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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淑抬手给章贞农倒了茶,慢条斯理笑道:“章将军……这么多年没见,仿佛模样也没有怎么大变,方才在街上,我一眼就认出来了章将军。”
“已经不是将军,请殿下不要嘲笑我了。”章贞农接了茶,语气是平静的。
“那如今如何称呼?”赵淑放下了茶壶,笑着问道。
章贞农道:“我如今靠打铁为生,殿下若不嫌弃,可喊我一声打铁师傅。”
“从将军到铁匠。”赵淑勾了勾唇角,“实在是暴殄天物。”
“各自为主罢了。”章贞农淡淡道。
“难道还想扶着萧珊,重新当皇帝?”赵淑平静地笑了笑。
“如果殿下能直接把萧珊的人头给我,我此生就无憾了。”章贞农非常诚恳地看着赵淑,“殿下觉得如何?我用传国玺,来和殿下做这个交易。”
“你要杀萧珊?”赵淑挑眉,“用传国玺来交换一个原本就会死的人?”
“他没有死在我的手上,我便觉得自己愧对了西秦的皇室列祖列宗。”章贞农坦然地说道,“当初若不是他……”
“但你与西秦事实上无亲无故。”许璀忽然出声,打断了章贞农的话。
这话一出,赵淑和章贞农一起看向了他。
“难道不是吗?”许璀些微有些紧张,他只看着章贞农。
大街上依旧熙熙攘攘,冬日的阳光挥洒着难得的温暖,没有北风,一切都安详又静谧。
“是、你说的是。”章贞农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赵淑,“这位是殿下的驸马吗?之前听说殿下已经成亲,我还好生惊讶了一阵子。”
“惊讶我竟然能找到驸马?”赵淑笑着拍了拍许璀的手,示意他不要再开口。
“是。”章贞农淡淡道,“我以为……殿下在戎王之后,便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
“为一个与我为敌的人守一辈子?”赵淑嗤笑了一声,“那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正如我为一个已经抛弃了我的西秦皇室尽忠。”章贞农道,“就算萧珊将来会死,我也希望他是死在我的手中。”
“这倒是半点也看不出来你对你的西秦有什么尽忠之处。”赵淑毫不客气地嘲笑道,“若你像那郑武一样,举兵就是为了让萧珊复辟,或许我还会对你另眼相看。”
“郑武只不过是需要一个理由。”章贞农不以为意,“就算没有萧珊,他也可以捏造一个所谓的西秦皇室的后人来作为自己的起兵旗号。”顿了顿,他却看向了许璀,“驸马看起来十分年轻,比殿下,还有我……都要年轻吧?”
“是。”赵淑轻轻笑着。
“有时候我在凉州,只觉得自己一天天老去。”章贞农仿佛有些感慨,“一天天地在铁匠铺里面,敲敲打打那些斧头砍刀,一天天想着从前……”
“不如想想今后。”赵淑道,“从前……究竟有什么可想的呢?”
章贞农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了。
“所以传国玺……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赵淑问道。
章贞农静默了一会儿,反问道:“殿下怎么不说,这传国玺自始至终就都在我手中呢?”
作者有话要说: 嗷更新来啦
第39章 剖白
冬日淡漠的阳光之下,显美的大街上; 就如每一个平凡的宁静的小城一样; 来来往往的平凡的百姓,安静而祥和。
“我并不想欺骗殿下。”章贞农在思索了一会儿之后; 坦诚地开了口; “在一个月以前,传国玺的确不在我手中。”
“这么说来; 是有一个好心人,把这传国玺给了你?”赵淑挑眉。
“或许可以这么认为。”章贞农不以为意地耸了肩膀; “我在我的炉子旁边的煤灰里面发现了一个木片; 木片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图; 我便顺着这指引,在从前……从前戎王府邸外面的一口井的井壁上的一块砖后面,找到了传国玺。”
赵淑微微蹙眉。
“我不知道这东西就藏在那里。”章贞农自嘲地笑了笑; “不瞒殿下,我从前的确是找过的——或者说; 戎王死了以后,所有人都在找这玩意; 但是没有人想到; 这块石头,就在那个几乎每天都有人在打水的井的井壁的一块普通的长满了青苔的砖的后面——当然,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在井壁上摸到这块砖,这位置,若不是那木片上有明确的指示; 恐怕就算我把那口井给拆掉,也找不到这个混在中间的玉石头。”
赵淑静默了一会儿,问道:“我能看一看那块木片吗?”
