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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伏下了身子,这时她听到一位军官在说,在什么什么方位上,敌方炮兵在开炮。
有三发炮弹就在小木屋旁边爆炸开来。以后又来了好几发。舰上的炮手们从容不迫地发炮,每一排炮都是作过校正的。
小木屋瞬间爆炸开来,一名军官不顾危险。举着望远镜看着那里,高声喊道:“击中他们的大炮了!”
张金生看到在刚才敌人的炮击中有水手受伤,不由得有些焦灼地咕哝着:“这些混帐东西,还敢用炮打咱们,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炮舰从河中开出了出去,继续猛烈的射击着。
“咱们靠近去看看!”一名军官叫了起来,接着他便准确地测定了炮舰的位置,在地图上测量出了与敌方炮阵地相隔的距离。几秒钟的事,他便从表上把基准材料找出来了。
张金生没有踌躇,“好。”他命令道,“炮向左舷……对准那株孤立的大树,用开花弹。”
这棵树位于匪徒炮阵地的左方,是一个补助的瞄准点。这样。炮筒和瞄准器便朝着两个不同方向了。炮手们对于这种异常的射击方法当然是感到惊奇的。就是对于一些有经验的军官,这种射击法也是一件新奇的事情。
“齐射!”
大炮同时吼叫起来。苏月站在甲板舱的舱顶上,用单筒望远镜眺望着。格子的交叉点正对着一个小丘,敌人的炮火便是从这小丘后面射出来的。有两发炮弹在稍稍偏右的地方爆炸开来。
“向左移动二度……齐射!”
炮艇射出的炮弹就在敌方的几门土炮之间爆炸了。
“打着了!继续射击!”
“喂,再打……再打!”
匪徒们的炮有一门不响了。
“嘿!他们还不服劲呢!再打!再打!”
匪徒们又有一门炮不出声了,而第三门炮打算调过头来打了。
“这帮家伙不服咱们的炮弹。那就再加几炮!”张金生鼓励着炮手们。
苏月看到在装弹炮手的脸上淌着大颗大颗的汗珠。他已使那个炮组发挥了最高的速射力量。这时候,落在匪徒们头上的炮弹爆炸生成的烟团正在逐步扩大着。不一会儿,已经看不见那里了。
“停止射击!”张金生下令道。
舰首炮还不大愿意停止射击。炮手们可能是没有听到口令,继续一发接一发地打着。
“停止射击……停止!”军官大声的重复着命令。
“新珍”号的炮火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后面的“新瞻”号也停止了射击。
张金生举起望远镜观察着,阵阵风吹了过来,炮弹爆炸形成的烟雾给风吹得渐渐的散去,苏月看见小木屋们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燃烧着的残骸和残断的焦尸。
“目标,山上石堡……齐射!”张金生将望远镜转向了山头。
炮弹落在石堡的右方。军官们立刻作了校正。这一发炮弹爆炸时。说明校正太过了。还要再作校正。他们相信,敌人是不会马上向他们射击的(对方已经没有还手的力量和本事了),因此不慌不忙地进行试射。作过六次发射之后,一名军官把瞄准目标告诉了舰尾炮。接着便开始了必定命中的射击。不一会儿,大炮射击声有节拍地响了起来。大家敏捷而专心地行动着。
炮舰刚刚从这条窄窄的航道中驶过,便有一发炮弹在河面上爆炸,仍然是旧式的土炮弹。匪徒们用各种火器疯狂地对着这艘驶近的炮舰射击着,但很显然没有什么效果。
炮舰继续射击着。炮弹落下的位置准确无误,给藏身在石堡里面的匪徒造成了致命的伤害。但是,匪徒们象是还没有明白他们的末日已经到来,仍旧对着炮舰在射击。弹片有时也飞到炮舰上,但水兵们都安静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突然,一声强烈的爆炸震动了空气。在石堡的上空升起了一道带有火舌的浓烟。
苏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后来有人叫道:“他们的弹药爆炸了!”时才恍然大悟。
又经过几轮齐射,山头变成了一片火海。
再没有匪徒射击了,当炮舰的射击停止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陆队到了。”一名军官报告道。
“咱们的登陆队也上!”张金生似乎是不太高兴配合作战的陆军捡现成便宜。皱了皱眉,命令道。
