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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淑“看”向了许璀的方向,隔着那绸缎的发带,她无法看到他此时此刻是怎样的神情。
“这次不要心软了,阿淑。”许璀抓起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与她十指相扣,“对赵均也好,对我也好,心软一次就足够了……”
“你……”赵淑再一次想要扯下系在眼前的发带,却又被许璀拦下。
然后,她感觉到唇上有微微的触碰,还有淡淡的咸味。
来自许璀的吻。
稍纵即逝。
“有一些东西,我放在书房里面了。”许璀的声音中有了一些淡淡的笑意,“关于十六卫,还有一些印信,将来你可以调用,他们也都会听命于你。”
赵淑皱眉,她发现许璀的手与自己松开。
“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我会听从你的话,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许璀抽回了自己的手,“将来阿淑也一定会遇到一个如意郎君,不是像我这样愚笨又自私的人。”
赵淑一怔,她猛地抬手扯下了那发带,眼前的光亮让她眯了眼睛。
她只来得及看到许璀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
她觉得心一慌,急忙从温泉中起了身,随手裹了一件外袍就追了出去。门口的侍女们慌乱地拿着干净衣裳围了过来,并不敢让她在吹了冷风。
“驸马呢?”她颤声问道。
“方才驸马才刚走,殿下先换了衣裳吧?”深兰忙道,“奴婢这会就把驸马给请回来。”
赵淑茫然地应了一声,一颗心往下坠,却不知会落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啦~~~~
第57章 雪夜行
尽管大雪纷飞; 又天寒地冻,但清商阁中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热热闹闹。
阿梁腰间插着箫; 穿了一件金色花纹的小袄; 眉飞色舞地倚在一楼的花栏边上; 与其他的乐伎们说着话。
许璀从后门进到了清商阁中,一眼就看到了阿梁; 他的目光在阿梁身上顿了顿,很快便收了回来; 趁着人多没人注意到自己; 便转头去找段清之了。避过人群,又穿过了清商阁那长长的几乎没什么人常走的黑暗的夹道; 终于走到了后面段清之自己住的院子。
段清之站在屋檐下; 看着许璀走过来,露出了一个苦笑:“驸马; 你这可是给我出了大难题。”
许璀不以为意; 他脱下了身上的斗篷,随意地抖了抖斗篷上的积雪,然后搭在自己的胳膊上,抬眼看向段清之:“正好我那时候还有些东西留在段哥这里; 也不用段哥费神准备了。”
“准备都是小事。”段清之摇了摇头; 只与许璀两人往屋子里面走,“外面没人见着您吧?”
“没有的,放心吧!”许璀淡淡道,“就麻烦段哥送我去南边好了。”
“运河还冻着; 这会儿南下可就只能坐马车了。”段清之说道,又定定看了许璀一会儿,轻叹了一声,“小山弟弟……你好容易得偿所愿和公主在一起了,这天大的好事,祖坟都冒烟了呀,怎么这会儿就要走?虽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你这么做也不厚道的呀……”
许璀听着这话,忍不住笑了笑,又摇了摇头,道:“公主看不上我啦,我自个儿躲开一些,省得惹人讨厌。”
段清之眨了眨眼睛,是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于是好半天都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一肚子的百转千回化作了一声轻叹,道:“这个……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还年轻呢,去了南边说不定能找到个更好的。”
“借段哥吉言。”许璀随口说道,并没有想细细解释的意思。
段清之回身从箱子里面翻出了一个包袱,放在了许璀的面前,道:“你看看,这是当初你留在清商阁的,我也没动过,便都放一起了。”
许璀打开来略看了一眼,当初有些从雍州带出来的东西都还在,虽然是乱糟糟摆在一起,但并没有丢失。忽然他看到了一枚灵签,于是伸手拿了起来,上面却是写着下下签。
段清之好奇地凑过来看了看,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不是当初我和你进京的时候在路上求的签么?怎么留着个下下签了?”
