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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帮干的,便是这般的勾当。
当涂北依长江,渔业发达,每日买卖之鱼不计其数,而渔帮又控制着包括当涂县城,以其下属采石等数镇在内的渔市,从中所获得的利润之巨可想而知。
这位熊帮主身为一帮主,手下有几百号弟兄,又有如此巨额的收入,用财大气粗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光是这一座宅邸,足以堪称当涂县属一属二的豪宅。
“不愧是当涂第一大黑帮头目……”
石韦感慨之际,在巴戟天的搀扶下进入熊府,穿过诺大的院落,上得三层石阶,迈过齐膝盖的门槛,石韦步入了一间气派的前堂。
“石郎中且稍歇片刻,我去向帮主通传一声。”
巴戟天叫人给石韦看茶,自己则一脸的紧张,小心翼翼的转入后室。
石韦也不客气,款款落坐,气定神闲的品着这宋代无污染的上等好茶,左右那些看门护院的渔帮汉子,则皆心怀好奇的瞅着这位年轻的郎中。
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这就是帮主请来为小姐治病的那位“名医”,这么多年来,所谓的名医他们也见过不少,但像石韦这般年纪轻轻的却还是头一位。
过得片刻,脚步声响起,须臾间,一名国字脸,满脸冷峻如铁的中年男子从后堂而出,额挂冷汗的巴戟天则低着头跟在后面。
不用问,那国字脸自然就是渔帮帮主熊青叶了。
熊青叶上下打量了一眼石韦,眉头微微一皱,回头瞪了巴戟天一眼:“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神医?”
他这般语气,毫不掩饰对石韦的置疑。
说话之时,外面阴沉沉的天空打了一个闷雷,巴戟天跟着身子一抖,忙道:“正……正……正是。”
畏惧之下,他这般一个虎背熊腰之士,竟然变得口齿不清起来。
熊青叶哼了一声,并没有跟起身的石韦打召呼,而是径直从他身前带风而过,昂首坐于了主位。
丫环忙将茶奉上,那熊青叶先用右手端起茶来,忽然间嘴角微微一咧,将茶杯换于左手,这才端起来泯了一口。
一口茶饮过,熊青叶正眼也不瞧他,沉声道:“我熊青叶从不做亏本卖买,我花钱将你保出,就是让你给我妹子治病,倘若你治不好,会有什么后果,你可清楚?”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本尊的记忆告诉石韦,这个姓熊的绝对是个心狠手辣之辈,自己若是治不好他妹子,他把自己大卸八块也不奇怪。
不过,此时石韦的心里非但没有一丝畏惧,反而很有些不爽。
熊青叶的轻视和慢怠,正是让他不爽的原因。
面对熊青叶的质问,石韦竟当没听见一般,索性也坐了下来,端起茶闲品起来。
这般举动,惹得那熊青叶神色立时一变。
旁边的巴戟天见状,心中吃惊,忙提醒道:“石郎中,我们帮主问你话呢?”
甘润的茶水入喉,石韦眉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他仍未对熊青叶方才的质问做出回应,而是忽然反问了一句:“熊帮主,你肩膀的痛,怕是困扰了你有些年了吧。”
这莫名其妙的一问,令在场所有人均是面露困惑。
巴戟天更是一惊,忙道:“石郎中,我们帮主身子骨硬郎的紧,你可别开玩笑。”
石韦笑而不语。
熊青叶缓缓的转过头来,眼眸闪烁着某种异样的眼神,除了石韦之外,无人能够察觉得出。
那是一种震惊。
看到那般眼神时,石韦知道,自己猜对了。
沉默了片刻,熊青叶盯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肩膀会痛?”
“我方才看到熊帮主右手端茶时,肩部有些僵滞,不得不换到往了左手,多半是肩膀有病。而现下正值雷雨变天之时,湿气甚重,若我推测不错的话,我想熊帮主肩膀上应该患有风湿之症吧。”
行医者,心思最是缜密,适才初见时,熊青叶那一个细微的反常表现,自然逃不出石韦的眼睛。
当石韦洋洋洒洒一番话后,熊青叶内心中的震惊已无法再隐藏,尽数显露于脸上。
他前几年时,确实犯上了这肩痛之症,每逢雷雨天就会变得酸痛无比,只是身为帮主,为了威严,便不好与外人道知。
这些年来,他暗中也请了不少郎中,用了许多方法,总是无法根治这病,再到后来,他也就索性放弃。
令他感到吃惊的是,自己瞒了这么多年的病,竟然给这个年轻人如此轻易的便识破。
此人医术之高,实在令人惊叹!
