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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新衣-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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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雁已经下去了,今晚是她当值,此时正在偏室里睡着。

    苏禧吹熄了床头三弯腿香几上的油灯,屋子顿时陷入黑暗之中,她掀起幔帐,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眨了眨眼,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然后猛地坐起来,定睛一看,果真看到床尾坐着一个人。她吓得心跳都快出来,张口就要叫人,对方的速度却比她更快一步,俯身朝她压过来,温热宽大的手掌就盖住了她的嘴,低低沉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幼幼,是我。”

    苏禧吓得心跳都停了,听到卫沨的声音后,才顿了一顿,停止了剧烈的挣扎。过了一会,她气急败坏地推开他道:“你,你怎么会在我屋里?还坐在我床上……”

    卫沨不着痕迹地轻轻拢住她的小手,不让她碰疼了自己的手指,半撑着身子,低声道:“想见你。”

    苏禧一僵。

    卫沨继续道:“你不出去,我只好进来找你了。”

    苏禧磕磕巴巴地解释:“我娘来了,院里的门也锁了,我出不去……”

    卫沨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脸庞贴着她软软嫩嫩的脸颊,闻着她身上香甜的气味,想到今日宫里她的反应。难怪一问起那个荷包,她瞧着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这个傻姑娘,非说没有绣荷包,为何不跟他说实话?在他面前诚实一点不好么?

    卫沨轻轻地婆娑她烫伤的指尖,一下一下,像爱抚一件容易破碎的宝贝,问道:“还疼么?”

    苏禧眼眶湿漉漉的,刚才被他吓出了泪花,眼下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抽了抽手。

    卫沨紧紧地攒着,没有松开,“荷包没了再绣一个就是了,若是把手烧坏了,你日后不想弹琴了么?若是我再亲你,你怎么动手打我?”

    苏禧静了静,有点窘迫:“你怎么知道的?”

    卫沨微微撑起上身,俯视着她,乌目深邃,“以后再有这种事,不许瞒着我。”

    苏禧抿了抿唇,不敢跟他对视,他的眼神太灼热了,看得她很不好意思。“我不要……太丢人了,你会笑话我的。”

    卫沨看着身下的小姑娘,只见她脸颊红红的,水光潋滟的大眼睛躲躲闪闪的,就是不肯跟他对视。窗外的月光照进来,余晖洒在床头,更加显得她皮肤胜雪,肌骨莹润,披散着乌黑稠密的头发,害羞又别扭的小模样,叫人看得身子都酥了。他唇边溢出一抹浅笑,道:“我不会笑话你。幼幼,我现在只想亲你。”

    苏禧看着他,下意识抬起手捂住了嘴,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明显在说“不行”。

    他每次亲她都会发出那种声音,唇齿紧紧地交缠着,既暧昧又羞耻……要是被外头的听雁听见,苏禧就没脸见人了。

    好在这回卫沨没有强迫苏禧,从她身上坐了起来,用手抚了抚她满头的乌发,问道:“我的荷包呢?”

    苏禧倚靠着床头的雕花檀木,坦白道:“烧坏了。”

    本以为这么说了,卫沨就不会再问了,未料他却道:“还留着么?拿出来让我看看。”

    苏禧不明所以,道:“留着是留着……可是已经不能戴了,你为什么还要看?”

    卫沨只道:“听话,拿来让我看看。”

    苏禧嘟了嘟嘴,只好穿了绣鞋下床,走到一旁的紫檀雕花柜子前,打开柜门,从中间那层的抽屉里取出了自己绣的月兔衔枝纹荷包。再走回床头,递给了卫沨,“你看,这里都被烧坏了。”说着指了指兔子手里抱着的那截树枝,那里烧了一个黑糊糊的洞,有拇指甲盖大小,肯定是不能再装东西的。

    卫沨接过去看了一会儿,拇指在月兔的红眼睛上细细地婆娑,这只兔子绣得极好,神韵娇憨,两个腮帮子鼓鼓的,不知为何就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吃翠玉豆糕的苏禧。说实话,卫沨让苏禧给自己绣荷包的时候,并没有奢望她会绣得这么好,眼下看着荷包上那块烧焦的地方,乌目不悦地深了深,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掀眸,看向面前的小姑娘,弯唇问道:“幼幼,当时你为何要把它从火盆里捡出来?”