许璀低头看着签文,因年月久远,又并没有太妥善的保管,上面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了——但依然能看得清上面的字句:
似鹄飞来自入笼,欲得番身却不通。南北东西都难出,此卦诚恐恨无穹。
他依稀记得当时求的是感情,然后便来了这么一支大凶的签。
他无声笑了笑,把这签投入了一旁的火盆当中,不多时便烧成了灰烬。
“早该烧掉了。”段清之絮絮叨叨地说道,“留着这么个玩意儿,不知要倒霉多久呢!”
“今晚能走吗?”许璀没有理会段清之在说什么,只是重新收拾了包袱,然后抬眼看向了他。
段清之想了想,道:“倒不是不能走,只是雪大,马车没法走,也没有人敢在这样时候赶着马车出城哪!”
“那便借我一匹马。”许璀垂眸思索了一会,然后道,“我自己走吧!也省得后面你被我连累了。”
段清之轻叹了一声,道:“也罢,都听你的——谁让我把你从雍州带出来?”
许璀诚恳看向了段清之,真心实意道:“多谢段哥……将来若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报答段哥。”
段清之看着面前的少年郎,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肩膀,道:“小小年纪,这么老成做什么?当初我把你从雍州带出来,现在帮着你离开京城也是应当的。”
说着,他便吩咐了人去准备马匹,又找了一件更厚实的斗篷出来,交给了许璀:“路上小心,我也不问你与公主究竟怎么了,只是……还是多多保重吧!”
许璀感激地笑了笑,接过了斗篷,然后拎着自己的包袱,从清商阁的后门牵着马,在夜色中往城外去了。
。
城中的雪已经渐渐变小,但出了城往南走,雪又渐渐变大了起来。
许璀骑在马上,顺着官道往南走,这漆黑夜晚没有人会选择赶路,于是这厚厚积雪的路上只有他一人,他走得小心翼翼,却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又看。
而这时,他忽然听到了前面一阵马蹄声——不是一匹马路过,而是马队?
许璀勒马,悄悄跳下了马,找了个树丛后面,便牵着马躲了过去。
渐渐有火光逼近,渐渐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他从树丛中抬头看向了马队的方向,却微微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萧珊?
萧珊现在手里有这么多人?
他怎么会和这么一群人忽然出现在了这里?
这些人呢从哪里来?
这是……这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问题纷至沓来,许璀皱着眉头看着萧珊带着马队路过自己的面前。
突然,他身边的马低低地喷一口气,仿佛是因为天气太冷,在寂静的夜中,这一声响鼻,清晰得让人无法忽略。
萧珊勒马停下,转头看向了许璀的方向,淡淡吩咐道:“去看看是什么人。”
然后他身后一个高大的男人便打马朝着许璀走过来。
许璀抓紧了自己马的缰绳,另一只手攥紧了鞭子,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那男人越来越近,许璀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对上那高大男人面无表情的双眼。
“小子,你在这里做什么?”男人只当许璀是路过人,随口问道。
“我方才听见官爷们过来的声音,怕冲撞了官爷们,便避让开了。”许璀低头恭谦地说道。
“小子,这天冷,还是快快找个地方过夜吧!在这荒郊野外,省得冻出个好歹来。”男人并不认为许璀是什么值得注意的路人,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便转头往萧珊的方向走去了。
许璀些微放下心来,唯唯诺诺应了,只低着头等着萧珊这么一群人离开。
那男人回到了马队当中,与萧珊随便说了说,萧珊也没放在心上,只摆了摆手,命人继续往前走。
恰是这时,萧珊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许璀的方向,又恰好看到许璀抬头张望——他微微蹙眉,又停下了马,状似无意笑道:“这人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口中这么说着,萧珊也就掉转马头,朝着许璀的方向来了。
许璀有些慌乱起来,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萧珊有什么纠葛,心中这么想着,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翻身上了马,狠狠在马后抽了一鞭子,便要跑开。
萧珊眼睛微微眯起来,这大雪夜,他可不想花什么功夫去玩你追我跑的游戏了,他向身边人道:“瞄准那人,直接射下来。”
身边所有的人齐声应下,很快便架起了弓箭,对准了许璀的方向——
嗖嗖嗖。
许璀扑通一声从马上栽下来,喷出好大一口血……
萧珊打了个手势,便有人上前去拖着许璀来到了他的面前。
借着烛火,他看清了许璀的面庞,讥笑了一声:“驸马爷,小郎君,你怎么在这里?你背弃你的公主殿下,要逃之夭夭了吗?”
