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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梧点头又摇头,“随意走走。”
说完便转身离开。
身后两位老人顿时吵了起来:“吃车!”
“哎……”
“休想悔棋!”
“某与李知县谈话,不曾注意到你这过河卒。”
“那又怎样,落子无悔,是你自己想马后炮将军再横车死将,你太贪心,难道这要怪李知县咯?”
“……”
走出许远,李凤梧才回首看了看,两位老人依然坐在树荫下,重新摆好了棋局,灿烂阳光下的斑驳疏影里,很有些岁月悠长的韵味。
这样的襄阳……真好。
来到城头,恰好看见魏疏笙在检查城防。
张超和张明之去了古驿镇,整个京西南路的重点也随之前往黑龙集和古驿镇一带,襄阳城的城防几乎形同虚设。
两千新兵还在操练中。
两百襄阳府兵带着县衙人手负责城内治安。
襄阳的城防便只有三百府兵。
如此城防力量,金人若是有一千人偷偷辗转至城下,取襄阳简直如探囊取物。
看见李凤梧,魏疏笙笑着过来打招呼,“大热天的,李知县不在县衙纳凉,却怎的出来遭受这种罪过?”
李凤梧眯缝着眼,看着满身披甲汗如雨下的校尉,“值此之际,不敢苟安于县衙。”
魏疏笙闻言忍不住在心中暗赞一声,身边有如花美眷,又只是个负责襄阳县的文官,却能有如此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德行,着实是个好官。
跟随在他身旁的一个亲兵,拱手行礼,“卢震见过李知县。”
李凤梧看清后吃了一惊,“你投戎了?”
卢震点头,“卢某妻家在襄阳,金人大军来袭,愿一身热血,保得家眷平安。”
魏疏笙欲言又止。
李凤梧诧异的问道:“何出此言?”
听卢震的话,似乎对张超和张明之等人主动出击不抱希望啊,否则干嘛要投戎,而且是跟在魏疏笙身旁守护襄阳。
以魏族的能力,若是看好张超和张明之,大可以前往古驿镇,博取军功。
卢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看妻兄魏疏笙,见他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便道:“莫非李知县以为两位大使此次主动出击能凯旋而归?”
李凤梧愕然,“你的意思是……”
卢震凝着脸,“这只是卢某的一家之言,在卢某看来,古驿镇十有八九要败,襄阳肯定要面对金人兵锋,所以卢某才不敢苟安于婚房,誓死战城头。”
李凤梧震惊莫名,卢震这番话着实有些晴天霹雳。
如果古驿镇大败,就以襄阳城现在的兵力,如果荆湖北路不来支援,怎么可能守的住?
而且,荆湖北路的兵力已被抽调了不少前往两淮防线,又有多少兵力过来支援襄阳?
这是个一想就要头皮发麻的困局。
卢震也知道自己这番话有点危言耸听,前几日说与三哥魏疏笙听时,三哥的表现可不是震惊,而是有些慌乱,不似李知县这般镇定。
李凤梧沉吟半响,看向魏疏笙。
魏疏笙便点点头,“小震已对我说过,我觉得很有道理,襄阳真有可能要正面承受金人大军的攻城。”说完对卢震示意,让他将见解说与李凤梧听。
魏疏笙二十有六,和卢震差不多大,不过辈分在那里,称呼卢震为小震并无不妥。
听完卢震的分析,李凤梧陷入了沉思。
良久,才轻声道:“这种情况有几分可能出现?”
卢震思忖一阵,“只要纥石烈答鲁不傻,这种情形出现的可能有五成,况且就算没有这种情况出现,金人的行军完全落入张超和张明之的算计之中,黑龙集一带大胜,古驿镇和吴家集又真的能挺到黑龙集胜兵回援?”
顿了顿,不无担忧的道:“最重要的一点,尽起唐邓两州的金兵,有多少铁浮屠,若只有五百,上有一线生机,若是有一千铁浮屠……”
李凤梧看向魏疏笙,“这种情况应该着人去告知张超和张明之。”
魏疏笙笑了笑,苦笑,“已遣了人去,不过估计没有什么效果,黑龙集、古驿镇、吴家集的兵马怕是早已落位,等我派过去的人到了古驿镇,双方应该已经对阵了。”
临阵撤兵,兵家大忌。
李凤梧也苦笑,“如此,回天乏力,只有期待天意了。”
卢震和魏疏笙都不做声。
显然并不看好大宋军队的战斗力。
李凤梧沉默良久,才道:“我们怎么做?”
