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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有幸一闻,当真是精妙绝伦,曲音无双。
她的琴声中透着浓浓的哀思,眼角亦有两行清泪滑落,却很快被风吹干。
厉莘然紧紧握着双拳,他想要留住这琴音,留住这弹琴之人。
可是,他终究是骗了她……
实则她这一觉,睡了整整两日……
而先前数日她始终卧榻在床无甚力气,今日醒来后竟有力气弹琴……
这样的景象,即便再美,也终究令他无法承受。
“噗……”
突然,一口鲜血自黎夕妤的口中喷涌而出,溅在琴身上。
琴音戛然而止,她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停止了拨动。
下一刻,又是大口的鲜血喷出,她直直倒了下去。
她仍旧睁着眼,泪水却如泉涌,流淌不休。
厉莘然见状,本想冲进屋中,却听见黎夕妤微弱的声音,“我想……一个人……”
他唯有站定脚步,尊重她的意愿,泪水却同样汹涌而流。
永安寺正门。
一名男子身穿明黄色华袍,不由分说地便闯进了寺中。
他很快便被人拦下,拦他的人自是厉莘然安布在寺中的侍卫,“你是什么人?”
男子只是冷冷地瞥了侍卫一眼,便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将他打倒在雪地中。
“快……拦住他!此人身份不明,绝不能让他入内……”侍卫自地上爬起,拭去嘴角的血迹,大声吼着。
很快,便又有人挡在了男子的身前。
男子面目阴沉,对于这些挡路者,他毫不犹豫,挥拳便打。
然仅仅只是拳头,竟也震慑了所有人。
“我来找人,不愿生事,你们若是识相,便闪开!”男子开口,声音低沉,却透着股狠戾。
“快去通报王爷……”
有人小声说着,有人立即转身,向前方跑去。
男子眉梢微挑,如画的眉眼间凝着浓浓的担忧,脚下的步伐却未曾减缓,却跟着前方的人。
周遭的侍卫似是怕了他,便紧紧跟随在他身后,却迟迟不敢动手。
而他似是觉得自己速度太慢,走着走着竟突然跑了起来。
他越跑越快,步伐中透着焦促与不安。
起初尚在寺外时,他便听见了一阵熟悉的琴音,却不想刚一迈入寺门,那琴音便戛然而止。
直觉告诉他,弹琴的人……出事了!
他心急如焚,没有时间自报身份,便唯有以拳头解决挡路的人。
而待他抵达一处院落,放眼望去,瞧见那再熟悉不过的人竟倒在了冰凉的地面……
她嘴角的鲜红血迹生生刺痛了他的眉眼。
他大步跑去,正要迈入门槛时,却突然再度被人拦下,“什么人?”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倒在地上的女子,却连看也不看拦在身前的手臂。
同样的,他选择了以拳头解决问题。
他一拳挥去,力道之狠,令厉莘然未能招架得住,连连后退。
男子便趁势闯进屋中,到得黎夕妤身侧,跪坐在地,将她抱在了怀中。
“小妤……小妤……”他出声唤着,却见黎夕妤双眸空洞,面色煞白,显然是到了强弩之末。
而听见他的呼唤后,黎夕妤突然怔住,原本没有任何情绪的脸上,霎时间便多了些不同的情愫。
“辛……子阑?”她颤抖着,轻声问道。
“是我……是我!”男子重重点头,一双眼眸竟在顷刻间变得通红。
“小妤,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辛子阑一边说着,一边自袖中摸出一只瓷瓶,后又自瓷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塞进了黎夕妤的口中。
这样的感觉太过熟悉,这几年来,唯有他会时不时地变出一粒药丸,塞进她的口中……
她下意识地便要将其吞下,可药丸卡在喉头,却如何也下不去。
辛子阑见状,正想开口时,却听黎夕妤道,“我……我好想……好想见……他……”
她的泪水不停地流淌,却紧紧抓着辛子阑的衣角,仿佛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般。
辛子阑听闻,连连点头,却道,“小妤,你将这药咽下去,你把它咽下去,我就带你去见他……”
黎夕妤听后,竟当真尝试着想要将药丸咽进肚中。
辛子阑伸手抚着她的脖颈,一边抚,一边转头朝屋外吼着,“都愣着干什么,拿水来啊!”
