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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随风轻轻舞动的白纱幔不正是如自己一般,无助的飘舞在人生中一样吗,同样的命运,同样的悲凉,如果只是随风舞动那也罢了,至少可以永远的自由自在舞动在轻柔悲凉的风声中,可是白纱幔的另一端被牢牢的订制在壁廊之上,无论它怎么的扭转身子依然不能逃离,自己不也一样吗?命运并不在自己的手中,而是在朱元璋和哥哥的手中,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懦弱。
如果自己能有楚流烟一半的能力也不会如此的清苦,命运啊命运,到底说说得清呢?双掌微抬,她掌心一股柔劲似有似无,微微一漾,将那白纱幔撕扯下来,随风移送,远远的飘走了,自言自语道:你可以自由了,借着风你可以飘得很远很远,可是我呢?谁能帮我解脱呢?也试试自己都觉得好笑吧,她衣袖轻抖,旋身而回,右手云袖轻拂,仿佛要随手带走一片月的清凉。
隐隐的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那月光之中飘飞出一位艳光四射的女子,而那女子的容颜是那般的熟识,就像自己午夜梦回时时时出现在自己灵魂深处的那一个隐藏的秘密身影一般的感觉。像附在那飘舞的长袖之上,借着月光的清寒和风的律动,滴溜溜围着整个房间花园亭台楼阁连转数周,衣袖飞扬,美轮美奂,而且在一瞬间已扑面而至,竟似乎要和自己结合一般。
臆想中的她似乎有些情急,那月光一般的女人玉足尖一点,腰身轻折,在空中一个罗璇舞,竟在那柔软的长袖之上翩翩跳起,一个转身脱出双袖流云,月舞云袖,轻飘飘落在数步之外,顺势跌落在徐碧仪的身体中。呵!好几怪的感觉啊,难道又是一个梦不成?为何这梦总是那般的清幽,那般的让人心碎,默默地,静悄悄的,这一切都彷如一曲古歌一般的让人的心底产生莫名的悲怆。可怜的人儿,就这么赤足在茫茫的月色之中,远处的灯火通明更是折射着这边的寂静和平淡。
在徐碧仪的眼中,一切都一切都变得活跃起来,仿佛都有了生命一般,与她的生命竟然还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相通。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那是近乎完美,近乎自然的状态,可是那种感觉真的很奇特,就像花架之上那平托着的断爪纹双耳翡翠玉瓶,看上去是那般的平平稳稳没有一丝波动,可是那里面所盛装的碧色芬芳的液体却在微微的晃动,似乎在欢声笑语,又似乎在唱着一首悲悲的小曲,清冷冰凉的硬玉之王翡翠没有软玉之王羊脂美玉的柔软和温柔。
但是,它本身所固有的那一份高傲和清冷不正是人们所喜欢它的原因吗?各有各的妙处和优点,如果,有一日,软玉和硬玉再也不分彼此,那么它们也将失去被人宠爱的价值,就象人一样,没有个性的人就是被忽略的一族,自己的命运和那碧色的液体何等的相似啊,被围困在一个冰冷的容器之中,没有自己的特点,渐渐的被人遗忘,被人无情的去对待。眉清目秀,素衣罗裳是多么让人感到凄凉的啊,这风,这月,这夜,真的很寒冷啊。
慢步走上青石台阶,一身薄薄的睡衣之上不见分毫的装饰之色,竟然连一片小花都不见,在琉璃闪烁的光影之中,她徐碧仪抬头盈盈一笑,那一笑间的婉约带着浓浓的凄凉,美则美之,但是被风声一送,远远的飘走了,淹没在幽暗的角落。
