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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新衣-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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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过两轮之后,场中只剩下卫渊、卫沨、苏祉、吕江淮和厉衍。

    他们离壶越来越远,除了第一轮厉衍用的是左手,接下来用的都是右手。

    这一轮第一个是卫渊,卫渊手中捏着翎羽箭,忽而笑道:“只这么投没意思,不如我们换个比法。”说着让侍从陈勤拿来了一把长弓,指了指前面岸边的柳树,道:“不如将壶放在那个地方,咱们挽弓射箭,谁若能把箭射入壶中,便算谁赢了。”

    岸边距离他站的地方大约有五十步远,且瓶口是朝上的,如此一来就加大了难度,不仅要掌握要方向,还要掌握好力度以及箭矢下落的角度,颇考人的箭术。

    几人均没什么意见,卫沨收起一条腿随性地坐在新雁楼下,意兴很有些阑珊。

    他对投壶没什么兴趣,他只对苏禧有兴趣。

    卫渊看向一旁的厉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问:“厉公子以为如何?”

    厉衍低低应了一声,没有看卫渊的眼睛,道:“皆可。”

    卫渊冷笑了笑。射箭不比投壶,投壶只考手腕的力道,射箭却需要拉满弓弦,整个手臂都要用力。倘若厉衍的右手受伤了,是无法完成这一串动作的。

    果不其然,轮到厉衍的时候,他明显迟钝了一下,旋即勉力拉开一整张弓,朝半空虚射了一发箭。箭头向下,落在离壶口半尺远的地方,没有射中。

    倒也不意外,这个比法本就刁钻,除了卫沨与苏祉之外,其余几人均射空了。

    厉衍将长弓交给身后的宫人,往人群后方走去。

    这儿是御花园,后头便是嫔妃们的寝宫,他应当走不了多远。卫渊目光一沉,看向他不自然垂落在身侧的右手。因着厉衍今日穿了一件玄紫色的长袍,是以看不出手臂究竟有没有浸血,他招手,叫来身后的侍卫陈勤,低声吩咐:“跟着他。”

    陈勤应是。那头,几位世家子弟正在称赞卫沨与苏祉的箭法。

    苏祉天生冷淡,不易近人,是以大部分人都围着卫沨讨教箭法。卫沨乌目转了转,淡淡地看向卫渊与厉衍的方向,少顷又收回视线,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

    这头,昭阳殿。

    眼下春意正浓,百花齐放,皇后娘娘邀请贵女命妇们一同去御花园赏花看景。卫德音对花粉过敏,皇后娘娘便让她留在昭阳殿。方才还热热闹闹的殿里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所有人都走了,徳音眼里流露出了失落之色。苏禧看得心里一软,便说要留下来陪她。

    那厢傅仪走到了门口,不知忽然想起什么,停了停,对身旁的豫王妃道:“娘,宝儿方才踢了我两下,我这会儿身子不大得劲,就不去赏花了,还是留在这儿吧。”

    豫王妃宋氏对她肚子里的孩子颇关心,目下听她这么说,自然满口同意下来,“那就留下来好好歇着吧,别累着了。”

    傅仪轻轻颔首。然后又遣人与刘皇后说了一声,踅身回了殿内。

    苏禧与卫德音正坐在暖阁榻上。傅仪进来的时候,苏禧正在握着卫德音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字。

    俩人一前以后地坐着,卫徳音晓得苏禧腹中怀着娃娃,规规矩矩地坐在苏禧怀中,不敢乱动。傅仪含着微笑,上前,走到俩人跟前道:“徳音公主在写什么?不知能否叫我也看一看?”

    说罢,待看清笔下的字后,怔了一怔。

    宣纸上的字迹娟秀灵动,婉然若树,穆若清风,高逸瘦洁,端的是一手好字。颇有东晋卫夫人的风骨。便是傅仪练了这么多年的字帖,恐怕也写不出这样的字。她看向握着卫德音小手的那只手,修长细嫩,如葱如笋,洁白得瞧不出丝毫瑕疵。顺着往上,便是苏禧那张精致剔透的容貌。

    傅仪竟不知她还能写出这么有风骨的字。

    苏禧停笔,抬眸朝傅仪看去,滞了滞,浅笑着打招呼道:“仪姐姐。”

    卫德音赖在苏禧怀中不肯出来,笑盈盈的,方才的失落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道:“禧姑姑在教我写《名贤集》——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你要不要看看?我写得好不好?”

