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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大仙摆摆手重新幻化人形,凤眼挑起,这刁民是不是故意戳人痛脚?本地狐皆被国主艳光所逼,连化形都要选男人,本大仙若是秘法大成,早自己驾着黑云去锦宫了。若能迷的天方尤氏五迷三道,说出去是多么大的牛皮,还能轮得到你这个刁民,呸。
男子掂了掂他手里的面具,觉得手中这妖修内丹的确不错,就掐指一算,给这刁民算算命格。算了几下皱起眉头,神神秘秘的说:“你无缘,不日就要被人逐出锦都,驱回南地。”
汤伏华听了瘫坐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泪眼濛濛,国主当真就如此无情?我送了三百箱定情信物,过宫门都过了半时辰,怎的国主就一点不念妾身的好…就因为我逼宫失败,便要逐出锦都死生不复相见?陛下您好狠的心啊…
狐大仙拿了人家的手短,一句话搞得面前女子如此伤心,摸摸鼻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嘟囔了一句:“非所愿也,贼人为也。本大仙许你个别的愿望。”
汤伏华静了静,立马擦干泪痕。我就说我们阿月怎么会这么铁石心肠,定是有贼人蛊惑,将陛下蒙蔽了。故而眼神凶狠,上前一步道:“替我宰了那贼人吧狐大仙!”
嗨呀这一句话生生把狐大仙吓退几步,你看看这些刁民,内心多么的阴狠毒辣。都说这人是百物只灵,想来也不过如此。让我清修之人造杀孽,以后还如何得道?果断的拒绝了她。作势就要把那面具还给她,驾起黑云意图离去。一个妖修内丹虽说少见,却也不能让他舍本逐末,坏了道基。
汤伏华还不死心,追上去拽着狐大仙又问了一遍,宰了那贼人不成?
不成不成。
狐大仙摇摇头坐在云头,又被汤伏华拽着无法离去。汤氏见这位大仙如此坚决,重新将面具推回到狐大仙怀里,就退而求其次一抱拳,说:“我离开锦都无法回护国主,但求狐大仙能帮持一二,莫要让阿月受了委屈。若能助我回锦都就更好了…”
男子点点头,觉得这个还能接受,一口吞下那面具上的内丹,才终于应下了。
他#妈的这群刁民,倒是一个比一个痴情,你说说,诺大天方哪有他们狐狸精的立足之地。
再说锦宫,还真应了狐大仙的话,那位意图驱逐汤伏华的贼人来了。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昔日的国子监扛把子,老将军独子戍边归来,一匹骏马就入了锦宫。
你敢拦?
小将军虽不似他父亲山一般的壮,却也绝对担得起一个高大威武,面目在极北之地练就,杀神一般。连刁民之称远扬的锦都民众,也不敢上前去拦。
说来锦都这刁民的名头,还真是一点不冤枉他们。锦都因为一些历史遗留因素,民风可以说是天方最野。城内住的多是名门望族,囚皇得意之人的后代,和喻柏章一道,算得上囚二代。外城呢,住的多是谋反不成的罪人家室。本来嘛,成王败寇是他的命。但造反纵然大罪,在天方却也罪不及子孙后人。造反又是第二大人口迁移活动,几代下来外城就都是罪人之后了。
内城住的是想要重整旗鼓的囚二代,外城住的是妄图一血前耻的反贼后,你说这能不乱嘛。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百姓,在这样的中秋灯会夜,竟然无人敢拦下那匹横冲直撞的马。
只见大马打城头过,隐于夜色,再现身就在下马宫门前了。
这位打国子监路过顿了一下,勾了一下嘴角,心情甚好,朝着陛下寝宫快步走去。一路上宫人们胆战心惊,那一双眼睛扎过来,利刃一般。妄图爬上龙床的宫人们瑟瑟发抖,怕死了这位国子监扛把子。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天方尚武,小将军的武力无人可出其右,故而声名赫赫。加之他在北地戍边,战功累累,又是陛下的青梅竹马,内定的囚皇之人。
宫人们一副战战兢兢的妾室模样,这位也一副正室做派,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脑补,毕竟他们小陛下和谁都没一腿。
小将军在陛下寝宫门前站定,收敛了身上杀伐之气,眼神软的不像话,散了身上的寒气,压着声音道:“陛下,申屠安归来勤皇。”
缩在寝宫外小树林的史官啐了一句这位小将军,狗屁的勤皇,大半夜的来寝宫勤皇,勤皇还是擒皇?看我手中一杆笔在史书上给你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申屠安静待了一阵子,忽略树林里悉悉簌簌的声音,寝宫里面没有一点动静,申屠将军还以为是小陛下害羞了,半天从怀里摸了个外族簪子出来,一脸期待隐在月色当中,又轻轻敲敲门:“阿月?”
