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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现场已是乱成一片,黄柏的手下多已被打翻在地,打红了眼的熊青叶,抡着拳头就向那黄柏冲去。
刚刚赶到的官差们,方一到就傻了眼。
他们万万想不到,在这采石镇上,竟然有人敢对黄老爷子动手,这简直是狗胆包天,活得不耐烦了。
眼见是那班“恶徒”们又冲着黄柏打去,官差们一想到表现的时候到了,急是大骂着冲了上去保护黄柏。
熊青叶是什么人,原先就是当涂一霸,而今又是禁军的头领,区区几个官差岂能吓得住他。
他和他的那班兄弟,只认拳头不认人,跟着再度出手,只片刻的时间,便将一班官差打得鼻青脸肿,抱头鼠窜。
马上观战的黄柏,这时候才真的惊到了。
他心说这帮人到底什么来路,敢跟自己作对就罢了,连官差们也敢打,这还要不要命了。
正自惊惑时,熊青叶一个箭步窜到面前,大手一抡,如拎小鸡似的便将黄柏从马上拽了下来。
“宋知县是爷亲家,你敢啊~~”
黄柏欲待虚张声势,话还未出口,便给熊青叶一拳砸在嘴巴上。
这铁锤般的一拳下去,竟是把黄柏的一颗牙给打爆,打得他满嘴喷血。
“你敢打老子,老子我可是啊~~”
黄柏还要嚣张,熊青叶根本不给他机会,又是一拳下去,打得黄柏不但是满嘴喷血,而且头晕眼花,几乎晕过去。
周围的围观的路人们惊得是目瞪口呆,眼瞧着当涂一霸,就跟个瘪三似的被这般抠打,这些人岂能不感到震惊。
震惊之余,众人的眼中又闪烁着几分快意,显然看到欺压自己的恶霸被打,心中无不感到痛快。
满脸是血的黄柏,这下不敢再嚣张了,抹去眼角的血污,细细打量起这痛扁他的壮汉来。
他仔细看那人的面孔,隐约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突然之间,他的眼珠子一瞪,惊骇无比的表情,仿佛见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你……你是熊……熊青叶!”震惊的黄柏,从牙缝里勉强的挤出了这几个字。
熊青叶蹲下来,巴掌抽着他的脸,冷笑道:“狗东西,老子还以为你眼瞎了,不认得你熊大爷了呢。”
黄柏脸色刷的一变,神情中皆是恐惧,颤巍巍道:“你不是已经……怎么还会……”
熊青叶自从渔帮被灭之后,便从当涂销声匿迹,多年不露面,那黄柏还以为他早就死了,却怎料会在这里撞见。
“老子又不是鬼,用得着用这般眼神看着老子么,怎么,难不成你以为老子已经见阎王去了不成?”
熊青叶又拿出了当年渔帮帮主的威风,看样子依然是熟练的紧。
黄柏又惊又怕,哆哆嗦嗦的躺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熊青叶一把将他提了起来,目光向石韦那边一示意,“先别忙着吃惊,还有一个你的熟人,你见了他再吃惊也不迟。”
“谁~~”黄柏颤巍巍的吱道。
“就是我了。”闲坐在那里的石韦,缓缓的转过身来。
黄柏眯起眼睛,细细的去瞅眼前这年轻人,当他认出石韦是谁时,整张血污的脸霎时间变得震怖无比,当真如同见到了鬼一般。
第二百三十七章 告状
“石……石韦!”黄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从嘴里挤了这两个字。
石韦笑道:“难得黄老爷还记得我,看来你还没老眼昏花嘛。”
面对着那温和的笑脸,黄柏却吓得更加魂不守舍,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出口。
黄柏虽不知熊青叶的身份,但对石韦的身份却是一清二楚的。
当年石韦在南唐的风光,以及如今在宋廷的风云事迹,当涂一带早有耳闻,黄柏跟当地的官员们交情不浅,自然也打听得清楚,当年那个小郎中,如今已是朝中炙手可热的红人。
