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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若是再不松手,她可就要没命了。”那人又道。
恍然间,黎夕妤瞧见司空堇宥目光一滞,却仍是缓缓地……缓缓地松了手。
她猛地跌坐在地,又吐出大口的乌血,血迹染上衣襟,宛如一朵朵妖艳的墨莲。
“快来人,快去请大夫……”
“你,去将姑娘扶起来,先带她回客房……”
一时间,周遭嘈杂万分,是那人在出声吩咐。
黎夕妤重重喘着粗气,有人向她靠近,将她扶了起来。
她被婢女搀着,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随时都有可能跌倒在地,哪里还能迈得出步子!
就在这时,又有人走近她,是闻人玥。
闻人玥二话不说,将黎夕妤背在了背上。她步伐稳重,很快便走出了院子。
离开时,黎夕妤不忘回眸再去看一眼方才替她说话的人,但见那人一袭黑袍,目光淡然,看不出情绪。
而在那人身侧,方才险些将她掐死的司空堇宥,他眼底的光芒转了又转,神色竟有些复杂。
第十六章:夜谈
但凡有司空堇宥在的地方,便躲不过冰寒冷寂。
屋中只有两人,黎夕妤在床上躺了许久,不敢去看司空堇宥,便闭上双眼,佯装假寐。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后,大夫终于来了。先是伸手探上她的脉搏,而后又拨开她的眼皮,仔细观察了片刻。
“这位姑娘体内尚有一股毒素残存。”
大夫下了定论,却是在同一旁的司空堇宥汇报。
“先前检查姑娘身上的伤势时,发现她后脊处曾被利齿撕咬过。如今细细回想,应是犬齿无疑。犬齿本就含毒,加之这姑娘先前曾遭怒火攻心,潜藏在体内的毒素便因此发作……”
大夫细细解释着,却听得黎夕妤一阵心惊。
难怪她会口吐乌血,原来竟是背后的伤口作祟。
至于大夫所说的“怒火攻心”……她下意识转眸,望向默不作声的司空堇宥。
一眼便对上他漠然的目光,她不由打了个哆嗦。
“少爷无需担忧,老夫这便开副药方,只需服用十二个疗程,这位姑娘体内的毒素,便可全清了……”
见大夫始终望着司空堇宥,全然将她这个当事人抛之脑后,黎夕妤不免有些郁闷,遂开口,“大夫,我这背上被撕咬的皮肉,可还能愈合?”
大夫终于转头看向她,一边摇头一边轻叹,“姑娘每日应当多出门走动走动,如此有利于身子的恢复。切记,万不可大喜大悲,不可被怨恨左右了神智,否则怒火攻心,你这身子骨可就吃不消了……”
虽未明言,可这话中之意已是再明显不过……那处皮肉,无法愈合。
黎夕妤淡淡点头,将大夫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不可大喜大悲……不可被怨恨左右心神……
正当此时,房门被人推开,一身朝服的司空文仕回来了。
他立即冲到黎夕妤的床边,一眼便瞧见了她脖颈上深红的指印。只这一眼,他便明白了一切。
“堇宥!”司空文仕转眸,话语中透着几分凌厉,“你一七尺男儿,怎能对姑娘家动粗!还不快向这丫头道歉!”
哪想司空堇宥却丝毫不予理会,他赫然拂袖,转身便走。
见司空堇宥终于离开,黎夕妤在心下长舒了一口气,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随着他的离开,大夫开完药方,嘱咐了几句之后,便也离开了。
“丫头,伯父对不住你,还是让你受了委屈。”司空文仕默立在床边,她见他的脸上满是歉疚。
黎夕妤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伯父,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若不是您肯收留我,我此刻早就没命了。”
“那你这身子,可还能撑得住?若是难受,便说出来,伯父可以去请宫中御医,御医的医术定是高明的,你……”
“伯父,”黎夕妤开口,打断了司空文仕的话语,“您无须这般,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我的身子正在慢慢恢复,您不用担心。”
她又何尝不明白,司空文仕对她如此歉疚,全是因为他那残暴的儿子。
他之所以一再地向她赔不是,不过是希望她不要记恨司空堇宥。
当然,他待她的好,待她的慈爱,又皆是发自内心的。
那是她在这人世活了十六载,从未曾感受过的情意。
“其实堇宥他……”司空文仕似是还想替司空堇宥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他又咽回了肚中。
黎夕妤望着他已渐苍老的容颜,心底溢起一抹酸楚,道,“伯父,您什么都不用说,我心中全都清楚。”
“……那,你好生休养。”
司空文仕淡淡点头,黎夕妤瞧得出他眼底的无奈,目送着他离开了。
司空文仕离开后不久,闻人玥便将煎好的汤药以及膳食点心给她送了来。
可她无甚胃口,喝过药后便躺下了。
许是药力起了作用,她很快便进入梦乡。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似有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令她在梦中都觉惊悚。
那感觉越发强烈,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不由蹙眉,缓缓睁了眼。
青石砖瓦映入眼帘,却昏暗至极,有些看不真切。
黎夕妤将方才那被人窥视的感觉自动判定为噩梦,而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然,她的眼眸闭合时长不超过两弹指,便又猛地睁开!
