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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又掉机关里-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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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绝对的力量差距,他从未遇上过凭着蛮力就能将他钳制住的人,更何况是在受了致命伤的情况下,竟能坚持这么久。
  凌煜转过身来,剑尖垂地,还往下滴滴答答滴着血。他一步一步朝着玄洺走过来,衬着夜色,他的脸格外阴沉,几缕乱发飘散在耳旁,平添几分残酷。
  玄洺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他本意欲挟持苏淮年,然而面前这人吃透了他们的用心,根本不买账。眼见凌煜越来越近,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还举着半截胳膊的薛四,忍着心下骤然划过的一抹痛,转身上了马,一扬马鞭就跑。
  没多久就没了影子。
  凌煜走到苏淮年身旁,手中长剑铿然落地,他也无力地坐倒在旁,苦笑着看了一眼苏淮年,道:“幸亏这是个贪生怕死的,若他有那大个子一半的内力,今日我恐怕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从未表现出这样的神态,整个人是虚脱的无力感,偏偏眼角眉梢都挂着笑,像是要安抚人心一般。那笑苦涩中带了微微的庆幸,苏淮年怔怔看着他,只见他眸中亮亮的,此刻分明没有星星,她却忽然觉得,他眼中像是盛了整个星空。
  手慢慢爬上了凌煜的脸,他微微一愣,随即眼中笑意更甚,似乎带了蛊惑人心的意味,引诱着她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苏淮年整个人都迷迷糊糊,不知沉溺在何处。手突然被人捉住,随即身子往前倾,她身上本就酸软无力,这一下几乎是轻轻松松就被拉了过去。脸撞在一个坚硬的胸膛上,鼻中是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她却恍然不知,只听着那胸膛上急促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急促而有力。
  如同跳在她的左胸腔内。
  他抱得很紧,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一般。方才那般恐慌之感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向来厌恶的血腥之气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憎,她脸贴着他的胸膛,有微微的凉意,然而心中却霎时充盈。
  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头,温热的手指穿过浓密的长发,一下一下自头顶向下梳理,苏淮年的脸微微地烧起来,指尖温润触感如同抚在她的心头,她懵懵懂懂任由凌煜抱着,暖意自左胸腔升腾起来,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
  凌煜的声音带了些沙哑,沉沉响在她头顶,她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一字一句道:“幸好,幸好。”
  苏淮年心中有种吃着糖炒栗子般的满足感,不,比那感觉更愉悦。她好像突然懂了什么,然而细细品味,又似乎什么也没懂。一切都没有头绪,却又好像明朗无比。
  她就这么任由他抱着,听他又唤了一声:“阿年?”
  “啊?”
  凌煜闷闷地笑了一声,胸膛也跟着微微地颤,“吓傻了?”
  苏淮年嗯了一声,随即又摇摇头,就听凌煜像是笑着叹了声:“傻姑娘。”
  身子骤然一轻,她下意识抓紧了凌煜的手臂,耳边又传来他闷闷的笑声,苏淮年像是骤然回神一般,惊觉方才发生了什么,把脸埋在他胸前,再不愿抬起来。
  凌煜脚一动,长剑弹起被他稳稳接住,他努努下巴,苏淮年会意,接过来□□剑鞘里,凌煜满意一笑,抱着她走了一会,林间安静异常,有斑斑点点的月光漏下来,照在两人身上。
  就这么静默地走了一段,苏淮年突然小声道:“方才……我真的很怕。”
  腰间的手紧了紧,凌煜声音暖了几分,如同立誓一般,缓缓道:“有我在一日,便会护你一日。不要怕。”
  他和她说的,好像并不是同一件事情。苏淮年抓着他前襟的手紧了紧,咬咬牙,没再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天奶奶手术,这几天都在医院折腾来着,我尽量还是老规矩,隔天更新。
谢谢小天使们在我断更这么多天的情况下不离不弃,爱你们,么么哒!