黄柏也曾担心过石韦会来报复,但这些年下来都没什么事,他便认为以石韦的身份,早把他这种小人物给忘在了脑后。
所以,他才敢放心大胆的做他的当涂一霸。
只是,黄柏作梦也没想到,身为朝中大员的石韦,会以一种普通人的打扮重回故乡,而且还挑了自己送女出嫁的这一天。
更要命的事,自己这双狗眼竟然没能认出来,还公然对石韦横加冒犯。
黄柏的胆一下子寒如冰谷,吓得哆哆嗦嗦不敢吱声,那般胆怯的样子,跟先前的嚣张简直是天差地别。
“那个人到底是谁啊,竟然连黄老爷都敢打。”
“是啊,看起来黄老爷很害怕他的样子。”
“我想起来了,他叫石韦,以前在当涂城开医馆的,听说这些年在朝廷当官,发达了呢。”
……
左右的路人议论纷纷,对这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年轻人称奇不已,当然也有几人认出了石韦,要知道,当年的石韦,好歹在当涂也算是个风云人物。
石韦被人刮目相看的也多了,对于那些惊叹的眼光却也不当回事。
他盯着惶恐震怖的黄柏,一脸不满道:“本来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没打算跟你打召呼的,不过你这人也太不识相,我好端端的吃个馄饨你也不让,你说说你,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黄柏知道石韦来路,忙是奴颜卑微道:“小的有眼无珠,扰了石爷的雅兴,小的该死,万望石爷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小人这一回吧。”
“瞧你,哆嗦什么,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你的。”石韦拍着他的肩膀,很是和气。
黄柏以为石韦是在说真的,惶恐的情绪稍稍平伏,一边讪讪的陪笑,一边抹着额头的汗珠子。
石韦瞟了一眼道上的花车,“看黄老爷你这阵势,这是打算嫁闺女的吧。”
“是是,小女今日出嫁,小的去送亲。”黄柏忙是点头答道。
石韦语气一转,奇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好像记得,我没打算迎娶令千金过门,黄老爷你这是送得哪门子的亲呀。”
黄柏顿时一愣,迷茫的两个小眼珠转来转时,一时不明白石韦这话是什么意思。
石韦冷笑了一声:“黄老爷你记性这么差,难道忘了我跟你家闺女可是有过婚约的。”
听得此言,黄柏的身形陡然一震,额头让的冷汗刷刷的往下直滚。
“这个……小的……那个当然记得,可是……”黄柏结结巴巴的,不敢否认。
石韦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不悦道:“既然令千金跟我已有婚约,你如今却还敢把闺女嫁与别人,这岂不是公然的违约,挑衅大宋的律法吗。”
石韦的语气突然加重,如刀子一捅向黄柏。
那黄柏吓得双腿一软,险些就瘫倒。
他家闺女与石韦的那桩婚约当然记得,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黄柏以为石韦早把这事给忘了,所以才敢堂而皇之的嫁女。
黄柏又怎能料到,今日会莫名其妙的遇上这煞星,人家故意重提此事,很明显是打算以此来制自己。
越想越胆寒,黄柏只好讪讪道:“石爷言重了,小的哪里有这个胆子。小的只是想,石爷身份尊贵,小的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怎敢高攀,所以小的就自作主张……”
“放屁!”石韦突然一声暴喝。
那黄柏吓得浑身一抖,不敢再吱半个字出来。
石韦怒视着他,指着他鼻子斥道:“这白字黑字的婚约作不作数,那得由我来做定,你凭得什么自作主张?”