魏疏笙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全力训练新兵,加强城防,做好最坏的打算,等待溃败之兵回城之后,全力防御襄阳。”
李凤梧心情沉重,“能守住?”
卢震点头,“能!”
语气异常坚决!
李凤梧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就凭两千新兵和五百府兵?”
魏疏笙苦涩的道:“凭这当然不行,不过按照小震的估算,应该能有八千左右的溃兵回到襄阳,如此便可守。”
李凤梧没有说话了。
读书自己在行,可是行军打仗自己是个门外汉。
良久才道:“狄府尊知晓了么?”
卢震和魏疏笙对视一眼,没有回答,意思很明显,没有告诉狄少生,就是怕这个知府知晓后心惊胆战,未战先逃,乱了襄阳人心。
李凤梧叹了口气,“需要我做什么?”
魏疏笙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李知县做好本分工作便可,守城一事,交与我和小震,不过狄府尊那边,还望李知县帮忙一下,他也只是位读书人。”
只是读书人!
言下之意,你和狄少生一样,都只是读书人,别添乱就好。(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朕有愧
虽然卢震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毕竟只是分析。
张超和张明之并不是必败之局。
饶是如此,李凤梧离开城头之后,也开始陷入沉思,如果真的败了,自己能否帮助襄阳守城?
有什么办法能够在短期内提升襄阳守兵的战力?
……
……
七月,如火如荼。
两淮边境如火如荼,利州路如火如荼,京西南路如火如荼。
大宋大内,却如寒冬腊月。
大内垂拱殿,满堂文武重臣,除了被遣往边境战线的,但凡在临安之人,无一不在,就连抱病的参知政事钱端礼,也病怏怏的出现在人群中。
不过官家体恤赐了座。
垂拱殿内一片凝重,几无片声,只有宫女呼哧呼哧给官家扇扇的声音。
战争打响了半个月,局势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
两淮防线,在安丰军境内抵御颖州仆射忠义雄师的赵恺部,虽无重大胜利,但寿州守将朱镇甫却接连瓦解了夹谷清臣两波攻势……这两波攻势都是在庆王赵恺领兵策应的情况下,逼得夹谷清臣不得不退兵。
夹谷清臣不退就要遭受夹击。
是以安丰军防线,几乎没有丢掉一寸国土。
但其他防线却堪忧。
盱眙城经历了五天血战,最终金兵以在城下留下了一万二千余尸体的代价,站上了城头。
城内八千守兵全部阵亡!
守将刘梦虎杀至麾下无一人后,慷慨赴死。
盱眙知州赵楚在城破之前,便仓皇南逃,如今被看押在滁州。
盱眙军防线即将面临全线失守的危机,而坐镇滁州的恭王赵惇和招讨使李显忠部,在盱眙守城战中,并没有驰援盱眙城。
如此,淮南东路的防线便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利州路防线上,虽然有老将吴璘和虞允文,但军人出师势盛,珉州已陷落,而大宋雄师却还没到达祁山……如今珉州陷落,祁山便显得尤为重要。
而最不被看好的京西南路防线,随着张超和张明之的主动出击,局势也极为诡异。
均州之兵在黑龙集一带伏兵,全歼金兵三千。
但吴家集一带的随州之兵却遭受了金人大军压境,好在黑龙集的均州之兵和古驿镇的驻兵及时赶到,在随州之兵损失过半的情况下,勉强站住了阵脚。
双方如今对峙吴家集,都在等待时机。
这一次交战,金兵在黑龙集损失三千诱兵,却又在吴家集小胜,双方的战损各在四千左右。
吴家集便显得至为重要。
吴家集之后便是古驿镇,一旦吴家集失守,古驿镇便要面临金人四千骑兵的冲击,那时候就大势已去,只能退守襄阳。
这种状况下,张超和张明之进退维谷。
若是硬守吴家集,很可能导致守兵全灭。
若是放弃吴家集,不仅守兵要被追杀,就是古驿镇也很可能遭受金人骑兵的追杀,能不能够撤回襄阳还是个问题。
唯独庆幸的,没有如卢震分析的那般一触即溃。
垂拱殿内沉凝了许久,才在官家一句话下拉开了今日正事:一者淮南东路防线如何弥补,一者荆湖北路的兵马如何驰援。
主要纠结于驰援京西南路还是驰援两淮防线。
从如临寒冬的气氛里走入如火如荼的气氛,垂拱殿内争得不可开交,主战派重臣力主荆湖北路的兵马驰援襄阳,而主和派们则希望驰援两淮防线。
以荆湖北路之兵进入淮南西路,如此,淮南西路便有足够的兵力分兵去淮南东路,补上盱眙防线被撕开的口子。
这其实很好理解。
主战派重臣的观点则是以战制战。
只要京西南路守住,就有机会进取唐邓两州。
而主和派的观点则是守住两淮防线,京西南路无关大局,只要襄阳不失,金人便无法通过京西南路进入大宋境内。
最终汤思退以辞相为威胁,言下之意,如果你们西府主战派继续坚持,那么我们东府三省就不配合了,洪适和蒋芾不得不退步。
对此官家也只能接受。
这个关头,如果汤思退辞相,对战事而言将是个巨大打击。
如此,荆湖北路的兵马,驰援淮南东路!
