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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动路的人哪!这些年她红遍长安,见了多少人家的贵介公子,有多少面如敷粉,唇红齿白的美少年,小姐又何曾正眼瞧过谁呢?
婠儿小小的心里各种杂乱的想法纷至沓来,随着得得的马蹄声,她小巧玲珑的身子也在陈羽的怀里一颤一颤的,颤得人心里发慌。陈羽上来马车了都不晓得要把她放下,还是紧紧的抱在怀里,而婠儿也机敏的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任他抱着。
只是,此时借着窗帘缝里偶尔透进来的一点疏淡的光线,婠儿看到陈羽脸上表情凝重,甚至夹杂着一丝痛苦神色,便不由得心里难受,刚刚的心里升起来的一点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的羞涩与憧憬,也一下子淡去了不少,她也不由得随着陈羽皱起了眉头。
“爷,要不,咱们回去吧?”婠儿轻声问道。
“回去?回去做什么?难道你不愿意跟着爷回府去?”
婠儿闻言低了头,看不出脸上到底什么表情,只听她小声地说道:“婢子,婢子当然愿意,只是,爷心里不是还记挂着小姐呢嘛,婢子觉得,咱们还是……”
“不必了”,陈羽打断了她的话,呆呆地望着正前方道:“眉儿她既然喜欢那人,我又怎能勉强她呢,不如就随她去吧!”
他当然明白这个可人的小妖精是什么意思,而他也知道自己心里确实是如她所说,放不开柳如眉,但是,世事如棋,谁能知道别人的下一步要把棋子落到哪里呢?又有什么权力要求别人按照自己计算好的棋路来下棋呢?
同样的,他陈羽也没有任何的一点权力来要求柳如眉该怎么做。柳如眉是柳如眉,陈羽是陈羽,陈羽喜欢柳如眉,不代表着柳如眉就必须按照陈羽心中想的那样,娇羞无限的爱上陈羽。
这些事情,这些想法,在陈羽前世那个时代是理所当然的事儿,虽然在这个时候,陈羽有实力用自己的权力和地位等,强行的改变这一切,而且他的内心确实一度心动,想要去改变这一切,使柳如眉安静的伏在自己怀里,但是,还是那句话,那样一来的话,别说柳如眉这样高傲的人会瞧不起自己,就连自己,都会鄙视自己。
婠儿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把自己娇软的身子往陈羽身上又偎近了些,同时伸出双手来,紧紧地抱住陈羽的腰,或许她也明白,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因为陈羽虽然伤心,却已经下定了主意了,而婠儿下意识里觉得,或许自己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身子,给陈羽这个失意人一点小小的慰藉吧。
但
车一路走到了陈府门口,车子停下了,陈羽却轻轻地中的婠儿,婠儿觉察到陈羽的动作,不由得一愣,然后那紧紧地抱着陈羽的腰的手臂便也下意识里微微的松开了些,陈羽把她从怀里放下来,一边听得外面踏踏的脚步声,知道一定是家人门吏出来迎接了,一边却笑着注视着婠儿娇嫩的脸蛋儿。
他扶着婠儿在轩座上坐下来,然后伏下身去在她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婠儿娇羞不已地闭上了眼睛,眼睫毛不停地眨动着,心里暗暗地想,我的爷呀,您好歹也等进了门呀,难道您没听见这马车外面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等着你下车了吗?
