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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季碧菡吓得大叫，她忙后退了几步，却不曾想浑身筋骨酸痛，她一受不住疼，身子只撑不住，当即一屁股坐倒在地。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啊！”季碧菡坐在地上气道。
“这种搞笑的活动，我怎么会参加。”沈纶弯下腰，抚去季碧菡衣衫上的尘灰：“不会耍能不能别逞强？”
“你以为我想么，我被老大硬拉着去的，可苦死我了。”
李安过和赵雅英见沈纶来了，嬉笑着跑开了。
“搭把手啊！”季碧菡向沈纶伸出了手，沈纶直接一拉。
“哎哟，疼疼疼！”季碧菡嗷嗷大叫。
“照你这样，可有苦头吃的，”沈纶小心地扶着季碧菡，“回家之后用热水敷到疼痛的筋骨上，不要怕烫，睡一觉之后，会好很多。”
“沈纶，你真的不参加蹴鞠赛么？”季碧菡问。
“不参加。”
“那你这些天有差事要跑么？”
“没有。”
“那你有什么私事么？”
“没有。”
“那你过几天帮我个忙好不好？”
沈纶眉头一皱：“季碧菡，我知道你就是不想让我去看你踢蹴鞠，直说就好。”
“啊，被识破了啊！”季碧菡苦恼道：“我压根不会玩蹴鞠，今天的训练啥也没练，大家在草地上光是笑都过了一下午了。”
“听起来很有观赏性。”沈纶点了点头。
“…”
“这次蹴鞠赛，比赛结果本来就不重要，司礼监举办比赛，为的就是促进内宫各司之间的感情。”沈纶安慰。
“不行，光东厂的这些个人就够丢脸了！到时候可是内宫各司都要参加，出了丑怕是以后都没法见人了！”
“要不我试着教教你。”沈纶说。
“呃？”季碧菡愣了愣。
“不要就算。”
“要要要！”季碧菡连声答应，“沈纶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我刚还以为你不参加是因为你不会蹴鞠跟我一样怕丢脸。”
沈纶笑了笑：“我这边有石庄和常仙儿就够了，还轮不到我上去。”
“常仙儿也要参与？”季碧菡的心一沉。
“你想那么多干嘛？明天你不用跟东厂一起练习了，直接到镇抚司找我。”
季碧菡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头应允了。
“沈纶，你该不会蒙我的吧，这比赛都没几天就开始了，你是不是故意让我不去参加东厂的训练，好为你们锦衣卫扫清对手。”
薄暮间，季碧菡软绵绵地靠在沈纶的身上，慢慢朝宫外挪动着脚步。
“如果我为了锦衣卫获胜，我会找你？”
“啊喂！沈纶，你什么意思啊！我告诉你我不差的！”
“明天就知晓了。”
“哼，沈纶，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头，越想越觉得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肯定是不会玩蹴鞠的，你肯定有阴谋。”
“…季碧菡，你傻了么。”
“真的啊，你知道为什么一般那些高手都不出招的么？就是那些像你一样的，所谓的高手！”
“为什么？”
“因为一出手就露馅了啊！哈哈哈哈哈！”
沈纶无奈地白了季碧菡一眼： “真是无聊。”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季碧菡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镇抚司衙门找沈纶，快过年了，衙门里没什么人，沈纶将季碧菡带到了衙门外的宫墙之下，那儿有一片小草地，浅浅的杂草上简陋地竖着几个球门，这是平素里侍卫和内侍们闲时玩耍蹴鞠的地方，正适合去练习。
自从上次大雪之后，京城虽然天寒地冻，但已经很久没有下雪了，季碧菡朝手心哈了口气，她倒是真的希望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雪，这样几日后就不用举行蹴鞠赛了，但看这天气，这几天是不会有大雪的。