许璀背心中了一箭,腿上也挨了一箭,此刻几乎奄奄一息了,他抬头看了一眼萧珊,却不说话。
“这次我做个好人吧!”萧珊笑了起来,“我送你回去你的公主身边呀!看我多好,我都不计较你之前对我数次无礼……你说,你在这样关头背叛了你的公主殿下,你的公主殿下是不是伤心极了?伤心得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我呢……就把你送给你的公主殿下,让她好好出气,好不好?”
这么说着,萧珊命人把许璀随便带上,便继续朝着京城的方向去了。
。
与此同时,赵淑坐在了清商阁中,看着抖如筛糠的段清之,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你若此时说了实话,我就不计较你竟然让驸马这样下雪天还出城的事情了。”
段清之嚅嗫了一会儿,道:“是驸马给……给小的送信,说他要走的……”
赵淑看着段清之,有些烦闷了。
她从温泉小院里面出来,命人在府中先搜寻了一番,没有见着许璀的踪影,便在府外找了找,这么一找,就找到了清商阁,找到了段清之。
“你知道,你帮着驸马擅自离开京城是怎样的罪名吗?”赵淑看着段清之,语气森冷,“你是想你这辛辛苦苦开起来的清商阁就此不复存在吗?”
段清之低下头,哆哆嗦嗦了一会儿,道:“但小山跟我说……跟我说是殿下不要他了……殿下,小山从雍州乡下来,死心眼,年纪又小……您就当是放了他一条生路吧……?”
听着这话,赵淑简直气笑了,她道:“你!你难道没听说过夫妻吵架吗!”
第58章 蛛丝马迹
这边赵淑与段清之分说着自己与许璀之间的事情; 那边已经让姚辛带着人出了城去找许璀。
在这件事情上,段清之倒是露出了几分与他身份不同的坚持——甚至说是固执。按道理说; 他是清商阁的老板; 这么多年见过了这么多事情; 早早就是圆滑老到,几乎要失去原则又或者说是以别人的原则为自己的原则; 在许璀与赵淑的事情上,在赵淑放下身段之后; 便应该老老实实地低头向赵淑说明许璀的去处才对。可他却异常认真对赵淑道:“殿下若对小山只是玩玩而已; 此刻放手也正好。小山跟我说,是殿下不要他了; 小山老实; 我从雍州找到他的时候,他老老实实的还是个孩子呢……他是不会说谎的。”
赵淑嗤笑了一声; 道:“明明是夫妻间的矛盾; 为何到了段老板口中,便好像成了两个陌生人?”
