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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说他是土财主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王元程问道:“敢问陈先生,如何才能不当个土财主呢?”
没有正面回答王元程的问题,陈海平问道:“小子听闻万历皇爷数十年不临朝,敢问先生这是为什么?”
王元程一愣,陈海平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这么问,什么意思?不知道,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与诸大臣意见不一,是故如此。”
陈海平又道:“昔年,税监荼毒天下,万民愤之,然不论如何,这些人也是天子近臣,领天子之命。可是,这些天子近臣却为人殴死者有之,为大臣栽赃致死者有之,而且,这些致天子近臣死命之人非但安然无事,还受到万民称颂,风光无限。”
王元程陷入了沉思,半晌,他抬眼向陈海平看去时,陈海平轻声道:“现在是官天下。”
王元程脑袋轰的一声,他清楚陈海平的意思,皇帝只不过是‘官’这个利益集团的代表而已。皇帝可以杀任何人,但就是不能违背‘官’的根本利益,矿税的受阻就是因为这违背了‘官’的根本利益。
看着王元程直愣愣的目光,陈海平又轻声道:“将来为什么不能是商天下?”
不要说王元程,就是站在王元程身旁的王佑礼和管家老侯也都目瞪口呆。
好半晌,王元程艰难地问道:“如何才能商天下?”
陈海平道:“真要做起来当然极困难,但道理其实很简单。当商业利益高于土地利益,而商业利益各方面的风险又低于土地利益,那么,代表土地利益的‘官’自然就会向代表商业利益的‘官’转变。到了那种时候,商人的地位才算确定,任何人任何势力就再也伤害不了商人的整体利益。”
长嘘了一口气,王元程问道:“现在我们能做什么?”
陈海平道:“简单,第一步是必须摒弃‘以末致富,以本守之’的心态,不要再把过多的银钱投入到屋宅这些死物中去。”
王元程道:“不做土财主。”
陈海平笑道:“是的,不做土财主。”
王元程又问道:“第二步呢?”
陈海平没有回答,他从衣袖里拿出一小锭银子,放到桌上,然后指着这锭银子道:“老东家,您是大商家,您应该知道银子是长腿的,只要我们放开捆着它们的手脚,它们自己就会领着我们向前跑,到时我们跟着它们跑就是了。”
陈海平说的很含蓄,但王元程懂了,所谓银子长腿就是人心的贪婪,就是资本逐利的本性。如果能把商人这个阶层整体逐利的本性都调动起来,汇聚到一处,那确实,到时跟着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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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启程
这就好比根本没有希望的沉闷的天空忽然露出了一道缝隙,泄出了一线光亮,王元程整个人都不同了,变得神采奕奕。
实际上,这一刻,对王元程而言,天空露出的不仅是一线光亮,而根本就是为他打开了另一个天空。他此刻之前的生活都在心里装着,不会出丝毫以外,尽管富贵之极,但实际上是死水一潭。
“去,在天水厅摆酒,我要和陈先生好好喝一喝。”王元程兴奋地一面搓着手,一面吩咐道。
老爷素来沉稳,年轻时就沉稳,这等景象真是几十年不见了,管家老侯的脸也乐开了花,赶紧应了一声,乐颠颠地走了。
像王家这种豪门待客,有各种各样的规矩,不同的客人有不同的地方,天水厅是为最尊贵的客人准备的。
进入天水厅,出乎陈海平意外,里面的布置非但不华丽,反而素雅之极,只是,一进来,就觉神清气爽,鼻端涌动着一股难言的香气。
香气的来源是摆在厅中央的一张直径三尺的古铜色圆桌,陈海平也是长于富豪之家,他认得那是沉香木,而从香气上看,毫无疑问,那一定是极品沉香。
菜已经摆好了,不多,四凉四热一碗汤。
王元程早已不把陈海平看作年轻人,而把他看作是可以跟自己平起平坐的人。两人推杯换盏,边吃边谈。过了一会儿,陈海平说了来意,他道:“老东家,我这次来是跟您借钱的。”
提到钱,王元程立刻就恢复了商人本色,他把称呼也改了,道:“少东家,说说。”
陈海平道:“我想建立一个商队,少则两年,多则三年,我要带着商队深入草原大漠,甚或西域诸地。”
挟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王元程慢慢咀嚼。
陈海平道:“我的本钱不多,光靠我自己的力量,我只能把足以保护商队安全的必要武力建立起来。”
王元程问道:“少东家,现在你做到什么程度了?”
