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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座之后,首先就是一群乌丸少女载歌载舞。以迎贵宾。其中有一个圆脸丰胸的少女,有意无意,不时从马悍案前舞过,胸前的两大团波浪。把周仓都看直了眼。
苏仆延一直很注意马悍的表情,可惜无论他怎么看,都没法从马悍脸上或眼里看到半点**波动,令苏仆延好不失望。
一番歌舞、敬浆、净手、分羊一系列贵宾级高规格迎礼之后。宾主就座。
苏仆延先敬一碗酪浆,仰脖饮下之后,咂了咂嘴。直摇头:“我等在此玉浆美食,马君的百余部属却在外以干粮充饥,传扬出去,会被别部取笑我族,认为我苏仆延不懂待客之道……马君,可否请贵部一并前来,入我围帐,必以酪浆牛羊待之。”
马悍微笑婉拒:“随行有多辆马车,均为赠送辽东太守馈礼,为防有失,护卫须臾不得擅离岗位,峭王美意心领了。”
苏仆延一听,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浆碗重重往短案一顿,拂然不悦:“这方圆三百里都是我部地界,任谁有天大胆子都不敢在此地劫掠,莫非马君认为我苏仆延不值信任么?”
马悍拱手道:“实不相瞒,本将适才路遇一故交,形容甚狼狈,言道所护卫之主人及财物均为强盗所掠,自己更被追杀,险些性命不保。故此不得不小心,还望峭王谅解。”
一听这话,坐在马悍对面的答头勃然变色:“我部帐勇士,果然是你所杀!马惊龙,身在我部竟如此嚣张,嫌命长了么?”
周仓闻言,入帐以来,一直不停切肉的动作终于停顿下来,将割肉刀反握手中,大嘴巴依然不停咀嚼,牛眼圆睁,挑衅盯住答头。
答头如何经得起这般撩拨,抓起割肉刀便欲站起。
“嘭!”苏仆延重重一击案几,勃然大怒,“答头,你要干什么?再出言不逊,就给我滚出去。”
王帐内一闹,外面立即忽啦啦涌入一群膀大腰圆的刀斧手,凶光熠熠盯住马悍与周仓,做势欲击。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惊扰贵客,我剥了你们的皮!”苏仆延把案几拍得震山响,那群刀斧手慌忙垂下手中刀斧,弯着腰后退而出。
训斥了儿子,喝退刀斧手,苏仆延这才转首向马悍连连道歉,却发现这两位贵客正对案上的食物展开品评。
“这肉不错,鲜嫩可口,肉中带血丝,最多只有五分熟,上好的羊扒啊。”
“是不错,就是膻味大了点……呃,城守,什么叫‘羊扒’?”
“哦,那是极西之人的一种美食。”
“极西?是大秦么?我来之前,听那马家小娘吹嘘,说她马家就有极西之国的大秦人的后裔军兵。”
“嗯,她说的是罗马……嗯,似乎后世流传一种说法,马家军里有罗马人后裔,莫非这是真的……”
“城守说什么,这里太吵了,我没听清。”
“啊,没事,是吵了点……”
在王帐上演一出刀斧手戏码的同时,马悍与周仓的话题已经从美食,到地理,到历史,无论深度还是广度,都是可圈可点地海侃了一回。一直到王帐又安静下来后,马悍才对苏仆延歉然道:“方才与麾下讨论甚悦,有失礼之处,请峭王勿怪。”
苏仆延噎然无语。良久,才发出一阵爆笑,声音在近百平米的王帐里嗡嗡作响:“哈哈哈哈!是本王失礼了。马惊龙何许人也,千军万马临头都视若等闲,岂会将区区刀斧手放在眼里。这位周军侯也很不错,果然都是真英雄。”
苏仆延眼见既不能诱使白狼骑兵进入其围帐,又无法以刀斧震慑马悍,对这种软硬不吃的家伙,打开天窗说亮话是最好的选择。
“兔子逃不过老鹰的眼睛,羊群躲不过猎狗的鼻子。牧马人眼睛揉不得沙子,马君此行,可是为那甄氏送嫁财物而来?”
马悍直言不讳:“为人,也为妆奁而来。”
答头发出得意地大笑:“你来晚了,抢亲就是谁下手快就是谁的。”
“抢亲?”马悍怔了一下,不是说劫掠么,怎么变成了抢亲?
