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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画直到此时方生出几分于心不忍,是不是逼得有点儿急了?她原本是想折腾连岳,却将景琳给弄哭了。
不过,连岳明显一愣,着紧地赶紧伸手,可人都跑到了门边,哪还抓得住?跟着也拔腿追了出去,“景琳妹妹,你……你听我解释。”
二人一走,屋里总算安静下来,沈画提心吊胆抬头看向一旁裹着斗篷袖手旁观许久那位,“你怎么不出声?我把你妹妹弄哭了呢!”
“说得好。”柴骏淡淡道,“长痛不如短痛。”
沈画可不这么认为,“好戏指不定在后头。”
柴骏微微蹙眉,瞬间了然,“我一早问过连岳,他说不想成婚。”
“可他没说不喜欢你妹妹。你故意不与他谈温多娜的事,不是也在给你妹妹留机会么?我说得对不对?”沈画壮着胆子微微一笑,“其实若你当时真与他谈温多娜的事倒好了,相信他一定会拒绝,指不定被你逼上一逼,倒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他只是没玩够,或者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若哪天你告诉他,景琳要嫁人,再看看他什么反应。我敢保证他不发火都得哭鼻子。他舍不得,否则方才就不会不出声,也不会这么着急去追。”
柴骏微微抬起精雕般的下巴,凤眼一深,“你倒是看得透彻。好吧!算算你将我妹妹弄哭这笔账。”
好歹沈画从前学过行为学,也懂得看人的微表情,小动作,察言观色本就是她的强项。包括眼下。
这家伙脸色不大对,沈画下意识缩进墙角,维持着拖被子的姿势,“你……想做什么?门没关。”
别一会儿又有什么人冲进来,她恐怕真是要声名狼藉了。
柴骏一瞬轻笑,“还说自己敢爱敢恨?”
颇有几分鄙视她大言不惭的味道。
嗯嗯,沈画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坐好,“说吧!这账你打算怎么算?”
“记着。”他言简意赅。
沈画生无可恋道:“别记太久,也别集在一起让我还。搞不好会弄出人命来的。”
……
穿好衣服,打理好后,沈画扶着柴骏,叫来将将哭过一场的景琳走了柴府偏门。
一路更阑早已打点好一切,柴府除了柴骏、更阑与今早突如其来的三个人,竟无人知道沈画什么时候离开,这情偷得真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回到沈府,小五早已起身,听说很自觉拿了书本去水榭里背。
沈画让小翠收拾一下,记得带上柴小狗,才去水榭找他。
这小子很是勤奋,就是有点儿可怜。因为即便他怎么用功,这辈子也赶不上他师父聪慧。那人可是身负神技,几万,甚至可能几十万人里也挑不出一个来。
柴骏记一本书只需一遍,这小子的确聪明,却至少也要三遍,因此速度上就比他师父慢了三倍。且他小小年纪便要努力将自己培养成合格的栋梁之才,得耽误多少玩耍的机会?
因此到他身边时,沈画直接拿了他手里的书,让他别背了。真担心这样下去读书都会将他读呆。
没想小祖宗竟小嘴一撅与她闹起脾气来,“小画姐姐,你自己不用功,还不许小五用功。我难得才拜了先生为师,不能丢他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3000。第二十三天。O(∩_∩)O
☆、065
沈画真是没看出小祖宗哪里不容易了,故而不予理会,故作高深掐指一算,“你先生今日没打算让你背书。且还会带你去一处好地方玩。指不定已在门外等着,你去是不去?”
小五不大信,却很高兴,“先生这几日去了哪儿?他今日真的会来?”
