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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要去小姐的西厢房里照顾的。要是去西厢房,就得走一段时间。闻梦面前出现了两条岔路。一个宽敞些,要穿过花园,但是没什么灯笼。另一个虽然窄小,要绕过九曲回廊,但是也亮堂。
闻梦咽了咽口水,看了看乌黑的天,选择走九曲回廊,亮堂的那一个。
谁知道刚走没有几步,就从石头后面窜出来一团乌黑影子。
闻梦被吓了一跳,手里捧着的盆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她惊呼一声:“谁!”
借着幽幽的烛火,穿着一身黑袍的乘风双手抱拳颔首:“打搅了。这条路你不能走,没成想惊扰了。着实抱歉。”
闻梦被吓的心脏狂跳,看他眼生,质问他:“你是谁哪个厢房的,这么不长眼?”
乘风一向跟在太子身边,别人是不常见的。太子和宝珠小姐正在墙头上坐着赏月,且太子殿下吩咐不许有人打扰,乘风便一直在这里守着。路过的人,一律回绝。
看这个婢子穿着鹅黄色衣袍,并且有些面熟。乘风刚要开口解释,就被一阵噼里啪啦的连珠炮给堵了回来。
“你知不知道半夜三更鬼敲门?站在这里吓人有意思吗?”闻梦着实受了惊吓,说话也有几分不客气。说着说着她就红了眼睛:“若吓到旁人怎么办?你到底是哪个院子的?”
乘风面色冷清,站在月光里,淡淡的看着她。
看他像截木头似的没有反应,闻梦被气的半死:“看我不找小姐去!”
正在这时,墙头跃下来两个人影。
闻梦细细一看,朦胧月光里,不是小姐又是谁!边上那个站着的英俊男人,看起来像是太子。
一瞬间闻梦全身上下都打了个哆嗦。她暗自心惊,莫不是……她连忙起身行礼:“奴婢参见小姐,太子爷。”
额头上却渗出来了冷汗,怕太子殿下责罚。
江宝珠诧异的瞧她:“闻梦,你怎么来了不是在正厅吗?”
乘风低声开口:“是属下失职。甘愿受罚。”
听见他这样说,闻梦暗暗吃惊,原来如此!他莫不是太子殿下的暗卫。想着想着,闻梦就凸自惊出一身冷汗,就差把头吹进胸口里去了。
诸祁皱眉,但并没有多说什么。江宝珠又拉了拉他袖子:“怎么难道你还要怪闻梦不成?她可什么都不知道。”
诸祁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不怪她。记住,明日晚上卯时花灯会。我在红药桥边等你。”
江宝珠怕痒,连忙躲开:“知道啦!你快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闻梦一直想不通。她扶着宝珠一路走到厢房,重新点了香,伺候宝珠洗漱。
宝珠脱下身上的衣服看着她:“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闻梦忍不住了,问道:“小姐,您什么时候同太子殿下这样相熟悉了?竟然还一起赏灯。”
江宝珠打了个哈欠钻进被窝。她把脸埋进被子里:“只怕我若不和他一同去赏灯,他又要掐我腰,可疼了。与其这样,我还不如顺着他,和他一起赏花灯去呢他也高兴,我也快活。”
闻梦心里惊的像吞了个鸡蛋,小姐什么时候变了,和之前一点都不一样了。这样精明,谁还敢说小姐脑子不清楚?
江宝珠瞥了她一样,又重新闭上眼睛嘟囔:“闻梦……你出去吧,我要歇息了。你也早点睡……帮我把灯灭了……”
闻梦答应一声,轻轻灭了蜡烛。腊泪翻涌,厢房里陷入了黑暗。
******************
太子潜邸,一片寂静。
诺大的宫殿像是潜伏的兽。在夜里沉默。偶尔窜过几只黑鸦,发出阵阵叫声。
诸祁做了梦。
梦里一片大红喜色,铺天盖地的喜字。瑞脑消金兽里燃着香,烟雾缭绕,闻起来令人头昏脑胀。腊泪掉了两滴,一室涟漪。床榻上躺着个女子,香肩半露,腿也白嫩,勾着被子。
诸祁皱眉,撩开帘子。
里面人儿扬起脸,双眸剪水,泛着波光。点着豆蔻的唇畔微张,一张脸比狐媚还要勾人。青丝散乱缠在被子上,红色纱衣也不好好穿着,半藏半露出胸前的一片春色。她轻轻抬起手,玉白似的柔荑拉住他的腰带,用力一拽。
诸祁呼吸急促,直直的盯着她。
她也不知羞,只是轻轻眨了眨眼,眼底的水波更柔。青葱似的指尖轻轻的撩开他的衣袍,朱唇便印在了胸膛上轻轻舔,弄。
诸祁浑身上下一个激灵,紧紧的拽住她的手:“你想好了?”