此时屋外围着近百名的侍卫,乃是厉莘然所有的人手,他全都安排在这寺中。
然侍卫们却面面相觑,皆转眸望向自家主子。
厉莘然双眉紧锁,他满怀敌意地盯着这突然闯来的男子,见黎夕妤紧紧抓着此人的衣角,一时间心痛无比。
就在他抬脚踏入屋中,要去为黎夕妤倒杯水时,那粒卡在她喉头的药丸,便被她努力咽了下去。
辛子阑终是松了口气,却伸指探向黎夕妤的手腕。
当手指搭放在她脉间的那一刻,辛子阑的身子,狠狠地颤了颤。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的双眼,瞧着那被泪水浸湿的眼眶,顿时悲愤交加,然更多的却是怜惜。
黎夕妤的嘴角依旧溢着鲜血,辛子阑伸手替她擦拭着,动作轻柔,仿若正对待着绝世珍宝。
“辛子阑……”黎夕妤开口唤他,脸上竟露出了这半年来从未有过的脆弱与无助,哭嚷着,“我看不见你……看不见你……”
辛子阑的心一阵阵地疼着,他将她抱得更紧了,附唇在她耳畔,“有我在,你的眼睛会好起来的……”
厉莘然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幕,瞧着那相拥在一起的二人,头一次发觉,自己竟成了局外人。
他咬紧了牙关,冷冷地开口,“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擅闯佛门重地!”
辛子阑并未理会他,甚至根本不曾将他的话语听在耳中。
他的满门心思,全在黎夕妤的身上。
突然,黎夕妤抓着他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道,“辛子阑,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此言一出,厉莘然猛地向后退了两步,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辛子阑,他沉沉地点头,一把将黎夕妤打横抱起,转身便向外走去。
屋外尚且守着近百名侍卫,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厉莘然,不知所措。
厉莘然盯着那明黄色的身影,一时间怒从心生,竟是万分不甘。
此时此刻,他的脑中仅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这人将黎夕妤带走,否则,他将会一无所有……
故,他大掌一挥,下了令,“拦住他!”
辛子阑踏出门槛,见前方有无数挡路人,便冷笑了一声。
随后,他缓缓将黎夕妤放下,揽着她的腰肢,轻声问道,“小妤,能站住吗?”
黎夕妤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轻轻点头。
厉莘然凝望着那站在风雪中的两道身影,眼中先是闪过几分嘲讽,却很快又被悲痛所填满。
他手下仅剩的所有人手都在这院中,他自信这个男子闯不出去。
可他看向黎夕妤,本以为她会向他求情,却不想……
她只是紧紧抓着身侧的人,脸上的泪水已被风干,脸上却是一派沉然。
她竟半点……也不曾感到担忧与害怕。
仿佛她对这个男子,无比信任。
辛子阑一手揽着黎夕妤,另一只手则探入怀中,摸出了一支玉箫。
“今日我辛子阑势必要带走小妤,谁若敢拦我,便休怪我不留情面!”
说罢,他将玉箫凑至唇边,轻轻吹奏着。
在他执起玉箫的那一刻,已有人挥舞着刀剑向他冲来。
然下一刻,悠扬的萧声响起,如行云流水,婉转轻扬。
一时间,萧声起,伴着风雪,纷纷扬扬。
萧声响彻整座院落,原本横眉冷眼的侍卫们却纷纷丢了武器,抱头大叫。
随着辛子阑的吹奏,侍卫们纷纷倒地,躺在地上抱着脑袋,痛苦地喊叫着。
厉莘然也被这萧声所波及,他显然不曾想到这个男子会有如此强悍的本事。
最终,厉莘然承受不住这强大的压迫,跪倒在地。
而站在辛子阑身侧的黎夕妤,她虽听见了萧声,却丝毫不曾感到半点异样。
她只是有些惊奇,怔怔地望向身侧的男子。
她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却能够想象得到,此刻辛子阑的神色,该是怎样的愤怒与怜惜。
至于那萧声,她始终记得从前的辛子阑不通音律,无论是弹琴还是吹箫,最终传出的曲音总是难听至极,令人无法忍受。
可她不曾想到,原来辛子阑竟也能吹出如此美妙的萧声……
且,他这萧声威力无穷,竟还能……伤人!