    猝不及防,苏禧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小脸一红,嘴硬道:“好歹是我绣了好几天的,要是白白被烧了多可惜……”

    卫沨抬了抬眉,慢悠悠道:“可我怎么记得,当初某个小姑娘说不会给我绣呢?”

    苏禧无言以对,她就知道卫沨一定会笑话她的,刚才还说什么不会笑话自己。她鼓了鼓两颊,想把荷包从他手里夺回来,道:“不给你了,还给我,你笑话我……”

    卫沨高高地举着荷包,眉眼含笑,顺势把她搂入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还有要回去的道理?嗯,幼幼,你心里是不是也在乎我的?”

    苏禧把脸颊埋进了他的胸口,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不让他看见自己羞红的脸,瓮声瓮气道:“不是。”

    卫沨不信,“真的么?”

    过了许久,小姑娘蚊子一般几不可闻道:“……只有一点点。”

    卫沨眼里的笑意深了几分,不放过她:“一点点是多少?跟你的少昀表哥比呢?”

    苏禧根本没考虑过傅少昀,于是继续埋着脑袋道:“比他多。”

    卫沨环着她柔软的腰肢,在她耳边低低道:“幼幼,必须多很多。”

    苏禧耳朵麻麻的,身子也麻麻的,卫沨分明没有亲她,但是她却觉得浑身都软得没有了力气。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卫沨腿上跳下去,跑到外面的钟漏前看了看,只差一点点就到子正,眼瞅着今天就要过去了。

    卫沨问道:“幼幼,你在看什么?”

    苏禧担心他说话被侧室的听雁听见,赶忙回去,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小声一些。她嗫嚅道:“白天在宫宴上,我听说今日是庭舟表哥的生辰……”

    卫沨轻轻抬眉,不置可否。

    苏禧道:“我没有东西送给你。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卫沨低笑:“我想要什么都可以么?”

    苏禧迟疑了一下,立即改口道:“不能是太难的,摘星星摘月亮什么的我做不到。”

    卫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就见他抬起了手,指了指自己的薄唇,“亲我一口。”

    “……”苏禧睁了睁圆眼睛。

    每回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卫沨主动的,苏禧被他掌控,毫无反抗之力,最后只能乖乖地软倒在他的怀里。加上苏禧脸皮子又薄,让她主动是更不可能了。

    卫沨见她不说话,沉声:“做不到?”

    苏禧抿唇,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冲动那么说了,现在就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果不其然,卫沨闲闲地道:“这既不是摘月亮,也不是摘星星,连这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我的生辰……”

    苏禧咬了咬牙,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俯身看准卫沨的薄唇,飞快地印上去。到底是生疏,不晓得如何亲吻,学着卫沨平时亲她的方式,烧红着脸吮了两口,小小软软的舌头在他唇上舔了舔,不敢深入,亲完了以后,连看都不敢看他,转身就要往外走:“我,我去跟听雁姐姐一块睡。”

    卫沨拉住她的手,眼眸漆黑,把她娇娇软软的身子放到了自己腿上,捏着她的下巴,正准备低头再次亲下去。

    外面忽然传来一个脚步声,听雁掀开璎珞珠帘,询问道:“姑娘,您醒了吗?奴婢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苏禧一惊,赶忙推开卫沨,慌慌张张地把他推进了床榻里面,掀起被子盖着,然后放下了床头的销金幔帐。

    等听雁进来的时候,就见苏禧的拔步床上销金幔帐掩得严严实实,听不见一丝声音。

 第61章 恩威并施

    奇怪,方才明明听见了说话声的?听雁站在床头,想伸手掀起幔帐瞧瞧姑娘是不是睡了,就听见苏禧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囔囔的,带着浓浓的睡音:“听雁姐姐,我有些冷,你替我把窗户关上吧。 ”

    听雁便放下手,转身去了窗边关上窗户,心中疑道方才分明记得关了窗户的,怎么这会儿却打开了?她只当是风吹开的,没有多想,“姑娘,您怎么忽然醒了?可是要喝水?奴婢去给您倒一杯水吧。”

    苏禧忙说不用,道:“只是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我已经没事了,你回去睡吧。”