政令旨意发出后,垂拱殿内众臣退下,赵昚坐在那里沉默了许久,谢盛堂面容黯然……
啪!
赵昚忽然端起茶杯怒摔在地,“可恶!”
谢盛堂慌不迭给小太监和宫女示意,让他们先行退下,自己连声宽慰大官,“大官莫怒,汤相公也是为了守住两淮防线的国门。”
赵昚阴沉着脸。
朕知晓汤思退是为了守住两淮防线,可他以辞相为威胁,这就太过了。
最重要的一点,赵昚清楚,盱眙失守后,父皇在德寿宫召见了汤思退,所以此举很可能也是父皇的意思……
不就是害怕金人打破两淮防线渡马南下吗?
朕连三个儿子都丢在两淮防线,难道朕就不担心!
荆湖北路那点兵马,就算驰援两淮防线,也只是杯水车薪,还不如用在京西南路,如此京西南路还可能有点作为。
也许真有可能大败纥石烈答鲁部,从而进入唐邓两州。
如此战略,不仅可解两淮防线之危,甚至还可能继续北上,如此进取的谋略不纳,却要采取保守的死守两淮……
所以赵昚那句可恶,还真不好说是在说谁。
说汤思退的可能性更大,毕竟赵昚至孝,赵构做的再不好,赵昚也不会对他有多少怨言。
许久,赵昚才叹了口气,轻声念道:“谁家儿郎守边关,念疾去,寒光铁衣照血胆,青衣冢冠;谁家娘子针轻衫,记归期,倚窗望月竟无言,奈何夏寒?”
念完之后又叹了口气,“朕有愧啊!”
是有愧无人支援的京西防线的边境将士,还是有愧记着丈夫儿子归期的女子……谢盛堂不敢揣摩。
只是黯然道,“大官休要自责,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大宋国土而战、而死,皆是荣光。”
赵昚苦笑,“是么?”
旋即下了决心,“罢了,召胡昉回临安罢。”
无论战事如何,议和是避免不了。
临安定下战略的时候,边境战事正紧,两淮防线、京西南路、利州路三处战事,终于上演了大决战。
金人国内局势本就动荡,不敢拖延。
务必要在入秋之前将战局明朗化,是以取了珉州的完颜悉列大军出城,欲要先一步夺取祁山,纥石烈答鲁部全线出击,欲要一击击溃吴家集和古驿镇宋兵,直取襄阳。
而颖州的仆射忠义增兵安丰军境内,不再主攻寿州、寿春,而是先取其他军镇。
已全线掌控盱眙军的纥石烈志宁雄师南下,直扑滁州——知晓赵惇在滁州,纥石烈志宁大喜过望,在补充了兵源后,五万大军全数出动,务必要捉住大宋的恭王殿下。(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醉里挑灯看剑
随着宋金两军的军令分抵各部。
大战一触即发。
利州路防线上,完颜悉列大军直扑祁山,老将吴璘亲率大军,昼夜兼程,亦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取祁山,不能在失去珉州后再失去祁山。
……
……
京西南路的吴家集一带,宋金步卒列阵,战旗遮天蔽日。
七月流火的艳阳里,刀剑生寒。
在双方步阵之中,各有骑兵,战马嘶鸣。
只不过大金骑军在前军,纥石烈志宁昂然骑马,虎视南方。
其后是一万余步卒。
大宋骑军在中军。
骑军之前,是副都统制司马贯月率领三千步卒结成的拒马阵。
大宋两千轻骑,人人着甲,肃穆而死寂,只有战马低鸣声……
金人四千骑,声势壮大。
没人知晓,在前排骑军之后,其后隐藏有多少铁浮屠。
计谋用尽,到最后还是要实打实的来一场硬仗,而重中之中,便是大宋两千轻骑能否抵御或者牵制住金人的四千骑军。
两千对四千,尤其是宋对金……换谁来也没多少信心。
是以大宋骑军中寂然无声。
人人皆抱死志。
……
……