她望着眼前的墙壁,眼眸越张越大,突觉毛骨悚然,一股名为“害怕”的情绪涌遍全身。
渐渐地,她意识到,眼下正值夜间,虽不知几时几刻,但屋中昏暗的光亮,应是烛光无疑。
而她自墙上看见的,便是一道扭曲的身影!
她不知那人是谁,却觉脊背生生发凉,冷汗直流。
恐惧侵占了她的大脑,她死死地盯着那黑影,几乎已经预料到,它即将抬起手,向她伸来。
终于,黎夕妤再也忍受不住,她不顾伤势,猛地坐起,转眸与身后之人相对。
她在心下猜测了很多人,黎未昕、顾简沫、季杉,亦或是……她的父亲,黎铮!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此刻站在她床边,以怪异的目光打量着她的人,却是司空堇宥!
四目相对,他自她眸中瞧出惊怕与错愕,她也自他眼中看出几分错愕。
她的错愕,是未曾料想到他会出现。
而他的错愕,却似是未曾料想到她会在这时突然转醒!
“你……你做什么?”
黎夕妤紧张地发问,身子却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挪。
看见司空堇宥的面容,她想起白日里自己险些被他掐死的景象,不由心生惧意。
可这时的司空堇宥,却与平日里大不相同。
他默然望着她,眼里少了几分寒意,却掺杂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而此时的黎夕妤,她不知他是何意,却也并未自他身上察觉到那惯常的狠毒与无情。
“你……你要做什么?”她又问,仍是有些心悸。
可那立于烛光下的男子,仍是一言不发。
黎夕妤怔住,伸手抚上心口,她轻轻按了按,随后便有刺骨的痛意涌上大脑,疼得她龇牙咧嘴,眼角溢出泪花。
这疼痛感提醒着她,她不是在梦中。
而司空堇宥,瞧见她方才的动作时,竟轻轻蹙了蹙眉!
虽然仅有片刻,可黎夕妤瞧得真切,他当真是动了!
一时间,黎夕妤紧绷着的脊背缓缓松了下来,心底的惧意也渐渐消退。
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的司空堇宥,没有任何威胁。
而黎夕妤也正是在此刻,终有机会仔细打量他的眉眼。
不得不承认,他的面貌,很是俊朗。
若不是那双时刻凝着寒冰的眼眸,他给人的感觉,会如沐春风。
“喂,”黎夕妤忍不住拧起眉头,很是不解,“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听见她这般语气,司空堇宥再度蹙了蹙眉,仍是不语。
黎夕妤无奈地向着屋顶翻了个白眼,她找了个较为舒适的姿势靠坐在床边,也不逼迫他开口。
屋中窗子敞着,夏夜凉风习习,吹得烛火摇曳,将二人的影子拉得极长。
这难得的安然,令黎夕妤觉得身心愉悦。
她不再去看一旁的男子,只是微微垂眸,开了口,“你若是不说话,那我便要说了。”
“对于玉簪断裂一事,我感到很抱歉,可无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此事我也是受害者……”她心平气和地说着,竟有些絮叨,“在黎府,我没有任何地位,日日受人欺凌。我的父亲,他剜了我心头一块血肉,只为了救我那装病的妹妹。而我的未婚夫,他不知何时就背叛了我,与我那妹妹苟且在一处……”
黎夕妤不知自己为何要跟他说这些,却觉这两件事情吐露而出后,她的一颗心竟缓缓沉淀了。
起初只要想起便觉痛不欲生的人和事,此时此刻她竟全无半点感觉,仿佛与自己毫不相关。
而后,她怅然一笑,抬眸望着床边的人。
他的神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也不知是否将她方才所言听进了耳中。
“鉴于你救了我的性命,我认为关乎黎未昕与季杉苟合一事,有必要让你知道个清楚明白。”
她也不知哪来的胆子,竟将那日在昕沫苑的所见所闻一一讲述而出。她的语气十分平静,却不知司空堇宥听后,是否还能保持此刻的心境?