怀里妖精似的娇媚女子点了点头,眼底纯净,尘埃未染的,又像是勾引。诸祁心中燃火,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压在榻子上。手忙脚乱的解开了怀里人的衣裙,直直的落下去。
红浪翻滚,被消春色。
身下的女子脸庞红润,香汗沾衣。她轻轻喘气,青丝黏在额间,呵气如兰的勾起他的脖子:“诸祁,醒醒,你在做梦呢。”
诸祁面色冷清,刚要搂紧她,怀里人儿笑了笑,猝迩消失了。
诸祁猛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寝殿里一片冰凉,心中亦是凉透了。哪里有梦中半分涟漪的影子?身上出了一身粘腻虚汗,诸祁皱眉。竟然做了这样的梦。真是要命。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诸祁应允。
乘风带着怀里的书轴走进来。他沉声说:“这是江南宁德顺府里收出来的千里江山图。”
千里江山图?
大晟朝是有规定的。像此种千里江山图是禁品,不可在私人潜邸出现。诸祁冷笑,勾起唇角。这宁德顺是愈发大胆起来,看来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天子之怒。
与此同时,江南,宁德顺府上。
一屋子四五个娇媚婀娜的风尘女子,全都围在宁德顺身边劝酒。宁德顺已年逾五十,但仍然沉迷女色。日日在府上酒池肉林。
边上一个穿红衣服衣着暴露的,拂在宁德顺旁边开口:“大将军,奴家今日听说您又进了许多金银首饰。甚至连南海边上的红玉珊瑚,胡狄一方的夜明珠都有呢……奴家见识短浅,不知道能不能一睹其容……”
这个女子名叫眠月,是宁德顺近日里的新宠。她生来相貌娇艳,骨子里都透着一股魅惑,宁德顺自然喜欢。
听见她这样说,宁德顺不由得哈哈大笑:“那是自然。我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让你看的,小妖精……”
“大将军讨厌嘛……”
又是一番酒池肉林的荒唐嬉闹声。
屋里帘子被风吹起,这时候才会看清楚。宁德顺早已经陷入昏睡。眠月脸上笑脸冷下来,把身上的衣服重新穿好。朝旁边的姐妹行了个眼色,才轻悄悄的摸进宁德顺书房。
一般这时,宁德顺便会将所有的侍卫驱走。这也方便了眠月的行动。她轻轻推开门,点开手里拿着的蜡烛,依次在柜子里寻找证据。
柜子上竹简,书信都堆积了尘土。
眠月小心翼翼,不敢出太大声音。终于,她翻到了个有利物件——朝内重臣与宁德顺私交信件。
她眉头紧蹙略略扫视了两眼,心下了然。轻轻推门,唤来了个信鸽子把纸绑在鸽子腿上。
趁着夜色浓稠,眠月将鸽子放走。
鸽子一路飞翔,第二日就将纸送到了太子潜邸。
乘风把信纸取下,双手递给诸祁。
诸祁在窗边负手而立,并没有接过来。
不看,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是同谁私下相交?”诸祁淡淡问。
乘风低声答到:“左相安成淮。”
诸祁挑眉:“竟然是他?”
这人面上看着倒是老实。乘风抬头瞥了一眼,未见诸祁说些什么。他问:“殿下,那接下来……”
窗外落了一只小鸟,灰色的毛。歪着头向里面看。
诸祁伸手,那小鸟就乖巧的落到了手心里。
他看向窗外广袤天空。“不急。”
一步一步来。
*****************
太子潜邸位于京城城西一角,祖制下来便有。面积极大,里面亭台楼阁,屋檐欲飞。家具摆设都是一水儿的新,潜邸中间有一湖心亭,极宜饮酒。
裘凛近来闲适,傍晚时找诸祁来饮酒。
冬日里湖面结了冰,还有些许残雪。天地之间一片苍茫。
诸祁将身上的鹤氅脱下,取了暖手炉来。身边有婢子烫酒,裘凛坐在对面石椅上吊儿郎当赏景。
半响裘凛才开口:“我昨日里去醉茵楼,听里面的姑娘说,你看上了江家二小姐?”
