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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在里面给砍死得了。”
“……”
季碧菡的心底悸动瞬间被冰封,转而被另一股无名之火包围:“沈纶!这就是你把我那么重摔出来的缘由么!”
“你可知道在我抱起你的同时已经有三把刀砍过来了,若是不手快些把你扔出去,你我现在已经坐在上头聊天了。”沈纶说完,伸出手指指了指天空。
“噢…”季碧菡撇了撇嘴。
“话说回头,你干嘛啊?见到我这么个激动?跟我欠了你钱似的,难不成冬至那夜庆典的事,你还记恨到现在?”
“我是…”季碧菡才不会把自己担心沈纶的想法说出来,她想了想,“新官上任嘛,看到你们在那吃香喝辣,我履行职责嘛!”
“这么说你就是长乐坊和阳欢坊新的监临官咯?”沈纶问。
季碧菡点了点头。
“如果是换做三月前,听到这消息我会当街自裁。”沈纶晃了晃手里的刀。
“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挺好的,欢迎来到长乐坊和阳欢坊。”
季碧菡揪起了沈纶的衣服:“你今天必须得说清楚你!”
“师父,我回来了。”偏偏这时候常仙儿带着几个锦衣卫的缇骑回来了,她神色沮丧:“客栈里里外外都查过了,除了随身的衣物,客商并没有携带更多的东西,而他们的衣物里,也没有发现可疑的物事。”
沈纶点了点头:“行,就这样吧。”
常仙儿神色很不自然:“而且…而且师父,佥事大人的人来了,就在阳欢坊外。”
季碧菡恍惚间,沈纶站起身来:“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该去领罚了。”
沈纶虽然说得轻松,但季碧菡还是读出了他眼中的无奈,季碧菡跟着站了起来,周遭的锦衣卫们忌讳地看着她,尤其是常仙儿,简直是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神情。
“干嘛呢你们,在镇抚司呆久了没见过貌美如花的姑娘么,赶紧给我回去。”沈纶去拉自己的下属们。
“沈纶!”季碧菡在沈纶身后叫。
“嗯?”
“我知道我今天坏了你的差事,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受罚的,我闯的祸我自己来弥补,事情结束之后,我再不出现在你这长乐坊和阳欢坊了。”
“你又要做什么傻事?拜托了季大小姐,你就消停消停吧。”沈纶抓住季碧菡的双臂晃了晃。
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我欠你的我都会还清的,你欠我的你还不清!”
沈纶瞪大着眼:“我欠你什么了?”
“跟你说不清我。”季碧菡扭过了头。
沈纶一脸茫然地离去了。
“我就不应该担心再来这阳欢坊!”季碧菡对着沈纶的背影长叹一声。
季碧菡上任第一天的闹剧迅速在整个京城凤栖山里传开了,第二天上午上官路欢见到季碧菡,表情是哭笑不得。
“季碧菡啊,你这是要搞事情啊?一大早的,锦衣卫都来了十几趟人来问了,问我们这儿是不是收了个新的姑娘,然后昨晚发生的事情,我就也听了十几遍。”
“路欢大人,我知道错了…”季碧菡也不去辩解,路欢无奈地摇头:“记得我跟你说过了,一旦你插手管了别的事情,就得为之负责。”
季碧菡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今天来就是请求路欢大人,让我也接手去查这个案子。”
路欢说:“这可不是小案子,别人都避之不及,你可还真是个懵懵懂懂的菜鸟。”
“是,可毕竟这个案子是因为我才功亏一篑的,我想弥补我的过失。”
路欢想了很久,他站立起来:“我这儿可以同意,但具体的批复我得要厂公批允。”
“谢谢您,路欢大人,我…我还有一个请求。”
“说吧。”
“路欢大人能不能到锦衣卫那边说说情,昨日的失败和锦衣卫没有关系,全是因为我…”
“你这是要我们东厂为了一个锦衣卫而欠锦衣卫一个大人情啊。”
“是,路欢大人,算是我求你,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给你闯祸了。”
路欢扫了扫拂尘,然后走出了班房:“第一天你就一战成名,日后这事端啊我是不指望咯。”
……
季碧菡等了数日,终于等到了路欢的消息。
“事情呢,我已经跟镇抚司那头去说了,他们的意思是,既然案件是我们东厂黄了的,那就由我们东厂去弥补,所以说,现在这案子已经移交到我们手上了。”路欢抱着厚厚的一大摞卷宗,摇摇晃晃地走进东厂。
“那这样来说,那些锦衣卫就不用受罚了是么?”季碧菡忙上去帮路欢去搬卷宗。
“嘿,你还想着那些锦衣卫呐,”路欢满头是汗,“瞧瞧这些,这可都是烫手的山芋!”