苏月也跟着登陆队上了岸,当她来到山顶上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她一生中见到的最惨的景象。
一个匪徒的面部被弹片整个的削平了,就象削苹果一样!她不知道他是谁,也根本无法查证他是谁了,血还在汩汩地流着,他的肢体在遭受巨大摧残后仍然还在抽搐;抖动的手,抖动的脚。他活着的时候,可能在拼命的爬着。拼命的滚着,他可能想躲避什么,但无处不在的爆炸让他无可躲避,最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苏月知道周围肯定还有大量的残尸。她不想看到这一切,这一切的残酷就是地狱也无法与之比拟。可无论到哪她见到的摸到的还是这些人世间最为血腥最为恐怖的场景:有的尸体被弹片削去头颅,头断之处在咕嘟咕嘟地冒着血泡;有的尸体被炸成几截,五脏六腑被高挂在枝头上;有的则干脆化作了无数肉块,或成堆或分散挡着人们妄图逃离的去路;这岂是一句惨不忍睹可以形容的!……
一名《点时斋画报》的记者在绘着图,苏月很好奇他面对如此可怕的景象。竟然能安之若素。不象那位法国记者,在用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后,便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呛人的火药味、刺鼻的尸体焦糊味、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相互交织到一起,整个山顶上下被一种令人痉挛的窒息感塞满了。
苏月四下里走了走,依然没有看到哪里有还活着的人,哪怕是一个并不完整的人,满地都是鲜血;土坎上,石堆中,树枝上、竹林里、草堆里、灌木丛中到处是横飞的血肉和断肢残臂。她被一种深深地恐惧紧紧地抓住了心肺,她有些不敢面对这一切,据说守在这里的有上千人啊,还有不知数量的家属们,这么多人居然都被刚才这阵钢雨铁火完全粉碎完全撕裂了吗?
苏月感到一阵眩晕,似乎脚下的大地还在晃动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腿上老不得劲,每迈一步都让她喘不上气来。
不远处又有一具死尸横陈在山亘上,他的胸部叫弹片开了个碗大的口子,鲜血早就流干了,身子底下黑红色的泥土还在闪着润泽的光芒。
苏月心底的恐惧再次控制了心神,她来到石堡当中,还没等她缓过气来,眼前的景象由如一柄巨锤一下子就把她的所有魂魄都敲裂砸碎了:十来具缺胳膊少腿的尸体象一叠包谷堆似的摔在一截山墙四周,有几个光溜溜的身子上只吊了条碎布,被炮弹炸伤的尸体无一不是呈现出开放形伤口的,诺大的伤口挂着垂着掖着各种脏器,上头还沾着泡沫状的血迹,太惨了,一切都太惨了,肯定是一枚近距离爆炸的开花炮弹造成的伤害,旁边的弹坑似乎在证明些什么。
旁边是另外一具尸体,头部被击中了,雪白的脑浆和着鲜血涂了一地,一条石壕底部躺着三具小个子越南匪徒的残尸,有一具脑袋没了,还有两具也是弹炸伤,命中的都是头部,有一个整张脸叫弹片掀开翻花了,说不出的恶心,苏月实在无法形容看到这些的感受,此时此刻的她,感觉连心肝肺都挤成团往嗓子眼里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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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三章人事变局
此时的苏月,突然想起自己的家乡黑风寨来。
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在那时坚决反对自己和林逸青为敌了。
“黑风寨”山民的装备和战力,比起“白旗军”来,也就稍强一点。而“白旗军”守卫的这座巢穴,比“黑风寨”的地形要更加的险要,易守难攻,然而在面对两艘蒸汽炮舰的攻击时,却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要是“黑风寨”对上这支乾军,只怕也是一样的结果。
想起老父的谆谆告诫,苏月一时间竟感到羞愧难当。
