脚啊,只可惜有军务在身,身不由己。奉主公令,今日必须抵达寿春,向袁术递交劝降书。赶时辰,要赶时辰啊。”
曹昂好说歹说,也没能“挽留”住甘宁与他的船队,只能表示遗憾。
龙狼军来了,这不是曹昂能够处理得了的,于是曹昂留下二十余骑监视水军战船,派飞骑向寿春城下的曹操禀报。
甘宁并未理会,全船队用过午餐之后,解缆,继续西行。
一个时辰之后,申牌初刻,龙狼先锋水军船队几乎与曹昂派出的快骑同时抵达寿春东北。此处距离寿春二十余里,距曹操所在的西曲阳同样是二十里。
甘宁下令:“泊船,全军警戒。给曹营送信,请使者与我上岸,迎接曹公。”
……
八公山,在另一个时空的百余年后,发生了一场著名战役,堪称以少胜多的经典。“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便源于此。当然,在本时空,历史早已面目全非,一切都不同了。
此刻在八公山主峰四顶山的山道上,曹操正在许褚及一众扈从的陪同护卫下,缓步而上。
时值黄昏,晚霞似火,流云如焰,照在山顶一群人脸上、身上,好似站在篝火边一般。
曹操远远看到,合袖大笑:“子远,吾来也。”
山顶那群人中一人闻声回首,正是此次出使淮南的朝廷使节。太常丞许攸。
许攸瘦削的脸上漾起一丝笑容,伸手指着曹操,哈哈笑道:“阿瞒啊阿瞒,想不到你我一别近十载,竟在此地相见。哈哈哈哈!”
许褚暗怒,就算你是朝廷使者、主公旧友,在众目睽睽之下,呼喝主公小名,也是无礼之极。若不是看到许攸只是个弱不禁风的老家伙,定要叫他好看……唔。有煞气!
许褚肌肉一绷,神情一凛,顺煞气之源瞪去,正见一头戴羽冠,矫健有力,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剽悍之气的将领,正紧紧盯住自己。两人的目光一碰,瞳仁俱一缩,象山道上虎豹相遇。同时炸毛。
两大猛将以气势无声较劲,而曹操与许攸这对老哥俩则大笑着挽臂而行,显得极为亲热。
在许攸事先铺好的蒲席上,二人相对而坐。先对饮三杯。
酒过三巡之后,曹操才开口道:“原来子远竟是随水军前来,过当涂时却隐而不现,犬子未知。否则操已至淮上相迎矣。”
许攸笑道:“乘舟而下,自比陆行舒坦,且有水军护送。更觉心安。不光是我,便是刘子扬,也是一路同行,只是在淮阴时各有使命,分道扬镳了。”
使命!曹操一下便注意到这关键字眼,手中酒爵一顿,缓缓道:“未知大将军有何令谕?”
曹操不说天子有何令谕,而是说大将军,话里明显有讥讽之意,暗指马悍独断擅权,不将天子放在眼里。
许攸却不接话,只是将随身包裹打开,取出一只金丝楠木匣。
这边厢,两大猛人如斗牛般互相瞪视,对话如下:
“足下便是南阳甘兴霸?”
“正是。”
“某家谯国许仲康,给足下一个建议。”
“甘某洗耳恭听。”
“某有一故友,力可拔鼎,当世无对,惜乎护主而殁,此君所使便是一对大铁戟。某认为,天下唯有他能背一对铁戟……唔,足下可明白?”
“明白了。”甘宁面无表情拍拍背负双戟,“若足下能徒手取下,甘某自此而后,不再背戟。”
许褚眯着眼,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狞笑道:“好!”只说了一个好字,手便伸出。
这时耳边传来许攸的声音:“这是天子所赐之印,孟德请接好。”
赐印?许褚一惊,手伸出一半便顿住,甘宁蓄势待发的一击也同样打住。
曹操并不接印,只远远看一眼,大笑:“廷尉!上卿之位,大将军也真看得起曹某啊。”
许攸双手一拱,笑道:“想必是当年阿瞒任洛阳北部尉时,不畏权贵,以五色棍击毙权阉蹇硕叔父蹇图之事迹太过响亮,连大将军都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