“我会去负责的!”
“你说得轻巧,可你刚进东厂不到一旬,这苦事儿啊到头来都落在了我的头上。”
“不会的不会的,路欢大人,我不会让您辛苦的!”
“辛苦点没关系,谁让摊上了你这么一个崽儿呢。”路欢无奈地笑了笑,“当老大的,可不都得护着崽儿么,看看人家锦衣卫沈纶,那护得,咱家也得有所作为。”
“沈纶怎么了?”听到沈纶,季碧菡停住了脚步。
“护崽儿呗,我可是为了让他们少受点苦头才舔着老脸去找指挥使大人的,他倒好,为了自己的徒弟,跟我叨叨咕咕的。”
“徒弟?”
“嗯?你不知道么?他也新收了个女徒弟,是大理寺常大人的女儿,我说你们这些富家小姐怎么都这么闲得慌,来东厂的来东厂,进亲军的进亲军。”
“我知道,那个常仙儿怎么了?”
“她啊?我才刚进镇抚司的门呢,就骂骂咧咧的,说我们东厂不好生管教下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你那天晚上坏了他们的案件云云,我听着着实难听就呵斥了她几句,没想到沈纶出来了。”
“然后呢?”
“他护崽我岂能不护啊,为了你啊我就一人骂俩,季碧菡你是不知道,在这华晨宫里若论饶舌,谁也比不上宦官,到后来锦衣卫们争不过我就想着动手,我这暴脾气啊哗啦啦地全给撩翻了。”路欢说着,将卷宗哗啦啦地砸到了桌面之上。
“完了,怎么会这样…”季碧菡吃惊道。
路欢回头:“完了?什么完了?”
“没…我就是怕锦衣卫们误会了。”季碧菡心慌意乱,路欢这遭不像是去求情的,倒像是去找茬的了。
“误会?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呢,哪儿会想这么多?”路欢拍了拍卷宗,“就这些,我们这又是何苦呢?”
“那他们知不知道您是去求情的?”
“我直接找的指挥使大人,他们啊估计的怎么也得过个几天才会知道吧。”
季碧菡轻叹一声,无奈地趴到了卷宗之上。
“你怎么了?”
“没怎么,大不了继续躲他几天就好…”季碧菡呢喃道。
路欢坐到了季碧菡对面,对季碧菡严肃道:“碧菡,我问你个事?”
“老大您说吧。”
“你是不是对那沈纶生了情了啊?”
“胡说!”季碧菡哗啦地站起身来。
路欢哼哼地笑道:“咱们这些当宦官的,行走于深宫之中,像你这样的见多了。”
“那老大您可真是看走眼了,我真的没有,我只是跟他有太多的误会了,必须要一件一件好好地算清才是。”季碧菡慌乱地收拾着桌面上的卷宗:“我要去好好研究这案件了!”
“别急,这件案子不好办,真正接手尚需要些许时日,等到真的能办了,我会告诉你的。”
“那我提前熟悉一下总是好的吧!”季碧菡抱起卷宗,快步地出了班房。
路欢脸上依旧挂着笑,他对着季碧菡那匆忙逃离的背影道:“呵?明明已经动了情,自己却全然不知,这就是青春的滋味啊!”