她向林逸青要的那封信,林逸青已经给她写好了,就在她的怀里。
现在的她,只盼着能早些让父亲看到这封信,原谅自己,让自己和那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重回山寨。
乾军在越南剿灭“白旗军”的消息,配合着一幅幅鲜血淋漓描绘真切的铜版画,很快便出现在了中外各国的报纸上西方国家的贵族绅士们一般都是看着这样的报纸吃着早餐的。
现在的北京,也不例外。
“这林逸青确有本事,越南这个烂摊子,给他料理得井井有条,越北多年的匪患,也都一一平定,和约上写的是五年之内全平,照现在这个样子,根本用不了五年,也许两年之内就成了。”敬亲王用手指轻轻的敲着报纸上的头版大幅铜版画,颇为自得的说道,“这一回算是用对人了。”
“越南的事儿是解决了,但王爷不要忘了,抓起来的西南督抚们,还在大牢里等候发落呢。”齐布琛提醒了敬亲王一句。
“他们这些人,和左季皋一样,仗着以前的功劳,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这回让他们在大牢里醒醒脑子也好。”敬亲王不动声色的说道。
“擅启边衅,欺君罔上。可是大罪,皇太后震怒之下,说不定便会下旨处死,他们这些人要是为了保命。胡乱攀咬,牵扯到王爷您身上,可就……”齐布琛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看着敬亲王的脸色。
“那你的意思呢?老齐?”敬亲王当然明白齐布琛的那句“胡乱攀咬”是什么意思,但仍不动声色的问道。
“王爷可知。皇太后当年本欲要追查左季皋胡雨霖贪墨西征军饷,可是左胡后来俱死,便查不着了,只能作罢。”齐布琛看着敬亲王说道,“如今西南之事,也是一理,岑聿瑛行事泼辣,不计后果,唐炯素有‘唐拼命’之称,所以还请王爷早做决断……”
“我明白你的意思。老齐。”敬亲王忽然笑了起来,“不过,咱们做事可不能学左季皋,做得太绝,我敢和你打赌,就是刀砍到头上,他岑聿瑛和唐炯,也是不敢乱说一个字到本王头上的,倒是徐延旭这个老软骨头是个麻烦……”
“王爷如此说,我便放心了。”齐布琛故作轻松状的说道。“王爷如果担心徐延旭管不住嘴巴,那便交给我好了。”
“嗯,岑唐二人你就不用管了,看园子那边儿如何发落好了。徐延旭这个老朽,这一路折腾过来,到了京里竟然还有气儿,真是难得。”敬亲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你就帮帮他,让他了无牵挂的上路好了。”
“在下明白。马上便去办。”齐布琛应道。
“西南倒了一大片,这空出来的位置,王爷可有了谱儿没有?”齐布琛问道,“这一次机会难得,可莫要再出现‘枝强干弱’的局面了。”
“那是自然,我已经定好了,潘鼎新任云贵总督,张凯嵩任云南巡抚,倪文蔚由广东回任广西巡抚,两广总督由张芝栋来当。”敬亲王说道。
“两广总督由张芝栋来当?”齐布琛微微一愣,“我以前听说,王爷不是打算让曾九帅出任两广总督吗?”
“曾九是要来京任兵部尚书的。”敬亲王的回答更是出乎齐布琛的意料。
“那彭雪帅?……”齐布琛问道。
“彭玉林不满和约,正闹着辞官呢,林逸青不日回京,我还怕他们两个继续掐架,这样一来,正好把他们俩分开,省得整天在我眼皮底下斗来斗去的。”敬亲王笑道,“曾九来当这个兵部尚书的话,凭曾文正当年和林文襄的关系,应该能和林逸青相安无事。训练健锐营和昆明湖水操,都要指望着林逸青呢。”
敬亲王心里明白,彭玉林请辞兵部尚书一职,原因绝不仅仅是“心愤和议”!
彭玉林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奉命督师广东之后,积极“备战”,获得了清流健将们的一致赞许,张芝栋曾经致书张霈伦有云:“雪帅一到五羊,民心顿定,士气顿雄,广东省城俨若有长城之可恃。”因为彭玉林到任后,整顿海防之余,竟然还制定了一个“以侨首联络暹罗国掌枢机者及南洋军民,动以乡谊之情,春秋大义,直袭西贡,先覆法之老巢”的作战计划,称之为“假虞伐虢之谋,行围魏救赵之举”,但林逸青迅速稳定了越南的混乱局势,和法国人达成了一致,这个计划便流产了。彭玉林对此极为不满,接连上书反对和议,“锐意主战”,指责林逸青“一旦休兵骄敌气,千秋误国恨庸臣”。但当他听到“西南大换血”的消息后,吓了一跳,意识到继续和林逸青对着干没有好果子吃,为了给自己找台阶下,他以自己岁数大了身体不好为由,主动上书要求辞去兵部尚书一职。