不过,饶是知道这件事实在是羞人的紧,但是婠儿仍然不忍心推开陈羽,心说,既然他喜欢在马车上,那我也只好依了他罢了。
但是,很快陈羽却又放开了婠儿直起身子,虽然黑暗中看不清面目,但是陈羽忽然一笑露出的一口白牙,却还是一下子告诉了婠儿,刚才还一脸失神的这位爷,居然对自己笑了。
陈羽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婠儿的脸蛋儿,动作中透出一股说不出的亲昵。然后他轻声地说道:“婠儿,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就说她将来嫁人之时,不要忘了通知我这个老师过去喝杯喜酒。”
话说完了,婠儿正在发迷糊,还没弄清楚陈羽这话什么意思呢,陈羽却又已经低下身子在她脸蛋儿左右两边各亲了一下,然后,他忽然放开了婠儿,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往前一步撩开了车帘,下车去了。
婠儿吃惊地看着犹自晃动不已的车帘,只听得外面陈羽的声音正吩咐道:“把婠儿姑娘送回起鸾楼去。”
随后,婠儿就听见有人答应了一声,外面杂沓的脚步声逐渐消失,马车就在巷子里原地拐了个弯儿,然后又重新跑起来了,婠儿愣愣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又要把自己送回去了,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犹自飘动不已的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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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府,后花园。
“难道大哥你真的认为把这个陈羽扶植起来,他就会代咱们蒋家说话了吗?依小妹看,陈羽不是那种软软无能的人,不要看他现在俯首帖耳,一旦稳固了自己的势力,他就很有可能会反戈一击,哼,说好听点,他是个枭雄,说难听点儿,他就是个小人,在需要借助咱们蒋家的时候,他会表现得与咱们无比亲近,而一旦他自己的实力足以脱离蒋家自立了,哼……,这种人最是不能相信。”太太一脸不屑地说道。
蒋瑜粗布衣衫跌坐在小花厅正中的蒲团上,紧紧地闭着眼睛,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入定的老道,听了自己妹妹的话,他叹息一声睁开了眼睛,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陈羽就是那样的人?怕不是因为你们之间的那点小事吧?”
太太从椅子上霍然站起道:“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那种会为了自己一点私怨而置家族利益与不顾的人吗?没错,陈羽是冒犯过我,甚至,他冒犯我不是一星半点,从私人的角度讲,我恨不得生食其肉,但是只要他确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那么为了咱们蒋家的利益,这些我都可以放开。但是,大哥,陈登之例在前,还不足以照见陈羽之未来吗?”
蒋瑜闭目不言,过了一会儿,他叹息一声道:“长安城里发生大小事等,父亲在家里都知道,陈羽是个什么人,父亲大人也曾有定语,陈羽此人,不可以常理度之,观此人行事,忽而狠辣若政坛老将,忽而执迷如弱冠情痴,亦可谓一奇人也!故而,父亲曾断言,此人可以扶植以代我蒋家,但是,却不能用常规的办法来操控他,必须用一个情字。”
太太闻言紧蹙蛾眉,问道:“何谓一个情字?”
第一章一四七 所谓大丈夫(二)
瑜从蒲团上起身,太太见状忙奉上一盏茶来,蒋瑜接,这才缓缓说道:“把颖儿嫁给他,再对他多加纵容,这便是情,男女之情纵是不成,还有一点亲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当然是不够的,但是在特殊情况下,有了这个,已经足够了。”
太太闻言情知自己这位哥哥还有下文,便没有接话,果然,蒋瑜品了一口茶之后,又继续说道:“今晚,遥儿会与他一块儿去见那长安第一名妓柳如眉,不过,这估计是陈羽最后一次见到他这个女弟子了,我已经命人偷偷的帮她赎身了,今天晚上,陈梧就会去把柳如眉强行接走,然后,柳如眉会成为陈梧的一房小妾。”
太太闻言悚然而惊,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竟然不知不觉的就布下了这么大一个局,她想了想不由得说道:“这便是毁情了,这样一来,陈羽与陈登陈梧父子,便是誓不两立,而如此一来,大哥你就可以左右逢源了,是吗?但是,你怎么可以保证陈梧那畜生会听你的话去把柳如眉弄走呢?”
蒋遥闻言微微一笑,说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这个你就不必管了,总之陈梧今晚一定会在陈羽和遥儿走后,去把柳如眉接走的。据玄都观调查的消息说,陈羽对他这个弟子的感情极为复杂,即是爱慕,又有一点不敢高攀,呵呵,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情痴,而这个柳如眉,据说也是对陈羽这个老师感情复杂。只是,今晚过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太太闻言默然,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心知自己前后设计的所有准备,都已经没用了,自己满以为凭借着一番说辞可以改变大哥的想法,使得自己的建议能有一席之地,那么就很有可能会置陈羽于死地,但是听了大哥一番话才发现,他远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厉害多了,自己的那一套,他是根本不可能采用的了。
太太敛首就要告辞,蒋瑜却突然问道:“你刚才那番话,说明你有些考虑,不妨说来听听,虽然未必要用上,但是总归多一点考虑是好的。”
太太闻言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想着,让颖儿借故悔婚,甚至逃婚,然后,借着长安市井的芸芸众口,把陈羽和那柳隐的事儿炒出来,这样一来,纵是皇上此时再需要他来支撑局面,也不会不考虑考虑了。当今皇上又一贯是个多疑的人,所以,我断定他会免了陈羽的职,命人审查他。”
蒋遥听得紧紧皱着眉头,手指捻住胡须,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放开了手道:“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这样一来,无论将来查清楚了柳隐和陈羽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陈羽都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而在陈羽被免职的时候,皇上必然会急切的寻找一个人来取代他的地位,以求得朝廷的稳定,所以……,那么你觉得到时候皇上会选谁呢?”