“当然可以。”章贞农笑了笑,“所以……殿下要跟随我一起……一起去我的铁匠铺看一看吗?”
赵淑也笑了笑,她起了身,道:“既然来了,便去看一看吧!”
章贞农十分意外,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他低下了头,道:“那便只好委屈殿下。”
。
章贞农先与侍卫们下了楼,赵淑正要跟上去,却被许璀拉住了。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许璀认认真真地说道,“那地方……说不定有人正等着要对清之下手呢?不如从长计议吧?”
赵淑笑着拍了拍许璀的手,道:“无妨。”
“可……”许璀抓着赵淑的手并不松开,甚至脸上闪过了一些慌张,“可毕竟那位章将军从前是西秦的将军,不是吗?”
“你得对你的公主殿下有一点信心。”赵淑索性揽着许璀起了身往外走,“当初腥风血雨都过来了,现在还怕一个已经做了铁匠的将军?况且我们带着这么多侍卫,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许璀被赵淑揽在怀里,先是红了脸,然后便是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了:“清之,外面好多人的……”
“怕什么?我都不怕了,你还怕?”赵淑好笑地点了点他的鼻尖,“你这小古董,在想什么?怎么到了凉州之后,就开始胡言乱语颠三倒四起来了?”
许璀有些忙乱,只深深看着赵淑,最后静静地跟着她往外走了。
。
一行人出了茶楼,便与章贞农一道往显美的东城走。
这小小城镇,着实比不上京城之大,走了不过一会儿,就到了章贞农那看起来十分整洁但的确很小的铁匠铺子。
章贞农把自己的马拴在了外面,推开门,然后向赵淑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口中道:“这前面是铁匠铺子,后头呢就是个二进的小院子,里面没什么旁人,想来殿下当初也都见过。”
赵淑略一点头,却看向了身侧的许璀,温声道:“不如你在外面等我?”
许璀摇了摇头,抓住了赵淑的手,道:“我和清之一起。”
章贞农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许璀,笑道:“驸马倒是小孩子心性。”
赵淑笑而不语,只拉着许璀往铁匠铺里面走了,绕过了那还没烧火的大炉子,便进去了后面的小院子。
章贞农跟在了后面,目光在赵淑与许璀身上逡巡了片刻,又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失落。
。
进去了那院子里面,赵淑首先看到的是在廊下晒太阳的向麟。
向麟忽然看到赵淑和许璀等人进来了,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便慌乱了一阵,一直到看到章贞农跟在后面进来,脸上的神色才平静了一些。
“殿……殿下怎么会来这里?”向麟有些忙乱地回身推开了正堂的门,又慌慌张张地去看堂屋里面的火盆是不是还有火,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又去拿了茶壶等物,“殿下要进来坐一坐么?里面……也算是暖和的!”
赵淑笑了笑,踏入了正堂之中,果然也还是如向麟所说的那样,还有一点点暖意,但因这正门打开的缘故,凉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章贞农回身关上了门,朝着向麟的屁股踹了一下,道:“你去把那木片找出来,上回不知道是谁放在我们炉子边上的那个,我来给殿下倒茶。”
向麟应了下来,一溜烟就往后面跑去,仿佛是被吓到了一样。
。
“没想到向麟会一直跟着你。”赵淑坐下之后这样说道,“他当初不是有被调到萧珊的身边么?”
“后来安乐公投降了,他当然就不会继续跟着他了。”章贞农淡淡地说道,“当初十六卫中许多人,都还跟着我一起,殿下要一一见一见么?”
“不见了。”赵淑淡漠地笑了笑,“见了又能怎样?挨个来看看当初他们的戎王喜欢过的女人?再说一说酸话?”