  ☆、援军赶到

  风决城依旧死死闭着城门,城墙上每日站着数不清的西野国士兵,一有人靠近便有密集的箭雨射下来,凌煜甚至派了人在城门外叫嚣,奈何过从雨像是突然转了性子,格外沉得住气。
  凌煜只好加紧了营内的防备。
  守夜的人数增至平时的两倍,夜间,凌煜亲自住在武器制作营内。幸而那日过从雨带人来掳阿年时未曾发现设计图纸。因时间太过匆忙,凌煜当机立断,弃了需耗费大量时间新制的武器,让阿年转而改良现有的攻城器具。
  现下双方都在拖延十日,单看哪方的援军来得快。
  幸而,在第八日,鄢国的援军到了。
  那一日风和日丽,皇甫明卿骑在马上,身后是一众着玄色盔甲的鄢国士兵。凌煜亲自出营迎接,两人面上均带着笑。
  于凌煜,这个三皇子向来在朝中是景元帝最器重的儿子,眼下也是他们的及时雨。
  于皇甫明卿,凌煜在上京盛名已久,他虽未亲眼见识过他的实力,但自出征以来,凌煜连连传回捷报,让他不得不对这个新上任的将军刮目相看。
  皇甫明卿带来的不仅仅是八万人的兵力,更有充沛的粮草。这无疑是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当下凌煜请厨子做了丰盛的宴席招待一众将士。
  席间相谈甚欢,萧诺伤好得差不多了,在一旁作陪。凌煜介绍过来时,皇甫明卿微微挑眉,爽朗笑道:“凌将军麾下果然能人众多,萧副将实乃巾帼英雄!”他将酒杯送过来,萧诺客套了两句,眼中有光芒一闪而过,谁也没发现。
  午后日光更甚,虽是冬日,空气中却难得地弥漫着暖意。
  苏淮年改良的攻城器具终于完工,正在远处的空地上带人演练。
  日光耀眼,皇甫明卿眯着眼看了一会,忽然咦了一声:“凌将军,那个小姑娘,莫不是在上京时你带在身边那一位?”
  凌煜点点头,道:“阿年天赋异禀,三皇子请移驾这边,容我带你看一下阿年亲手设计的武器。”
  先前那一仗中用到的武器整齐排列在一片营房内,皇甫明卿沉默地看着,终于忍不住赞叹道:“苏姑娘竟是真人不露相,原先凌将军带在身边,我还以为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不想竟有此等才干。凌将军,你手下能人颇多,着实让我羡慕啊!”
  凌煜看了一眼远处站在日头下的一抹娇小的影子,语气里有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骄傲,道:“三皇子过奖了,凌某不过运气稍好罢了。我手下的人,自然也是鄢国的人,三皇子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差遣便是。”
  皇甫明卿点点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时神色莫辩,忽然道:“凌将军,据我所知,这世上有此等技术的,怕是除了天玄宫再找不到第二个出处。敢问,苏姑娘与那天玄宫,可是有何关联?”
  凌煜默了片刻,回头坦荡荡看着皇甫明卿道:“三皇子殿下,天玄宫只是个传言罢了,江湖上神乎其神的事情太多,未必都是真的。”他顿了顿,又道:“阿年并非我军中人,肯跟着我一路颠簸来此已是难得,凌某不才,她跟在我身边一日,我便要护她一日。旁的事,我并不十分在意。”
  皇甫明卿微微惊讶地侧首看他,凌煜沉黑的眸中有种他陌生的坚定,让他一下子想到了某些事情。许久,他笑道:“凌将军言重了,苏姑娘为我大鄢辛苦多日,待我军凯旋,我自会奏请父皇予以嘉奖。”
  凌煜客套了两句,不远处苏淮年手里抱着一包栗子,适巧回头看到了这处,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她跑动的幅度很大,身后长长的发丝随风飘扬,整个人明快而轻巧,犹如一只灵巧的猫。
  并不是寻常大家闺秀的姿态。
  她跑得近了,这才看清凌煜身边站着的人。
  先前凌煜有提起过,但她这几日一头扎在武器制作营中,并未放在心上。现在一见了他,对上他熟悉的探究眼神,她下意识地往凌煜身边蹭了蹭,脸上的笑也僵了,眼中满是防备,又不敢轻易表现出来,就这么看看凌煜再看看三皇子,手足无措。
  皇甫明卿笑道:“苏姑娘为何这样看我?先前我们在画舫中见过,苏姑娘莫不是贵人多忘事,忘了?”