彭玉林的奏书是这样写的:“伏维古者大司马之职,实司九伐,征讨不庭,今兹逆夷跳梁,驿骚属邦,臣忝任斯职,既未能宣播天威,弭隐患于未作,复不能大伸挞伐,摧凶焰于已张。数月纷纭,迄无成绩,致使国家屈从和议,转藉款局以为绥边御侮之方,是臣不能称其职也。服官不职,理宜罢斥。……臣耄矣,无能为也。伏恳圣明鉴臣愚悃,饬开臣兵部尚书实缺,俾仍领一军,备防粤东。庶臣得循愚分,勉图寸效,而隐微之负疚,寤寐藉可稍宽,斯沉痼之余生。调治或期渐起。”
虽然是请求开缺的折子,但是字里行间却满是怨愤之气,皇太后和敬亲王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
敬亲王接到彭玉林的这个折子之后,自然愿意顺水推舟,而皇太后那里显然也不想让他回来和林逸青相斗,也就“准其所请”了。
而将本是两江总督的曾九调来京城当兵部尚书,也可以说是“明升暗降”,进一步削弱地方督抚的力量,达到“收权于中枢”的目的。
“林逸青这一次在越南。轻易的便把滇军和桂军整顿起来,南拒法人,北平盗匪,练兵的确是有一套的,等他回来,好好的把健锐营练起来,地方疆臣便再不敢轻视中枢了。”敬亲王说道。
“听说他这一次人虽然离了京师,但留下的练兵教程还在,费扬塔珲一直按他留下的教程训练兵卒,现下已有起色。”齐布琛说道。“王爷有空不妨去看看。”
“要是林逸青没有对费扬塔珲有所保留,那确是一心为了大乾社稷,不愧为文文忠的门生,得好好的赏他才是。”敬亲王点了点头。
北京城郊。健锐营操练大营。
费扬塔珲又梦到了小时候。
天空仿佛是一张神祇的脸,空白,但深不可测。而他正与那张脸面面相觑。
铅云沉重地翻滚着,遮蔽万里。一点白色从云端飘旋而下,不紧不慢,仿佛在思量着舞步似的。朝着他的瞳心落下。
不能睡,不能睡。睡着了就会冻死。
费扬塔珲依稀听见一个小小的声音对自己说道。
于是他竭力睁大两眼,看着那片六棱雪花在视野中越来越大,终于像一只白色的小手,轻若无物地掩住了他的左眼。雪花总会被体温融解,然后如泪滴般淌下眼角,他安静地等待着。但它竟就停留在那儿,不肯融化了。
男孩有点惊慌,艰难地转过头去,看看身边躺着的恩特恒。玄武部的年轻萨满仍然望着天穹,如同他每天晚上所做的那样,然而乌黑的眼珠已经凝冻,再也无法观察星辰的运行。雪片开始在恩特恒的金色胡子上堆积,他死了有好几个时辰了。费扬塔珲自己的身体并不比恩特恒暖和多少,他明白,很快这仅存的体温也会散失。这是兴安北地最为寒冷的二月,四日五夜的鏖战过后,死人与活人都一样安静,不是结冰了,就是睡着了。
一匹马倒在地上,牢牢地压住了费扬塔珲的大腿和靴子,那是一匹六百斤左右的壮年母马,即使最强健的武士也难以搬动。他猜想至少有一条腿被压断了,却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在那匹马冻上之前,甚至还是挺暖和的。
恩特恒还活着的时候,曾试图帮他把那匹马推开,好让他爬出来,可是一用力,血和滑腻粉红的东西就从恩特恒腹部的伤口涌出来,这一下就要了恩特恒的命。
“费扬塔珲,你要躺着,像个死人一样。”恩特恒在他最后的时刻喘息着说,声音细微,却清晰迅速,“罗刹人会来收拾战场,但他们很快就会走的。我们的人一定会回来找你,在那之前,绝不能睡着,也不要被罗刹人发现。”
恩特恒费力地从身下抽出自己的狼皮斗篷,包裹在费扬塔珲身上,然后才重新平躺下去,头枕在一个死去的罗刹人的腿上,“如果落到罗刹人手里,千万别让他们看见你手上的银链,别让他们折辱你……”
费扬塔珲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然而他就此沉默了。过了一会,男孩才明白,恩特恒唇边散出的白气只是余温。很快,狼皮斗篷上恩特恒的鲜血冻成了褐色的冰晶。
日落前还有好几个人活着。有的尝试爬行,有的低声哭泣,呼唤他们的保护神和母亲。但光线很快消失,如同被巨大的棺材盖子遮蔽,雪原之夜降临了。在那个漫长的夜里,人们的声音一个个消失,太阳再次升起时,原野上只剩下一个细微的呻吟声,喃喃地说着陌生的语言。然后那个声音被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