诸祁睨他一眼:“怎么又去那种地方?”
裘凛呵了一声:“我和你不同,家中无人管教。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省了许多烦恼。”
看诸祁面色淡淡,裘凛燃烧起熊熊八卦之火:“是真的当真是江家二小姐江宝珠可我听说……”
诸祁面色未变,说:“你听说什么?”
看他这副样子,裘凛打个哆嗦,不敢说话了。他连忙打着滑头:“也没什么。来来来,喝酒。”
冰天雪地,酒被烫的正好。入喉一片辛辣,叫人不由得长舒口热气。
诸祁喝了酒,看着冻成冰的湖面。
他站起来,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上飞过几只归鸟,一如当时景象。
“当年我只有十岁,眼睁睁的看着母妃在夜晚投湖自尽了。”
第11章 灯会3
“那湖水那样冰凉,不知道母妃冷不冷。”
“她穿着素日里最喜欢的素色双夹对袄,发髻是有只彼岸花模样的金钗。她脸上带着笑,把我搂进怀里道:'祁儿日后一定要好好的,懂事些,别惹你父亲生气。'”
“我那时才几岁,就点了点头。”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冰凉的湖面,脸上还依旧带着笑容。”
“让人诧异的是我竟然没有哭。就那样在冰天雪地里打着哆嗦,脑子都不灵光了。夜深人静,除了潺潺的流水声,没有其他声音了。”
“我就开始沿着湖面走。”
“走了半响,天都要蒙蒙亮了。我怀疑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去找母妃她又去那里了”
“天上飘了雪花,纷纷扬扬。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我闭上眼睛,狠心跳进了湖里。”
“湖水就四面八方涌过来,层层将我包围。冰凉刺骨,手脚都开始抽搐。我觉得我就要死了。”
“死了也好,死了就什么事情都没了。也不会在晚上瞧见母妃偷偷的望着自己流眼泪,也不会瞧见父皇怎样欺负母妃。”
“我心里是恨他的。”
“意识逐渐模糊了,突然就看见一团穿红色袍子的人跳进湖里。他还是她在湖水里根本看不清楚。但是能看出来她水性也不好,七手八脚的挣扎着,却一直朝我游过来。”
“离近了,才看清楚那是个小姑娘,年龄和我相仿。脸圆圆的,眼睛很大。”
“我就那样呆呆地看着她。”
“直到她的手攥住了我的手。”
“再后来就没有印象了。晕倒之前,我瞧见了她耳朵后面有颗小小的红痣,我还奇怪来着,这个人真是好心肠,也好傻。自己都不会游泳,就下来救我。”
“醒过来之后就已经在宫殿里了。一众丫鬟婆子都围着我看。皇后娘娘攥着我的手满脸担忧。而父皇只是冷冷的在一旁垂眸看着我,说:'我竟然不知道你这样能耐,和你母亲一样。'”
“我看见皇后娘娘抹了抹眼睛,攥着我的手问:'祁儿,怎么样了?还好吗?'”
“我没有说话。”
“母妃在哪里?我问。”
“皇后娘娘的眼泪便落下来了。”
“一众丫鬟婆子也陷入了沉默。”
”我终于知道了,那冰天雪地里不是梦。”
“我又开口问:'救我的人是谁'?”
“皇后娘娘说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恍恍惚惚里听见了一句江家小姐。”
“我觉得我脑子乱糟糟的,疼的很。”
“父皇将所有人都驱走,冰凉的眼神落到我身上,仿佛能够从我身边看见别的人的影子。”
”我恨他。”
“我发高热,几天之后才彻底康复。”
“自那之后我就不爱笑了。”
诸祁眼眸冰凉,唇角紧紧的抿着。
这是一段从来没有听过的往事。裘凛听见他这样说,沉默了半响,才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句话都没有说,又好像有千言万语。
诸祁回过神来,唇角勾起一抹笑:“我是不是太矫情?”