“那倒不至于。”章贞农不以为意,“总归是故人,见了面,或许能说说从前。”
“没什么从前可说,不如看看今后。”赵淑道。
“若戎王能重活一次,殿下会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么?”章贞农给赵淑倒了茶,抬眼看着她,“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ryy
“改过自新?”赵淑接了茶却并没有喝的意思,“站在他的立场上,他当初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所以谈不上‘改过自新’。他如果能重活一次,我便祝他这一辈子能活得潇潇洒洒,快意恩仇,却并不希望他再来招惹我……”
章贞农轻轻笑了一声,又抬手给许璀倒了茶:“殿下好狠心。”
“这恰恰是我宽厚。”赵淑笑了起来,“从前的那些乱账,我不欲计较,将来也不想和他纠缠,一别两宽,各自安好,这难道不算是最好的结局么?我有我的驸马,我乐意在权势红尘中打滚,这辈子背负骂名;他有他的爱妻,逍遥度日鹣鲽情深,各自有各自的活法。他想要复国,他的爱妻全力相助,他想归隐山林,他的爱妻洗手作羹汤——想一想,便是神仙眷侣一样的日子,不是吗?”
这话说出口,章贞农还未有什么反应,旁边的许璀却忽地站了起来。
“我……我出去站一会儿。”他的声音是沙哑的。
赵淑有些莫名,却并没有阻拦,只温声道:“外面风大,别站太久。”
“嗯……”许璀并没有回头去看她,几乎是狼狈地从这正堂里面出去了。
。
“看来殿下的这一席话,让驸马有些不安。”章贞农看了一眼许璀的背影,仿佛话中有话,“殿下对自己狠心,对旁人也不手软。”
“心慈手软的人,早就已经没命了。”赵淑低低笑了一声。
这时候,向麟从后面拿着一个木片出来了,他把木片先交给了章贞农,然后退到了旁边去。
“这便是了。”章贞农确定无误之后,把木片双手递给了赵淑,然后转而看向了向麟,“殿下的驸马在外面,你出去陪着说说话吧!”
向麟愣了一下,虽然有些莫名,但也应了下来。
那边向麟出了正堂,这边赵淑已经看完了这木片上的字,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萧胥不是已经死了?这字?”
章贞农低眉顺眼道:“或许是当初戎王留下的东西,并非是他如今还活着。看这木片,也是有些年岁了。”
赵淑皱着眉头看着这木片的形状,只隐约觉得有些像某一个器物上拆卸下来一样。
“殿下看出什么来了?”章贞农嘴角翘了翘,“殿下可以放心,戎王死得彻彻底底,当初还是我去收敛的,这一点,是错不了的。”
赵淑闭了闭眼睛,把木片还给了章贞农,声音些微有些嘶哑:“我知道。”
“我对殿下——或者再说得大一些,我们十六卫对殿下,并没有太多的怨恨和仇恨。”章贞农从容道,“我们当初的确忠于西秦的皇室,也的确与天齐为敌过,但现在……我们并不会如郑武那样,去谋逆,去做大逆不道的事情。”
“是吗?”赵淑有些恍惚地反问了一声。
“是,当初戎王教导过我们,凡事得以大局为重。”章贞农说道,“这些年我们唯一执着的也只是安乐公当初做过的错事,我们只想为西秦的皇室办好这最后的一件事,让安乐公以死为西秦皇室赔罪!其他的,我们不会去做,也不想去做。”
赵淑嘲讽地摇了摇头,道:“真不知你们是蠢……还是心怀天下。”
“大概是蠢。”章贞农诚恳地说道。
“对,和萧胥一样。”赵淑嗤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准备周六去庐山玩,所以无心码字……啊啊啊啊
第40章 夜
许璀站在廊下,他静静地看着这空无一人的小小院落; 目光扫过了那些堆在院子里面的木柴等物; 无心去听堂中赵淑与章贞农在说什么。
他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在听到赵淑说不想与戎王萧胥再见的时候,他便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觉得有些荒谬; 又觉得有些无力。
他能明白赵淑为什么这样想,若站在第三者的角度; 他甚至觉得赵淑宽厚仁慈,只是……只是这样的话; 听在心上; 却总是难受的。
她为什么不愿意和萧胥再续前缘?
