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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白九辞好像没有听懂她话里暗藏的意思似的,径自又问:“大夫怎么说?”
灵芝胸口略堵,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把大夫的话转述了一遍。白九辞默默听着那大同小异的诊断结果,一双英挺的眉毛不禁又拧了拧。
自从五年前晚儿中毒以来,一直是让她早年认识的一位女大夫替她医治的。然而,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体内的毒素却迟迟无法清除,以至于他都不止一次地盘算着,该不该强行说服晚儿,让她换徐离善来为她诊治了。
他想起颜慕晚一本正经跟他诉说的请求,什么唯有瞧见女大夫才能心安,什么一见着徐离老先生就莫名发怵,什么那女大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什么半途换人委实有些对不住人家多年来兢兢业业……
白九辞注视着那面无血色的脸庞,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恰在此时,病榻上的女子忽然咳嗽几下,继而悠悠转醒。
颜慕晚睁眼就见白九辞坐在床前,一时间自是面露错愕。
“九辞哥哥,你怎么来了?”她话刚说完,就恍惚意识到什么,一眼看向了男子身后的侍女。
灵芝立马将脑袋埋低了,不敢对上自家主子的目光。
“别怪灵芝。”白九辞瞧出了她眼底的责怪之意,这便张嘴说了一句。
颜慕晚眸光一转,吃力地朝他笑笑,有气无力地说:“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大惊小怪了。九辞哥哥,我这儿没事了,你回去陪着青花妹妹吧。今儿是她进门的头一天,你可别冷落了她。”
但是白九辞哪里会真就点头告辞?
“我等你服了药,睡下了再走。”
“真的不用。”
“灵芝,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是!”
煎药分明尚需要些时辰,白九辞却神色淡淡地吩咐了这样的话,而灵芝自然也对此喜闻乐见。
果然,在少爷的心里,还是她家自家主子比较重要。
如此思量着,少女禁不住喜上眉梢,这就朝着两个主子福了一福,步伐轻快地往外走了。
“九辞哥哥……”
“怎么这么不小心?一路上明明都好好的。”颜慕晚想再劝两句,奈何话刚起头就被男子给打断了,“哪儿不舒服?”
女子听他轻声细语地同自己说话,话里话外都是关心与嗔怪,顿时也没了旁的心思,这就鼻子一酸,进而冲他嫣然一笑。
她知道,在他的心底,她依旧盘踞着一处重要的位置。
“大约是舟车劳顿,回来之后,身子骨一下子就松了……毛病也就露头了。”
白九辞皱皱眉,抬手替她掖好被子,又一语不发地注视着她的面容。
若是她身体里的毒素能除,他二人之间的羁绊能解,她就不必每回都跟着他远赴战场,出生入死了。
只是,他说不清,这一天究竟何时会来——总不能让她一辈子这么着吧?
思及此,方兴未艾的念头便又涌上心头。
“晚儿。”
“嗯?”
“让徐离大夫替你看一看,好吗?”
他难得用这等打商量般的语气征求她的同意,可她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僵了一僵。
“九辞哥哥,林大夫她很好,这几年来,也一直尽心尽力地为我调理身子,眼看着就要熬出头了,我们若临时换了人,你让人家怎么想?”颜慕晚缓过劲儿来,轻声细语地坚持着自个儿的立场,“当然,我不是说,徐离老先生的医术不如她,只不过……这大夫和病人,也有适合与不适合之说,并非任何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都能让每一个病人以最快的速度康复。”
白九辞听着,双眉轻锁,不置一词。
“九辞哥哥,林大夫已经整整为我医治了五年,比起徐离老先生,她更清楚我的病情,我们……我们不要中途再换大夫了,好吗?”
