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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朝一日,她保不住自己,柳儿作为她身边亲近的人,恐怕也要受牵连。
她突然有些迟疑,到底该不该带柳儿入宫?
她只想着身边能有一个相互依靠的人,可是若因此害了柳儿该怎么办?
她忽然坐起来,轻声道:“柳儿,你睡了吗?”
“没有,”柳儿回道,听声音还很清醒,“小姐你也睡不着吗?”
薛静姝没回答,却道:“柳儿,明日进宫,不如……你别跟我去了。”
“为什么?!”柳儿哧溜爬起来,也不顾早春夜里寒冷,穿着一身秋衣跳下小榻,奔到床边来,“为什么要丢下我?是不是我规矩学得不好,小姐你嫌弃我了?我最近已经很认真在学了,苏姑姑都夸我了,小姐你别丢下我……”
话到后来,已经开始哽咽。
薛静姝忙把她拉上来,察觉她双手冰凉,赶紧扯了被子将她盖住,“我没嫌弃你,我只怕进了宫后护不住你。”
柳儿头摇得更波浪鼓一样,“不用不用,小姐你放心,我会规规矩矩的,不会给你惹事,我、我连话也不多说!”
薛静姝见她怕成这样,有些后悔刚才冲动说了那样的话,其实冷静想想,若把柳儿留下,她在府里无依无靠,对她恐怕更加不利。
“是我说想岔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留下。”
柳儿吸吸鼻子,可怜巴巴道:“小姐,我想起来了,当年我不是跟爹娘走散了,而是他们不要我了,你可别又把我丢下。”
当时哥哥生病,爹娘跟她说,让她在庙里等着,他们带哥哥去治病,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她则在孤身坐了一夜之后,落入人贩子手里。
后来发了一场烧,把这段事给忘了,只以为自己是和亲人走散,才会被拐卖。
刚才被小姐一吓,当年的记忆突然就涌现上来,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她浑身冰冷。
薛静姝听了,又是心疼又是愧疚,轻声道:“你放心,这种话,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柳儿点点头,时不时仍抽泣两下,她沉默许久,道:“小姐,你之前说帮我找家人,其实我……没有很想他们,这么多年已经快忘了他们的样子了,我心里……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亲人了,五姑娘她们喊你姐姐的时候,我也在心里偷偷喊你姐姐,我总是想,我要是有姐姐,肯定也会想小姐这样疼我。”
薛静姝轻笑道:“我也巴不得你是我的亲妹妹,在我心里,你比亲妹妹还亲。”
柳儿赶紧道:“那你以后不能再赶我了!”
薛静姝点点头,“不会了。”
柳儿这才擦擦鼻子,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小姐你快睡吧,明天要当新嫁娘哩,可不能顶着两个大黑眼。”
她说着溜下床,钻进自己的被窝里。
在山上的时候,因为炭火不足,两人经常挤在一个被窝里睡,可自从回了府,柳儿一直谨遵自己下人的身份,从不放肆,让别人有话可说。
薛静姝也重新躺下去,闹了这一出,倒让她没精力想些有的没的,很快睡了过去。
次日凌晨,皇帝派遣礼部官员告祭天地、太庙、奉先殿,他自己则前往长乐宫,给太皇太后行礼,告知即将迎娶皇后。
太皇太后满脸欣慰地拉着他的手,叹了又叹,最终只道:“去吧。”
皇帝拜别太皇太后,到崇德殿阅视金册金宝,命使节持金节、携凤撵奉迎皇后。
此时薛府内早已灯火通明,宫里派来梳妆的嬷嬷已经到了,十几个人不言不语,就在一片肃静中给薛静姝上了大妆。
而后苏姑姑引导薛静姝到了正厅,薛府所有主子都已候在此处,司礼官正向薛老太爷及薛二老爷宣读制文。
待他读完,便将皇后的金册金宝安放在宝案上。