转眼之间,熊青叶那份轻视冷峻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尊重与惊喜,他忽摆手道:“来呀,快给石郎中上好茶。”
此言一出,左右无不变色。
熊青叶性格刚烈自傲,现下对这年轻的小郎中竟然变得这般热情,实在是前所未有之事,众人焉能不惊。
那边巴戟天却在擦着冷汗,暗中惊讶:帮主怎的忽然变得这般客气,难不成他肩上真的有病,被这石郎中看出了不成?
“多谢熊帮主好茶。”
石韦也不客气,端起香茗一饮而尽。
这堂中原来紧张的气氛,在石韦这三言两语之后,变得轻松起来。
熊青叶挥手将巴戟天等人屏退,待四下无人时,方才道:“石郎中果然医术高明,实不相瞒,我确有肩痛之症,这老毛病折磨了我多好些年,我也曾私下寻了不少郎中都不得治,石郎中既然能看出,想必定有根治之法。”
石韦点出他这病,就是为了在这位熊帮主面前露一手,好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杀一杀他那不屑的态度。
现下熊青叶放下身段,好言相待,石韦便欣然道:“熊帮主这病也不是什么奇症,在下不才,倒也可为熊帮主诊治诊治。”
当下,石韦遂对这熊青叶进行了一番诊治。
诊罢,石韦笑道:“熊帮主这病正是因筋骨风湿所致,虽然已有些年头,不过也不难治,若用熏洗疗法,应当可以根治。”
石韦遂挥笔写下一方:草乌四钱,白芷十钱,羌活、独活各十钱,细辛二钱,川芎、桂枝六钱,威灵仙、伸筋草、透骨草各十二钱。
方子写罢,石韦又叮嘱道:“熊帮主按这方子抓药,以水煎之,乘热对肩部患处熏蒸或浸泡,使药性从毛孔直入病所,舒筋活络,祛风散寒,一日三次,连用十天,多半便可治愈。”
熊青叶接过那方子细细来看,这些年他也算久病成医,药方子看了不少,而今石韦这方子,却与其他郎中所开大不相同。
正是这份不同,才更让熊青叶感到这位石郎中医术高明。
一想到折磨了自己多年的病痛能够根治,熊青叶不禁面露感激之色,忽然起身抱拳,郑重道:“没想到石郎中医术深藏不露,适才熊某有怠慢之处,还请石郎中见谅。”
堂堂渔帮帮主,当涂城第一大黑帮头目,连县令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如今却对石韦这么个小人物拱手道歉,这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石韦心中怎能不得意,但表面上却一副谦逊,忙拱手笑道:“治病救人,乃是我们行医者的份内之事,熊帮主客气了。”
熊青叶心情甚好,不禁哈哈笑道:“好好好,难道石郎中妙手仁心,看来不光是我这肩痛,我那妹子的疯颠之症这回也有得救了。”
熊青叶话音未落,一名丫环从内堂中急匆匆的奔出,尖叫道:“帮主,大事不好了,小姐他悬梁自尽啦!”
第七章 生死一线
“什么!”