黄柏脸色惨白,无言再辩。
他明知石韦这是在故意的刁难于他,但石韦的借口又有理有据,令他无从辩驳。
到得这个地步,黄伯只能暗暗叫苦不迭。
熊青叶见状,便抡着拳头道:“公子爷,这老小子没有信义,干脆让我打死他算了。”
黄柏立时吓得半死,腿已软得站之不住。
石韦却摆手道:“万万不可,我大宋乃**之国,就算是要处置他,咱们也不可动手,应该交由官府法办。”
说罢,他便叫熊青叶将黄柏押往当涂衙门,他要跟这老小子对簿公堂。
至于樊佩兰等,石韦便又吩咐将她们送到住处暂且休息,自己去去就回。
石韦在一众禁军的护卫下,大摇大摆的前往了十几里外的当涂城。
此时的当涂宋知县,本是在自家的府上大摆宴席,等着迎接儿媳妇过门,哪知正高兴的时候,忽然收到消息,说是自己的亲家在来的路上让人给打了。
宋知县自然是又惊又怒,心说这当涂地界,竟然还有人敢打他那义兄弟,这简直是在**裸的打他的脸。
惊怒之下,宋知县当即点齐了衙差,打算赶往采石镇去给自己的亲家出气。
他这会刚在衙门里点齐人,正准备动身,外门衙差急急来报,言是黄柏被一群人绑来了县衙。
宋知县大吃一惊,带着一帮手下便奔了出去。
一出门他便瞧见,自己那义弟兼亲家,鼻青脸肿,全身是血,被人跟牵狗似拴在马尾巴后面。
见得黄柏这般惨状,那宋知县不禁勃然大怒,几步便冲将上来,大吼道:“哪里来的不要命的狗东西,竟然如此待我兄弟,来人呀,给我好好收拾这班刁民。”
手下的衙役们作势就要上来抢人,那黄柏却先一步叫道:“宋大人,千万不要啊,这位石爷可冒犯不得。”
那宋知县一下子就愣住了,心说自己这亲家兄弟是被人打昏了头么,怎的忽然间替揍他的凶徒说起来了。
宋知县以为黄柏是为人所迫,便叫道:“亲家你莫怕,这当涂地界敢跟老哥我作对人的还没生出来,看我收拾了这班家伙,替兄弟你报仇。”
黄柏吓了一大跳,急又是苦苦相劝,那宋知县却只是不听,挽起袖子就打算自己亲自动手。
这时,高踞马上的石韦,却是淡淡道:“我说宋知县,故人相见,你却要打打杀杀的,你这是什么待客之礼啊。”
刚开始的时候,石韦也不知道这宋知县是谁,后来见面之后,他才认出了此人。
这个宋知县,不就是南唐之时,当涂衙门里的那个宋捕头么。
石韦依稀记得,当初自己被从牢里放出来时,还是这个姓宋的传的话。
时隔几年,没想到这姓宋的摇身一变,竟从南唐的小捕头,变成了大宋的县令。
看这姓宋的跟黄柏打得火热的样子,估计也是趁着当年宋军平南唐时,借着亡国发了迹。
那宋知县抬头一瞧石韦,看着似乎也有点眼熟,只是他跟石韦也只见过几面,虽然听过其名,却不记得其人。
“怎么,宋捕头如今当了知县,升了官,就不认得我这个老乡了吗?”石韦讽刺道。
这时,那被拴着的黄柏,连滚带爬的凑上前去,跟那宋知县低声道:“他就是当年平安堂的那位石神医啊!”
“平安堂的石神医……”
宋知县咕嘀了一声,眼珠子转了那么几转,突然间神色大变,骇然之色是喷涌而出。
石韦的大名,连黄柏都知道,他这个大宋的命官又岂会不知。
这姓宋的万万没想到,那个在名震京师的首席御医,竟然会突然间重回故里。
惊骇之下,宋知县赶紧将手下喝退,忙不迭的上得前来,拱手笑道:“下官不知是石大人大驾光临,方才言语冲撞之处,还望石大人恕罪。”
石韦摆了摆手,“算了,反正宋大人你的手下也没打我,谈不上什么恕罪不恕罪的。”
宋知县松了一口气,目光往黄柏身上一瞟,疑道:“石大人,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说我倒忘了。”石韦拍了拍额头,作恍悟状,一拱手,很郑重道:“实不相瞒,我这一次冒昧前来,乃是请宋大人你为我主持公道的。”
石韦那副样子,俨然是一平头百姓来击鼓鸣冤。
只是他高倨马下,居高临下的对着那宋知县,哪里有点喊冤的样子,反倒把那宋知县衬得有点滑稽。
那宋知县越发摸不着头脑,只得提心吊胆的问道:“石大人言重了,下官官职微末,哪里有那能耐,石大人若有何吩咐,尽管交待便是。”
石韦便跳下马来,指着黄柏道:“我这一趟来讨扰宋大人你,就是要告这黄柏背信弃义,不守婚约,私下里背着我将他的女儿要嫁给你家公子。”
一听这话,那宋知县顿时就傻了眼。
第二百三十八章 我是守法公民
就在几分钟之前,宋知县还在府中吃着喝,收着礼,乐滋滋的等着迎儿媳妇过门,跟当涂首富强强联合。
几分钟之后,他却赫然见到自己的亲家被暴打成猪头,而施暴者还要告他亲家女儿跟自己儿子的这桩婚事违法。