说起这事沈画有些黯然,叮嘱他:“那日回去时,你先生马车坏了,摔了一跤。胳膊有点疼,头也晕着,还缠了纱带。你可不许捣蛋,给他添乱。”
“马车坏了?”小祖宗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我定不会捣蛋。可姐姐,会不会是有人知道先生教我念书,想害他呀?这种事在宫里常见。”
沈画记得柴骏有日与她说起小五,背地里赞他至少有他当年八成聪慧。当时沈画尚不大信,可这么一看,倒有几分信了。
这小子许是经历了太多的加害,小小年纪便这般阴谋论。但柴骏这事的确不可能是意外,却也不想小五心里的阴影面积扩大。
沈画安慰他说:“不是。只是马车轮子坏了。你想多了。”
小五捏着小拳头,点了点头,“若真有人敢加害先生,我定不饶他。”
不得不说柴骏将他征服得着实彻底,沈画十分欣慰。
待到外府小厮进来催促,遂领了他一道出门。
虽已入冬,燕京尚未迎来初雪。今年比往年暖了些许,柴骏与沈画带着小五、景琳,四人乘了一辆马车。因他那辆豪车尚未修好,眼下这辆的确不够舒适,却也比沈家的好上太多。
上车后柴骏便懒懒靠在车壁上,询问小五这几日的功课。看得出暂时并无大碍,只是面色略显苍白憔悴。
沈画遂目不转睛看向景琳。
这丫头一声不吭,很是落寞,许是还在为早上的事伤心。
这事是她闹出来的,的的确确是为景琳好,不过却被沈画看出连岳其实并非对她无心。
沈画不知道连岳之前有没有追上她,追上她后又如何解释。
趁着柴骏与小五不曾留意,挪到景琳身边坐下小声问:“你真的很喜欢连岳么?”
沈画实在没看出坑货哪里好。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感情这东西玄妙得很。有时候只不过是荷尔蒙作祟。
景琳似乎并未怪她,点点头道:“很小的时候岳哥哥便与大哥一处玩。大哥忙的时候他也会陪我玩。他会用草做许多东西哄我开心,早几年还会买好吃的给我。可自从……自从知道我喜欢他,他便一直躲着。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原来是两小无猜,可青梅有情,竹马竟是只缩头乌龟。
其实连岳这么做,沈画也不大明白,明明看得出,他在乎景琳,以他的性子不应该呀!不将景琳调戏得心花怒放,反而躲着,着实令人费解。
不经意听见柴骏教导小五时颇为严肃的声音,好似有点儿明白了。坑货很在乎他这知己,柴骏又老嫌他不做正经事,成日嬉皮笑脸。估计担心让柴骏知道他对景琳有意思,会与他绝交,因此才千方百计避开景琳?
某人决计不会对坑货说,他妹妹喜欢他,让他上心这样的言辞。见坑货躲着景琳,定是以为连岳无心。必定会表现出没事别招惹我妹妹,离我妹妹远点的态度,即使嘴上不说,定然冷过脸,因此这误会便越来越深?
沈画深以为然。
遂对景琳道:“放心。我有办法让他说出心里的话。但你得听我的。指不定今晚他便会追到别院来。”
连岳在燕京应该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即便有也赶不上柴骏。据她所知,东郡王如老爹一般,早年南征北战,并不常年在京,直到三年前调任直隶总督一职方接了妻儿相聚。
许是正因如此,坑货才与沈画差不多一般性子。
可连岳一回来自己府里都不肯住,非要到柴家挤厢房,看得出他是不舍得这两兄妹。
之前在猎场坑货对沈画说,他是觉得与柴骏作对没好下场才这般执着于这份知己之情。如今看来也并不是实打实的真心话。沈画倒是觉得他这般死缠着柴骏,处处相让,多多少少也为了景琳。住在人家府上怎么也有机会偷偷看上两眼。
因此到了别院,沈画便让景琳无论如何都得忍住,千万别听了坑货的花言巧语心软。
等下人打点时,许是坐了近两个时辰的马车,柴骏有些疲惫,似乎也有些头晕。
沈画让景琳吩咐下人先劈出一处卧房来给他躺会儿。好在柴骏在别院有自己的院子,又一直有人打扫,没多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扶他进屋,将他安置好,沈画本想出去帮忙看看,尚未站起来,便被柴骏一把握住手腕。
“等景琳自己忙。”他说,“陪我。”
沈画想想出去的确帮不上什么,有小翠和更阑,还有景琳的贴身丫鬟,加上别院里的下人,外面应该不会乱。
遂安心坐在床边问:“你怎样?”