陈海平道:“老东家,如果您有兴趣,我随时欢迎您过来看看。”
王元程点头道:“好,好。”
话说到此为止,陈海平不再提,王元程也不再提,两人天南海北开始神聊。他们什么都说,什么都聊,但就是不提生意上的事。
这顿酒喝的极为爽利,从中午一直喝到掌灯时分,两人几乎同时醉倒。
半夜时分,王元程醒了。
管家老侯一直没睡,他就守在外间,听到老爷召唤,他赶紧进去。
王元程已经披衣起来了,见管家进来,他问道:“你怎么看这事儿?”
他们吃饭的时候,管家老侯一直都在隔间,他的任务就是观察,然后给出他的意见。
老侯道:“老爷,不瞒您说,此人如天外来客,实在不是我能说什么的。”
王元程道:“我想明天跟他去看看,你看如何?”
老侯道:“应该去,老爷。”顿了顿,又道:“老爷,我看见随陈先生来的人,他们身上的那股气势我见所未见。”
沉吟了一下,王元程道:“是不是有点急了?”
老侯道:“老爷,不急。此人是做大事的,这等场面上的事最好能免则免。老爷您认为行就做,认为不行最好也要马上跟他说清楚。”
王元程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道:“你去准备,我们明早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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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动身时,王元程算是理解了管家老侯昨个深夜的话。
世道不宁,多有盗匪,以致豪门巨室在家有护院,在外有亲随。这类人王元程见得多了,但他从没见过有似跟在陈海平身边的这些人的这等气势。
二十几个人看着竟然有千军万马的感觉,自家的护卫平日里雄赳赳,气昂昂,腆胸叠肚,但和人家站在一起,根本就没法比。
“老王,他们怎么样?”马车很大,外表不怎么显眼,但里面的布置却舒服了到了极点。除了王元程,车里还有一个人。这个叫老王的人四五十岁,像个小老头似的,很不起眼。
“老爷,他们是士兵,不是武人。”老王的声音很低沉。
“和我们的人比怎么样?”王元程又问道。
“单对单,除了那个头领,他们不行,但正面集体拼杀,我们不行。”老王的话很简洁。
“为什么会这样?”王元程不解地问道。
“武人讲究的就是单打独斗,而士兵讲究的是集体作战。”
“他们很强吗?”
“现在还不强。”
“比我们的人都强还叫不强?”
“是的,老爷。”
“为什么?”
“他们似乎还没有见过血。”
这一次,王元程沉默的时间长了些,然后又问道:“他们见过血之后呢?”
老王也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这些人明明还很嫩,但那种气势却非常惊人。”
“什么气势?”
“一往无前。”
又沉默半晌,王元程道:“这些人一年之前还都是普通农民。”
老王一惊,脱口道:“不可能。”
王元程道:“这应该是真的。”
老王眼中震惊的神色更浓,他缓缓道:“这太不可思议了。”
王元程又道:“这些人也不是精选的,他们全都只是附近几个村子的农家子弟。”
老王道:“这些人是那位少东家训练的吗?”
王元程道:“如果是他,我不会奇怪。”顿了顿,又道:“如果是他,你认为他这方面的能力如何?”