如此大的反差,让这位宋知县如作过山车一样云里雾里,半天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怎么,莫非宋大人要包庇熟人,不想为我主持公道吗?”石韦不悦道。
宋知县这才回过神来,神情那个尴尬啊,却还得佯装淡定,拱手道:“下官身为一方父母官,凡事自当公事公办,岂敢徇私枉法。”
石韦这才满意,点头笑道:“这样最好,那咱们就进衙门过堂吧。”
说罢,石韦迈开大步,如进自己家门一般,大摇大摆的走进县衙。
那些方才还凶神恶煞的衙差们,眼见自家知县对这个年轻人如此客气,均也看出此人来头不小,忙也胆战心惊的退在一边,不敢正眼相瞧。
那宋知县不敢马虎,喝令将黄柏押解进去,自己也屁颠屁颠的跟入衙内。
众衙役集齐,这宋知县陪笑着请石韦上座。
石韦却摆手道:“这衙门是你宋知县的地盘,我只不过是个前来喊冤的普通人,我怎么能上座呢。”
宋知县几番推辞之后,忙叫给石韦看座,陪着笑安顿好后,才敢小心翼翼的坐上自己的县太爷位子。
按照惯例,宋知县本该是敲惊堂木,但有石韦在,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耍威风。
他便如挠痒痒似的,把那惊堂木轻拿轻放,然后冲着跪在下面的黄柏喝道:“阶下刁民,你可知罪。”
那黄柏原还想着他这亲家,会想方设法的替他求饶开脱,如今瞧宋知县这阵势,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完全不认识自己似的。
黄柏的心一下子就寒到了底,跪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旁边闲坐的石韦道:“我说宋知县,你也不问一问案情如何,就让黄柏认罪么?万一这案子过错在我怎么办。”
宋知县忙笑呵呵道:“这还用问么,石大人你哪里会有错,一定是这黄柏的错。”
石韦却摇头道:“宋大人,你这就不对了,你若是这样审案子,传扬出去了,人家还会以为我石韦是仗势欺人,跟你官官相护呢,我可不想让人说闲话。”
当年在当涂的牢狱之中,石韦没少看这般官差的嘴脸,如今不撞上还好,既是撞上了,当然要尽情的报复一回。
那宋知县明知石韦是在拿他开心,但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石韦比他的官大不及一级。
以石韦这般天子红人的身份,只消他回京之后,跟天子说一句他坏话,别说是官位不保,只怕人头落地也是分分钟的事。
宋知县只好自吞口水,连连称是,陪着笑询问案情的前因后果。
石韦便将自己师父杜仲,如何为他跟那黄柏的闺女定下婚事之事,向那宋知县说了一遍。
那宋知县听着听着,不禁连连暗瞪那黄柏,一副怨恨之状。
很显然,关于这一段的旧事,这宋知县完全没听黄柏说起过,眼下他自是怪这黄柏害他被连累。
惊堂木“啪”的那么一拍,宋知县厉声道:“大胆黄柏,你家闺女既然有婚约在先,却为何还要蒙骗本官,骗取跟我家小子的婚事?”
黄柏眼下也没有辩解的心思了,只得低垂头着,唯唯诺诺的告罪。
那宋知县巴不得能早点结束这尴尬事,当即下令退了这门婚约,并罚黄柏赔偿石韦一千贯钱。
一千贯钱,对于黄柏这个当涂豪霸来说也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此刻的黄柏,犹如身上被剜去一块肉一般的痛,但他也只能自认倒霉,忙不迭的认了罪,自愿赔钱。
宋知县生怕他这亲家不识趣,见他认罪,暗中也松了口气,当即就要宣布结案。
“慢着!”在最后一刻,石韦出声打断。
“石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宋知县不安的问道。
石韦站了起来,神色变得肃然起来,“我适才在采石镇微服私访时,听闻不少百姓都抱怨这黄柏横行霸道,欺压百姓,更是用诸般不法的手段聚敛钱财,若果真属实,宋知县你岂能就这么轻判了他。”
好戏看过后,石韦这才使出了狠招。
对待仇人,石韦一向奉行的是不能手软。
黄柏不但得罪了自己,而且还是一个十足的恶人,石韦便决定在报仇私之际,顺便为民除害,也算是积了一桩功德。
那黄柏和宋知县却是同时大吃一惊。
他二人石韦这般做,无非是为了出口气,或者是贪图些孝敬的钱财而已,他们却万没想到,石韦竟是欲致黄柏于死地。
那黄柏惊恐之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