“季碧菡，鉴于你啥都不会，离蹴鞠赛开赛也只有不到一旬，要想花里胡哨是不可能的，我只教你最实用的东西，首先我来给你说一下蹴鞠的大致规则。”沈纶抱着球，懒懒地望着面前的简陋蹴鞠场。
“好，你说。”季碧菡来到了草地之上，她出脚试探了下地面，很软。
沈纶大致地说了下蹴鞠赛该如何进行。
“总之，你只要记得两点，手不要碰到球，然后球进到对面的门里，这一轮就是己方胜了。”沈纶最后道。
“噢，我还以为只要是进了门都算了呢，怪不得昨天我把球带到庞如云公公面前他哇哇大叫让我走开。”
“后来呢？”沈纶问。
“后来我哪想这么多，就把球踢进去了啊，然后老大他们就一直笑。”
沈纶噗嗤一声，季碧菡忙捂住了沈纶的嘴：“不许笑！”
“好，不笑，”沈纶憋着笑，“现在你可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就开始练习。”他将球放到了季碧菡的脚下，“像你这般一点基础都没有的，不要想着比赛时建功立业或者一夫当关了，你这几天只需要练好两个，带球和起球。”
“啊，就这么简单啊？”
“比赛中，你只要保证球到你脚下的时候，你能护着它不丢，然后再将它传递给你的队友或者踢向对方球门，就已经很厉害了，再说了，带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信你试试看。”
季碧菡噘着嘴，来到了球前：“试就试。”
“看到那头的球门了么，你把这个球带到那头再带回来。”沈纶指了指季碧菡身后百十步外的球门。
“这个简单！”季碧菡的脚轻轻地掂了掂球，然后跑了出去。
“快点。”沈纶在身后道。
季碧菡白了眼，加快了些许脚上的速度，但随着速度的加快，球已经开始开始不按季碧菡所想的路线而去了，这时候沈纶又说：“抬头，不要看球。”
“这怎么能做到嘛！”季碧菡大喊。
“你若只是看球，就看不到队友，对手，和你自己的位置，你这般低头无脑地带球，若是没人提醒你，你能带着球一路冲出皇城去。”
“什么嘛！”季碧菡气呼呼地抬起头来，脚下本就不听使唤的球滚落的路线就更加诡异了，她浑身别扭地跑着，沈纶又道：“你这带球姿势也不对，跟只大白鹅似的。”
“沈纶你是不是想被挠！”
“好了好了，别带了，你的球都不见了。”沈纶小跑到了季碧菡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头。
“呃？”季碧菡这才发现自己脚底空空的，那只球早已不见了去向，她回头一看，球正安静地躺在身后不远处的杂草间呢。
沈纶走回去，将球捡起来，再度放到了季碧菡的脚下：“老老实实练吧，先从看着球开始练，然后再尝试着不去看球，等你对球有些感觉了，我再教你起球。”
“可恶。”季碧菡怨怨地看了眼脚下的球。
“别急，慢慢来，我在这陪着你呢。”
季碧菡出脚去触球，然后带着球在草地上小跑，不一会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兴奋地冲沈纶嚷嚷：“沈纶，我发现了一个制胜的法门！”
“什么？”
“你刚不是说了么，只要我不用手碰球，然后球进了对面的大门就算获胜，那我比赛那天穿一件特别特别宽大的衣服来，然后蹲下把球兜进衣服里，就这样用衣服夹着球跑到对面的门里再将球放下，这不就轻松获胜了么？”
季碧菡说完还真的蹲了下来跟沈纶比划了一通。
“季碧菡，继续练习。”沈纶的表情一言难尽。
“为什么啊，这是很好的办法啊！”
“你这样会被打的，季碧菡。”
季碧菡沮丧地嘟囔了一句，继续低头去练球，然而半个时辰后…
“沈纶沈纶，我又想到一个办法了！”
“继续练习。”
“你说让所有人都携手围成一个圈，然后我在圈内带着球，这样是不是对手就进不来抢我的球了！然后我们一到对面门前，哗啦啦地一展开，我再那么一脚！这胜利不是手到擒来！”
“季碧菡，过几天你应该看看蹴鞠赛的赛前警示，任何一方在蹴鞠赛中做出了有违公平的行为，当即判负的。”