    她才五岁,这些字自然不能是她写出来的,是苏禧握着她的手写的。倘若傅仪点了头,那就是变相地夸了苏禧。傅仪笑容微顿,少顷轻轻颔首,道了一声“好”。

    卫德音满足极了,仰头看着苏禧,“禧姑姑,咱们继续写吧,下一句是什么呀?”

    苏禧朝傅仪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教卫德音写字。

    傅仪便走到另一旁的藤面罗汉塌上,坐下品茶。

    卫德音学得兴致勃勃,比上书房的师傅教她念书时认真多了。然而到底是小孩子,三分钟热度,没过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闭上眼睛困耷耷地趴在苏禧怀里,很快睡了过去。

    苏禧担心她睡在这里着凉,便让姜嬷嬷把她抱回了房间。

    卫德音离开后,暖阁里只剩下苏禧和傅仪。苏禧不大想与傅仪独处,她让人收拾了朱漆螺钿小桌上的笔墨纸砚,便站起身,准备去后花园同大伙儿一块赏花。

    正好身后有一个丫鬟经过,手上端了一杯刚刚泡好的武夷茶,踉跄后退了退,手上一松,那武夷茶大半都泼到了苏禧身上。

    那丫鬟是傅仪的人,方才傅仪说要喝茶,她便去外头端了一杯。眼下见闯了祸事,忙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自责道:“奴婢该死,请晋王世子夫人息怒……”

    苏禧皱了皱眉,没想到傅仪身边还有这么笨手笨脚的丫鬟。

    好在那茶不太热,没有烫伤自己。然而这么泼下来,她的裙子也湿了一大片,上头还挂着几片茶叶,肯定是不能再穿了。

    一旁的听雁有些气不过,替苏禧斥道:“你怎么走路的?万一碰伤了我家夫人怎么办?”

    那丫鬟缩成一团,向傅仪投去求助的目光。傅仪从罗汉塌上坐起来,走上前,见苏禧今儿穿的是一件牙白色的彩绣百鸟闹花马面裙,目下上头被泼了茶叶,留下版斑驳驳的褐黄色印记,颇为明显。她皱眉,跟着斥了那笨手笨脚的丫鬟几句,转头对苏禧道:“禧妹妹,我这丫头冒犯了你,我代她向你赔罪,回去之后我定会好好罚她,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苏禧抿了抿唇,不生气是假的,多少有点憋闷。她今儿出门恰好没多带衣裳,眼下被泼了一身茶,一会儿皇后娘娘和大伙儿都回来了,瞧见她这样,岂不失礼么?

    傅仪看出了她的顾忌,知情识意道:“正好我今日多带了一条裙子,禧妹妹与我身形差不多,你若是不嫌弃,不如我去拿来给你换上吧。”

    眼下也只好这么办了。苏禧迟疑片刻,颔首道:“多谢仪姐姐。”

    傅仪微微一笑,道:“是我的丫鬟失礼在先,你不怪我就好,还说什么谢不谢的。禧妹妹在这里等我片刻,我一会就回来。”

    苏禧微微颔首。

    傅仪领着她的丫鬟离开暖阁,走到廊庑尽头,却没有继续往前走,停了下来。她抬眸往匾额上看去,见上头写着“蓬瀛殿”三个字,在门口站了一会,见周围无人,才推门而入。

    关上门口,她问身后的丫鬟,道:“东西带来了么?”

    那丫鬟低头上前,哪还有方才的怯懦惊恐之色,从袖中取出一个天青色瓷瓶,递给傅仪道:“带来了,夫人请看。”

    傅仪接过,就见瓶身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写,单从外表瞧不出是做什么的。

    丫鬟以为傅仪不信,补充道:“夫人放心,那婆子与奴婢说了,这东西无色无味,旁人肯定闻不出来的。只要在熏笼中滴上一滴,便足矣迷乱人的神智……”

    傅仪捏着瓶子,少顷,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那丫头低头道是,退出了蓬瀛殿。

    蓬瀛殿是昭阳殿旁边的偏殿,平常几乎不过人,皇后娘娘也极少来这里。里头的摆设倒是很齐全,床榻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傅仪款步走到鎏金瑞兽熏炉跟前,熏香袅袅,殿内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她打开瓷瓶,按照丫鬟说的往里头倒了一滴,顿了顿,担心不见效,便又添了两三滴。

    *

    新雁楼。

    卫沨坐在楼下,一个穿着青色曳撒的宫人走到他身旁,屈膝恭恭敬敬道:“世子爷,世子夫人被茶水烫伤了,这会儿正在蓬瀛殿里。”

    作者有话要说:

    o(* ̄▽ ̄*)o胖月问一下,大家想要红包还是想要二更弟弟……

    嘿嘿嘿,没错我就是想偷懒了……

 第125章 春寒料峭

    前面卫季常正在与文渊阁大学士府的公子韩博彦下棋,卫沨没有参与。小说し

    宫人说这句话时,恰好苏家二爷苏祉就在旁边。

    苏祉闻言眉心微微一蹙,朝那名宫人看去。

    卫沨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朱漆茶几上,神情一肃,道:“怎么回事?”