愣了一下,老王缓缓地道:“老爷,这种人不是我可以想象的。”
管家老侯说的也是这话,但分量和这个老王是没法比的。默然片刻,王元程道:“到了地方,你要仔细地观察,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是,老爷。”老王说完,又闭上了眼睛,缩在一角。
第四十九章 英雄
蒲州在平遥西南,距平遥不算远,一百八十里左右。
王家的马车外表不起眼,但那只是车,而不是马。拉车的马有四匹,都是蒙古骏马,一色乌黑,神骏之极。
早上辰巳之交从王家启程的,进了训练营时天已经大黑了。
原本没这么慢的,这是陈海平故意这么做的,中午在阴地关吃午饭的时候耽误了很长时间。王元程问过,陈海平直言说是他不想张扬,眼前越低调越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进入平遥地界的时候天就擦黑了,路上行人断绝,那四匹马再神骏,这群人再显眼也是锦衣夜行,没人会注意到他们。
不论从何种角度,王元程都是贵客,戴定国和焦立衡不论,三爷、陈启立和吴昌全都是要出面的。
双方见面的时候,陈海平发现陈启立和王元程身边的那个老王似乎见过,但又一时好像想不起来的样子。
进到大厅坐定,忽然,陈启立站起来,向老王走去。到了老王身前,陈启立抱拳躬身,有些激动地问道:“敢问,您是不是杀鬼王王大哥?”
这时,老王也已站起身来,抱拳还礼,道:“不敢,您是……?”
陈启立激动地道:“我是钉子陈,不知王大哥听没听过?”
“哎哟,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呢!”老王一改先前那副死沉沉的神态,上前一步,激动地握住了陈启立的双手。
两人四只手紧紧握着一起,都面孔通红,非常激动。这一幕众人都很惊讶,但陈海平和王元程都大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这时,手下来报,说是晚饭准备好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陈海平的风格,简单、实用、豪放、大气。进到餐厅,王元程很是惊讶,这样子的餐厅他还是第一次见。
餐厅很大,炕更大,一铺炕占了整个餐厅一大半的地方。炕中央是凹下去的,里面放着一张榆木大餐桌。
本来这里是没有王佑礼的座位的,但被陈海平硬给拉了进来。王元程知道此人不拘小节,也就示意儿子可以进来。
餐桌是圆的,不分主客,众人团团围坐。陈海平先敬了一轮酒,然后道:“我这人生平最敬重的就是抵御外侮的英雄豪杰,我叔是,想必这位大叔也是。二位,要是没什么不便,能不能给我等掭一道下酒菜?听我华夏豪杰的英雄事迹下酒,不亦快哉!”
听了陈海平的话,不要说陈启立,就是老王的眼睛也红了。
看了一眼老王,陈启立慨叹道:“当年在朝鲜,王大哥是我们的第一条好汉,立下大功无数。曾有一次,八百多倭鬼偷袭平仓。那是大军的储粮之地,要是被他们偷袭成功,大军整个就被动了。倭鬼翻山越岭而来,正好被王大哥带着八个兄弟撞上了。”
“那一次大战真是惨烈之极!”陈启立悠悠说道:“那八个兄弟全部阵亡,王大哥也身受重伤,但他们愣是宰了四百三十七个倭鬼,剩下的都给吓回去了。”
陈海平听的悚然动容,尽管陈启立没有说细节,但他完全可以想象出来。动容之后,就是无尽的感慨。他也完全可以想象老王以后的遭遇,这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功就像沙滩上的一个脚印,一次涨潮,一阵风,就会让这一切消失无踪。
老王最后得到了什么?可能就是几两银子的赏赐。
陈海平起身,拿着酒壶转到老王身边跪下给老王斟酒,老王赶紧拦阻道:“哎哟,少东家,这怎么使得?”
手臂如山,陈海平正容道:“叔,您是我汉家英雄,比之汉骠骑霍大将军亦毫不逊色,我一个毛头小子,能给您斟酒是我无上的荣幸。”
这话让老王手足无措,但很快,他就发现陈海平说的确乎语出至诚。虽然无论如何也生不出一点跟霍去病比比的心思,但仍然热血沸腾。
“好,少东家,我虽不敢跟霍大将军比,但我王某自认也还算个男儿,少东家的这杯酒我喝了!”老王豪气渐露,端起酒杯,一仰脖喝了个干净。
陈海平连敬三杯,老王就连喝了三杯。归座之后,陈海平向老王问道:“我叔为什么叫钉子陈呢?”