太太此时知道自己这想法说出来也不可能实现了,便不免有些气馁,她叹息一声道:“虽然皇上可以有无数个选择,但是我觉得,有了你和皇后在背后的支撑,遥儿至少占了三四成的机会。而只要遥儿能上位,那么,咱们蒋家就可以重新恢复当年的荣光。”
蒋瑜闻言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道:“办法是有些道理,但是……,太险了!万一皇上执意不用我蒋家人,到时候还是免不了要走扶植别人的路子,而且,要比现在还费事的多,再者,到时候说不定皇上一怒之下,还会把遥儿也赶出长安都说不定。太险了,不是咱们蒋家该走的棋。”
太太道:“是啊,刚才听完了你那个办法,我才知道确实如此,都是我这些日子心火太旺,所以就……”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道:“老爷,小的有事禀报。”
蒋瑜道:“进来吧。”
那人走进来先是请了安,然后看见太太在屋里,便不免有些支支吾吾的,太太见状便要告辞而去,谁知蒋瑜却说道:“无妨的,你且坐下一块儿听听吧,左不过是我那些安排开始实行罢了。”
又对那人道:“有什么事要禀报,你说吧,不妨事的!”
那人闻言躬身应了声是,然后道:“小的刚刚得来的消息,小姐易容改扮去了起鸾楼,与三爷还有陈大人等正好相遇,后来,小姐生生的把那陈大人气走了……”
就在蒋瑜和太太紧紧皱眉之中,那来人把陈羽
气走,但是后来却又把柳如眉的丫鬟婠儿放回了起鸾,仔仔细细的说了出来。
等那人说完了,蒋瑜又问:“你是说,那陈羽抱着那个叫婠儿的丫鬟,原本是要带回府去的,但是却又在家门口把她送回起鸾楼了?”
“是的,老爷,确实是如此,据小的揣测,那陈大人本来是想要拿这小丫鬟一泄心内不满的,但是后来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又把她放回去了。据小的手下的眼线说,那婠儿回到起鸾楼的时候,脸上很是失望,而且,神色及步履间没有丝毫异常,可见,陈羽陈大人根本就没有碰她。”
蒋瑜点了点头,冲他摆了摆手,那人见状便起身下去了。
这里蒋瑜与太太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蒋颖出乎意料的跑去柳如眉那里了,固然是让蒋瑜有些不高兴,怕她这一去会打乱了自己的安排,但是想必那里还有蒋遥在,他一定会设法弥补的,这个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了,问题的关键在于,陈羽好像突然转了性子一般,按照他的性格分析,被颖儿抢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之后,此时他该是对那个叫做婠儿的丫鬟怜情蜜意,借以解脱自己内心的难受才是啊,但是,他怎么反而把那婠儿放走了呢?这就有些不对了。
太太显然也觉得不对,当下便说道:“陈羽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不好色了?”