熊青叶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二话不说,大步流星的便向内堂奔去。
石韦也是稍感吃惊,亦紧跟而去。
穿过后堂,绕过几道回廊,石韦跟着他们进了一间房。
一进门便瞧见梁上悬着一卷白绫,地上倒着几个踢翻了的椅子,几名丫环正围着躺在地上的一少女哭哭啼啼不知所以。
“都给我滚开。”
熊青叶冲上前去,将一干丫环粗鲁的撞开,几步扑到自己妹子跟前。
他先是试了试那少女的鼻息,接着又摸了摸她的脉搏,陡然间神色扭曲得不成人形,抱着那一动不动的少女嚎道:“妹子,妹子你这是做什么,大哥已经给你请来了神医,你怎能抛下大哥去了呀……”
熊青叶堂堂一铁血帮主,前一刻还冷峻威严,这时却抱着妹子声嘶力竭的大哭起来,看起来伤心之极。
左右的那些丫环则一个个都泪流满面,又是难过又是害怕,想着自己照顾小姐不周,不知呆会帮主会如何处置她们。
“不是吧,竟会这么巧……”
石韦心中亦唏嘘不已,伸头一瞧,却见那少女脸色苍白如纸,似乎是已经窒息而死。
不过,石韦细细一瞧,却看出了一些不寻常。
他心念一动,忙是冲上前去,也不及多说,伸手便在那小女的脖上动脉试去。
须臾,石韦道:“小姐还有一丝脉搏,还没死,有得救。”
一般人虽懂从脉搏来判断人之生死,但那切脉之法毕竟比不得专业的医生,石韦医术高明,所以才能从这位熊小姐几乎如死水的脉动中,察觉到一丝游丝般的细微脉动。
一听此言,熊青叶瞬间转悲为喜,抹着脸上泪叫道:“石郎中,那你快想办法救我妹子,若能保住我妹子的命,我必有重谢。”
“你们且让开些,把门窗统统打开,别挡着空气。”
石韦将众人驱散,把这位断了气儿的熊小姐平放在地上,再用枕头将她的脑袋垫起,俯下身来就准备给她做人工呼吸。
熊青叶原以为他会用掐人中什么的老法子来救他妹子,怎料到这姓石的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嘴巴贴向了自己的妹妹。
熊青叶顿时惊怒,一把将石韦推开,吼道:“狗东西,你想干什么?”
石韦给他一推,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正好碰到了屁股上的伤口,疼得直咧牙。
他顿时也怒了,瞪着他叫道:“你疯了么,我当然是在救你妹妹。”
“哪有这般救人之法,老子闻所未闻,你莫不是想趁机占我妹子便宜。”熊青叶脸色铁青,更是闪现出几分杀气。
熊青叶这般一吼,石韦方才意识到他为何会如此惊怒。
汉时神医张仲景的《金匮要略》,以及唐代名医孙思邈在其书《备急千金方》中,都提及过人工呼吸之法,只是碍于礼教,这般急救之法才没有推广下去。
寻常郎中多也不会这般法子救人,更何况是熊青叶这等外行人,自然而然的就以为石韦这般口对口的救人之法,乃是想对他妹子无礼。
性命当前,石韦没办法跟他多解释,这时他也有点火了,冷哼一声:“这也真真好笑,难不成熊帮主认为,我石韦会无耻到去占一个将死的疯女人的便宜吗?既然如此,那这人我不救也罢。”
石韦恼怒之下,一跃而起,拂袖便欲离去。
熊青叶被他这么一吼,激动的心情不由得冷静了几分,心想这姓石的不傻,他若真心只是想冒犯自己妹子,难道就不怕自己一刀宰了他么?
眼见躺在地上的妹子脸色愈加发白,生死一线间,熊青叶无别选择,只得跳将起来把已到门边的石韦拦住,尽力克制着心中的狂躁,拱手道:“方才是我一时失礼,实在对不住,石郎中,救人要紧。”
石韦原本是一气之下,想就此一走了之的,但转念又想,这姓熊的是这当涂的地头蛇,自己将来在此立足,多半少不得和他打交道,现下倘若因自己不肯施救这件事,得罪了这姓熊的,于己未必是件好事。
更何况,医者仁心,眼瞧着一个豆蔻少女横死在自己眼前却袖手旁观,确也有违医德。
眼见熊青叶道歉,石韦也就赖得跟他计较,当下回到房中,继续他的人工呼吸。
熊青叶和众丫环散在四周,呆呆的瞧着石韦对躺在地上的少女,又是按胸,又是口口吹气,众人的神情中,既是焦虑不安,又充满了困惑狐疑,有些丫环甚至是面露难为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石韦已经把他那急救的手段重复了数遍,整个人累得更是满头大汗,躺在地上的那具躯体,却仍不见回过气来的迹象。
熊青叶的脸上,希望正在迅速的流逝,悲愤之色汹涌而上,渐渐的他陷入了绝望。
又挨了片刻,熊青叶彻底心灰意凉,骂道:“你个庸医,休要再玷污我妹子。”
他说着,便欲上前动手。
“滚开!”石韦陡然间一声暴喝。
这一声喝,冷酷之极,内中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不但将周围的丫环喝得吓了一跳,竟然将愤怒之中的这位渔帮帮主亦是震住,一时间竟是僵在原地,没敢再上前一步。
石韦继续他的人工呼吸,也不知是在第几遍之后,终于,眼前的少女身体一抖,猛的便大咳起来。
“小姐活过来啦,小姐活过来啦……”
众丫环惊喜之极,叽叽喳喳的尖叫声一起尽起。
那熊青叶更如同一瞬间从地狱回到了人间,一脸狂喜的扑上去,将死而复生的妹妹抱在怀中,欣喜万分的嚷嚷:“妹子,妹子,你可算活过来了,你可吓死大哥了。”
石韦长松了一口气,只觉背后凉丝丝的,一摸之下,方才惊觉自己背上竟已汗出如浆,湿了一大片。
趁着熊青叶在那边惊喜时,石韦又挽起袖子写下了一副安神压惊的方子,吩咐那些丫环赶紧去依方抓药,又交待了一些善后之事,这才不动声色的出了闺房,回往了前堂所在。
这时候,巴戟天等人已在前堂等得心急火燎,见得石韦出来,巴戟天急问:“石郎中,小姐怎么样了?”