41。一道起床
颜慕晚好声好气地恳求着,一张苍白的面孔就直直地对着自己——每次面对这样的她,白九辞纵然有再多的道理,最终也只会不由自主地咽回到肚子里。
他没有忘记那位姓林的女大夫反复关照的话:晚夫人不可忧思,不可操劳。
罢。
他在心底叹息一声,终是不再多言。
女子见男人妥协了,随即冲他歉然一笑,又问了几句慈青花的情况,便被男子要求先睡一会儿。
“等药来了,我叫你。”
颜慕晚点点头,安心阖上眼皮。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灵芝端着一碗药回来了。她心知白九辞既然来到这碧仙阁,就定会寸步不离地守着颜慕晚,是以,她很识趣地在外头候着,只在须得送药的时候才进屋。
白九辞一如往常地从少女手中接过泛着苦味的汤药,唤醒了昏昏入睡的女子,一口一口地喂她喝药。等喂完了,他才重新替她掖好被褥,看着她安然入眠。
等到确定女子业已进入梦乡,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把灵芝叫到外屋,低声嘱咐了几句,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殊不知此时此刻,屋内躺着的人儿却蓦地睁开了双眼。
颜慕晚盯着模糊难辨的房梁望了好一会儿,方才再度合眼。
翌日,慈青花悠悠转醒。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她顿觉腰肢一阵酸疼。好在下|身不再像有两回那般疼痛了,这让她诧异之余亦是庆幸。
正思忖着白九辞十多天没碰她了竟还如此怜香惜玉,她就因看清了一张脸而遽然睁圆了眼珠。
将、将、将、将军!?
她差点就要吓得惊呼出声了。
他昨儿晚上不是去看晚夫人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压根没感觉到男子回房上榻,少女简直就要瞠目结舌。
偏偏这白九辞是个连睡觉都不忘保持警醒的男人——她才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的睡脸看了没多久,他就蓦地睁开双眼,与她四目相接。
电光石火间,大眼瞪小眼,两人俱是一语不发,只不过,一个是缘于震惊,一个则是始终泰然。
“将军,将军没去看晚夫人吗?”然后,稍稍缓过劲来的女子就提出了一个她自己都觉得愚蠢的问题。
“看过了,她已经没事了。”不过,白九辞还是好脾气地答了话,兀自同她面对面地躺着。
“哦、哦……”慈青花尴尬地接话,忙不迭转移了视线。
“还想睡么?”她听到男子这就话锋一转。
“不,不睡了……”今儿个是她进门的第二天,要是睡到日上三竿,哪里像话?
“那便起吧。”刚好早些去给祖母和母亲她们请安,也免得祖母叨念。
“是……”慈青花小声应下,却没有即刻起身。
他……他还在啊……她身上还光着呢,让她怎么起啊……
小丫头偷偷瞄了男人一眼,却只见他若无其事地从被窝里坐起身来。紧接着,他不着|寸|缕的躯|干便径直映入她的眼帘。
慈青花羞得别过脸去。
他浅麦色的肌肤和精壮的身躯,她也不是头一回看见了,甚至已经与它们有了太多的亲密接触,然此情此景下,她还是免不了涨红了脸。
白九辞穿了鞋、下了床,手脚麻利地拾掇完亵|衣、亵|裤,却发现身后人始终没有动静。他回头去看,刚好瞧见小丫头正拿被子裹着身子,只探出个圆溜溜的脑袋瓜,缩在床角里若有若无地瞅着他。
见他冷不丁回眸来探,她方才猝然还魂,猛地把脸埋低了。
不知何故,白九辞忽然觉得她这模样有点好笑又有点可爱。
男人微不可察地愣了愣。
没想到有生之年,他的脑袋里,竟还会冒出“可爱”二字。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思忖着少女缘何迟迟不愿起床。
唔……他记起来了。
“你要沐浴?”