    宫人垂着头,道:“好像是一个丫鬟端茶没有端稳,不慎泼到了夫人身上……”

    卫沨站起来道:“严重吗?”

    宫人吞吞吐吐,“小人不在跟前伺候,不大清楚,世子爷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卫沨立即举步往新雁楼外走。

    苏祉担心妹妹苏禧,举步欲跟上去,那宫人将他拦住了,颇有些为难道:“苏二爷,蓬瀛殿是后宫寝殿,您恐怕不方便进去……”

    苏祉不得不停步。前面卫沨听到响动,回身看去,见苏祉定定地立在几步外,他心中挂念着苏禧的情况,倒也没有与苏祉寒暄,只道:“苏二哥先在这里等等,我去看看幼幼的情况。”

    苏祉颔首,顿了顿,又道:“好好照顾幼幼。”

    蓬瀛殿在昭阳殿旁边,距离新雁楼有一段距离。卫沨对这段路还算熟悉,穿过一条长长的廊庑,前头不远便是蓬瀛殿的大门。

    远远看去,殿门紧闭,朱漆镂空菱花门外空无一人。这会儿女眷都在御花园,卫沨方才来的时候看见皇后娘娘正领着一群女眷赏花,所以这里没人倒也不显得稀奇。他问身后的宫人,“去请太医了么?”

    宫人脚步微微一滞,因是走在卫沨身后,庆幸卫沨没有瞧见自己的反常。“已经去请过了,太医一会就过来。”

    卫沨颔首,不再多言。

    很快,他走到门边,抬手敲了敲门,唤了一声“幼幼”。

    里面无人应答,倒是听见了脚步声。像是丫鬟不停地忙前忙后。

    卫沨没有迟疑,推门而入。

    *

    另一边,苏禧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傅仪回来。她牙白马面裙上的茶水已经干了,留下一块一块褐黄色的茶印,皱巴巴的,十分不好看。她的绣鞋方才也被泼湿了,这会儿还没有干。

    苏禧既爱干净,又有点小洁癖,平日里什么都打理得整整洁洁,眼下这般邋遢自然是受不了的。她皱着眉头,抖了抖马面裙上的武夷茶茶叶,只觉得浑身都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她问听雁道:“傅仪还没有回来吗?这都过去这么久了。”

    听雁去一旁取了条干净的巾子,沾了水,先凑合着给她擦了擦裙子上的茶渍,道:“姑娘别急,奴婢这就去外头看看,您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苏禧颔首,接过听雁手里的巾子,道:“我自己擦吧,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听雁道好,站起身往外头走去。

    依照宫里的规矩,外头的马车是不能驶入后宫的,前面有专门停马车的地方。傅仪若是回去取衣裳,应当是去停马车的地方了。听雁问了路后便往那边儿走去,出了昭阳殿,见路的尽头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豫王世子卫渊,一个是庐阳侯府的大公子厉衍。

    两人面对面站着。

    因隔得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听雁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就没往跟前儿凑,况且她家姑娘还等着她拿衣裳回去换,她不敢耽误,绕远路走了过去。

    那头,卫渊看着对面的厉衍,乌目幽深,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厉衍的袖子,别有深意道:“方才比完箭法厉公子就离开了,怎么,厉公子连箭都拿不了了吗?”

    厉衍身躯笔直,脸上情绪控制得极好,不见起伏。他藏在袖中的右手紧了紧。卫渊的侍卫下手颇重,前日晚上划伤了他的手臂,留下三寸多长的口子,至今仍未痊愈。又因为刚才拉弓那一下太过用力,绷裂了伤口,血沿着手臂不断流下来,好在他今日穿的是深色衣服,即便被血浸透了,也看不出来。

    厉衍道:“豫王世子想多了,厉某只是去更衣了一趟。”

    不得不说,厉衍真是镇定得毫无破绽,便是卫渊也几乎要被他糊弄过去。

    卫渊低笑了笑,那笑意不达眼底,仿佛寒冬腊月的雪,被夜晚的月光一照,散发出森森白光。他道:“哦,真是我想多了?那一会有空,厉公子再与我比试比试箭法如何?”