淮南东路,纥石烈志宁亲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所过之处宋军溃败如洪水,兵锋直指滁州,只需十余日,大军便要兵临滁州城下。
李显忠尽起淮南东路之兵,在滁州展开阵势,宁玉碎也不让金人拿下滁州。
滁州若失,金人铁骑将畅然无阻。
那时,就算是恭王殿下撤离,也将难以阻挡金人骑军的追杀。
……
……
安丰军境内。
仆射忠义大军如水漫堤坝,境内军镇处处见烽烟。
如洪水漫过大地的金军一路高歌,一座接一座的军镇沦陷,淮南军镇、高塘军镇、安丰军镇、霍丘军镇接连沦陷,几日功夫后,安丰军防线几乎崩溃。
防线前锋线上,便只剩下三座城池。
一座是安丰军防线的咽喉,寿州,一座是安丰军防线的中枢,寿春。
更让寿春城内大宋将领担心的是,金人拿下淮南军镇后,短暂修整不过两日,又起一万精兵步卒,直扑寿春侧后方的军镇:长丰!
如果长丰失守,寿州和寿春将被金军形成包围之势。
如此,寿州和寿春将孤立无援,退无可退。
寿州退,则是寿春,寿春若是退,便是瓦埠湖……所以长丰军镇不容有失。
在斥候得知金人淮南军镇兵力动向后,赵恺当机立断,欲要分兵前往长丰军镇,却在大军起拨前临时改了军令。
只因伺候传回消息:三千金兵从安丰军镇里出师,意图进取花靥镇。
得到这个消息,赵恺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个何等恐怖的军事大家:仆射忠义每一手,都拿捏住了安丰军防线的短肋。
长丰军镇不容有失,一旦长丰军镇沦陷,寿州和寿春就断了退路。
但花靥镇同样不容有失!
长丰军镇在寿春城的侧后方,是保证寿州、寿春可退可进的重要据点,但花靥镇却在寿州和寿春之间,如果花靥镇被金人占领,寿州寿春之间的连线便被人钉了个钉子。
无论寿州退兵还是寿春出兵,都绕不开这个钉子的掣肘。
两番权衡下,赵恺还是选择了花靥镇。
长丰毕竟上有四千守兵。
而花靥镇只有区区百人之数,又无巨大城池为凭,绝对不可能守住三千金人的攻取。
花靥镇的争夺,便显得无比重要。
赵恺亲自点兵四千:毕竟寿春此刻无战事,大部分兵力都可分出来去守住花靥,但又不敢多度分兵,防止金人袭往长丰的一万人暗度陈仓。
如果寿春失守,那整个安丰军防线都灰飞烟灭。
寿州的朱镇甫、辛弃疾,寿春的郑直和自己,都将成为金人铁骑下的亡魂。
赵恺下了军令前往长丰军镇后,亲自领着四千兵马驰援花靥镇。
……
……
长丰军镇内。
一灯如豆。
纵然是炎热夏日,房间也门窗四闭。
房间里只有三个人,宗平、宗复两兄弟,以及身材高大的汪继伦。
皆披甲。
桌上有酒、有菜。
就是烈酒,菜是花生米。
身旁有剑。
三人对坐,很是安静,没人动筷子,也无人执酒杯。
宗平因是安丰军部将,如今戍守长丰军镇,但他并不是长丰军镇的最高统率,而是安丰军一位名叫赵川的正将,出身名门,根正苗红的赵室子弟。
其父在临安三司副使,正儿八经的权贵人家。
当初宗平从建康带来的兄弟,如今大多打散进入了长丰军镇各部。
但真正核心的,还是宗复和汪继伦。
此刻三人心思沉重。
傍晚时分,接连接到两封密报:一封是伺候传回,淮南军镇一万金人精兵,正兼程赶往此处,欲要一举拿下战略要地长丰军镇。
另一封则是来自寿春的军令,长丰死守!
按理来说,这两个密报并不足以动摇宗平,毕竟长丰军镇有四千守兵。
但蛋疼的是,自己只是个部将,真正大权在握的人是赵川,这货不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