薛静姝被女官引到拜位前,听侍仪女官宣读宝文,她双手接过金册金宝,行了三跪三拜之礼,册立大礼才算完成。
之后不待薛家人再同她说话,钦天监报吉时已到,苏姑姑给她搭上红盖头,由一众女官簇拥出正厅,坐上凤撵离去。
薛家众人跪送在大门之外。
天色未亮,宫人内侍手持宫灯,把黑夜照成了白昼。
浩浩荡荡的奉迎队伍穿过皇城,皇宫所有正门一路大开,凤撵到了崇德殿前停下,薛静姝被请下轿,换乘一顶孔雀顶轿,一路抬进栖凤宫东暖阁之内。
第二十六章 洞房
栖凤宫是大衍朝皇后的寝宫,东暖阁并非正殿; 是洞房所在。
此时这所偏殿内布置得十分喜庆; 满目的大红色; 床前挂着百子帐,床上摆着龙凤双喜被,喜床四周悬挂龙凤帷幔,将里头的天地与外界隔绝开来。
女官接过薛静姝手中的苹果与双喜如意,又递给她一个宝瓶。
薛静姝怀抱宝瓶; 跨过一只火盆与马鞍; 这才在女官的搀扶下进入洞房。
与此同时,崇德殿内; 皇叔恭亲王刚为皇帝束完发; 皇帝身着龙袍; 由数位亲王伴送至栖凤宫。
洞房内分明站着十余个人; 可一点声响也无; 只有两支龙凤烛燃烧时; 灯芯发出轻微的哔啵声。
薛静姝坐在喜床上,头上盖着红盖头; 入眼所见俱是喜庆的红色。
头上繁重的凤冠压得她脖颈发酸,但皇帝还未来,所有人只能等待。
外头走廊上忽然传来一串脚步声,身旁一位女官轻声提醒; “娘娘; 陛下来了。”
盖头下微微一动; 薛静姝捏紧双手。
众亲王在栖凤宫外止步,只皇帝带着内监入内。
“参见皇上。”屋内宫人跪了一地。
皇帝摆摆手命她们起身。
宫人们起身退到一旁,此时地上火盆马鞍早已收起,皇帝顺顺当当到了喜床前。
薛静姝看着眼前出现的一双纹龙皂靴,心头又是一颤。
司礼女官上前,朗声道:“请娘娘行坐帐礼。”
这些礼仪,早前在薛府苏姑姑都已经教过,所谓坐帐礼,既全福人将床铺好后,新娘面南盘膝坐在帐中,为求多子多福。
这本没什么难的,可她现在身着厚重喜袍,头顶凤冠,还盖着盖头,行起事来就不大方便了。
虽有宫人上前搀扶,可她们力气弱,并不能让薛静姝借到多少力,她只得自己竭力控制平衡,小心翼翼坐了上去,好在没出什么差错。
之后该掀盖头,宫人们又扶要她下床坐至床边。
可左手边那名宫女不知是不是心里紧张,失了手,竟没扶住她。
薛静姝此时正抬了一只脚要下来,猛地失去扶手,身体眼看着就往下栽去。
宫人连连惊呼,柳儿正准备扑上去接住她家小姐,站在床边的皇帝却快了一步,一手揽过薛静姝腰肢,单手将她抱了起来。
薛静姝头上的盖头因此滑下,慢悠悠落至地上。
但屋内伺候的人都已经跪下谢罪,那个失了手的宫女更是害怕得昏了过去,无人敢抬头看一眼。
薛静姝已被这突来的意外惊住,瞪大了眼呆呆看着皇帝。
皇帝放开手,亲自扶她到床边坐下,“可曾伤到哪里?”
薛静姝回过神来,摇摇头。
皇帝俯身将盖头捡起来,攥在手里,道:“便当我已经掀了吧。”
薛静姝垂下眼,看到跪了一地的宫人,又抬头来轻声道:“皇上先让她们起来吧。”
皇帝点点头,说了声起。
宫女们起身,战战兢兢退至一旁。
德公公则挥了挥手,让身边两个小内监将那名昏倒的宫女拖下去。
又有两名女官捧着铜盆上前,盆内是半生不熟的饺子。
皇帝与薛静姝两人一起吃了。
吃过饺子,拜祭完各方神灵,便有宫女上来伺候薛静姝褪去龙凤同合袍,重新梳妆。
妆后,司礼女官引着皇帝与薛静姝至喜床前的合巹桌,两人面对面坐着,女官奉上合巹酒。
薛静姝此前从未饮过酒,半杯下肚,脸上已经烧起两片红云,又于皇帝交换喝了半杯,连眼睛都湿润了。
待合巹宴撤下,宫人将薛静姝搀入帐内,脱下厚重礼服。
而皇帝则到偏间换了便衣,又由宫人引着,也入了帐内。
所有伺候的人悄无声息退下,整间屋内只剩皇帝与薛静姝二人。
薛静姝垂首坐在床沿,屋内地龙烧得暖和,她衣着轻薄倒也不觉得冷,脸上因方才饮酒,还带着红晕,涂着胭脂的双唇紧紧抿着。
皇帝只在床帐前站着,不知因何并未靠近。
薛静姝抿唇等着当头一刀落下,可等了半天却毫无动静,心中不免更加煎熬,实在忍不住,抬头望了他一眼。
皇帝正看着这边出神,眼睛虽看在她身上,可视线却未落下来。
薛静姝心中天人交战,想了又想,还是出声道:“皇上?”