其实他眼下不宜太过操劳,若真是脑震荡,正需要好好休息。可沈画担心他留在燕京城里,难免会有事令他不得安宁,因此才想让他出城住些日子。
也有些暗暗后悔,这十几年,家里这么多医书,她竟一点儿没看,真到他有事,她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柴骏看着她,淡淡笑了笑,仿佛倒成了他在安慰,“不打紧。休息几日应该会好起来。倒是景琳与连岳的事可以慢慢来,即便他二人两情相悦,恐怕真要成婚也要等上一两年。”
沈画一时没反应过来,不大明白。既然已经两情相悦为何要等?直接点儿不更好么?
柴骏摸了摸她耳边的鬓发,“我娶了你,皇上眼下绝不会让连岳再娶我妹妹。得从长计议。”
沈画顿时醒悟过来。她竟然忘了自己这是在大燕皇朝,如今大燕军方举足轻重之人仅三位。除了严氏所占四成兵力,余下六成应该是老爹与东郡王连峰各占一半上下。燕帝不可能再让任何一方独大,若想平衡各方势力,必然不会答应柴氏再与东郡王联姻。还真是悲催!
可……
“即便是这样,也要先让他俩两情相悦。不过可以多戏耍戏耍连岳。”沈画很快又有了鬼主意。
其实她之所以管这闲事,也正正是因为这点。再说坑货可没少坑过她,如今落在她手里岂能轻易放过。早上竟然还敢与她叫板威胁,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柴骏似笑非笑仰头,“之前你也是这般戏耍于我?”
嗯嗯,沈画镇定道:“怎敢?小侯爷可别乱想,您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再乱动脑子,休怪我生气不理你。赶紧睡会儿。”
“我想看着你。”他突然很是深情。
沈画心一软,“算了,我去关上房门,陪你睡会儿。”
昨晚他起床折腾了好几次,定然没有睡好,今日大清早又被她惊醒,连番打扰,对他眼下的病情着实不利。横竖他俩昨晚都躺一张床上了,沈画也懒得再扭扭捏捏。
起身去外面交代一声,回来便栓了房门,走到床前。
“你还反胃么?”沈画眼下只关心他的身子,巴望着他快些好起来。
柴骏摇摇头,“比昨晚好了些。只是不太想吃东西。”
“那我睡外面吧。”
征得柴骏的同意,扶着他往里面挪了挪,沈画方除去斗篷躺下抱着他闭上眼,“睡觉。”
良久,忽听柴骏喃喃般问:“小画,你打算……交给我么?”
沈画靠在他怀里坦然点点头,“迟早是你的人,早点晚点没什么差别。”
她已经不在乎了,只想认认真真与他一起。不求结果,忘了自己。
柴骏好似深深吸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她的左臂收得紧了些。
沈画忽然想起他右臂上的伤,担心这样侧卧的姿势令他不舒服,赶紧抬头问:“你要不要……”
换个姿势,这四个字生生卡在喉咙里没吐出来。
他俊美的脸上,那双异常深邃漂亮的凤眼没有平素的冰凉,却有些微微的红润。绝对不是睡眠不好造成,应该是……
想哭?
许是被她见到,柴骏抬起左手遮掩,依旧一声不吭。
沈画呵呵干笑两声,不等他解释,便替他遮掩,“呃,手痛是么?要不换个姿势。我抱着你就行。”
“好。”柴骏重新平躺好,沈画方将头靠在他胸前。
听见心跳声竟如擂鼓般快捷有力,仔细数了数,每分钟至少有一百二十下,不由得抿嘴一笑。
不知过了多久,倒是沈画先他一阵睡着了。自幼她便是个贪睡的主,醒来方知惭愧。
还好柴骏呼吸均匀,一副熟睡的模样。
沈画偷偷描画着他的眉眼,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走了什么狗屎运才遇上了他,且还得他如此眷爱。
沈画很想弄明白,又害怕弄明白,总觉得他不说,必然事出有因,竟为这事纠结了好一阵子。
趁柴骏睡得很沉,很安稳,沈画小心翼翼挪开,小心翼翼下床,再小心翼翼披上斗篷出去。
今日一大早到现在她尚未吃过什么东西,实在饿得厉害。捉住别院里的一名丫鬟便向她打听伙房所在。与其让他们送来等得发慌,不如干脆过去省得麻烦。
打算先找点东西将自己填饱,再给柴骏熬点粥水。他吐了一夜,想必胃部不适,才没胃口,不宜吃得太过油腻。
在这丫鬟的指引下,沈画终于找到别院中最大的伙房,刚踏进去便整个人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3000。第二十四天。O(∩_∩)O
☆、066
景琳竟亲自在厨房做菜?
