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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问题是这么做的居然是明远伯!!
他们这些以熟读经史,长于明律的文臣派系没一个想到这一点吗?
天大的人情全让明远伯得了!!
这个无形的打击和蔑视太过气人,谢平川一口气没缓上来,直接眼一闭,晕倒了!!
☆、第40章 拦截
宰相谢平川下朝回家后就病了,似乎病的还很严重。
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 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迅速传遍整个京城。
难得回家的长孙荣听说此消息后; 一口热茶差点没喷出去。
“这谢平川也不太地道啊!”
他儿子长孙硕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请父亲示下。”
长孙荣没好气地说:“事情是他撺掇着御史中丞搞出来的; 结果今日大朝会一结束他就病了?病的太是时候了吧?”
长孙荣的儿子长孙硕在礼部当侍郎,说起来长孙硕还觉得懵逼呢。
他陪着太子在郊区祭天祈雨,总算老天爷开眼下雪了; 他跟着太子圆满完成任务回京城了; 正赶上大朝会文武争锋。
早朝结束; 长孙硕眼睁睁地看着武将们在镇国公的带领下扬长而去,尽管他什么都不知道; 也没掺和进去; 却还是有种被武将们鄙视的错觉。
最重要的是; 长孙荣觉得自己在郊外吃了几天的灰; 就跟不上形势了哎!
这对于在京城中混的他来说,是最严重的事了!
长孙硕不可思议地说:“难道谢中堂是假装称病?”
长孙荣摇摇头:“不管是真是假,这件事到此为止了,真正把控全局的依旧是陛下。”
长孙硕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 陛下还是太子时; 处理朝政的能力就比先帝强。”
长孙荣淡淡地说:“先帝强在心胸开阔; 容下了那群骄兵悍将,更容了陛下,这才有如今的局面。”
老头慢条斯理地说:“你只需要勤勉认真; 好生做事就行了。”
长孙硕听后眉头紧皱; 他道:“就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就在他这句话说完; 突然有人在书房外轻声道:“老太爷,老爷,门房上有人递帖子,说是老太爷的学生李静仁求见。”
听到这句话,长孙荣的脑袋顿时嗡一声大了。
不用问他就知道李静仁是来干嘛的。
明远伯不知怎么得忽悠了张老汉,拿到了李静仁的婚书,李静仁虽然莫名其妙多了个媳妇,可对他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静仁安顿了便宜爹和麻烦兄长,根本顾不上休息,就立刻来拜访自己的老师了。
长孙荣揉了揉太阳穴,他虽然不想见李静仁,可他知道这时候更不能避而不见!
他特意为了李静仁去找了镇国公,若是此刻只因为李静仁有了婚约,就不再待见这个学生,那自己的名声一定会一落千丈的。
想到这里,长孙荣有气无力地说:“既然如此,就让李静仁过来吧。”
他看向自己的儿子:“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你还是避一避吧。”
长孙硕点点头,行礼后离开了。
没一会,李静仁就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长孙荣的书房。
李静仁离开京兆府后,虽然换了一身衣服,可他并未休息,神色看上去疲惫而憔悴,一点也没有即将订婚的喜悦之情。
“学生见过老师。”
看到原本玉树临风的学生变成这样,长孙荣心中一软。
他叹息道:“快起来吧。”
李静仁却没起身,而是扎扎实实地磕了三个头。
他说:“学生已经听林弟说了,若非老师暗中奔走,学生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多谢老师的栽培和回护之心。”
长孙荣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所谓的林弟指的是林晞。
长孙荣微微蹙眉,虽然林晞同样是他的学生,可是想到林晞的爹镇国公,再想到镇国公和明远伯的关系,长孙荣立刻直觉认为镇国公一定在其中做了什么。
不过这种事没必要告诉李静仁,长孙荣一副慈和的样子,他伸手扶起李静仁:“你是我的学生,我身为师长,总要为你考虑一二的,更何况在这件事上你做的没错,又全然无辜,为师岂能任由你深陷牢狱?”
他叹了口气:“只是为师没想到明远伯竟愿收你为女婿,想必你此刻心中一定非常茫然吧。”
李静仁听后连连点头:“老师说的没错,学生出狱后骤听此亲事,根本摸不着头脑,还请老师教我!”