  苏淮年摇摇头,立刻想起那个夜晚,美人弹着琵琶咿咿呀呀的美景依稀还在眼前,时隔多月,此人给他的感觉还是高深莫测。
  皇甫明卿接着道:“咦,莫非是我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让苏姑娘这般避讳?我可是仰慕苏姑娘的名声已久,早就想着来拜访了。”他指了指一地排放整齐的武器,忽然严肃起来:“苏姑娘这样的手艺,放眼整个大鄢,再无第二人可敌。先前的胜仗我已有所耳闻,以五万人抵挡十五万人,还能大获全胜,全仰仗姑娘。凌将军说得对,姑娘非军中之人,不可以军中的赏赐来随意对待,现下,请受我一拜。”
  他双手抱拳,深深地弯下腰去,这一拜,不仅代表了他皇甫明卿,更是三皇子身后的整个大鄢。
  苏淮年手里拿着包栗子,看看凌煜再看看皇甫明卿,伸手想扶,奈何一手黑,皇甫明卿身上的衣服看着就料子很好,她实在不忍心把自己的黑爪子摸上去,越发的手足无措。
  凌煜伸手虚扶了一把,道:“三皇子殿下见谅,阿年不懂得礼节,并非有意无礼。”
  苏淮年用力点点头,一脸真诚。
  皇甫明卿爽朗地笑了两声,他这番夸奖实在是夸到了苏淮年的心坎里,虽然心中仍有些不敢靠近,但态度显然比先前亲近了些。皇甫明卿针对武器一一相问,她也认真地答,一个下午的时光,他们不仅参观完了营内的武器,还制定了相应的战略。
  苏淮年吃着栗子似懂非懂地跟在他们身后,晚饭时间一到,她扔了满袋子的栗子壳就冲了过去。身后是凌煜满眼暖融融的笑意。
  夜深人静之时,一道黑影避过守夜的士兵,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皇甫明卿帐前,左右看了看,悄无声息地摸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最早应该是周三。

  ☆、生变

  景元帝十五年十一月廿九,鄢国三皇子皇甫明卿率十二万将士攻打西野国风决城,围城三日,破城而入,西野国将领过从雨溃逃。
  此一战后,苏淮年的名字迅速传遍了两国,因其先前所制的武器与此次攻城之战中改良的攻城器具,遍观两国,无人可比。
  大军攻下风决城的那一日,欢呼声震天,与风决城内寒冬萧条的冷清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在这足以感染到每一个人的气氛中,皇甫明卿身披铠甲走上城墙,亲手将鄢国的旗帜插上了风决城的城墙。
  城墙之下呐喊声骤然响起,那被拔下的西野国旗帜,在凛冽的寒风中飘了许久,最终缓缓落地,盖住城墙下几具尸体。
  此一战后,西野国送上降书,战事暂停,各将士原地待命。
  却说那日,皇甫明卿走下城墙的第一件事,便是遣人将凌煜绑了起来。
  这变故太大,包括凌煜本人在内,都被皇甫明卿这声命令震住。
  凌煜任由几个士兵一拥而上卸了他的剑,转身静静看向皇甫明卿。
  寒风将凌煜的发丝吹起几缕,随意披散在侧,他被三皇子的人紧紧按着,片刻动弹不得。
  皇甫明卿英气勃发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一双眼冷冷将他望着,先前的赏识片刻不留,凌煜在他面前,仿佛只是个素未谋面的人。
  他一字一句道:“我收到密报,凌将军妒贤嫉能,借战争先后谋害李老与欧阳城主两位大将。”他看着凌煜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脸,继续道:“暂且押入大牢,容后再审。”
  此处是风决城用于关押重犯的大牢,狱卒早已逃了,只剩牢房内还关押着不少罪大恶极之人。
  一入地牢便能感受到潮湿阴冷的气息,走道狭窄深长,一直延伸入内里。两旁是罪犯们此起彼伏的呻、吟声。他们身上的白色囚衣脏污不堪,血迹模糊了布料原本的颜色。狱卒早已跑光,随着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渐渐深入,牢房内不时伸出一两只血迹斑斑的手,干涸的血迹凝结其上,触目惊心。
  越过一只只伸出牢房的手,里间空间骤然开阔,一整面墙上挂着各式刑具,冷冰冰的色泽映入眼里,让人止不住就要发颤。
  走到最后一间,那士兵打开牢门,低头道:“凌将军,请。”
  随后几人将凌煜送入牢房内,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嗒声,那几人走到刑具间坐下,附近重新安静下来,只是那安静也是相对,远处依稀可闻各种声响,整个牢房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如同乌云一般,沉沉压在心头,让人透不过气来。
  凌煜仿佛没事人一般走到里面,找了片干燥的地方,随意拾了几把稻草铺上,盔甲依旧在身,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高处有一个四方小窗,天光自窗内透进来,为阴暗的牢房带来些许光明。凌煜静静盯着那光线落地处,一动也不动。
  有士兵不放心,偷偷过来瞧了一眼,见他虽身处脏乱的牢房之内,头发却一丝未乱,身上铠甲反射着光,俨然还是一眼就能辨认的将军。
  那士兵微微抬起头,露出底下一张稚嫩的脸,正是严朗。
  他摇摇头,生怕凌煜发现似的,偷偷摸摸又摸了回去。
  凌煜在牢房内坐了许久,久到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缓慢地抬起头,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瞬间平息。
  临行前苏淮年在军中教会了士兵如何使用改良后的器具,随后凌煜就吩咐凌小纪将她严密保护起来。
  他们攻城攻了三日,她就在营内呆了三日。期间凌小纪怕她闷,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块银胚,央着她做个小物件。
  凌煜的营帐最为宽敞明亮,其时苏淮年正坐在里面,握着刀小心翼翼耐心雕琢,因银子软,她刻得格外认真。
  那日凌煜正巧回来,见到的就是她低着头又安静又专注的模样。
  她还丝毫没有察觉,突然有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痒痒的,让她立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在刻什么?”