说着,路欢若有所思地摸向了自己的两腿之间…
路欢前日揍了沈纶一伙,季碧菡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那群锦衣卫,故而季碧菡翌日上任再不敢大张旗鼓地在阳欢坊和长乐坊里转悠,她挑了个偏僻的茶馆一坐了半日,可五成兵马司的兵卒们早已听说了长乐坊和阳欢坊换了新的东厂监临官,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寻到的消息,竟然找到了季碧菡。
季碧菡看见茶馆里一下子涌进了十数号壮汉,登时觉得来者不善,刚欲起身逃离,却被生生地按回了位置之上。
每个兵卒都提着些许财物而来,美名是要孝敬新来的公公的,但亲目睹到这季大人竟然不是宦官,而是一个妙龄女子之后,原本就神色谄媚的兵卒们更是是出了浑身解数,一时间叫唤上酒的,出门去买好菜好肉的,好不殷勤,季碧菡一脸茫然地听着兵卒们说着那狗屁不通的奉承话语,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兵马司吏目许多多是个满脸胡茬的大汉,说是让人出去买酒回来孝敬季碧菡,到头来这大半的酒都给他喝了,他满脸通红,冲季碧菡拍着胸脯:“季公公,不…季大人,俗话说得好,这虎落平阳被犬欺,我许多多今天在此就跟季大人您保证了!但凡在这长乐坊,季大人有任何需要,不管是吃的,喝的,拉的撒的,只要跟我们说一声,绝对,绝对满足大人您,大人您就把这儿当成是自己的家,想要啥,想干嘛,就跟我们说一声!”
“对对对!”兵马司的兵卒们纷纷附和,季碧菡举袖挡着许多多那横飞的唾沫,尴尬地笑答:“好…好…”
“原先我许某都以为,东厂都是些尖声尖气的公公们,直到今日见到貌美如花的季大人,我才知道,先前我可得有多浅薄!”
季碧菡无奈地按着自己的脑袋,能说出虎落平阳被犬欺这种不知所云的话,已经不是浅薄可言了,可正当这时,许多多重重地拍了下她的肩头,季碧菡被吓得老一跳,身边的许多多已然举起了酒碗:“来,季大人新官上任,我等敬大人一杯!”
“啊,喝酒…我喝不来!”季碧菡想起了不久前酒后的窘态。
“没事,我们都干了,大人您随意!”
盛情难却,季碧菡只好也端起了酒碗,可正当这时,门外传来了啼哭之声。
“许大人,谢家那个民妇又找来了,死活要见您,我等拦也拦不住。”一个五成兵马司的兵卒来报。
“怎么又是她啊,还没死心?烦不烦啊!”
兵卒们也附和:“是啊,这人咋回事啊!”
“把她赶走,告诉她她的忙我这帮不了。”
“小的赶过了,可她死死地抱着门梁,怎么都赶不走。”
“那就打啊!我就不信她吃痛还不走!”
“是的大人!”兵卒出去了。
许多多转过身来,对季碧菡笑道:“莫要让这些市井小民毁了咱们季大人的兴致,来,季大人!”
“怎么了?”季碧菡问。
“嗨,就一不知厉害的刁妇,成天闹事来着。”
门外此时传来了棒喝和妇人的哭喊之声,季碧菡放下酒杯,不顾众人的劝阻跑了出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妇女被兵卒打得嗷嗷直叫,可双手还死死地抱着那根门柱。
“住手,这到底是怎么了?”季碧菡叫停了那个打人的兵卒。
民妇抬起头来,虽然她不知道季碧菡的身份,但是看季碧菡的服饰尤为显眼鲜艳,就断定这是个大人物,忙爬了过来:“小姐,小姐请您为贱妇做主了。”
“小什么姐,这是东厂季大人!”许多多抬起刀鞘就要去打那民妇,季碧菡忙按住了他的手,她来到民妇面前蹲下问:“你怎么了?要做什么主?”
“贱妇名唤李翠兰,家住坊西的春泥道…”
许多多凑到季碧菡耳边解释:“贫民区,那儿住着整个京城最脏嘴坏的一群人。”
民妇继续道:“今夏多雨,那一片很多人都患上了瘟疫,贱妇小儿…贱妇小儿…”说到这,那民妇已然泣不成声,一直在重复:“贱妇小儿…贱妇小儿…”
许多多听着民妇复念心烦,索性替其说了:“这民妇的小儿子也患上了瘟疫,病入膏肓,这民妇恰好在迎春堂打杂,就那咱们长乐坊最大的药铺,眼看自己的儿子要死了,她就从迎春堂里偷了点至宝丹想回家救自己的儿子,却不料运气不好被发现了,迎春堂邱掌柜带人到她家去让偿付药费,这民妇啊却拿不出这么多钱。”
“多少钱啊?”季碧菡问。
“贱妇只拿了五粒至宝丹,邱掌柜那日带人到贱妇家门,声称一颗丹药十两银子,要贱妇赔偿五十两…”
季碧菡歪了歪头:“五十两,那也还好啊…”
她话音未落,发现一众的兵马司兵卒都满脸愕然地看着她,忙改口道:“唔,那也不少了!”