长孙荣抬手拍了拍李静仁的肩膀:“既然这个亲事是你亲生父亲订下来的,你接着就是,你是娶妻,又不是入赘,明远伯帮你出钱赎罪,你更应该好好读书,争取来年在科举上有所斩获。”
“静仁,不管别人想利用你什么,或者希望你偿还什么,亦或者你想做些什么,你都要先有官职在身,当你踏入官场后,再去思考明远伯或者朝中诸臣的想法和喜好。”
长孙荣此言发自肺腑,他是真心希望这个学生能迈过这个坎。
李静仁听后若有所悟:“学生明白了,不管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长孙荣微笑起来:“不错不错,有点意思了。”
“多谢老师教诲。”李静仁拜了又拜,然后他不好意思地说:“老师,学生还有一碍难之处。”
长孙荣略一思考就明白了,他笑了起来:“你是说三书六礼的事吧?”
李静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不管是亲父还是养父,他们都只是普通良民,明远伯府的管事说三日后上门订婚书,并开始走六礼,学生的两位父亲之前深受惊吓,恐无法出面,是以……”
长孙荣心下好笑,什么深受惊吓,估计是那两个老汉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明远伯府吧。
想到这里,他说:“你莫要担心,三日后我去一趟就是。”顿了顿,他道:“你也可以邀请一些同窗充充门面。”
李静仁听后大喜:“多谢老师。”
等李静仁离开后,长孙荣叹了口气,想了想,唤来管家:“备车,我要去一趟谢中堂府。”
不管谢平川生病是真是假,做戏做全套嘛。
荣华公主并不知道她离开镇国公府后没多久,当朝宰相就病倒了,因为她坐马车回宫时,冷不丁想起一件事。
她之前是和谢宁跑出宫的,也没和曾祖母说,更没和父皇说,如今要回宫,她总要去仁寿宫回禀一番的。
虽然谢宁表示无所谓,并不担心会被太皇太后责罚,但荣华公主还是不希望谢宁招了太皇太后的厌烦,于是她想了想,既然出宫了,就带些吃食回去孝敬给曾祖母吧。
荣华公主问了驾车的亲兵,上次谢宁带入宫的点心是在哪里买的,味道还不错。
那亲兵本就是管着谢宁车马的,自然知道谢宁惯常买糕点的地方。
“回殿下,咱家少将军都是去山果记买糕点。”
那亲兵咧嘴一笑,看上去很憨厚。
荣华公主就道:“那去山果记吧。”她看着那亲兵,心生好奇:“你刚才说阿宁是少将军?”
亲兵一边驾车一边笑着说:“殿下,宁少将军虽是女子,可也和我们一起出战,功夫很棒,我就被宁少将军救过。”
荣华公主听后若有所思,她问道:“边疆战事很危险吧?”
亲兵说:“还行,只要跟着少将军,我是哪里都敢去得。”
荣华公主莞尔,只是笑过后又忍不住叹息。
也许正是因为谢宁有这份天赋和能力,她才和太子有缘无份吧。
荣华公主放下帘子,再没闲聊的心情,那亲兵也不敢多说,生怕扰了贵人兴致,见荣华公主坐回车厢,不由得松口气,专心驾车起来。
马车哒哒地走着,很快就来到了山果记。
荣华公主下了车,在亲兵的陪同下买了些糕点,她很少有一人独处的时候,此刻看着糕点铺里琳琅满目泛着香气的糕点,荣华公主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一高兴,就买了很多。
亲兵随身带的钱不够,只能尴尬地拿出镇国公府的腰牌,希望能先赊账,等下午他再来付款。
那店铺掌柜一看是镇国公府的人,连忙表示不要钱了。
荣华公主自不是那种吃东西不给钱的人,她笑着说:“掌柜的推辞什么,开门做生意,谁家都不容易,你今日免了我这一份,他日别家来你莫不成也要免了?那你们东家岂不要亏死?”
掌柜的听后连声感谢,并多给荣华公主包了几份,恭敬地送了荣华公主离开。
买了大批的糕点,荣华公主心情好极了,她坐在马车上一边吃一边琢磨着回去怎么分糕点。
马车沿着巷道前行,就在此时,驾车的亲兵突然厉喝:“什么人?!”