沈画很惊讶!她可是柴家唯一的大小姐,那么多下人还伺候不过来一个小姐的胃?莫非她与她一般,都是吃货?
许是听到响动,景琳转了过来,见到沈画也同样很意外,“大嫂,您是来帮大哥做吃的?”
其实沈画也很想真的是,正所谓若生了一颗吃货的心,最好具备厨神的本事。可她做得来点心,却不大做得来菜。确切说,是见了景琳做好的那两碟菜,觉得自己真不会。以往她每回自告奋勇下厨,老爹与姜凯嘴上不说,其实她很清楚,连他俩都嫌弃的手艺,完全可以称之为不会。
可景琳那两碟菜不仅色香俱全,连装盘都十分精致,几乎快赶上上辈子见过的星级酒店。
“我……可以尝尝么?”沈画忍不住有些嘴馋。
景琳点点头。
沈画随即找来一双竹筷,两盘均试了试,顿时一头瀑布汗。
从前看过不少影视剧,总觉得有些表演是为求效果才那般夸张的表情。不曾想自己也有夸张的时候,差点没抱着景琳这现实中的厨神亲上一大口,亦或举着那双筷子跳起来。
可夸张地幻想完,心里又突然有点儿失落,她要是个男子该多好?指不定为了自己这张嘴巴会立马选择移情别恋。
与萧誉做的那些好吃的不同,景琳做的菜不仅能满足她的胃,甚至还有点儿满足虚荣。真的很精致。
沈画幽怨地看着景琳由衷道:“景琳妹妹,大嫂我真舍不得你嫁人。要不……我们与你岳哥哥商量商量,让他入赘?”
景琳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想笑,又似乎想哭,看上去挺别扭,“恐怕……东郡王与长公主殿下不会肯。再说,岳哥哥……他也不喜欢我。”
一路上碍于身边有柴骏与小五,沈画尚未来得及与她说明白,这会儿是为了自己的胃既不想说明,又觉得这样很不仗义。纠结了一瞬,还是正义打败了自己那张好吃的嘴。一边陪景琳做菜,一边说:“你也不要这么悲观。我敢保证,他若吃了你做的菜,定会觉得自己真走了眼。俗话说,要想套牢一个男人,必先套牢他的胃。你有这本事。还有,连岳不是不喜欢你,他躲着你,多半是因为你大哥那张冷脸。相信我,我不会看走眼。”
景琳手里的锅铲哐当一声掉进锅里,哪还管得了锅里的菜,捉住沈画激动地问:“大嫂,您……您说的可是真的?那您为何还让我别再理他?他老躲着我又是为何?”
沈画惦记锅里的菜,着急上来,不浪费食物可是她十几年的美德,赶紧提醒道:“先看着锅,我慢慢与你说。别激动啊!乖。”
景琳这才想起锅里还有菜,赶紧拿起锅铲洗耳恭听。
沈画总算安下心,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这小子避了你两三年,我们得给他点儿颜色看看。还有,你若轻易理他,他只怕又会如从前那般。男人有时候就是很贱,这是在逼他主动去与你大哥说明白,也是在逼他承认自己喜欢你。还有,女孩子虽不要太矜持,但也不要太轻贱自己。不然他往后若看上别的女子,就不会觉得当初追求你时有多艰难,自然也不会太珍惜。明白么?不过这话就我俩知道便可,你可别告诉你哥。”
盯着那两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