“这不算吧，我觉得很公平啊，等到下一个回合开始的时候，对手也能这么做啊！”
“季碧菡，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好好练习。”
季碧菡跑到沈纶身边：“沈纶，我都已经带了一个时辰的球了！乏了，你总不能让我在这儿傻乎乎的遛一天吧，别人看着就像你在遛狗一样！你就快教我点别的吧。”
沈纶想了想，点头道：“也罢。”他将传递和起球的一些基本的法门教给季碧菡，但话至一半时，忽然几个缇骑来召唤他：“沈大人，佥事大人来了，要问您长乐坊火灾的细节。”
沈纶对季碧菡道：“不要偷懒。”
季碧菡拎着球，又独自练了会，这时一个声音自场外传来：“哟哟哟，季大小姐，别来无恙啊。”
常仙儿不知何时站在了场地的边上，她身边带着几个缇骑，手上也捧着一个气球，她说：“一大早就听值事的校尉说来了东厂的公公，都还没正式比赛呢就上门踢馆了，起先我还不信，却未想是真的，季碧菡，我没看错吧？是你？”
“是又怎样？我可没踢你的什么馆。”季碧菡问。
“这是镇抚司边上的蹴鞠场，是锦衣卫练球的地方，啧啧啧，季碧菡，你在练球？你该不会要参加蹴鞠赛吧？我的天呐！”常仙儿惊讶得捂起了嘴，“这又没写是谁家的蹴鞠场啊，而且，我练球与你有什么关系啊常仙儿？”季碧菡真是看到常仙儿就一肚子的气。
常仙儿又道：“哎哟我听说啊这东厂高手如云，厂公誓要与锦衣卫在蹴鞠赛上一决高下，如此严肃的事情，你居然也想掺和一脚，这年头啊，有些人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她的话音未落，身边的几个锦衣卫缇骑跟着她笑了出来。
“你们不用参加蹴鞠赛吧？”这时沈纶办事归来，看到了哄笑的缇骑，冷冷地问。
“大人…”缇骑们纷纷躬身问安。
“回去！”
缇骑们走了，沈纶看到了常仙儿，他歪了歪头：“仙儿？”
没等沈纶说完，常仙儿早就换上了热情的面容，来到了沈纶面前：“师父，您来了！”
“是，你怎么来了？”
常仙儿拉着沈纶的手：“这不是还有几天就要蹴鞠赛了么，虽说今天不用训练，但仙儿想到自己的水平仍有很多不足，不想拖了各位大人们的后腿，所以就想着来加练了，本想着到衙门里找师父向您请教的，可是刚才您不在，如今正好！”
沈纶颔首：“是这样。”
“师父，你看这个东厂的公公，好生讨厌，她们司礼监边上明明就是大草地，却非要来这里占着咱们的球场，还拿官阶压我不让我进场练球。”常仙儿娇声娇气地指向了一脸茫然的季碧菡。
“喂，我哪儿有不让你进来，我不让你进来了，你不也进来了么！”季碧菡暴跳如雷。
“是我带她来的。”沈纶也是一脸茫然。
常仙儿的表情僵住了。
瞬间尴尬地气氛就在三人之间蔓延开来，不过沈纶立刻打了圆场：“既然来了，就一起练吧。”
“好，师父，来。”常仙儿瞪了眼季碧菡，转而明媚一笑去拉沈纶。
沈纶经过季碧菡身边的时候，对她说：“你先好好练。”
“什么好好练，我已经练好了！”季碧菡气道。
“别闹，我马上过来。”
季碧菡给了沈纶背影一道凌厉的目光，而后狠狠地跺了跺脚。
“师父你看我这招式如何？有什么破绽么？”常仙儿的声音在季碧菡听起来格外刺耳。
“你的水平已经比很多人都好了，还坚持练习，你很好啊。”沈纶说。
“好个鬼！”季碧菡嘟囔了句。
“师父，那这一式呢？我总觉得还要改进下…”
季碧菡坐到地上，怨怨地扯着地上的杂草把玩。
“怎么不练了？”沈纶走了回来。
季碧菡瞥了他一眼：“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吧！”
“是，给你赔不是，”沈纶笑道，“所以我这不过来了么，话说，练得如何了？”
“练得可好了，高球都能起了你信不信？我可没比那边那位差。”季碧菡道。
“得了你，瞧你说得。”
“哼，我现在就给你演练。”
“可别，我信，但起高球是需要技巧的，你这般胡来很可能把自己的脚给扭伤了。”沈纶站了起来，“等我回来之后我教你，别自个琢磨弄伤了自己。”
“你又去哪儿？”季碧菡拉住了沈纶。