    听雁颔首说好,掀起珠帘走出了内室,回去继续睡了。

    这头,苏禧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一晚上真是心惊肉跳,接连被吓了好几次,迟早她的胆子都要因为卫沨给吓破了。一边想着,一边低头看了看,就见刚才因为一时情急,把卫沨推到床上后,自己也随之爬了上来,眼下她几乎是“骑”骑在了卫沨身上的。方才听雁进来的时候她只顾着怎么应付听雁了,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姿势多么暧昧,现在对上卫沨似笑非笑的双眼,她的脸“腾”地一红,浑身有如煮熟的虾子一般,赶忙慌乱地从卫沨身上退到了床榻角落,羞恼道:“你快走吧,荷包都给你了,再不走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说着伸出小腿,踢了踢他的腰,示意他赶紧走。

    然而她今晚穿了一条海棠红的细褶裙子,裙子因为刚才的动作往上滑了一滑,露出一截腻白细润的小腿和精致纤细的脚腕。便见那片肌肤在黑暗中显得愈发白嫩诱人,卫沨眸色深了深,伸出手想握住她的脚踝,幸亏苏禧提前发现了他的意图,眼疾手快地往回缩了缩脚,迅速地用裙子盖住了,嗔恼道:“你想干什么?”

    卫沨眼里毫不掩饰地露出一抹遗憾,他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来,眼里含着似有若无的笑,“你说呢?”

    苏禧条件反射:“不行。”

    卫沨低低的笑,“幼幼,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苏禧不吭声,反正从卫沨嘴里说出的话都不是什么好话。

    就见卫沨从怀里取出她绣的荷包,仔细端详了一遍,指着被烧坏的地方问道:“这里能修补起来么?”

    苏禧借着月光看了看,道:“能是能,只不过补好以后会留下补丁,不如原来的好看了。”

    卫沨道:“不要紧,能戴就是了。”

    苏禧见卫沨不像是开玩笑,考虑了一下,从他手里接过了荷包,“我试一试。倘若补的不好看,你也会戴着吗?”

    卫沨颔首,然后道:“现在补吧。”

    苏禧惊讶地问:“……你不走么?”

    卫沨支着下巴,若无其事地笑道:“我自然要在一旁看着你。”

    可修补荷包至少得一两个时辰,苏禧怎么可能让他留在自己的闺房这么久?苏禧誓死不从,想把卫沨往外头赶,又怕再次惊扰了外头的听雁,不敢太大动作,小心翼翼又胆战心惊,一点威慑力也没有。过了一会儿,她精疲力竭,实在没力气与卫沨争了,只好由着他了。

    苏禧从柜子里找出针线笸箩,点亮了黄花梨香几上的油灯,坐在桌边的绣墩上,拿着荷包看了一遍,琢磨着该怎么下手。她想了想,找了一块同样颜色的布,把那块烧破的洞口给缝补住了,只是这样一来就多了一个补丁,看起来十分明显。

    苏禧苦恼地皱了皱眉。卫沨在一旁道:“这样也好。”

    苏禧摇头说不行,她自己看着都难受,更别提卫沨这么挑剔的人了。她见过卫沨腰上的荷包,几乎每次见面他戴的都是不重样的,不仅花纹繁丽,而且针脚精致。她不认为卫沨会一直带着自己的荷包,但她有点强迫症,容不下一点瑕疵,既然答应修补了,就要补得一点也看不出来。

    苏禧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在那块补丁上绣一个绣球,这么一来,月兔手里捧着的就不是树枝,而是缠着络子的红色绣球了。

    灯光下,只见苏禧垂着浓长的睫毛缝补荷包,时不时揉揉眼睛,显然是瞌睡了。

    卫沨以手支颐,唇角微弯,专心致志地看着灯下的小姑娘,时不时叫她一声,唤醒她的神智。

    过了一会儿,苏禧实在瞌睡得不轻,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带着睡意商量道:“庭舟表哥,我想睡了,明天再补行不行?明日补好了我让清露给你送过去。”

    这时候已经过了丑时了,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苏禧从来没熬得这么晚过。

    卫沨捏捏她的小脸蛋,哄道:“幼幼听话,已经快补好了,再坚持一会儿。”

    苏禧噘了噘嘴,不满地撒娇:“我想睡觉。”

    小姑娘大概是困迷糊了,一双杏眼半眯着,小脸又瞌睡又委屈,瞧着真是可爱极了。卫沨低低地笑,道:“别睡,我有话对你说。”

    苏禧顺势往他怀里钻了钻,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眼睛也不睁开,“什么事?”

    卫沨握着她一只手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幼幼,过一阵子我就让人来将军府说亲。”

    过了一会儿,苏禧才慢慢睁开眼,头脑总算有点清醒了,“为何突然说这个?”