慈青花没料想他会突然跟她提这个,慌乱之下居然胡乱点了点头。白九辞二话不说,这便把自个儿收拾整齐了,走出屋子去吩咐人备水了。
不过,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府里的丫鬟早就有所准备——已经替他们俩将热水准备妥当了。
对府中内务鲜少过问,白九辞意外了一瞬,便略作颔首,命丫鬟们伺候新来的花夫人入浴。
可想也知道,向来自力更生的慈家次女根本不习惯让五六个丫头侍奉着,她怯生生地谢绝了鱼贯而入的少女们,最后好歹是说服了她们,让她独自一人洗浴。
只是,为首的丫鬟告诉她,过会儿,她还得去给老夫人和夫人等府中尊长请安,所以梳妆穿戴的活计,务必得交由她们这些下人来做。
慈青花无奈,心道这大户人家必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万一她自己随意打扮,不合礼数,唐突了白老夫人跟白夫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她老老实实地坐在梳妆镜前,目视五六个婢女围着她忙活了好半天,这才惴惴不安地由着其中之一将她扶了出去。
然而她未尝料想,屋门外的院子里,竟然杵着个负手而立的白九辞。
男人穿着一件银白色的锦袍,乌黑的长发整整齐齐地梳成了发髻,显然是回屋拾掇过了。
慈青花忽然有些紧张:这是要同她一道去见他的祖母和母亲吗?不不不……她是不是应该思考一下,这些替所嫁之人梳头穿衣的活计,究竟是她这个妾室的分内事,还是有专门的丫鬟代劳?
小丫头觉着脑袋有点儿犯晕,而这个时候,男人已然从容不迫地迎了上来,却难得眼珠不错地打量着她。
慈青花不晓得他在看什么——难不成是自己打扮得太过古怪?或者是哪里出了岔子?
她当然不会知道,白九辞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会知道,自己这一身妇人的装扮,业已于一刹那触动了他的一根心弦。
看惯了她姑娘家的衣着发式,他也是第一次目睹她为人妇的姿态。
他忽然间就明白了,从今日起,这个总是小心翼翼的小丫头,便真真正正成为他的人了。
小丫头,他的小丫头。
白九辞恍惚回想起五年前的情景。那一刻,他也曾亲眼目睹颜慕晚从闺阁少女到深宅少妇的蜕变,只是他说不清,今时此日比起经年往昔,有哪里相同,又有哪里不同。
所幸他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这便将油然而生的念头抛诸脑后,对女子平声说了句“走吧”,抬脚在前方带路了。
慈青花顿时只觉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轻声应罢,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白府的一间厅堂内,正坐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
她,便是白家的老祖宗——白老夫人了。
此刻,白老夫人正拿着根拐杖,闭着眼睛坐在主位上,花白的眉毛早已在不经意间拧了起来。
在她右手边的第三个位置上,一个花枝招展的妇人看清了她越发不满的神情,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怎么还不来呀?”
妇人仅仅是嘀咕了一句,可不用想也明白,屋子里这么安静,连根针落地的声响都能听见,更别提她这冷不防冒出的一句抱怨了。
可惜,她抑扬顿挫的话音刚落,位于其斜对面的另一名妇人便“啪嗒”一声,将手里的茶盏搁到了案几上。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恰到好处地震慑了本欲继续埋怨的女人。
张嘴说话的妇人面色一凝,旋即看着别处,轻咳两声,还下意识地抬手扶了扶自个儿的发髻。
哼……
不过下一刻,她就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恨只恨自己不过是个姨娘,否则的话,凭着她这如花似玉的姿色,还用受那个老女人的气?
没错,那个搁下茶具的妇人,正是白九辞的母亲,白老将军的正妻——白夫人。白夫人已至不惑之年,虽保养得当、面容姣好,但到底是比不过那个后来被抬进门来的年轻姨娘,也就是暗自咬牙的那一个。
该姨娘姓费,今年也才三十出头,整整小了白夫人一轮甲子,这搁谁眼里,谁看不出哪个更漂亮、更勾人?
只可惜,白九辞的爹——白陌白将军常年在外,她费姨娘即便再娇媚、再撩|人,那也是鞭长莫及啊。
诚然,别说是自家老爷的身子了,就是连根胡须,她都摸不着,这让本来还盘算着再给老爷添个大胖小子的妇人无数次地希望落空,气得她简直就想当街骂娘了。
但是她不能,白府的规矩说严不严、说松不松。虽然鲜有那些三跪九叩的繁文缛节,但她要是触到了白家的家规,那被休弃就是迟早的事儿了。
她可不想放着这么舒服的日子不过,去当那遭人嘲笑的弃妇。
说到这里,这个新来的小妾怎么这么不知礼数啊?居然让她们这些当长辈的等她那么久!