待所有人都倒下后,辛子阑停止了吹奏,将玉箫塞进怀中后,便又一把将黎夕妤抱了起来。
“小妤,你若是累,便睡会儿。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害怕,什么也不用担心……”辛子阑低声说着,嗓音无比轻柔。
黎夕妤当真有些累了,便靠在他怀中,闭上了双眼。
已记不得有多久,她不曾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与安心。
辛子阑的出现,令她早已死寂的心,突然便开始了跳动。
她信任他,宛如从前那般,深信不疑。
而这样的信任,不会因被那人抛弃而彻底消弭。
只因她知晓,辛子阑与所有人都不同。
有他守在身边,她可以肆意地去做任何事情,她可以全然地,放声哭或笑。
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越走越远,厉莘然咬牙站起了身,心中再多的不甘,也凝结成了悲凉。
他在这寺中守了她近乎一年,自半年前她削发为尼后,他曾不止一次地提出要带她离开。
却通通被她拒绝了。
然,这个人,他贸然地闯来,却令她露出了那般脆弱的神情。
甚至,她毫不迟疑地,便要随这人离开……
她病入膏肓,已无多少时日,可心中想着念着的,还是要见他……
第一百八十八章:神医
她从未听见过如此悦耳的萧声,仿佛自己正遨游于天际,漂浮在云朵之上。
黎夕妤于一阵萧声中转醒,她茫然地睁开眼,视线中一片漆黑。
她动了动手指,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疼痛,却比之从前要缓和些。
这疼痛提醒着她,她尚且还活着,并未死去。
萧声渐渐停歇,她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距她越来越近。
“小妤,你醒了!”熟悉的嗓音传进耳中,透着浓浓的欣喜。
听见这声音,黎夕妤先是一怔,随后想起了什么,竟蓦然红了眼眶。
辛子阑扶着她坐起身,双手搭放在她的肩头,以此支撑着她。
“辛子阑……”黎夕妤轻声开口,嗓音竟有些颤抖,“你终于还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辞而别后,将再也不会见我……”
辛子阑双眉微蹙,好看的眉眼间凝满了怜惜,“若我知晓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令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当初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离开。”
听得出他言语中的愤懑与疼惜,黎夕妤眨了眨眼,又问,“子阑,我们如今在何处?”
辛子阑的身形微微一颤,他惊讶于黎夕妤对他的称呼,心中惊起阵阵涟漪。
他的面色变得愈发柔和,回道,“这是一座山林,远离世俗尘嚣,恰巧有一间小木屋。只是屋中陈设不足,仅有一张草席,我在草席下铺了些许衣物,以此来减轻湿寒之气。”
“草席?”黎夕妤觉得有些惊奇,便伸手去触碰身下之物。
她触及一片柔软且光滑的衣料,衣物下是蓬松的草枝,并未觉得冰寒。
她不免有些疑惑,便问,“为何我竟丝毫不曾感受到凉意?”
辛子阑低笑了一声,柔声回,“因为我在这草席中添加了许多驱寒除湿的草药,加之屋中生了火,故而你尚且察觉不到冰凉之意。”
黎夕妤听后轻轻点头,手指仍旧抚摸在身下的衣物上,片刻后想起了什么,连忙问,“这些衣物应当都是你的,那你眼下穿得可还暖和?”
“小妤,你不必操心我,如今你才是患者,我会照顾好你的。”辛子阑目光温柔,缓缓松开了手掌。
“小妤,你是否能够坐得住?”他轻声问。
他的手掌离开她肩头的那一刻,她的身子轻轻晃了晃,最终却并未倒下。
黎夕妤点点头,“虽然有些吃力,但我还撑得住。”
她话音尚未落下,便觉腕间多了几根手指,片刻后便又离开。
她知晓辛子阑做了什么,一时间悲从中来,缓缓垂下眸子,颤抖着问,“子阑,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呵呵……”却听辛子阑轻笑出声,“小妤,谁告诉你,你就要死了的?”
辛子阑的话语中含着几分调侃之意,令黎夕妤心头一动,连忙抬眸,眨了眨眼,道,“近几日来,有许多大夫为我看诊,都说我的身子已到了强弩之末,再也无药可医,活不过几……”
“胡说!”黎夕妤话未说完,突然被辛子阑的一声呵斥打断。
他似是愤然地拂袖,而后道,“自我将你带出永安寺至今,你睡了足足半月,如今不也好端端地活着?”
听了这话,黎夕妤愕然瞪大了眼,竟有些不敢相信。
“半……半月?”她又惊又怔,“可是……大夫们都说,我就要死……”
“那些凡夫俗子也能称之为‘大夫’?”黎夕妤的话语再度被辛子阑打断。
他的口吻中掺杂着几分高傲,黎夕妤甚至能够想象得到他此刻的姿态,必定是双手抱胸,高傲不已。
“小妤,你早就该知晓,我辛子阑的医术,可是旁人望尘莫及的!”辛子阑拍了拍胸脯,颇有些骄傲。
听着如此熟悉的口吻,黎夕妤突觉心底一阵轻快,积压在心底许久的愁绪与悲痛,竟渐渐瓦解。
她忍不住勾唇,轻轻笑了,“你是说……我还能活下去?”