老王道:“陈老弟昔年用的是两把三尺长的钢钎,专扎倭鬼的心窝,每战必毙敌数十人,全军上下没有不知道的。”
陈海平听完,抓起陈启立的双手轻轻抚摸,叹道:“如此英雄,立下如此功勋,竟为三餐而愁,当真可悲可叹!”
真正可悲可叹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众人,包括老王和陈启立自己都习以为常,不觉得是个什么事。
陈海平感染了每一个人,尤其是陈启立和老王。眼含热泪,陈启立起身跪倒,道:“小人愿为少爷效死命!”
双手扶起陈启立,陈海平叹道:“叔,我说过今生今世不许再跪,但现在我连责备叔这个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顿酒喝的悲壮而痛快!
喝完酒,照例是泡澡堂,陈海平把那一世腐朽没落的生活方式搬到了这里。
论奢华,这里的澡堂当然没法和王家比,但这儿胜在还是一个新奇。一个大屋子里全是炕,只是在中央凹下去,成了一个大水池。
炕烧得热热的,水池里飘荡着一丝丝热气,最新奇的是水池旁边还有一点空地,上方探下来五根细管子。
王元程和王佑礼本对这么多人裸呈相对有些不习惯,但现在晕晕乎乎的,刚才又那么豪气飞扬,所以也就没什么了。何况,这儿的一切都和他们以前的生活迥然不同,很新鲜,感觉也就反而特好。
坐在水池里,王佑礼指着那些探下来的细管,对陈海平问道:“陈兄,那个是干什么的?”
陈海平没有说话,他从水池里站起来,抬脚迈了出去。站到细管下,陈海平抬手在细管上扭了一下,然后就见清亮亮水流了下来。
“这个好啊。”王佑礼赞叹道。
池子的另一侧还有两张搓澡用的木床,在强行给老王搓澡的时候,抚摸着老王身上不下百十道的伤痕,陈海平心中异常难过。
莽莽神州,不知埋没了多少这样的英雄。
第五十章 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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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过早饭,陈海平陪着王元程父子在训练营里四处走走。
训练营很大,但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就那么几十栋房子,一眼就能望个底掉。但是,即便是涉世不深的王佑礼,也几乎立刻就察觉了这里的不凡之处。
这儿的不凡之处是人,这里的每个人衣服虽粗简,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难言的光彩。
王元程明白,那种光彩是一种升腾的气象!
训练场上,有很多十几岁的孩子在寒风中摸爬滚打。这些孩子都只穿着单衣,但没有一个表现出丝毫退缩的迹象。
一开始,王元程不明白陈海平为什么要招这么多的孩子,但随即他就明白了,知道陈海平的目光看的不仅是眼前,更是将来。
巳时,陈海平邀请王家父子和老王到了训练场。
训练场整体呈南北走向,在东面中央的位置,边上有一座用圆木临时搭建起的台子。台子不大也不高,只有一丈方圆,五尺多高。
台上空无一物,众人上台后自然都得站着。
南面有一群人,忽然,只听一声号令“齐步——走”远远传过来,接着,就见那群人向这边走来。
近了,看得清楚了,王元程不觉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个方队,王元程眼睛好使,数学更好,一入目便知道这个方队是16X16,总计有二百五十六人。
方队中人人都是一个打扮,都上身赤裸,下身穿灯笼裤,脚穿牛皮战靴,怀抱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杀人钢刀。
钢刀都是一个尺寸,刀身紧贴胸口,刀锋向外,刀背向里,刀尖略略探出肩头三寸。人人都是右手握刀,左手放开,轻放在握刀的右手上。
到了近前,看的更清楚,人人身上的腱子肉都翻翻着,看着比怀抱的钢刀更渗人。
忽然,号令声又起:“立定,向-左转!”
这次,号令声极短促。
随着号令声,二百五十六人如一人,齐刷刷地转了过去。
“立定,右转!”号令声更短促。
“立定,右转!”
“立定,左转!”
号令变换的越来越快,但整个队伍始终如一人,没有出现丝毫差错。台上,王元程父子目瞪口呆,而老王眼里的讶色越来越浓。
忽然,号令声突变:“齐步——走!”数息之后,号令声再变:“正步——走!”
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