“没错,就是抢亲。”答头眼中得意之色愈浓,“马君曾在白檀山下、濡水之滨建帐立寨。也算是半个草原人,想必不会不知这个草原旧俗吧?”
周仓听得一头雾水,连咀嚼都忘了,但马悍却听明白了。这抢亲他还真知道,在还没有成为半个草原人的现代,他就知道了。这还得归功于那位大名鼎鼎的成吉思汗。
只要稍为了解这位草原天骄的早年经历,就很容易知道。铁木真他妈诃额仑就是其父从蔑儿乞惕部送嫁途中抢来的。同样,铁木真的元配孛儿帖后来也被蔑里乞抢了去,等夺回来时。肚子都大了。因此有种说法,铁木真长子术赤并非其亲生。
抢婚制曾经在蒙古族大行其道,这当然不是蒙古族特有的,而是有着久远的历史,这种制度的产生,与漠北草原地域天然相关。主要由于蒙古游牧地区辽阔;而蒙古族又实行族外婚制;男子求婚往往要到几百里甚至上千里外的氏族去寻找;非常不易;故而若在游牧过程中发现适龄女性,往往本着“宁杀错勿放过”的原则,直接动手抢,他们将这种行为冠以一个温情脉脉的名称——“抢亲”。
既然这种行为是由地域性而非民族性所产生的,那就足以说明,但凡生存在这片草原上的民族,都不可避免有这种行为,只是这些民族都先后消失了,所以其婚俗多不为后世所知。
乌丸人也好,鲜卑人也罢,都不同程度存在抢亲的风俗。乌丸人还好一点,自内附大汉后,迁徙入幽州各郡,各部族间相距近了许多,通婚也容易得多,抢亲这风俗也慢慢淡了——这就是典型的需求决定需要。只有鲜卑人还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里厮混,他们的抢亲要严重得多。
马悍在建立汉戈寨时,听到汉奴提过这风俗,他族中就有不少女奴也曾是这种行为的受害者,想不到今天让他见识到了一回。
当然,马悍不会真认为答头需要什么抢亲,人家抢亲那是实实在在满足传宗接代的需要,身为峭王之子的答头要什么女人没有,还用得着去抢?不用说,这必然是用来掩饰招惹祸事的烟幕弹。还别说,这个理由还真让公孙度有气没处撒,除非他真想为此事与苏仆延交恶,但想想可能性不大,估计最后会借坡下驴,接受苏仆延的道歉。
可这样一来,甄氏怎么办?这个中山大族的脸往哪搁?尤其是当事人,事件的受害者甄沁,背负这样一个屈辱名声,她到辽东还能有个好?
马悍心念电转,已有计较,缓缓站起,道:“抢亲是吧?很好,不介意我也参加一份吧?据说是见者有份的。”
答头冷笑道:“你要代替那位公孙公子夺亲么?可以,先到襄平取得公孙家同意再来吧。”
“谁说我要代替公孙恭?”马悍冷冷道,“我只代表自己,不就是争夺交配权么?谁的爪牙更利,谁就更有资格。玩文明老子奉陪,玩野蛮,老子也奉陪。这个亲,我马悍抢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抢 亲(下)】
(谢过大盟、赵无恤2014、光辉的宪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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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抢亲以来,哪个不是抢了便跑,躲躲藏藏的?如马悍这般直接打上门去,横刀夺人的抢亲,前所未有,苏仆延父子别说没见过,听都没听过。更令父子三人怒不可遏的是,这还是在他们的地盘上,这是不把辽东属国的乌丸人放在眼里啊!
尽管不愿与白狼城为敌,尽管不想惹马悍,但人家放下狠话,苏仆延也不能不接着,阴森森道:“看来,马君是执意要与我族为敌啊!”
“不,是你们要与我为敌。”马悍毫不在意帐外来回奔行的沉重脚步,以及兵刃碰击响声,慷慨陈辞,“我是什么人?辽东骑都尉!辽东公孙太守就是我的直属上司,上司受辱,我岂能熟视无睹?而中山甄氏更是我白狼城商贸盟友,盟友蒙难,我岂能不出头?此事可大可小,大可演变为一场战争,小可以夺亲比试一笑而泯。想要战争还是朋友,相信峭王会有正确选择。”
马悍这番话,有理有节,既给了苏仆延选择,同时也暗藏机锋。所谓战争,当然不是指辽东,辽东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兴刀兵,但白狼城会!公孙度不敢惹公孙瓒,但马悍敢!以白狼城的地理位置,公孙瓒只要不是政治白痴,就绝不会因为这狗屁倒灶的事而动他。
苏仆延也慢慢冷静下来,意识到以夺亲比试来结束这件事,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不过,计划稍稍改动一下,要真比而不是假比。这里是他堂堂峭王的地盘,岂容人欺上门来,甩一记耳光。然后拿走属于他们的东西?