蒋瑜看了她一眼,缓缓地说道:“或许,是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也说不定。嗯,你挑唆颖儿搞什么逃婚,实在是不合时宜,至少也该和我商量一下才是,这一次,颖儿不会是恰好的挑起了陈羽心里的这根刺,然后陈羽才突然就变得这么……”
他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太太道:“或许,你的那个办法,在我对陈羽已经掌控不了的时候,也未必不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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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里,起鸾楼。
女扮男装的蒋颖正在楼上一口一个姐姐地向柳如眉请教六弦琴的弹奏之法,那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迷醉,而蒋遥,则只有独自一人坐在楼下大厅里喝酒等待,同时内心焦虑不已。
就在这时候,那婠儿回来了。
蒋遥吃惊地看着走进来的婠儿,而婠儿看到他,却是连点儿表情都没有,问了一个小丫鬟知道自家小姐和那公子在楼上弹琴呢,便径自上楼去了。
蒋遥隐隐的感觉到一些不对,但是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他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会儿,赶紧到门口招手叫过一个自己的随从来,贴耳叮嘱了几句什么,然后便干脆迈步上了楼。
才将将的走到楼梯尽头,就听到房间里面蒋颖又恢复了男子的声音道:“没想到啊,他倒还是有点大丈夫气概嘛,倒不是那粘连与小事小情的人!不过,是不是他已经看出来一点什么了?”
她的话音刚落,婠儿已经是没好气的说道:“哼,君子不夺人所爱,看你样子像个读书人,怎的这般行事!我们爷当然是大丈夫,不必你来夸!”
蒋颖闻言并不生气,却反而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房外偷听的蒋遥此时甚至都能想象得到自家妹子脸上现在那得意的神情。柳如眉先是斥责了婠儿一句,然后便毫不掩饰自己烦躁的心情地问婠儿道:“老师他,他可曾跟你说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蒋遥就听见婠儿回答说:“爷说,请小姐将来嫁人的时候,不要忘了给他下个帖子,请他喝杯喜酒。”
房间里一下子没有了一丁点声音,过了好大一会儿,就听得柳如眉幽幽一叹,道:“老师他,一定是灰心极了!”
这时那蒋颖却噗嗤笑了出来,用她那女孩儿的声音说道:“柳姐姐你放心吧,我回头就去告诉家父,我愿意嫁他了!”
蒋遥听得眉头一皱,这时就听到婠儿吃惊万分的声音道:“你、你到底是男是女?”
第一章一四八 二八佳人体如酥(一)
月十八日,大吉,陈羽府上正式派人到蒋府行纳采问而负责这件事儿的,却是皇上请出来的一位六十多岁的老王爷。这下子蒋家的面子真是比天大,两家人谈笑之间议定了婚期,长安城里的居民们好像一下子变得令人期待起来,他们在想象,这样重大的一次联姻,它的典礼该有多么的隆重。
没用大家等多久,按照当初两方商定的日子,三月初三日,长安城内举行了盛大的结婚典礼,娶的一方是当今的御前红人,内阁奏议、工部尚书、长安侯、驸马都尉陈羽,嫁的一方乃是世家之女,晋升长安公主的蒋家大小姐蒋颖。
这一天,整个长安城沸腾了,无数的百姓拥挤在婚车将会路过的大街上,等待着看到这难得一见的盛大婚礼,以便将来可以多一项作为天子脚下的长安市民足以对外来人炫耀的谈资。这一天,皇上宣布停朝一天,带着最近刚晋封淑德妃的柳隐亲自到陈羽的新府第致贺,并亲自担任证婚人,而满朝文武,几乎无一遗漏的,五品以上官员悉数道贺,五品以下自觉不够资格去喝喜酒的,也都是提前几天就到府上送上了厚礼以表心意。
在这个时候,陈羽的煊赫真的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个巅峰。
他骑在系着大红绸花的高头大马上,一路上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幸好这里是长安,老百姓们见惯了大场面,所以,虽然事先长安府上折子请旨调动了数千羽林卫,还有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们也加入进来负责维持街道两旁秩序,但是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起多大作用,顶多就是使得陈羽的出行迎亲更武装了一些罢了,那街道两旁围观的老百姓,即便是再拥挤,也没有人会冲撞有羽林卫官兵们排成的警戒线。
一路来到蒋府,这里也已经装扮一新,陈羽在礼部派出的礼仪官的引导下,一步步的行着各种礼节,虽然府中人早就得了话儿,不要出难题刁难新郎官儿,但陈羽还是一直忙活到中午,才算是过了那一道道的关卡,把自己的新娘子接出了蒋府。
蒋颖这个新娘子可以说是长安城近十年来最风光的一位新娘了,当今皇后娘娘虽然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