  那嗓音清朗中带了微微的沙哑,苏淮年转头去看,惊得往后仰,差点跌到地上。
  凌煜伸手扶住她,嘴角微微翘起,“怎么,这么想我?”
  眼见苏淮年涨红了脸,他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低头去看她手里的物件,“这是什么?”
  苏淮安顺利被他引开了视线,看着手里刻了个雏形的小小发簪道:“小纪哥央我做一个发簪,回去后送给他喜爱的姑娘。”
  凌煜看了一会,淡道:“凌小纪有心上人了?这倒是稀奇。”他没再纠结这个话题,起身去取了样什么物件。
  身周的温热气息瞬间四散,苏淮年有片刻的愣怔,随即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问:“已经攻下了?”
  凌煜摇摇头,淡道:“还没,但他们应该坚持不了多久。”说话间,他突然顿住,走到她身前站定。
  苏淮年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向她贴过来,几乎就要贴到的一瞬,忽然向一侧偏开,凌煜的脸就在她右肩上方,停了片刻,苏淮年只觉呼吸都变得极为艰难,印象中那个忽然的拥抱在此刻骤然涌上心头。
  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正要闭眼,凌煜忽然又站正了,手上拈了一片枯黄的草叶,一脸戏谑道:“你去草地上打滚了?”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小猫小狗。
  苏淮年这才反应过来凌煜忽然靠过来的目的,一把打掉他指尖那片草叶,一脸凶狠地瞪着他道:“你才是小狗!”
  她脸本就小小圆圆的,现下鼓着腮帮子愈发像一只小包子。凌煜失笑,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成功揉乱了她的长发,手下的小姑娘越发的张牙舞爪,简直即刻便要扑上来撕了他。他却忽然借着手上的力道,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瞬间,世界安静了。
  苏淮年茫然不知所措地被他摁在怀里,左胸腔处又传来那熟悉的砰砰声,心跳又快又响,简直要将她没顶般的震耳欲聋。她在这满世界嘈杂的声响里,听见凌煜在她耳边轻轻说:“阿年,等这场仗打完,我就娶你。”
  攻城攻了三日,苏淮年就在营内呆了三日。那日凌煜那句话如同在她平静的心湖投下一颗巨石,层层涟漪荡漾间,某些隐秘的情绪瞬间浮出水面。
  一开始她问过自己,为何会来战场。
  明明爷爷千叮咛万嘱咐,不得参与战事。
  她曾经骗自己,她只是受了糖炒栗子的诱哄;后来凌煜负伤,她第一次直面战场的残酷。那时她开始动摇,自己来到此处的原因是什么;再后来她违背原则,将自己所学全部投入战场,只为替他解一时之围。
  她蓦然惊觉,自己竟已走出了这么远。
  手上的簪子再没动过,凌小纪平日里最好说话,这次却是怎么也不肯松口,只要她在营内呆着,哪里也不许去。
  其实她都懂,此时正是战争的关键时刻,她一个弱女子,即便是出了军营,又能往何处去?去前方当靶子,活活拖累己方么?她想着凌煜那天的话,脸上不自觉就要烧起来,那个人怎能这样无赖,说娶就娶吗?
  就这么挣扎了一日,等到第三日傍晚,风决城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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