辛子阑直勾勾地望着她的双眼,即便知晓她什么也看不见,也仍旧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神色,问道,“小妤,你相信我吗?”
黎夕妤立即点头,“我相信你,始终深信不疑。”
辛子阑眼中多了几分笑意,转而又道,“小妤,过两日我会为你做一张床榻,终日睡在草席上,总归对伤势没有半点好处。”
黎夕妤听后,笑问,“子阑,你当真做得出?”
“你可不要小瞧我啊,我好歹也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此等小事,可是半点也难不倒我的!更何况,就连这木……”
辛子阑话未说完,连忙闭了嘴。
黎夕妤却挑了挑眉,“你说什么?”
“呵……”辛子阑笑,“我是说,这屋中有张木桌,可就是我做的!”
黎夕妤微微颔首,嘴角的笑意渐渐褪去,她沉思了片刻,低声道,“子阑,你答应过我的,会带我……去见他。”
辛子阑的笑容立时便僵在了脸上,眼中闪过几分失落与悲凉,却也转瞬即逝。
他再度抬起手臂,握住她的双肩,轻声开口,“你想要见他,我自然会带你去。但在那之前,你难道就不想先将眼睛治好吗?”
他说罢,只见黎夕妤的身子猛地颤了颤,她似是仍有些迟疑,不确信地问,“我的眼睛……真的还有希望?”
“不过是受了强烈的撞击这才导致失明,并非是先天顽疾,有何治不得?”辛子阑笑着反问。
黎夕妤听后,心中愈发欣喜,有笑意爬上眼角。
辛子阑见她如此欢喜,自然也是为她感到高兴的。
可他转了转眸子,却道,“待过些时日,你的身子稍有好转后,我便开始为你医治双眼。但这并非一朝一夕间便能做到,需得长久的时日静心调养。故而,我们还要在这山林里,住很久……”
黎夕妤听后,并未因此而有所失落,反倒轻轻点头。
起初她以为自己就快要死了,只想在临死前再见到他最后一面。
可如今,她知晓自己还能活下去,甚至就连眼睛都能恢复从前的光明,她心喜的同时,便也渐渐认清了现实。
总归她是被他抛弃了,究竟又有什么资格,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念及此,她心生悲痛,脸上再也没有半点笑意,缓缓垂下了头。
辛子阑见状,立即蹙起了双眉。
此时此刻,自黎夕妤的周身,他竟感受到了浓浓的绝望。
这样的绝望,若是无法抑制,迟早会令她心死。
若是不曾猜错,她之所以会在永安寺出家为尼,便是因着她早已心如死灰。
可这般的状态,对于她的身子而言,却是万般不利的。
他的出现仅能带给她一时的希冀与光亮,终究无法令她彻底忘却心中的悲痛与无望。
故而,辛子阑沉默了许久,目光却愈发坚定。
随后,他突然开口,如此问,“小妤,你想要还俗吗?”
黎夕妤的身子又是一颤,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衣襟,发觉已不再是熟悉的粗麻布料,不免心头一惊。
随后,她又抬起手臂,向自己的头顶探去。
索性,那顶帽子还在,她光着脑袋的模样不会被辛子阑瞧见。
她稍稍松了口气,认真地思索辛子阑的问话,片刻后苦笑了一声,回道,“我既已离开了永安寺,便也是背弃了佛祖。此后的年岁里,还不还俗,其实也无甚分别。左右我也被人所弃,余生究竟该何去何从,却也没什么所谓……”
瞧着她充满绝望的神情,辛子阑的一颗心生生地疼着。
他轻轻握起双拳,深吸了一口气,道,“小妤,你怕是……错怪了司空堇宥。”
黎夕妤身形一滞,以为自己听错了,便问,“子阑,你说……什么?”
辛子阑暗自长叹,极力地抑制着内心的难过,回道,“我是说,你错怪了司空堇宥。他虽狠心将你困在了永安寺中,却是为了保全你的性命。他深知自己将深陷万劫不复的险境,倘若依旧留你在身边,势必会令你身陷危难。他这么做,全都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啊!”
黎夕妤张大了眼,依旧不敢轻信辛子阑所言,可一双手臂,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不……”她一边摇头,一边道,“他曾那般狠心,掐灭了我生命中所有的光亮,他的心中早就有了别的女子,甚至……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