    厉衍微微迟疑,少顷颔首,道了声好。“豫王世子若是无事,厉某就告退了。”

    说着便要从卫渊身边走过。

    另一边正在比试箭法,不知谁忽然射偏了,闪着银光的肩头朝着这边飞过来。卫渊眸中微光闪过,毫无预兆地握住厉衍的右手臂,将他往一旁带了带,道:“小心。”

    卫渊捏的地方恰好是厉衍的伤处,且力道不轻,狠狠地按在了他流血的地方。

    厉衍脸色一白,紧咬牙关,抑制住了脱口的叫声。

    那支箭落在厉衍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便是他刚才不躲,也肯定不会射到他的。

    那边儿射箭的人过来拾箭,并向厉衍与卫渊道了一声歉。

    卫渊仍旧捏着厉衍的手臂,没有松开,反而攥得更狠了狠,面上却挂着薄笑,道:“厉公子没事吧?怎么脸色好像不大好?”

    厉衍从喉咙深处溢出一道低哑的声音。快到嘴边时,却又生生被他咽了回去。他的右胳膊已经痛得麻痹,几乎没了知觉。他额头浸出一层薄汗,半响说不出话。

    如今虽然入了春,但春寒料峭,绝对不至于出汗的地步。

    卫渊察觉手心一片濡湿,面色沉沉,眼底深处乌云密布,仿佛藏了一场狂风骤雨。

    两人这般对峙着,谁也不动。直到厉衍往后退了退,声音沙哑,有一些虚弱,道:“厉某没事,多谢豫王世子关怀,告辞。”说着抽出手了腕,往另一边走去。

    厉衍离开后,卫渊垂眸,摊开手掌,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

    满手猩红,血迹斑斑。

    右手受伤,春猎那几日恰好留在了京城,且身量与陈勤那晚看到的相差无几。卫渊缓缓合拢手心,捏得拳头“咯咯”作响。他为了确保自己的猜测,刚才让陈勤迅速调查了一下,傅仪去大慈寺上香那一日,厉衍正好也出了家门。

    除此之外,傅仪尚未嫁入豫王府之前,庐阳侯府曾向庆国公府提过亲,只不过庆国公府没有点头。

    这件事并未破坏两家的关系,厉家与傅家仍旧是表亲,关系较好。

    厉衍与傅仪是关系亲近的表哥表妹,从小一块长大,这里头的情愫自然不必多说。

    卫渊手背青筋毕露,脸色难看。

    ……这对淫|贱的男女!待他根基稳固之后,定不会便宜他们两个!

    倘若不是傅仪说有办法帮他对付卫沨,他绝对不可能将她留到现在。

    只是不知道傅仪那边得手了么?方才见一个宫人将卫沨叫了去,想必是差不多了。不过卫沨不是那般好糊弄的,为了中途再生变故,卫渊踅身往蓬瀛殿而去,准备过去看看。

    *

    昭阳殿。苏禧坐等右等,不仅傅仪没有回来,就连听雁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她抿着唇,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她牵着裙遥В急覆还巳股系牟枳胀馔纷呷ィ图愦油饷婊乩矗叩剿暗溃骸肮媚铩!

    苏禧问道:“怎么样,看见傅仪了吗?”

    听雁摇摇头,道:“奴婢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豫王世子夫人的踪影。奴婢又问了马厩附近的宫人,他们都说豫王世子夫人并未去过那里。”

    苏禧黛眉微紧。傅仪不是说回马车上拿衣服么?既然没去马厩,那她去哪儿了?苏禧陡然生出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傅仪把自己困在这里这么久,有什么意义?她顾不得细想,匆忙走出昭阳殿,问殿外的宫婢:“方才豫王世子夫人去哪了?”

    宫婢指了一个方向。苏禧赶紧朝着那里走去,前面不远便是蓬瀛殿,与马厩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方向,傅仪为何会去那里?

    廊庑对面走过来一个宫婢,见着苏禧先是一愣,旋即轻轻“咦”了一声。

    苏禧本顾不得她,就听她喃喃道:“晋王世子夫人不是在蓬瀛殿吗?”

    苏禧猛地停住,扭头看她,“你说什么?”

    那宫婢屈膝朝她行了行礼,恭敬道:“回夫人,婢子方才听人说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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