四面的墙壁上飘曳这丝丝缕缕的布幔,仿佛应和着风一般,显得有些悲哀,有些低眉弄姿的样子,让徐碧仪有些生厌,静静地看了一会,她发出一声凉凉的叹息。穿过水雾氤氲的河池,在水面上轻轻荡漾一番,卷动这浮沉的暗香落在幽兰的花瓣之上。又似乎带着伤痛,含着眼泪沉浸在凉水之中,缭绕一番,如丝如慕的沉潜在清流细浣。夜色如墨华浓婉,随着池面上微赤的灯影脉脉流漾于雾光水波之上,恍惚间,如一匹丝绸泛染了血色,浮沉,纠缠,欲将人深深包围。徐碧仪静静闭目沉思,昏睡前的情景浮上心头,一点点,一幕幕,浮光掠影,逐渐化作一口浓浓的血红。
痛苦的记忆就这么和月光的清冷纠缠在一起,几数个日夜的难眠,每每刚一合眼,痛苦的一幕就会准时的,条件反射一般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和睡梦之梦,让她一身冷汗的醒来,那巨大的折磨,险些使她香消玉损,那记忆中痛苦的片段是如此的清晰,恍若历历在目,如在昨日。
那是她最后一次的眼泪,和以后无数的噩梦共同凝结纠葛而成的痛苦之源,宁静和美丽的生活也从此一去不复返了,如被一场熊熊的烈焰狂火焚烧过的灵魂,那浩大的声势席卷而过后,除了焦石断木,满目疮痍。遍体鳞伤的自己外,再也得不到什么可以让她感到能够微笑的事物存下,除了那一日日来恐怖纠缠不休的噩梦。
如一道道的伤口一般,使她低下身子一遍遍的自我安慰着,宣告生命的脆弱和命运的不可原谅的作弄,那无限的痛苦竟然能够倾覆黑暗,感染夜色和月光,在含泪的眼底映射漫天凄艳的苍白和孱弱,浓阴下,寒风中,月华凉。挥之不去的绝望,一点点,一丝丝,一分分,一滴滴的在她的灵魂上、身体上铭刻,让她痛苦不堪,无法言喻表达。
徐碧仪微微闭上的眼睛忽地睁开,眼底一丝淡淡的哀愁的光芒令水雾中柔美的面容突然冰冷如雪,没有任何一刻,她离自己的痛苦这样近!
心中无数念头飞掠翻涌,雾气空濛,室内月华冰凉依然,风声呜咽如旧,但已空无一人。临水低照,随月湖中粼粼清波荡入渐浓的夜色深处,一片幽然清冷。天地之外,淡淡杏眸半隐于暗影底处显得平静清冷。
不过,这一切又有谁来同情呢?是征战沙场上的哥哥徐达吗?还是远赴他方的楚流烟?带着一丝丝自嘲意味耐人寻味的笑,她轻轻的拂开了珠帘,随手将地上的丝白褥子拾掇起来,就那么冷冷的抱在怀里,微微的发愣,好像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一夜的时光就这么慢慢度过去,可是自己还有多少个这么安静的时间呢?明天到来的又将是怎么的变数呢?她不解?真的不解!
运筹帷幄 第七十三章:杀与不杀
更新时间:2010…8…31 16:36:00 本章字数:5206
大夫很快就来了。是李凝络惯常用的大夫,他四处看了看,慌忙道:“赶紧把夫人抬到房中去,如今人多没有法子诊症。”
“是。”当即有人答应着,老嬷嬷带着宫女七手八脚抬走了李凝络。朱元璋顾不得徐碧仪,他吩咐人把徐碧仪好生看管起来,然后就紧紧跟着李凝络进房。走到门口,被大夫拦住道:“国公,请您体谅小人,在外头等一会儿。小人一定尽力而为。”
朱元璋略微一思忖,道:“好,你务必要尽力而为,治好夫人,我重重有赏。”
“小人遵命。”大夫答应着,匆匆走进房去了。朱元璋在外面走来走去,坐立不安,只听到房中传来女人痛苦的呻吟声。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在朱元璋看来,就仿佛有半辈子那么漫长,房中的声音才渐渐低下来。朱元璋心中一紧,想掀起帘子往里面走。恰好与出来的大夫撞了个正着。朱元璋抬起脸来看着大夫,慌忙问道:“大夫,情况怎么样?孩子怎么样?还有夫人呢?”