实际上也不过就等了一盏茶的工夫,素无容人之量的费姨娘却已经快要跳脚了。
她强忍着油然而生的火气,又忍不住看了看白夫人,见女子照旧无甚表情地坐着,目不斜视,她又在心下唾弃了一番。
装……你就装吧!整天就知道端着个空架子,生怕别人不晓得你是个“端庄贤淑”的正室似的!
费姨娘愤愤不平地腹诽着,很明显,她并不甘心。
于是,她又转了转眼珠子,瞅了瞅白夫人边上那个空着的位子,阴阳怪气地说:“还有一个也不来……啧,这是给新来的下马威哪?”
语毕,费姨娘故意无视了白夫人幽幽投来的目光,径自注目于白老夫人,假惺惺地笑道:“老夫人,您看看现在的晚辈,真是一个比一个架子大。依我看,是少爷他平日里太宠着她们,闹得她们都不晓得‘礼数’二字该怎么写了。”
话音落下,白夫人好整以暇地挪开了视线,只当这女人不存在。而被她呼唤的白老夫人,则板着个脸张开了嘴。
孰料,就在老妇人将欲开口的前一刻,她忽以余光瞥见了两个匆匆而来的身影。
42。初见长辈
瞧见了宝贝孙子的身影,白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多云转晴。可是,随即一眼望见了孙子身后的女人,她的脸就又绷了起来。
看这丫头的仪态倒是还行,但到底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女子,若非九辞这孩子总算愿意再纳一妾,她才不会让这样的丫头进门。
白老夫人挑了挑眉毛,坐直了身子,目视两个年轻人相继跨进了门槛。
“孙儿给祖母请安。”白九辞首先站定在白老夫人的身前,拱手向她行了礼,然后又面向白夫人,“儿子给母亲请安。”
语毕,他的视线只匆匆掠过费姨娘的脸,最后以余光瞧了瞧他斜后方的小丫头。
慈青花迅速会意,赶忙低着头上前两步,毕恭毕敬地向在场的长辈们问好。
“青花见过老夫人、夫人、姨娘。”
三个妇人不约而同地打量着她,被她们从各个方位齐齐端量,慈青花的一颗心简直快要跳出胸膛。她一动不动地埋着脑袋,巴不能挖个坑把自个儿给埋了,可想也知道,此情此景下,白家的女眷们怎么可能放过她那张脸?
“抬起头来。”
慈青花听白老夫人这样要求着,只得揣着怦怦直跳的心,慢慢地抬起了脑袋。
她怯生生地对上老人的视线,眼瞅着她微微伸长了脖子,眯起眼睛看她,似乎是要把她的长相看个清楚。
过了一小会儿,白老夫人就一下子瞪大了眼。
宝贝孙子怎么又找了个长这样的?!
不得不承认,尽管她已然上了年纪,有些老眼昏花,但她还是看出了,这丫头的相貌,同碧仙阁的那个有几分相似。虽说她们俩的气质看起来不大一样吧……但那又怎么样?
白老夫人不喜欢颜慕晚,连带着看慈青花的眼神也严厉了两分,这让何其无辜的女子顿时就心头一紧。
她……她方才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吧?
心里七上八下之际,她看到白老夫人又将视线相继挪到她的胸口和臀|部。
罢了,看在这丫头胸是胸、屁股是屁股的份上,想来也是个好生养的,长得像就长得像吧,能给她早点生个重孙子就成。
思及此,白老夫人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些,随后,她眸光一转,和颜悦色地注目于她的宝贝孙子。
“九辞啊,别站着了,快坐。”
此言一出,在屋子里当布景的丫鬟、嬷嬷们顿时各怀心思。
虽然这新来的姑娘不是白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吧,可人家好歹也是你白家的妾室啊,大清早地来给您几位请安奉茶,您不客套两句也就算了,还直接让您那大孙子与长辈并排坐,叫她一个人微言轻的小丫头走来走去给你们敬茶,这……这是要给人姑娘家一下马威呀?
大家伙儿觉得,这白老夫人应当还不至于糊涂到这等地步——她只是太宝贝她的孙子了,压根顾不得别人怎么想、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