因为那些曾经的无法磨灭的伤痕尚在——或许也没有能痊愈的一天。
将心比心去想; 他如果是赵淑,自己唯一的弟弟差点儿被自己喜欢的男人杀死,自己又差点儿丢了小命; 这样情形之下,还有力气继续去喜欢那个男人吗?
没有。
他闭了闭眼睛; 觉得有些疲惫。
可……可他已经不是萧胥了,他与萧胥……没有关系。
他这样对自己说道。
他不应该执着这些事情; 他不应当去想那些曾经; 他分明就应该什么都不知道,他分明就应该表现得如一个真正的天真少年那样,无忧无虑。
身后的门嘎吱一声被拉开,向麟从里面出来了。
许璀回头扫了一眼,并没有作声; 只是往旁边站了站,让开了一些。
向麟有些尴尬地也退让了两步,又带着几分迟疑地看了一眼许璀,道:“章哥让我出来陪……陪您说说话。”
许璀看了一眼向麟,却一下子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向麟最初进十六卫的时候,就是跟在萧胥身边的,后来才慢慢地提拔,从小兵一步一步地脚踏实地地往上攀爬,然后最后成了章贞农的副将。
他此时此刻有些拘谨和迟疑的样子,却并不是他原本的样子,许璀心中清楚,便警觉了几分,并不去主动搭话。
“您……是第一次来凉州吗?”见许璀不说话,向麟沉默了一会儿,便自顾自地开始找话题了,“您与元嘉殿下……认识多久了?”
许璀挑眉,深深看了向麟一眼,道:“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向麟顿时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一声,道:“我姓向,单名一个麟,就是麒麟的麟。”
“向哥。”许璀不动声色把话挑开,“我只是出来透透气,向哥说的事情我不明白,也听不懂。”
听着这话,向麟眼中闪过了一些微光,却也没有坚持着聊下去,而是笑了笑,便退开了。
许璀看这向麟离开的方向,又侧耳去听堂中赵淑与章贞农的对话,心中沉甸甸的。
。
堂中,赵淑向章贞农道:“我现在不向你索要传国玺,这件事情我无法做主,不过既然答应了你去京城就交换萧珊,那便等你去了京城之后,再说传国玺的事情吧!”
章贞农笑了笑,道:“那么殿下来这一趟,难道就只是为了带着驸马出来散散心么?”
“你这么以为,也是可以的。”赵淑轻笑了一声,“又或者是我有些想念你们这些故人,便找了机会来看看你们,说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废话。”
章贞农静默了一会儿,把压在手下的那木片推还给了赵淑:“殿下不妨留下这个……”
赵淑手指搭在了那木片之上,沉吟着没有说话。
“我无权置喙殿下的事情。”章贞农道,“但也不想隐瞒殿下。”
赵淑重新拿起了那木片细细端详,这一次,她发现这木片的奇异之处——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夹片,夹再某一处地方,外面或许还有过清漆的涂抹,这形状寻常又不寻常,仿佛在许多地方都能看到,又仿佛只有在某一些乐器之类的东西上才会有这样的夹片。
“这东西来得突然。”章贞农静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相信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天算,或许是戎王在天之灵还惦记着殿下呢。”
“惦记着我?”赵淑嘲讽地从那木片上收回了目光,“难道不应该惦记他的西秦?”
“殿下与我都知道,西秦已经没有了。”章贞农道,“戎王对殿下并非是无情又无义,殿下心中明白,不是吗?”
“不要说从前了。”赵淑烦闷地把这木片收到了袖袋当中,然后起了身,“我该走了,我在京城等着你和传国玺。”
章贞农见她起身,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只跟着起了身,送她出了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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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赵淑一行人,章贞农便绕到了后面去找晒太阳的向麟。
“都已经走了?”向麟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站了起来,“本来想从驸马身上套话,但没套到——这小驸马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