车身晃动,猛地停了下来,车里的荣华公主一歪,差点撞在车厢上,本来吃了一半的糕点直接落了下来。
荣华公主非常恼怒,她连忙拿帕子抖了抖衣襟,正要开口询问,就听外面一个略显傲慢的男子声音响起。
“这莫不是镇国公府的马车吧?”
那亲兵怒道:“知道是镇国公府的车架,你还敢拦截吗?”
荣华公主飞速整理好仪容,怒气使她绷紧神情,下一秒就会爆炸。
她打算掀开车帘看看到底谁这么大胆,敢拦国公府的马车!
“哼!我拦的就是镇国公的马车!”
那男子大声道:“我乃韩泾侯府云澜,久闻镇国公府谢宁大名,今日特来请教!”
荣华公主:“……………………”
荣华公主的手卡在那了。
☆、第41章 宽广
该说是久仰大名吗?
哪怕是居于深宫内的荣华公主; 也知道镇国公府和韩泾侯府有仇。
云澜?
荣华公主细细回想了一番,这云澜不正是韩泾侯的嫡孙吗?貌似和谢宁年纪差不多大。
就在荣华公主发呆之际; 外面的云澜看马车里半天没动静; 心里已经开始发慌。
他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在找事,可是他想不到更好的和谢宁搭话的办法了!
毕竟两家有仇啊!
故意找袁家的小子吃酒,装作刚知道镇国公府的谢宁回京,然后故意中了袁家小子的激将法; 跑过来拦谢宁的马车; 这已经是云澜思考了很久才想出来的最佳策略了!
……也是难为他了。
云澜装作趾高气扬的样子挑衅谢宁; 只可惜他嚷嚷了半天,马车里都没动静。
不对啊,云澜也算家学渊源; 实力不错; 他知道马车里绝对有人,难道谢宁不想见他?
“莫不是怕了吧?”
云澜继续开嘲讽。
他骑在马上; 装模作样地拍了拍马头; 还和自己的随从笑着说:“我听闻镇国公家的谢宁幼年曾打遍京城无敌手,只可惜等我回来时,你已经离京了。”
“近日听说你回京,怎么躲躲藏藏的,难道不敢见我吗?”
云澜一边说一边观察马车,他发现马车窗帘似乎被人挑起来了; 啊; 是有人在看他吗?
云澜的脊背挺的更直了; 顾盼间将少年意气展现地淋漓尽致,他身后几个随从看着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随从:有种自家少爷被掉包的感觉= =
就在此时,马车车帘被人从里面掀开,一个身穿宫装的女子出现在云澜眼前。
云澜刚开始还不敢多看,不过等女子开口,他不由得一愣。
声音不对啊。
荣华公主下了马车后表情很诡异,这小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什么意思?
“云小将军?”
看到云澜的眼神终于落在自己身上,荣华公主似笑非笑,她道:“云小将军一腔战意,倒是找错人了。”
云澜定睛一瞧,就见眼前的女子气势凛然,不怒自威,看身上的服饰,和上次随谢宁买糕点的婢女颇为相似——荣华公主回宫时穿着如心的宫装——脸上顿时开始发烧,腾的红了。
他、他找错人了!!
云澜干巴巴地说:“啊,你、你是谢宁的婢女吗?”
荣华公主表情更诡异了,她很像婢女吗?
虽然想反驳,可是想想以自己的身份被云澜拦下来,恐怕又是一个麻烦,荣华公主索性顺着云澜的猜测说:“没错,大娘子在府中,若是云小将军想和大娘子一较高下,可以直接去镇国公府。”
云澜心说,他要是敢去镇国公府,镇国公就敢掐死他!
想到这里,云澜脸上露出晦气的神色:“算了,既然她在府中,我也懒得去找她。”
荣华公主面无表情:不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吗?
云澜一拍马身,大黑马立刻转身,马尾飞扬间,云澜摆摆手:“你回去给你家少将军说,我在老地方等她!”