“启禀国公,请国公赎罪,小人已经尽心尽力了。可是夫人失血过多,孩子他孩子他已经保不住了,还是一个男婴孩是小人办事不力,小人甘愿领死。是不过眼下夫人身子尚且虚弱,小人还需要给夫人调理身子,所以暂时不能死,等夫人康复后,小人甘愿立刻赴死。”那大夫神色慌乱,说得驴唇不对马嘴,听得朱元璋别提有多么生气了。
那大夫脸色惨白,不住磕头道:“唉,实在是太可怜了。可怜国公的孩子,还没有出世就死去了。那还是个成形的男婴呢,小人本来想本来想找个地方好生安葬了,可是李夫人怎么也不肯,她现在正抱着婴儿哭的可怜呢,实在是太可怜了,唉”
朱元璋一脚踢开大夫,大踏步走进房中,果然看到李凝络脸色惨白如纸,眼眸黯淡无神,她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孩失声痛哭不已,那个婴孩已经成形,能看得出是个男婴,只不过浑身是血,看在人眼中,异常可怖。
朱元璋愣了愣,旋即想到那个婴孩原本是自己的孩子,心中的厌恶之情顿时消失殆尽。他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心中的悲愤之情,无以言语。
“孩子,我的孩子”朱元璋缓缓走上前去,看着李凝络和孩子,英雄泪忍不住顺着双颊流下。所谓英雄未必真无泪,只是未到伤心时。说得大约便是这样的情形吧。
李凝络看到朱元璋过来,哭得更凶了。她哭道:“大人,国公,求求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求求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求求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求求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她一连说了十几声,说得都是同样的话,再也没有别的了。
朱元璋听到心中,心中一凛,徐碧仪的脸,顿时映在他的面前。刚才,若不是徐碧仪撞了李凝络一下,李凝络就不会失去他的孩子,让他朱元璋碎了一个做父亲的美梦。
徐碧仪!!!
徐碧仪!!!
朱元璋心里,念得都是徐碧仪的名字。他轻轻拍了拍李凝络的肩头,对她说道:“凝络,你听话,让人把孩子好生安葬了吧。我们一定还会有个很可爱的孩子的,不是一个,是很多很多个。你好好保重,你放心,我一定会为我们的孩子做主的!”
朱元璋说完,大踏步往外面走去。他刚刚走了三五步,李凝络忽然在后面高声呼唤一声:“国公!”
朱元璋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情,就止住了脚步。李凝络说道:“国公,求你不要去惩罚徐夫人。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先不说她是不是故意的,如今徐达徐达元帅镇守应天前线,与陈友谅对峙,若是大人惩罚了徐夫人,徐元帅一怒之下,与大人为敌,那凝络岂不是犯了杀头的罪责了么?国公已经失去了孩子,我不想国公连江山也失去啊。”
李凝络哭喊的话,句句都似乎是在为朱元璋着想,可是也确实句句都说在朱元璋心头,如同大石一般。朱元璋原本就嫉恨徐达,如今听李凝络这么说,更觉得怒不可遏。他高声说道:“这些事你一介妇人不用多事,我自有分寸!”说完,就走了出去。
李凝络看着朱元璋气冲冲走出去的样子,忽然莞尔一笑,嘴角露出了一缕邪魅的笑容。她把手中的死婴儿扔在地上,唤来黑衣嬷嬷说道:“快些把这个死婴儿去埋了吧,弄了我一身的血腥气,脏死了。”
黑衣嬷嬷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把死婴儿收殓去埋葬了。
李凝络原本就没有怀孕,更毋庸会流产。花猫忽然出现,扑向徐碧仪身上,是因为那只花猫是她身边的人,早已经训练好的,让它扑向谁,它就会扑向谁。至于徐碧仪撞她的肚子,那更是简单至极。她原本就在徐碧仪的身后,她趁着花猫扑向徐碧仪的时候,就势往前一走,把肚子撞到徐碧仪身上,然后把早准备好的假鲜血袋子捏碎,就造成了鲜血直流的假象。
大夫原本就是她身边的人,而这个死婴儿就是黑衣嬷嬷从外头花钱买的别人的早产儿,临时杀死,好蒙骗朱元璋。依着李凝络,她原本是想让黑衣嬷嬷找个死婴儿的,只不过那老妪觉得早死的婴儿,怕不能取信于朱元璋,于是无辜害了一条性命。
李凝络对黑衣嬷嬷说道:“庄嬷嬷,事到如今,只要朱元璋杀了徐碧仪,我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是。”老妪回答道:“从你派我用口技假装徐碧仪和男人调情,欺瞒朱元璋开始到现在,虽然是费尽周章,只不过总算是不负张大人托付。希望朱元璋这次能狠下心肠,不要让我们前功尽弃才是。”
“哼,”李凝络冷冷“哼”了一声:“朱元璋这个人,我是最了解的了。若是在刚才也许他不会杀徐碧仪,可是听了我那么一番话,不杀徐碧仪,已经是绝不可能。”
两个人正说着,忽然有丫鬟前来通报,说是徐碧仪的贴身丫鬟涟洏来了。李凝络眼珠子转了转,立刻说道:“传。”
老妪迅速的收走了死婴儿,房中仍旧弥漫着血气。涟洏走进来,兢兢战战的看了满面悲怆的李凝络一眼,怯怯的叫了一声:“李夫人。”
李凝络点点头,似乎是强忍着悲伤一样,问道:“涟洏,你来我这里有事么?”