段清之并没有因为赵淑的话语而退缩了,他们此刻是在清商阁的四层,可以居高临下看到楼中的热闹非凡; 还能看到一楼的大舞台上有翩翩起舞反弹琵琶的美丽女娘。
女娘穿着五彩缤纷的衣裳; 在这样寒冷的冬日,还是坦然露出了洁白的肩膀和胸脯,恍若神仙妃子。
段清之指了指那舞台中央的女娘,道:“殿下看她; 她从前喜欢上了宁王,然后恰好宁王那时候也喜欢上了她,然后她便欢欢喜喜地跟着宁王,去了宁王府上做了侍妾。”
赵淑也看向了那女娘——因离得太远了,她并不能看清那女娘的面容,只依稀觉得应当是个美人的。
“感情来得快去得快,喜欢这种事情,上一刻还在海誓山盟,下一刻或许便是相看两厌。”段清之徐徐说道,“然后她风光了一段时日,还怀了宁王的骨肉,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那时候宁王愿意给她银钱,给她宅院,让她离开,但她偏偏没有——她以为她能用耐心和时间唤回他们之间的爱,最后却只落得一个又是滑胎又被赶出王府的下场,最后只能回到我这里。”
“段老板认为我便是宁王,可怜的驸马将来就是这位女娘么?”赵淑并不傻,一下子就听出了段清之话中所指。
“我这清商阁中的人,大多都是天真又烂漫。”段清之道,“他们愚蠢又笨拙,总以为自己能得到最好的,殊不知自己只是那些权贵之人手中的玩物呢?驸马又如何,驸马不也只是殿下您的玩物么?今日觉得这玩物不好不听话了,便能叫这玩物快快滚开,他日觉得惋惜了,便把这玩物重新召回来哄一哄,就仿佛宠物一样。但人总归不是宠物,一次……可以说是夫妻吵架,两次?三次?次数多了,殿下恐怕是感觉不出来的,受伤的不过只是小山而已。他现在还年轻,现在离了殿下,还能找个和他情投意合地位相当的,过平平淡淡的简单日子。”
赵淑不得不说段清之所说的都是有理的,但放在她与许璀的身上却完全不合时宜。
许璀压根儿不是那可怜的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子,她也不是宁王那样容易变心又花心博爱的所为权贵之人。
她笑了笑,道:“段老板一心为着驸马着想,我倒是也替驸马谢过。只不过有些事情,可不是外人看到这么简单的因果——总之段老板是好心,但这好心并非做了好事。”
段清之抿了抿嘴唇,只笑了笑,道:“若小山自己回来,我当然也不会做那打鸳鸯的棒槌,非要让小山离开殿下的。”
两人正说着,姚辛提着一个包袱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了,他看了一眼段清之,先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把那包袱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道:“方才已经到城外找了,南城门出去,见着了段老板借给驸马的那匹马,但并没有见着驸马本人——还有这就是驸马的包袱,落在雪地里面。地上有血迹,但因为下雪被遮掩了不少,地上还有拖拽的痕迹,我已经派人顺着这些痕迹去查究竟怎么回事了。”
赵淑脸色一沉,道:“速速去查,不要耽搁了。”
这边段清之也脸色大变,他是万万没想到许璀离了京城不过这么一会儿就会出事了。
“罢了,再与段老板多说也无益。”赵淑起了身,随手拎起了那包袱,“只教段老板知道,我与驸马之间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若驸马再回来找你,你可千万把他给我送回来。”
段清之静默了一会儿,低声应了“是”。
。
离开了清商阁,赵淑骑在马上便要亲自往南城门外去查探一番。
姚辛等人劝不住,也只好跟在了后面。
一行人在夜色中缓缓前行,在这样静谧的夜晚,赵淑一边想着许璀可能遇难,心中一边如刀绞一样难过。若那时候在温泉里,她不去管许璀的任性,打断他那些絮絮叨叨,直接说出自己心中所思所想,是不是他便不会在这样的夜晚选择离开京城,然后遇到不测?
这么想着,便到了南城门前,赵淑正想出城,忽然觉得道上的积雪有些微妙的不同。
“近日……军中有换防?”她勒马停住,抬眼看向了旁边的姚辛。
姚辛压根儿没想到赵淑有这么一问,只道:“并没有听说——殿下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
赵淑指了指地面,道:“你看这里,显然有马队之类走过的痕迹,既然没有换防,怎么会有马队从南城门进来?他们是谁?又来京城做什么?南边的商队在冬日里都不怎么来,就算来,也不会是这样整齐划一的痕迹。”
姚辛看向了赵淑指着的地方,有些犹豫了:“这……这会不会是有人清扫过?”
赵淑冷哼一声,道:“清扫?大半夜?”
姚辛也有些不太确定了,只道:“那殿下,我们还要出城吗?”
“当然要出城。”赵淑这样说道。
。
那边赵淑出了城去找许璀的下落,这边萧珊在自己的安乐公府中,看着奄奄一息的许璀,大发善心地亲自动手给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止血药。
“你在感激我吗?”萧珊仿佛心情极好,看着许璀气喘吁吁的样子,脸上的笑容简直遏制不住,“你有想到会有这一天吗?你不是说你深爱着阿淑吗?为什么你会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