数息之后寝宫内还是没有动静,申屠小将军心中暗道不对,阿月一向浅眠,怕是里面有什么意外。大力一掌拍开门,轻车熟路的进去后凶神恶煞的四下一扫,又绕着寝宫里转了一圈,没有见到心上人的身影。一脚踹翻挡路矮凳,飞快的转身出了寝宫,掏出一只响箭朝天一发,满脸肃穆的站在殿外,一会儿功夫宫中就聚了不少黑衣人。
“陛下失踪,给我找,找不到的话…”申屠安正要抬手做个抹脖子的动作,威胁一个株连九族,话音未落就听诸人说。
“我等殉情。”
啐。情形危急,也来不及纠正这些小事,申屠将军与一众黑衣人就四下散了。
最后申屠安还是找到了小陛下,黑衣人们也不用殉情了。
申屠将军找到他心心念念的阿月时,那人正拨开半边狐狸面具,一口一口的吃着喻柏章买的糖葫芦,手里还拎着一大包零嘴儿。喻柏章站在一旁感慨这灯会夜物价飞涨,这么点东西吃掉他三天俸禄,不过阿月吃的开心,比自己吃还高兴,无意之间就露出会心的微笑。申屠见状当下就冲将上去与喻柏章打作一团,好个贼人。小将军是战场的常胜将军,喻柏章纵然跟着大家学习,有些武学造诣,却还是败下阵来,被来人将小国主从眼前夺走。
只见这位新科状元郎一口血梗在喉间,眼神凶狠,道:“来者何人!我乃新任左相,袭官可是重罪。”
起身就要再战,毕竟若被贼人伤了陛下,那他就是一死也无法谢罪。
申屠安一扯面具,特别不高兴。
他就是听说了喻柏章,才急匆匆的从北地回来。虽然听说了这人圣眷正浓,又帮着陛下禁了小夜谭,还破了汤伏华的逼宫,桩桩件件都叫他气的不行。却不曾想圣眷已经浓到这种宫外私会的地步了。
想到此他一把将面具捏碎,踹翻勉强的起身的喻柏章,说:“我乃前来勤皇的神武将军,申屠安。深夜拐了陛下出宫,左相该当何罪?!”
接着又揽过尤慕月,示威一般的微微弯下腰,说:“夜深了,陛下日后不要被歹人蛊惑。”
尤慕月咽下零嘴,心想完球。
歹人,朕看你个大王八才是最大的歹人。
喻柏章此刻受了些伤,申屠安一个眼神示意,一群凶恶的黑衣人就把他绑了起来,按在墙上动弹不得。喻柏章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二十几岁来还不是顺风顺水,怎么突然就冒出这么煞星来,故而语气也是不善。
“不在北地戍边,擅离职守,申屠将军又该当何罪?”
申屠安听了竟然笑了,凑在尤慕月耳边问:“那陛下说说,卑职该当何罪?”
尤慕月手里的零嘴吃也不是,扔也不是。该当何罪?我看你们这群乱臣贼子都该当死罪。
“申屠将军此举的确不妥。”尤慕月当然不能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却也不能堕了自己的威风,狠下心肠说道,“边境之处可有安顿妥当?无人镇守出了问题你可担当的起?”
“自然是安排妥当的。卑职听闻汤氏逼宫,一刻不敢怠慢,特此前来勤皇。”申屠安回的不卑不亢,扭头瞧了瞧那位左相,阴不阴阳不阳的来了句,“不料锦都贼人却不止一个。”
☆、两虎相争
国子监扛把子戍边归来,申屠安中秋灯会夜里窜到陛下寝宫去述职,还说回来勤皇,有大半夜勤皇的?