    卫沨摩挲着她的指尖儿,徐徐道:“白天不是有人控诉我不知道提亲么?我若是再不赶紧把她定下来,万一再来个什么表哥,把我小姑娘抢走了怎么办?”

    苏禧脸红了红,卫沨好像忘了他自己也是她的“表哥”,虽然表得有点远就是了。她从卫沨怀里钻出来,道:“不跟你说了。”说着就要往床上躺去。

    可卫沨怎么会放过她?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拎小兔子一般重新拎了回了怀里。

    苏禧带了点儿哭腔:“求求你让我睡觉。”

    卫沨道:“乖,绣完再睡。”

    最后苏禧实在不是卫沨的对手,耐不住他的恩威并施,几乎是半闭着眼睛把剩下的一点绣球绣完的。就见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期间不慎扎着了一次手指头,卫沨心疼地替她吮去了血珠,她轻哼一声,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卫沨笑了笑,也没有反驳。

    好不容易缝补好了荷包以后,苏禧剪掉最后一点线头,把荷包往他怀里一塞,顾不上说话,踢掉绣鞋,钻进床榻上倒头就睡着了。

    卫沨看了看手中的月兔抱绣球荷包,苏禧绣得用心,便是最后瞌睡得不行了,也没有马马虎虎。她的绣活儿算不上极好,若是放在以前,卫沨是看不上这种孩子气的荷包的,但因为是苏禧绣的,而这只兔子的形态又跟苏禧太过相似,就怎么看怎么顺眼了。

    卫沨唇角噙着笑,把荷包收入怀中,起身走到床边。见苏禧侧对着他,已经睡熟了,眼底下一圈浅浅的青色,今晚真是累坏她了。他展开薄被盖在了她身上,俯身亲了一下她的眉心,站在床沿看了一会儿,这才吹熄了油灯离去。

    *

    次日族学休息,苏禧一直睡到了午时,最后是肚子饿得“咕噜咕噜”打鼓了,才肯起床。

    听雁一边伺候她梳洗,一边问道:“姑娘昨日是不是没睡好?奴婢见您夜里醒了好几次,今儿起来脸色也不好,是不是晚上的熏香不好?今晚可要换一种?”

    苏禧摇摇头,“不是熏香的问题……是,是我白天太累了,晚上反而睡不好了。”

    听雁很是为她着想,“那姑娘今儿就好好歇歇吧,正好今日学堂里休息,奴婢一会儿让听鹤煮一碗百合鲈鱼汤给您端上来,您喝了,晚上就能睡的更安稳了。”

    苏禧应了一声。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睡得不好根本不是因为太累了,而是卫沨不让她睡觉,非要她补完荷包才行。她到最后都忘了自己怎么穿针引线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缝得怎么样,只记得她把荷包塞给卫沨之后,就昏睡过去了。

    卫沨为何非要她昨晚绣完不可?苏禧瘪瘪嘴,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吃了点东西以后,回到床上继续补眠。

    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苏禧养足了精神,想起自己昨晚练完动作后还没洗澡,赶忙让丫鬟备水洗澡。洗完澡后天还没黑,整个上京城都被橘黄色的余晖笼盖了,余霞成绮,云影斑驳。

    苏禧站在院里看了一会儿,就转身回屋了。

    第二日晌午,苏禧从族学里回来,见门外停着一辆黑漆马车,不像是府里的,倒像是有人拜访。府上经常有人拜访,不是什么稀罕事,所以并未引起她的注意,她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晚上去秋堂居向殷氏请安的时候,苏禧顺道留在秋堂居一块儿用了晚膳。

    苏禧随口问道:“娘,今日来咱们府上的人是谁呀?”

    殷氏道:“是惠安侯夫人。”

    苏禧脑子转了转,过了许久才想起来着惠安侯夫人是谁。她诧异地睁大眼睛,惠安侯的儿子孙睿不正是苏凌蓉上辈子那个有龙阳之好的夫君么?怎么这时候过来了?眼下苏凌蓉已经跟庆安侯的吴二定亲了,他难不成要横插一脚?

    苏禧心里想了很多,面上却道:“女儿记得惠安侯不怎么与咱们家来往,怎么今日突然过来了?”

    殷氏见她一脸懵懵懂懂,还是个小丫头,便没有告诉她,惠安侯夫人是来为自家儿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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