苏仆延与儿子目光一触,阴阴点头。
就在马悍让周仓回驻地取兵器马匹的时候,苏仆延也正在帐子里与儿子密语。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名正言顺地杀了他,最起码也要打残他,拔除这个乌丸大敌。二是按常规比试,他若赢了,自然是带走那个甄府的女人及其随从,还有一半财物。我们也可结交这个辽西强梁……”
“不!孩儿认为应借此机会,除掉这个乌丸公敌。”答头生怕父亲选择第二个,急忙道,“去岁咱们应邀到柳城时,蹋顿曾有言,如果谁能打败这个马惊龙,夺取魔瞳弓,一定会成为乌丸人的大英雄,声望大涨。”
苏仆延沉吟不语。虽然儿子的话颇令他心动,但身为一族之长,他必须从全族及自身的利益考虑。究竟是杀了马悍还是结交马悍更有利,一时难以委决。若是前者。还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必须在公平决斗中击杀,如此才能在面对白狼城有可能的报复时,占据道义顶端。从而得到乌丸诸势力帮助。
想到这里,苏仆延对答头道:“按惯例,最多只能打三场。而且只能是单挑,你有把握么?”
答头想起一年前那噩梦般地一箭,脸颊横肉不停抽搐,渐渐地,表情化为阴狠,声音从齿缝间透出:“请秘巫,下血蛊!”
……
在等周仓取兵器马匹这段空隙,马悍让乌丸士兵带他去看看即将举行比试的场地。了解战斗环境,是任何一场决战必须的先决条件,身在敌营尤其如此,马悍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那几个带路的乌丸士兵,看向马悍的眼神,既敬畏又有少许疑惑。毕竟马悍的形象与传说反差很大,传说中的昆勃图鲁,差不多是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看到真人,当然不免失望——这不就是一个长得高壮点的汉家士子么?连代表威猛的胡须都没长,与传说中的剽悍完全不沾边呐。不过胆量不错,竟敢赤手空拳,不带任何兵器前来赴宴。
马悍没带武器,并非他托大,而是因为他知道,以他的身份与声望,此次拜访,必然会受到苏仆延隆重的接待,王帐接见是必定的。不管他带什么武器,都不能携入帐内,须交给乌丸卫士保管。而不论是魔瞳弓、霸王重枪,还是宝马银箭,马悍都不想交到乌丸人的手上,谁知道这次谈判的结果会怎样?
当然,他不带武器并不表示他没有武器,乌丸人打死都不会知道,他最厉害的武器,不是魔瞳弓,也不是霸王重枪,而是一条机械臂。
很快,士兵将马悍带到西北面一片跑马场,这也是乌丸人练习骑射之地,可以看到两侧都有箭靶草人,还有用以练习骑砍的木人桩,其上刀痕斑斑。
就在马悍检查场地,以步伐丈量测距时,场边一侧的围栏,不知何时,倚着一个乌丸少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马悍扫了乌丸少女一眼,似乎有点印象,唔,方才宴席上见过,那个大胸女子。马悍很讨厌乌丸、鲜卑等少女的髡头,这种发式,给人一种癞痢头的感觉,很恶心。再漂亮的女人,弄这样的发式都会令人鸡皮掉一地,还不如全剃光了好。
这个乌丸少女容貌不过中等偏上,身材还偏胖,实在令见惯美色的马悍连多看一眼的兴致都欠奉。
但这少女一开口,就令马悍为之一讶。她说的是:“我是峭王之女真果。”
“原来是真果阿嬷,失礼了。”马悍微欠身行了一礼,“阿嬷”是乌丸语中的姑娘之意。
真果接下第二句话,又令马悍为之无语。她说的是:“你真的喜欢那个甄家的女子?还是为了那笔嫁妆,或是为了讨好你的上司?”