啐!还说别人乱臣贼子,他自己就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尤慕月被从灯会上捉了回来,申屠安手里有重兵,捉回国主后也没消停,打着勤皇的名头将那汤伏华也捉了回去,本来大家都带着面具不好找,但汤氏不是把面具给狐大仙了嘛,她那模样又鲜艳,不一会儿就被人捉到了。
这一番闹腾让锦宫上下陷入沉默,和小陛下一起回忆起了十年前被申屠安支配的恐惧。
申屠小将军国子监扛把子的名头不是刮风逮来的,那是真的打遍锦宫无敌手,戍边之前小陛下的同坐就没有易过主。老将军和前左相争宠不力,毕竟他要时不时的去边疆盯着,左相却一直守在锦都。故而等他儿子一长大,立马踹到了北地去戍边,自己也日夜守候在锦都。
左相爷是个绝户,没人能分担些职务,故而有时这陛下宣召不能来的及时,让那申屠老莽夫得了不少便宜。
想来申屠安离开锦都这日子数数也有十年之久了,久到她险些已经忘记那些被国子监扛把子支配的恐惧。孤山灯会一见,旧事瞬间跳了出来,让小陛下历历在目了。
国子监在天方立国初时,不过是个皇家幼儿园,高门子弟也能来一起进学,民间有名的神童通融通融也都行。再后来国子监发展为统领天方教育的主管处,课本也好,春闱也罢都由它来主事。手掌三万万天方子民的思政建设,这皇家幼儿园倒成了副业。虽说是副业,却是立国之本。
天方夜谭的起点说起来也的确吊诡,尤氏先祖是众多反王的一位,推翻了旧国以后诸位反王晋城大决,准备较量一番,选个国主出来。
都说成大事者天生异象,邻国有个皇帝胳膊到膝盖,还有一位目有重瞳,力能扛鼎,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但诸位反王却都长的普普通通,非常路人。
除了尤氏先祖,男女通吃的长相,好看的特别不正常,及其符合天生异象的成大事者标配。是故甚得民心,造反一路中不少持观望态度的颜狗氏族与百姓,见了这位反王以后立马投诚,以颜治国的理念怕是从那时就有了。
反正都是追随反王,为什么不跟着好看的那一位?我就觉得他很适合做我女婿/妹夫/姐夫,成事之后我也可以做个皇亲国戚嘛。
再说这感情不就是日久生情或一见钟情,国子监幼儿园有五年伴读的光景,日子久到别说生情,生孩子都没问题了。
是故国子监幼儿园是兵家必争之地。
一些在当打之年的官员,发现陛下被那二人把持,连个见缝插针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将殷切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孩子身上,那真是削尖了脑袋的把子弟们往国子监塞。申屠将军也位极人臣,当然随大流把独子排了进去。若日后儿子成事,那就是申屠一门两父子,锦宫两代囚皇人,何等风光啊。
申屠安没有辜负他父亲的希望,国子监五载把小国主绑的死死的,除了他连夫子都不好近身。
尤慕月想起她刚到国子监第一日,头一次面对这么多如狼似虎的同龄人,非常的怂。这个要拉手手,那个要换手帕,把她吓得躲在夫子身后不敢出来。
唯独有一人,生的比别人都要高挑,一双眼睛去刀戈一般锐利,身形挺拔,站在其他学子身后一言不发,脸色看着凶,行事却颇为稳重。
夫子分好位次,也不只是不是刻意安排,想要那位稳重些的关照关照她。尤慕月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走向狼窝,坐到位子上捧起圣贤书。旁边那人半晌也不动静,很怂的小国主偷偷摸摸的抬眼去看人家,那人脊背挺直,跟着夫子一句一句的念书上的真言。或许是感觉得有视线试探,就扭过来来看。
视线相撞,四目相接,只见天方未来的陛下,此刻还是半大孩子,没有老国主的王霸之气,总之非常的软。瞧了几眼,不但没有扭回头接着读书,反而定睛看着她没个完了,尤慕月被盯得脸红,坐立不安,学着父皇的语气小声说。
“孤…你,你想气死孤。”
那人听了反倒笑了,这殿下的小脾气倒和陛下一样,低下头凑过去说了句悄悄话。
“不才申屠安,以后要和你困觉的。”
尤慕月听了猛地窜起来,逃到夫子那里,嘤嘤嘤的说要换座位。夫子知道那位是打遍国子监无敌手,不管换了谁,那位小公子都要挨揍的。就揉揉小殿下脑袋,问怎么啦。
“他出言不逊,说要和孤困觉。”
底下的小公子贵女们听了也不甘人后,非常踊跃的说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还有个干脆蹦到了桌子上!