皇帝似这才回神,缓缓抬步走近,在她身旁落座。
薛静姝察觉他身上散出的热气,身子不由绷紧。
皇帝转头看着她,道:“前一阵听说你病了,眼下身体如何?”
薛静姝未料他会在此时问这个,愣了一下,道:“多谢陛下关心,已经痊愈了。陛下当时欲宣我入宫,不知所为何事?”
皇帝道:“没什么,那几日皇祖母心绪不佳,她虽不曾开口,我看多半因宫内无人,她觉得冷清了。”
薛静姝低了头没说话,她当时推脱开没进宫,不知皇帝心里是否责怪她。
说实话,皇帝的孝心令她惊讶,也有些感慨,看来他的确十分尊敬太皇太后,但愿有了这一分敬意,哪怕日后太皇太后不在,皇帝也能念着旧情,别让她与薛家真的被碾进尘土之中。
皇帝又道:“不早了,安置吧。”
薛静姝眼睫轻轻颤了颤,并未抬头看他,只掀开被子躺进去。
不久皇帝也躺了近来,两人间隔了约一个手掌的距离,薛静姝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但他始终没有靠近。
床帐内光线昏暗暧昧,薛静姝睁着眼看向床顶,高高悬着的一颗心本应慢慢落下,此时却仍旧挂在半空中。
皇帝没有碰她。
她不知此刻是要庆幸还是哀伤。
她确实不期待与皇帝做那些事,可当皇帝真的不曾动她,她又不得不开始思考将来该怎么办了。
一个不得宠的皇后,一个无子的皇后,一个娘家无可依靠的皇后,会是什么结局?
她轻轻闭上眼,竭力将许多纷杂的念头抛出脑外。
罢了罢了,当初下山之时就已经该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再不济,以皇帝的孝顺,他日后可能会废了她,但也会给她一座偏僻的宫殿孤独终老。
这么看来,也不算太差。
她无声地叹出一口气,悠悠荡在半空的心缓缓回落,鼻尖嗅着的是她送给皇帝的熏香,熟悉的香味让她更加放松了些。
正准备就此睡去,身边她以为早已睡着的人却又有了动静。
皇帝从被子下伸过来一只手,碰到她的身体后明显顿了一下,却仍坚定的绕过她的后颈,握住她另一侧肩膀,再微微用力,就将薛静姝整个搂在怀中。
薛静姝身体微僵,但她很快察觉到,皇帝的身体比她更加僵硬,她仿佛被人从柔软的被褥中挖出来,又被禁锢在一块坚硬的大石头上。
她因这个发现愣了一下,待猜测到皇帝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由苦中作乐觉得有了几分好笑。
皇帝大约比她还为难吧。
至少她入宫,在外人看来,是得了无上的恩宠,有数之不尽的富贵等着她,而皇帝因为孝顺太皇太后,不得不娶了她,他得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
不仅如此,为了让太皇太后开心,他还需刻意表现对她的喜爱,甚至在这种时候,还强迫自己来碰触她。
薛静姝只得苦笑。
只是不知是要为自己苦笑,还是为皇帝苦笑。
大约有了几分同病相怜,又或者是认了命,她努力放松自己,使微僵的身子软化下来。
皇帝抱住她后又没了动作,薛静姝不想今晚一个晚上都睡不成,只好又主动开口,“皇上?”