马悍略加思索,答道:“我只有一个目的,阻止你兄长抢亲,让峭王与公孙太守不至于因此事而起纷争,这样也不至于牵连白狼城,如此而已。”
真果显然很满意马悍的回答,所以,她说了第三句话,则令马悍为之一惊:“如果你真这样想,那么我就告诉你一件秘密,我父王与兄长准备请秘巫做法,在决斗时以血蛊害你性命。”
巫蛊,在两汉时代最为盛行,曾经在最高权力中心——皇宫,掀起过喧然大波,酿成了一桩桩惨案。最典型的案例,莫过于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晚年时的巫蛊之祸,造成一个皇后与一个太子,还有大批臣子的惨死,深刻影响了两汉历史。
时人多信巫蛊,一向信奉怪力乱神的胡人就更不用说了。这些乌丸部落里可以没有祖宗牌位,但决不能没有巫祝。而好似苏仆延这样的大部落,非但供奉着多名巫祝,而是还是“巫术”比较高明那种。
马悍相信这个世上有未知的神秘力量,但他同样坚信,再神秘的力量,也逃不过物理伤害。
马悍目光闪动:“那个秘巫在哪里?”
真果轻轻摇头:“这个我帮不了你。我告诉你这件事,只希望你能退出抢亲。其实父王是愿意与你交好,甚至结盟的。如果你愿意的话……”真果说到这,挺了挺胸脯,眼神变得热切起来,“真想在我的寝帐里,听你亲口述说那些英雄事迹呢……”
草原女子,在这方面是很开放的,游牧部族的风俗也视此为自然,女孩子基本上长到十二、三岁就可留宿心仪的男子了。这真果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但从她的体态上看,估计已是黑木耳了。
“很抱歉,这个我恐怕帮不了你。”马悍转过身,立即开启热源扫描。很快,就发现约三百步之外有一处特别明亮的光点,周围的红点与之相比,明显黯然失色。
马悍当初参加鲜卑人的蹛林大会时,就曾见过多名胡巫行蛊施术,他发现无论规模大小,所有的胡巫都少不了一个重要的辅助事物——火!围火起舞,烧骨卜辞,以血浇火,蹈火诵咒……这就是巫祝术的核心,必不可少的一团火。
那么,显示屏上这块异常亮点,是否就是准备行巫之处呢?很简单,去看一眼就行了。
马悍刚走出几步,就听身后传来真果满含怒气的声音:“你知不知道,这样拒绝一个乌丸女子意味着羞辱,而羞辱乌丸女人,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马悍扭头点了一下,表示歉意,道:“真抱歉让你失望。是了,我的手下,那个叫周仓的,你也见过,他绝对不亚于你所见过的任何乌丸好汉。他对你的胸……呃,比较感兴趣,你可以找他,应当不会让你失望。”
眼见马悍边说边走,很快穿过跑马场,翻过护栏,越走越远。真果突然拔出一把金柄径路刀,重重斫在护栏上,气咻咻冲着马悍的背影大喊:“羞辱乌丸女人,你会付出代价的!你知不知道,多少勇猛的乌丸汉子,愿意为我与任何强大的对手决斗!”
马悍没去理会那个女人,他加快脚步,甩开跟在后面那几个引路的同时也是监视的乌丸士兵。穿过大半个跑马场,翻过护栏,距离亮点只有一百八十步了。再前行百步,入目就见前方竖着一根根木柱,用长长的白色布匹,围成一个帐篷大小的区域。布匹高过寻丈,看不见内中有何事物,但见烟雾腾空,隐隐传来踏歌之声,这咿咿啊啊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在举行某种仪式。
马悍就只能走到这里了,因为前方有守卫阻拦,而后面的士兵也已追近。不过,马悍的目的也已达到,目标确认。
马悍刚与监视的士兵回到跑马场,远处一骑驰来,高声呼喊:“马都尉何在?峭王有令,比式开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绝 杀】
(感谢大盟、赵无恤2014、书友“毫无长处”、ufgw的鼎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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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初刻,抢亲大赛开始,比试原定三场,分别是驰射、骑战、角牴,双方各出三人,也可一人包揽。不过,当乌丸人看到周仓捧着的那根长达两丈、粗如拳头的全金属质的霸王重枪,原本定下的乌丸骑战选手立即宣布弃赛。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这么长的枪矛还用比?还没跑到跟前就被捅下马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任何一个骑战高手都非常清楚,超长武器不仅仅是长度取胜那么简单,否则谁不想用长武器?关键在于骑战武器每增超出常规一尺,控制难度就大三分,对臂力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