“午时了，今早我做了些南瓜饼，你要不要尝尝？”
“我不会中毒吧？”季碧菡这时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
“我只多做了一份，不吃我给仙儿了。”
“不能给她！明明今天你只带了我来！”季碧菡急道。
“先好好歇会。”沈纶笑了笑，起身离去了。
常仙儿不到片刻就又抱着球过来了：“季碧菡，这练了练了一早上了，想不到咱们这破庙你还呆上瘾了，你打算啥时候走啊？”
“我可不走。”季碧菡半句话都不想说。
“看你这架势，还真的是要参加蹴鞠赛啊，这有钱就是好啊，这东厂终究还是人待的，见了钱连在锦衣卫前的面子都可以不要，看来这次蹴鞠赛东厂是放弃了。”
“常仙儿，你只要今天再跟我说一句跟钱有关的话我要你好看。”季碧菡拍地站了起来。
“哟，怎么了，敢做还不敢听么？这是锦衣卫的地界，你还想撒野不成？”
季碧菡看着常仙儿，恨不得冲上去将她给掐死。
“季碧菡，有钱不是万能的，听说长乐坊客商的案子被你拿过去了，花了不少钱了吧？”
“呵，我还真一分钱没花，很失望吧？”
常仙儿的表情僵了僵，旋即笑了：“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季碧菡，这案子你查了也是白搭。”
“为什么？”
“因为查来查去，最后面肯定会查到你自己的身上。”
季碧菡一愣：“你什么意思？”
“还有，季碧菡，你是不是心仪我师父啊？”常仙儿又转移了话题。
“你想多了。”
“但愿是我想多了，但我可说在前头，季碧菡，别死皮赖脸地打我师父的主意，如若这般，你会死得很惨的。”
季碧菡越来越糊涂，她觉得这常仙儿不可理喻极了，实在忍不住，就说了：“常仙儿，令堂怀你的时候，是不是吃多鸡脖子了？”
“鸡脖子？我怎么知道？”
“那就是吃多了，否则你怎么会如此聒噪。”
“季碧菡，你！”常仙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嘲讽。
“闭嘴，吵死了，你还没说够么，我都听烦了。”
“你俩又在吵什么？”沈纶这时候回来了。
常仙儿又变得一脸无辜： “师父，她欺负我！”
“欺负？”
“是，仙儿看碧菡练球，觉得她的一些动作太过忸怩，就出言想好心提点几句，却不料季碧菡她却恶语相向，还冲我动了手，你看，她把我的手臂都挠成这样了。”
常仙儿伸出了手，全是艳红的挠痕，季碧菡一脸惊愕，天知道她什么时候自己挠成这般模样的。
“季碧菡，虽然你和仙儿有过节，但你也太过分了吧。”沈纶惊道。
“常仙儿，你有必要么？”季碧菡额角地血脉一直在震颤。
“师父，你相信我！”
季碧菡冷笑：“沈纶，你相信么？”
沈纶摇头：“别问我…”
“好好好，是我，我走就是了！”季碧菡抱起了球，她实在没心情呆在这儿了。
“她早该走了，师父陪我练球可好？”
“你们都消停会吧。”沈纶跑来拉季碧菡。
“别拦着我，不就是想要我走么？你明知道不是我做的，却还要这般！”季碧菡挣扎。
“别激动，我知道你委屈，可你惹不起她的！”沈纶劝说。
“沈纶，你真是太小看我了！”季碧菡推开了沈纶。
“师父你怎么偏心她啊，难道你也收了她的钱了么？让人伤心死了！”常仙儿在后头煽风点火，听到常仙儿的这话，季碧菡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她猛地回过头去。
“常仙儿！”季碧菡大叫一声。
常仙儿迷惑问：“你干嘛？”
季碧菡将球高高抛起，在球下落的时候，对着球狠狠地抽了一脚，一脚，一脚…
“嘭！”
一声闷响，随即常仙儿尖叫起来，季碧菡也惊呆了。
她原本是想吓唬吓唬常仙儿的，因为她本就不会起高球，心道就算踢到了球，也会乱飞出去，但她却没想到，这球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径直朝着沈纶飞去，最后直接闷到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