皇帝应了一声,薛静姝就靠在他胸口上,声音从胸腔内传出,比平日更加低沉几分。
皇帝问她:“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小时候身体不好,一年四季手脚都是冰凉的,今年吃了陛下赐给的药,已经好多了。”薛静姝如实回答。
皇帝点点头,“既然有效,就继续吃,改日让太医院的人再给你诊一诊,看看药方是否需要改进。”
薛静姝心下有些感叹,自小到大,最关心她身体的人,除了柳儿,竟要数皇帝了。
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关心她,这份心意她都心领了。
眼看皇帝又不说话,也无动作,薛静姝干脆问:“皇上,该安寝了吗?”
话一出口,马上察觉皇帝的身体比刚才更加僵硬。
薛静姝心里都要为他觉得可怜了,身为一个皇帝,何必强迫自己到这个地步?
她心中叹着,想着该如何帮他找个台阶下,也当是帮了自己。
好在她身体不好是众所周知的,这现成的借口信手拈来,就听她踌躇道:“我今日……身体不适,请皇上怜惜。”
她不知皇帝是否因这话松了口气,但圈着她的手臂确实松开了些。
皇帝道:“既如此,就早些睡下吧。”
第二十七章 温存
皇帝嘴上说早点睡吧,圈着人的手却没放开。
薛静姝等了等; 又耐着性子等了等; 仍不见他有动作; 她只好自己去抬皇帝的手,打算挪到一旁去。
可床帐里看不清楚,她伸手一抓,竟将皇帝的手掌握住了,两人都是一愣; 她正要放开; 皇帝却反手握紧。
“皇上?”薛静姝有些弄不清他的意图,既然不愿意亲近; 她找好了台阶给他; 下来就是了; 怎么下到一半又走上去了?
“你……”
暗里看不清皇帝的表情; 可他呼出的热气扑在薛静姝颈边; 仍让人觉得不自在。
皇帝似乎在做什么十分艰难的决定; 一个字出口,都过了一会儿; 才道:“你身上不适,要不要让太医来看看?”
薛静姝瞪大了眼,皇帝到底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她身上不适,难道不是两人默认的一个借口而已吗?真让太医来了; 好端端的让人家给她想什么病好?
她只得摇摇头; “不必劳烦太医; 只是一点老毛病,不碍事。”
皇帝又沉默下来,在薛静姝以为他终于打算睡了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却慢慢上移,落在她衣领上。
薛静姝吓了一跳,忙止住他的动作,惊疑不定,“皇上?”
皇帝道:“今晚洞房花烛夜,请皇后担待一些。”
这、这、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准备睡了吗?
薛静姝难得慌了,虽早就做好今日的准备,可之前以为皇帝不准备碰她,她已经松懈下来,这会儿皇帝突然杀个回马枪,实在令她措手不及。
她按住皇帝的手,带着些许颤音道:“可是您……”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已经习惯了些,方才皇帝明明僵硬得似块石头,这会儿似乎好了许多。
皇帝轻轻挣开,转而握住她的手,“方才是我怠慢了,皇后莫怪。”
薛静姝忙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还在纠结之中,皇帝却已经想清楚了,既然已经册封她为皇后,那从今日起,善待皇后便也成了他的责任。
鱼水之欢本是他极厌恶的,但方才将她抱在怀中,却不觉得排斥,那今晚这场洞房花烛,无可避免,也无需避免了。
他见薛静姝仍紧张,被他握在掌中的手也是冰凉凉的,便安慰道:“别怕,我轻一些。”
薛静姝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替皇上更衣。”
床上的规矩,苏姑姑自然也是教了的,本应该她先把自己脱干净,再服侍皇帝脱衣。
皇帝轻轻按住她,“我来。”
身旁窸窸窣窣,薛静姝知道,是皇帝起身脱衣服了。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抬起微颤的手,慢慢解开自己身上的衣扣。
皇帝又躺回来,伸手重新抱过她。
裸-露的肌肤第一次与人接触,薛静姝整个人微微颤了一颤。
“冷么?”皇帝问她,他的一只手已经伸到她背上,轻轻抚摸着。
薛静姝摇摇头。
皇帝又道:“别怕。”
他极有耐心,一双手掌几乎抚遍薛静姝全身,似乎想要将她微凉的身体捂热一些。
这方法确实有效,薛静姝满面通红地躺在他怀里,整个身体都漫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皇帝这才撑起身体,虚虚覆在她上方。
薛静姝紧张地咬住嘴唇,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皇帝碰了碰她的腰侧,“别怕。”
那一下疼痛来临,薛静姝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