“大人,卑职儿时也曾得过瘟疫,卑职记得清楚,那至宝丹向来不过一百文一粒,不知为何如今却卖得如此之贵。”有一个兵卒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对季碧菡说。
“后来呢,你接着说。”季碧菡对李翠兰道,民妇抹了抹眼泪,又道:“五十两银子,贱妇家里就算是一辈子也攒不到这么多钱啊!邱掌柜听了大怒,便令杂役们殴打民妇一家,后来,后来…”
看见李翠兰再次失声痛哭,许多多再次替她说了:“后来这民妇的大儿子务农归家,见母亲和弟弟被打得惨,就上去救护,将邱掌柜的儿子摔了跟头,见了血,邱掌柜勃然大怒,拆了他们家的房子,砸碎了所有东西,还勒令他们在三十天内还钱,否则就告到知府那儿去,将他们全家罚没为奴。”
“太过分了吧,至于么?你们为什么不帮帮她们?”季碧菡愤慨道。
“帮?大人千万别,他们本来就偷东西有错在先,而且为了他们去和迎春堂作对没必要,谁家没个生病的啊,日后还得盼着迎春堂的大大夫们救命呢。”
“可迎春堂这简直就是在诈骗财物,一百文的药丸,买十两银子,他们怎么不上街抢呢?”
“可这价格是人家药铺子定的,药铺愿卖客人愿买,本就没有问题,只不过这民妇啥也不知道就去偷,我们确实管不了。”
“贱妇也不知道啊,贱妇看这药这药多,也以为不贵,贱妇…”李翠兰跪在季碧菡的面前,只不住地哭泣,季碧菡看着心软,刚想说话,突然另一个衣着破落的市民跑了过来,慌张地对李翠兰道:“翠兰,别求了,赶紧回家看看吧,那邱掌柜又带人去你家打人了,你家大蛋伤得不轻,满头是血的,怕是不妙啊!”
听到这样的噩耗,李翠兰什么也顾不上了,她失神地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随那市民去了。
“嗨,这麻烦终于走了,谢天谢地。”许多多感叹道。
季碧菡火来了:“什么叫终于走了!真是气死我了。”
“大人恕罪,下官嘴拙…”许多多不傻,看到季碧菡柳眉倒竖,忙俯身道。
“太过分了,你们都跟我来!”季碧菡招呼兵马司的兵卒。
许多多怔住了:“啊,大人?去哪儿啊?”
“快来就是了!”季碧菡扯着许多多和一个兵卒,跟上了民妇李翠花的步伐。
作者有话要说:
猪队友女主2。0上线,
哪个小天使前天新收藏了我的作收出来我给他发红包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季碧菡和兵马司的人赶到李翠兰的房子时,迎春堂的人已经走了,李翠兰坐在泥泞的地上,正抱着一个少年嚎啕大哭,看来那就是她的大儿子了,果真如街坊所言,李翠兰大儿子满头都是血,早已不省人事,任凭李翠兰千唤万唤也没半分反应,李翠兰得病的小儿子坐在那面目全非的屋舍里嚎啕大哭,围观的人七嘴八舌,脸上都布满了愤慨之情。
“哎哟,这房子还能住人么?前些天看到的时候还只是被砸坏了所有的物事,如今啊都看不出是间房子。”许多多咋舌,走到了李翠兰房屋的废墟前蹬了两脚,哗啦啦的又倒了一片土石。
“你干嘛啊!”季碧菡去拉住许多多。
“我也不知道这房子这么不结实。”许多多摊手。
“哎呀别愣着了赶紧做些什么!”
“做…做什么?”
季碧菡说:“救人啊,快把他送去大夫那儿。”
许多多有些踌躇:“季大人,咱们真的要帮他们么,下官实在不建议大人这么做,帮助他们我们没有半点好处。”
“一定要为了好处么?我不单要帮助他们,我还要替他们出这一口气!”
“啊?大人,您还想做什么啊!”
“赶紧让两个人送这男孩去医治,其他人跟我去迎春堂!”
所有的兵马司兵卒都怔在原地,季碧菡瞪眼:“干嘛?要我回去东厂记上一笔玩忽职守的罪责才舍得高抬你们的贵脚么!”
“去去去去去!”许多多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