说完,不等荣华公主反应过来,云澜已经拍马跑了。
荣华公主目瞪口呆,也许是她的错觉,云澜离开时怎么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不对!这厮跑过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荣华公主忍不住问身边的亲卫:“……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亲卫却很愤怒:“这云家小子太过分了!他是来找我们宁将军下战书的!!”
荣华公主虚心请教:“老地方是指?”
“就是天桥最东头的酒楼,京城年轻一代的勋贵子弟都喜欢去那喝酒。”
亲卫看上去气坏了:“那云小子看上去和竹竿似的,居然敢挑战我们宁将军?”
荣华公主立刻闭嘴。
说实话,想想谢宁的身板,再看看刚才云澜的身板,从荣华公主的角度来看,倒还真分不出谁更有实力。
她只得说:“也罢,先送我回宫吧。”
那亲卫连连点头,驾车的速度飞快,似乎恨不得下一秒就将荣华公主送回宫。
等荣华公主回宫了,依旧是老规矩,她回琼华殿换了一身衣服,让如心提着大包小包的点心,去仁寿宫哄老太太。
太皇太后不轻不重地说了荣华公主几句,就放荣华公主离开了。
老太太见了太多事情,她深知越是斥责,荣华公主越是不以为然,索性就不说太多。
不过太皇太后也不会轻易放过荣华公主。
在听说荣华公主离开仁寿宫后并未回琼华殿,而是去了东宫后,老太太立刻笑眯眯地说:“去将这些日子的宫务都送到阿姽那。”
难得小孙女回宫了,好好干活吧~
“阿兄!”
荣华公主去的很是时候,一般这个时间点,太子府的少卿和詹师都已经汇报结束去工作了,太子正一个人在书房里看折子。
听陈太监说荣华公主过来了,太子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他将桌案上的折子推到一边,收了笔墨,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
随即他那位出宫玩了几天的妹妹出现在眼前。
荣华公主笑眯眯地将众多糕点堆在自家兄长的桌案前:“看,我带回来的吃食。”
太子莞尔,他嘴上说着:“辛苦你了。”
手上也没闲着,放下茶碗,他居然一个个盒子全都翻了一遍:“山果记?”
“兄长也知道那一家?”荣华公主挑眉。
太子招手,让陈太监将糕点都收起来,他慢条斯理地说:“小时候孤出宫的次数可比你多太多了。”
他微笑起来:“要说京城的美食,孤自认吃不了十成,总也有七八成呢。”
荣华公主:“………………”
她撇撇嘴,脸色一肃:“阿兄,我听阿宁说,今日早朝出了一件事?”
太子叹了口气:“那不叫一件事,而是一连串事。”
荣华公主担忧地看着太子:“这件案子的主审是您,父皇会不会生气?”
太子摇摇头:“不会,这事的根源是十多年前,父皇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情迁怒于孤。”
荣华公主抿唇,她想起云澜拦住她车马时的蛮横,忍不住道:“那些武将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
太子反问荣华公主:“那阿姽觉得该如何呢?”
荣华公主:“阿兄问我?”
太子点头:“你觉得这个案子该怎么处理?”
荣华公主犹豫了一下说:“那两个部曲明显背后人,既然要打压武将骄矜的风气,自然要彻查到底,这样才能威慑于其他勋贵。”
太子唔了一声:“然后呢?”
荣华公主眨眨眼:“然后?”
“是啊,若是按照阿姽的说法,彻查到底,那明远侯是留不住了,他必然会因为走私的事被流放,可是流了一个明远侯,后续怎么处理?”
太子问:“军中走私成风,从明远侯身上必然能查出其他都督的问题,其他都督肯定都不干净,御史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相反,他们会揣摩上意,不断弹劾下去的。”
“阿姽,你是想要将所有的都督全部换掉吗?换谁上来呢?怎么换呢?如何安抚军心呢?若是军中哗变了怎么办?边境不稳怎么办?”
太子看着呆滞的妹妹,语气不疾不徐:“这些你考虑过吗?”
荣华公主张张嘴,半晌沮丧地低下头:“是阿姽鲁莽了。”
她不忿地问:“那就这么任由军方继续妄为下去吗?”
太子笑了笑,他说:“你回来的时候,宫中刚派出御医,宰相谢中堂病了。”
荣华公主一愣:“病了?”
“对,他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