裘凛摇头,叹了口气,给他满上了酒。
诸祁将视线落到杯上。
“后来那日我与她见面,才看清楚了,宝珠耳朵后面是有一颗红痣的。”
裘凛心下了然,但也是十分吃惊,原来是这样。是因为江宝珠幼时救了诸祁一命。说起来这还是缘分。是命中注定也说不准。
诸祁命婢子取了他的五弦琴来。
这琴是古时便有的,只有五弦。弹奏极为困难。京中没几个人会弹奏,弹起来声音袅袅,也是极为动听。
诸祁指尖轻抚,音符便缓缓而出。时而激烈,时而幽缓。琴声传出,似乎能够看见茫茫江面上空无一人,四面皆是雪白,水天一色。
只见一人身披黑色鹤氅,负手而立,在这茫茫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一点墨。
太过于孤寂悲凉。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一曲终了,语音缓缓绕梁,久久不散。
裘凛惊觉,不由得心里悲伤。抬手抹了抹眼睛,脸上早已经一片湿濡。
诸祁把手放在琴弦上。那手骨节分明,手指细长。他又说:“没什么好可怜的。在这世上谁又是容易的?”
裘凛嗯了一声,定定的看着他。似乎想要从他脸上找到几丝悲伤的情绪。可是他发现,这位年轻太子脸上一片清明。连眼神亦是干干净净,半分情绪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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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花灯会,街上热闹至极。
年老妇人背着篮子,父亲背着年幼的孩子。几个穿着漂亮衣裙的小姐提着花灯笼,嬉笑着拉着手结伴而过。
江宝珠心里早就泛痒了,老早就拿出漂亮的衣裳,疏好发髻,戴上红玉宝石梅花耳坠子,拉着闻梦到了大街上。
看街上这么多人。闻梦皱着眉头担忧道:“小姐,这么多人。怕是不安全。我们还是回去吧,再说也没有同老夫人禀报,我这心里总是发慌……”
宝珠大眼睛四处乱转。她掐着闻梦的手,大声喊:“怕什么?我们两个结伴而行。没事的。祖母那里,你不说,我不说,还怕有第三个人知道吗?他们以为我们两个早就歇下了!”
闻梦还是担心,但知道小姐爱玩的性子,只是紧紧的攥着她的手。
路人见了这样一个娇媚美人纷纷都吃惊驻足,这是哪家的女子,这样貌美。偏偏她自己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好看,那股青涩风情,惊艳万分,看起来便勾人,一笑足以倾倒众生。
一个买糖葫芦的伯伯见了她,眼前一亮,连忙把人叫过来:“姑娘,来串儿糖葫芦吗?”
江宝珠立即挤了过去,看着中间草柱子上整齐摆列的糖葫芦。老伯伯笑说:“来一串吧。山楂又大又红,外面裹着的这层糖是专门熬制的,又酸又甜,好吃的紧。”
江宝珠眼里放光。
闻梦知道小姐喜欢吃,连忙问:“老伯,这糖葫芦多少钱一根?”
卖糖葫芦的老伯连忙开口:“三文钱。”
闻梦便从香囊里掏出来了三个铜板,递过去。江宝珠脸上带着笑,眉眼弯弯挑了一串大的。
糖葫芦吃进嘴里酸酸甜甜。宝珠咬一口,闻梦咬一口。两个人继续逛。又瞧见一处摊子卖花灯,江宝珠挑了一个荷花,闻梦挑了一个梅花。
街上人来人往,不知什么时候就有几个贼眉鼠眼的匪徒跟上了两个人。
为首的那个打扮倒是富贵,吃的肚子滚滚,一脸坏相。虽说此处人潮拥挤,但这人一眼就看见了娇俏灵动的宝珠。他平日里风花雪月的地方逛多了,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青涩娇媚的女子。一颦一笑仿佛印在了心尖儿上一样,不由得心痒难耐。
小弟见他停住,就谄媚一笑:“爷,您看上了?”
那胖子眯起眼睛,伸出手指着江宝珠说:“去,把那女的给我弄过来。”
随从点头哈腰:“好嘞。”
那人就挤进人群里,虚张声势咳嗽一声:“喂,我们爷叫你过去一趟。”
他对着宝珠说,宝珠却不知道他在向自己说话,一直朝人群里面打量有什么好玩儿的物件儿。
小弟干咳一声,失了颜面,又说:“那个穿红色的!我们爷找你!”
江宝珠看了一眼自己穿的绯色衣裙,抬起头像看精神病一样看着他。
周围兄弟轰笑。
小弟又喊:“说你呢,听不见啊?”
宝珠歪头上上下下打量他。瘪三被看的心虚,刚要发作,胖子就从远处摇头晃脑的走过来。
“北方有佳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胖子笑眯眯的凑过来,把小厮推到一边:“对姑娘别那么粗鲁。”
江宝珠看他第一眼就不喜欢。
长的像什么啊,猪头肉似的流着油。
江宝珠收回视线,挽住闻梦的手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