毕竟……他对黎未昕的情,还是很深的。
末了,她直勾勾地盯着他,语重心长,“堇宥少爷,你既然将我救了回来,想来心肠并不坏。可那黎未昕,她那样心肠歹毒背信弃义的女子,当真不值得你如此挂念!”
她正说着,司空堇宥赫然俯身,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漠然盯着她。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她心头一颤,恐惧再度倾覆。
他该不会……又要爆发了?
可她说这些,也全然是为了他好啊!
司空堇宥的手指仍是那般冰凉,触及肌肤,令她头皮发麻,不敢再直视他。
看来这个男人,又要对她动粗了!
“我在意的,只是玉簪。”突然,他开了口,声音是惯常的冰冷,却没了那令人心悸的戾气。
“至于婚事,毁了最好。”他又道,他距离她这般近,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令她愕然。
她尚未回神,他却已然抽手,转身离去。
第十七章:是梦
红日初升,光芒普照万物。
温暖的阳光照进窗子,照在黎夕妤的身上。
她在这柔光中缓缓睁了眼,望着头顶的青石砖瓦出神。
隐约中,她记起昨夜……司空堇宥似是来过?她仿佛……还跟他说了很多?
黎夕妤怔怔地坐起身,转而望向桌案,却见一株完整无缺的蜡烛直直立着,没有半点燃烧过的迹象。
见此,黎夕妤深深呼吸,甩了甩头,将那诡异的记忆抛之脑后。
看来……她是做梦了。
房门被人推开,药草的清香随之闯入,黎夕妤知道,定是闻人玥来给她送药了。
然,走进屋中的除了闻人玥,还有一身穿黑袍的男子。
男子面貌清秀,目光淡然,看不出情绪。
“姑娘,你醒了。”男子开口,声音不咸不淡,到得黎夕妤床边,“身子可有好些?”
“你是……”黎夕妤望着他,恍然想起昨日之事,面露惊异,“你是昨日替我求情的人?”
“在下闻人贞,司空府家仆。”男子淡淡点头,自报名姓。而后将手中瓷碗递上。
黎夕妤接过药碗,无半点迟疑,将之一饮而尽。
而后,她擦了擦唇角,道,“闻人公子,昨日多谢你了。”
闻人贞却缓缓摇头,“倘若是堇宥少爷铁了心要杀人,那么仅凭我的三言两语,是无法令他松手的。”
听闻此言,黎夕妤突觉心头一紧,异样的情愫在心底翻涌。
她不由又想起了那个太过真实的记忆,那究竟……是不是梦?
“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黎夕妤拉回思绪,问,“不知公子今日前来,是为了?”
“昨日见姑娘毒发得厉害,在心不放心,便过来看看。”他仍是无半点情绪起伏。
“原来如此,多谢关心。”黎夕妤淡淡点头,却不由在心中猜测:他当真只是因为不放心?还是……司空堇宥吩咐他来的?
黎夕妤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她似是看出了什么,便问,“你与闻人姑娘……你们?”
“是兄妹。”闻人贞答得干脆,一双眼眸仍是那般淡然,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令他色变。
她被他盯着,只觉他的目光似能洞察一切,令她不由敛了全部的情绪。
方才与他谈话时,她看不出他的神色,听不出他的语气,对于这个人,她全然看不通透,即便他开口便是询问的话语。
他的心思与城府,怕是与司空堇宥不分上下!
这个闻人贞,绝不仅是家仆这么简单!
很快,他又开了口,“大夫建议姑娘多出门走动,稍后不如由阿玥相陪,带你在这府中转转。”
黎夕妤点头,这才瞧见闻人玥的手中正端着个木盆,盆中盛着清水。
“姑娘,我来替你梳洗。”
听见这话,黎夕妤有片刻怔然,她在这时,想起了司桃。也不知那丫头……如今怎样了?
“不必了,我自己来便好。”黎夕妤却不喜外人触碰,她自己下了床,自己动手梳洗着。
闻人贞适时离去,闻人玥便在一旁站着,若见她有何需要,便会出手相助。
待到她梳洗完毕,已至辰时。
突然,她似是想到什么,转眸望向桌案,问,“闻人姑娘,这根蜡烛是何时摆放在桌上的?”