石韦淡淡一笑:“没什么,上吊而已,差点就死了。”
“啊!”巴戟天大惊失色。
“放心,我已略施手段将她救活。”
石韦轻描淡定的补充了一句,说着已坐回原位,继续品那一杯未尽的香茗。
巴戟天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实在是出乎巴戟天的意料,眼瞧着石韦救了熊小姐,他便想这位石郎中果然是了不起,往后就算是没能治好小姐的疯病,单就今日之功,也是有恩于熊帮主。
他又想熊帮主将来对这位石郎中必然不薄,这样看来,自己不光现在有求于这石郎中,将来也一样得处好关系。
体粗心思的巴戟天这般一琢磨,立时向左右下人们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石郎中换茶,再多上些最好的糕点果品来,石郎中可是救咱小姐的恩人,岂能慢怠了。”
巴戟天这么一嚷嚷,左右下人忙不迭的折腾起来,不多时,什么桂花糕、莲子酥、新鲜的各色瓜果统统奉上。
时值傍晚,又经方才那一阵的忙乎,石韦确也饿了,当下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吃了起来。
几枚果子下肚后,熊青叶满面带笑的步入了前堂。
巴戟天等人马上低头,个个变得战战兢兢,石韦也抹了抹嘴巴,打算站起来。
谁知屁股还没来得及离座,熊青叶已急步上前,一把将石韦按下,接着更是深深一揖:“石郎中救我妹子一命,实乃我熊青叶的大恩人,请受熊某一拜。”
第八章 家是最温暖
熊青叶说着双膝一屈,当场就要跪拜。
在场的巴戟天等人无不震惊,他们心目中那个冷酷威严的帮主,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屈一下膝,而今竟然要向眼前这小郎中下跪,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谁人能不觉惊骇。
石韦亦稍感意外,待到那熊青叶的膝盖将要着地时,他麻利的一伸手将其撑住,故作受宠若惊之态:“熊帮主这是做什么?我早说过,身为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我辈份内之事,熊帮主这一跪,真真是要折煞石某呀。”
熊青叶作势要拜谢,算是给足了石韦面子,石韦也很识趣,这么一扶没让对方真的跪下去,又是保住了熊青叶的面子。
熊青叶顺势便站了起来,心中高兴,便是拍着石韦的肩,大笑道:“我生平最佩服的就是石郎中你这种人,来人啊,赶快去准备酒席,我要好好的为石郎中接风洗尘。”
当下熊青叶便在府中设下酒宴,盛情款待了石韦。
石韦在牢中受了许多天的苦,正是牙根痒痒,眼前好酒好菜在前,索性却之不恭,狠狠的打了打牙祭。
酒足饭饱,尽兴之时,不觉已是入夜。
此时那位熊小姐已然入睡,这病颠之病是无法再瞧,熊青叶便命巴戟天先将石韦送回平安堂,明天他再派人去请不迟。
商议停当,醉意三分的石韦起身告辞,熊青叶一直送到大门口方才作罢。
这一回石韦兴致甚好,便也不再为难那巴戟天,没让他再用木床抬着自己回去,只坐着渔帮的马车望西城步和里的平安堂而去。
到得平安堂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巴戟天像伺候老子一样,亲手将石韦扶下车,又搀着他直到门口。
此时隐约见堂内尚有光亮,想来师娘还没有睡,石韦怕巴戟天这么一个粗人惊扰了师娘,便摆手道:“今日已晚,我就不请巴兄进去喝杯茶了,你就回去吧。”
巴戟天似乎有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