“是。”涟洏迅速的从口袋中取出一封信来,说道:“启禀夫人,这是徐夫人让我想办法送出去的信。徐夫人也自知此次劫数难逃,怕遇到什么危险,就写了一封信派我想办法把信送到应天前线,送给徐元帅和楚军师。我当然不敢怠慢,立刻就带着这封信来找夫人了。”
“好,你做的好。”李凝络的眼中,隐然含着寒意,又有几分赞赏之情,他说道:“你立刻就带着这封信去找国公,就说是徐夫人派你想办法把信送到前线去送给徐元帅和楚军师的,我想国公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你放心的去吧。”
涟洏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眼中充满了疑虑,将信将疑的看着李凝络,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又说不出来。李凝络冷笑道:“你放心,你尽心尽力为我办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如今国公想处死徐夫人,正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你把这封信交上去,就说是徐夫人派你交出去,去送给徐元帅和楚军师,想畏罪谋反的。你说,国公会不会亏待你?”
涟洏一听说,满面欢喜,忙回到:”涟洏明白了,夫人果然是不亏待我的,谢谢夫人,涟洏这就去找国公去了。”说完,就带着信欢天喜地的走了。
躲在帘子后面的老妪,看着她走了后,脸上充满疑虑的说道:“你真得就这么放她走了?还让她去带信给朱元璋?你不怕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会出卖你么?我觉得你实在是太大意了。”
李凝络摇摇头,说道:“不会,绝对不会。这个女子,本来就是个贪恋权势和荣华富贵的人,有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不争取,又怎么会出卖我?我相信她一定会按照我说的去找朱元璋。朱元璋见到她么,自然是会看这封信的,也会因此而生气。这个丫鬟,最后朱元璋是不会放过她的。难道朱元璋希望家丑外扬么?所以你放心吧。只不过事到如今,倒是有一个人,我始终不太放心。”
“你说得是谁?”老妪眼神漠然的看着她:“如今楚流烟不在,难道还有谁能左右朱元璋么?”
“不错,的确是有一个,那个人就是就是马秀英。虽然说朱元璋心里未必很喜欢马秀英,可是对马秀英却足够尊重。上次马秀英中毒的事情,想必她也未必没有怀疑过我。而今,她是朱元璋的正夫人,为了保住地位,也会对付徐碧仪,不过么,更不会允许我一人独大。所以说,要是朱元璋杀徐碧仪,马秀英一定不会是指不理的。这才是我担忧的问题。”
“朱元璋会听马秀英的而放过徐碧仪?”老妪有些不以为然:“平日里我看朱元璋虽然也对马秀英客客气气的,可是看上去并不是很宠爱。”
“你说得对,只是他们毕竟是患难夫妻,其中的情分不是你我所能了解的。”
李凝络正与老妪讨论着朱元璋会怎么样处置徐碧仪的事情。而事实上,朱元璋也已经回到大堂,准备把徐碧仪带来问罪了。
恰好这时候,涟洏就带着书信到了。朱元璋听说徐碧仪身边的小丫鬟要见自己,以为是来给徐碧仪求情的,很不屑一顾道:“拖出去打死算了,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敢来这里冒犯,还要为主人求情,本国公是不会这么容易姑息杀死我儿子的凶手的。”
“启禀国公,据那个丫鬟称,她并不是来求情的,而是有一封书信要交给国公,那封书信,是徐夫人托付她想办法交给徐元帅和楚军师的,她不敢私自隐瞒,就带着信来见元帅了。”
朱元璋听说那封信是交给徐达的,当即就警惕起来,他心中一凛,忙说:“快传。立刻把她给我叫进来,我倒是想看看,徐碧仪有什么话想对徐达说。”
“是。”侍卫答应着,就去传涟洏了。
涟洏进来后,看到朱元璋正恼怒不已,心中就有些害怕,她想到李凝络对自己说的,只要自己象朱元璋高密,朱元璋一定不会亏待自己的,觉得又有了勇气,忙上前请了安,把来意说了出来。
朱元璋摆摆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不是说有一封书信么?你把书信交给本国公看看,本国公饶恕你的共犯之罪就是,你知道主动来报告,我一定会重重赏赐你。”朱元璋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充满了寒意。
涟洏哪里注意到这些,她听说朱元璋真的会赏赐自己,别提有多高兴了。
朱元璋打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