夫子见状耸耸肩,殿下您看这…
尤慕月权衡了一番,起码那个申屠安还没有这么狂热,凑合坐吧。想通了就一步一挪的走了回去,一国殿下竟然就这么妥协了。管他呢,反正这个困觉怎么也是十年后的事了。
然而世事难料,中午午睡的时候这申屠安就跟着她了。小殿下爬上龙床,这人也作势要跟上,被夫子拎下去还踢踢打打,我父亲和陛下困觉,那我合该与殿下困觉啊!
夫子被这小子连累到了几下,还真有些吃痛,感慨天方少年身体素质提高的同时,坚定的说,不成不成,男女大妨。
话音刚落,几个不知道怎么听到这话的贵女就进了来,手脚并作的往殿下床上爬。
“我女的,不妨不妨。”
夫子见了这情形,唤了几个宫人进来,把这几个乱臣贼子预备役统统拽了出去,科普君臣有别。
几位贵女根本不听这些狗屁道理,还是想要进去。但是申屠安往那里一站,拦住了她们的方向,“以后殿下我罩的,想吃拳头的试试看。”
换在别国这话说得有问题,跟小姑娘动拳头,这男人不行。但天方自有国情,举国尚武,小姑娘们打起架来更野,等闲几个儿郎近不得身。
加上这个年龄的姑娘们发#育的的可比公子们快,身量高力气也更大,可一点都不吃亏。
就这么,尤慕月就被锦都扛把子罩了,一罩就是五载,这么说起来真是满满地都是回忆啊。
如今尤慕月已是陛下,这前尘旧事重提,还真是有些招架不住。
比如眼下,尤慕月斜靠在寝宫榻上,带着贼人从极北外族之地带回来的簪子,仲秋时节铺上了据说是申屠亲自打来的白狼皮毛做的褥子,嘴里嚼着不知道什么肉干,含糊不清的问旁边站着的人:“你这是作甚?”
申屠安怕她吃的口干,忙续了一杯北地特色的奶茶,浮着层薄薄的奶皮,咸咸的很有滋味。吹了吹递到陛下手里,瞪了一眼下面跪着的汤伏华,又斜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受了些上的喻柏章,阴阳怪气的说:“这汤氏妄图逼宫,狼子野心。这样的人纵有大才也留不得,不如让她回南地去。”
汤伏华刚离了狐大仙就被几个黑衣的捉了来,瞧着是锦宫方向也就没怎么反抗,还以为是陛下开窍了,搞了个新鲜的玩法,一路上竟然还隐隐有些期待。谁曾想,捉他的不是陛下,而是狐大仙口中的贼人。
这贼人口口声声的说什么?逐出锦都?
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开口非常冷硬,丝毫不畏惧他手中兵权:“汤某一时冲动犯下大错,如今已然悔改。此事也已经群臣复议,陛下首肯,都没有逐我出锦都,轮得到你来哔哔哔哔哔哔?”
申屠安四下一瞧,这寝宫里的南地奢靡之物甚多,大小皆有,心中更是了然。抽出大刀一拦,话也不多。
“汤大人不愿意走,我便送送你。”
得了授意的黑衣人们捉起骂骂咧咧的汤伏华,出了寝宫,塞进马车,毫不拖泥带水,连夜驶向南地。
百官可有人察觉?
有啊当然,但没人愿意给她出头。
谁愿意出头啊,就汤伏华的模样,放在锦都就是祸害,万一国主看上了还有他们什么事。之前闹得沸沸扬扬,如今竟然安安静静的就被逐走了,真是世事难料。
再说寝宫内,虽然申屠安此举不合规律,却也是遂了小国主的愿。喻柏章说是帮着她来变法,可这变法却要慢慢来。申屠安的暴力手段是不正当了些,这效率却让她十分动心。是故忸怩了几声没有苛责,眼睛在申屠安和喻柏章之间徘徊。
听说邻国国主们会让几个官员互相牵制,党派林立反而更好控制,若我也这么办…
让这二虎相斗,倒是没什么坏处。
☆、第十六章
孤山灯会后朝局大变,隔日上朝,殿上群臣少了个汤伏华,多了个申屠安,也算能量守恒了。
能量守恒个球啊。
申屠安身挟兵权空降锦都,小国主夜半离宫参与孤山灯会,汤伏华被逐,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要上头条的大事,如何能装作不知道啊。昨夜没人拦是大家也忌惮汤伏华,怕她个狐狸精留下。如今这人估计都被申屠安的快马加鞭拉到晋城了,我们就可以出来刚了。
你申屠安算什么东西?朝廷命官你说驱逐就驱逐?他日是不是连国主都想求就囚了?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其心可诛!不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