“……这间客房先前无人入住,蜡烛也是在八日前姑娘入府时取来的。”
听了闻人玥的解释,黎夕妤不再开口,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用过早膳后,她在闻人玥的陪同下,谨遵医嘱,出门走动。
清晨的空气很新鲜,她刻意避开了昨日通往司空堇宥院落的路段,在府中别处闲逛。
突然,跟在她身后的闻人玥开了口,“姑娘可爱赏花?如今园中的花儿争相斗艳,那场景很是惊艳。姑娘若是喜欢,我便带你过去。”
黎夕妤闻言,倒是有些惊奇,便淡淡点了头。
在闻人玥的带领下,黎夕妤很快便走到了司空府的花园。
正如闻人玥所言,眼下正是花儿竞相开放的时节,园中景色宜人,美不胜收。
前方不远处有一片池塘,荷花艳丽的开着,红花绿叶,美极了。
而最令黎夕妤惊叹的,却是池塘边那棵繁茂高大的杜鹃树。
她忍不住向树下走去,瞧见那里摆放着一张石桌,几张石凳。
杜鹃花开了满树,黎夕妤坐在树下,心中甚是满足,悠然自得。闻人玥则默立在她身侧。
约莫一刻钟后,有道女音自园外响起,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只觉那语气中尽是撒娇的意味。
“堇宥哥哥,你看我这身衣裳好看吗……”
“堇宥哥哥,你笑一笑嘛……”
渐渐地,黎夕妤听清了那女子的话语,却觉这声音有几分熟悉。
她不由转眸,向花园入口处望去。
但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行了来,前方那人一袭青衫,面目冰冷,自是司空堇宥。
可跟在司空堇宥身后的人……
待看清那人样貌后,黎夕妤心头一震,竟下意识垂首,似是不愿被那人瞧见。
可一切……都晚了。
因为那个人,也已经看见了她!
遂,黎夕妤也不再遮掩,她起身,大大方方地抬眸,平静地望着前方。
只见那原本走在司空堇宥身后的少女陡然间加快了步伐,面上本是掩不住的欣喜,可在看见黎夕妤后,竟神色大变。
很快,那少女走至黎夕妤面前,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二人之间有着天大的仇恨。
四目相对,一股无形的火焰自少女周身燃起,她的面色,很是难看。
“你就是堇宥哥哥带回家的女人?”少女似是怒极,精致的面容一时间变得扭曲,眼底似有熊熊烈焰,即将喷发而出。
见她如此愤怒,黎夕妤却是一言不发,依旧平淡地与之对视。
“啪!”
突然,眼前的女子抬掌,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黎夕妤被扇的眼冒金星,左颊火辣辣地疼,而后便听见女子的怒骂,“黎夕妤,你这个贱人!”
黎夕妤听着,不语,望着女子的目光却渐渐变了。
眼前的少女,与她有着莫大的渊源。若论远近,少女当唤她一声“表姐”!
只不过……这个少女自幼便恨了她,将她视为仇人。且少女身份尊贵,乃是当朝安乐郡主,厉绮迎。
“黎夕妤,你果真与你那下贱的母亲一般!你的母亲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如今你也做了,你们母女二人,还真是一丘之貉,全是不要脸的贱人!”厉绮迎破口大骂,狰狞的面目像是要吃人。
可仅是这样,厉绮迎又怎能解气?
她复又抬起手臂,抡起巴掌便要再打黎夕妤一个耳光。
只不过这一次,她未能如愿。
她的手臂被黎夕妤一把抓住,难以动弹。
黎夕妤虽满身是伤,可厉绮迎自幼便娇生惯养,又能有多少力气?
“绮迎,你好歹也是一朝郡主,说话做事总要注意分寸,如此大呼小叫满嘴胡言乱语,岂不叫人笑话!”黎夕妤开了口,望着厉绮迎的目光格外冰冷,“何况,此时此刻,你是在司空府!”
厉绮迎一怔,似是不曾想到黎夕妤竟会如此对她说话,不由怒上加怒,奋力抽回手臂。而后在电光火石间,再度扇了黎夕妤一巴掌。
这一掌,凝结了厉绮迎滔天的怒意,五道指印赫然而现,竟给黎夕妤白皙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血色。
“本郡主说话做事,哪里轮得到你这个贱人教训!”厉绮迎气得咬牙切齿,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就连眼眶也染了几分血色。
黎夕妤沉默着,耳中嗡嗡作响,却仍是极力将心底的怒火压下。
她望着厉绮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