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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人比较聪敏,立即轻声道:“大小姐一个人独游了秦淮河。”
李凤娘嘴角浮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阴冷的道:“是要你们去杀人。”
两人忽视一眼,“请大小姐吩咐。”
李凤娘却并没有说要杀谁,而是眼神冷冽的道:“李畅,你那娇妻貌似最近又为你添了个儿子,倒是挺能生,你得有三个儿子了吧?”
叫李畅的那人,就是先前说李凤娘一个人独游秦淮的人,猛然间明白了什么,顿时一身冷汗,“是的,大小姐。”
李凤娘没有看他,而是对另外一个人说道:“刘顺,我没记错的话,你女儿今年及笄了,和我父亲手下一个书吏有婚约,如果没有意外,会是很幸福的小两口啊。”
刘顺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同伴,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恐惧,只好道:“是的,承蒙李大使恩爱,牵的姻缘。”
李凤娘点点头,“都会好好的。”
这里面的意思就深了去了。
李畅和刘顺两人满面大汗,不敢再发一言。
李凤娘抬步,“我累了,要回去歇着,醉乐坊里那个和我登船的老妪,以及那个洪芬,也不知道她们的身体好不好。”
说完莲步轻移,渐行渐远。
李畅和刘顺忽视一眼,彼此看到了眼中的恐惧。
虽然不知道那个年轻人和大小姐在船上发生了什么,但大小姐这是明显的要杀人灭口,而且……自己两人若是行差踏错,恐怕不仅死的是自己,妻儿的下场也将无比凄惨。
李畅忽然叹了口气,“还是得死啊。”
大小姐怎么放心也是当事目睹的自己两人活下去。
刘顺猛然想明白了这一点,脸色死灰。
李畅呢喃着,像是在对伙伴说,却又是在自语,“真想看着这三个儿子平安长大,幸福的娶妻生子。”
刘顺欲言又止。
李畅拍拍刘顺的肩膀,“也别绝望,还有一线生机。”
这一线生机,就是护送大小姐抵达临安后,两人要在大小姐的严密监视下,迅速回到荆湖南路,永远活在李家的势力范围之内,而且要永远守口如瓶。
就如今夜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般。
如此,才有一线生机。
不过,就算这一线生机没了,为了妻儿的未来,自己就是到死,也不能说出今夜有个陌生男人登上了大小姐的画舫。
看了一眼刘顺,“你心里清楚的吧?”
你若是不清楚,为了妻儿,我不介意先了结你,
刘顺浑身打了个哆嗦,死灰的脸上涌出一抹惨笑,“你心里也清楚的吧?”
你有三个儿子,我也有女儿,还有老父母。
两人对视,忽然间咧嘴笑了,惨笑。
“好想喝酒。”
“可惜喝不到喜酒了。”
“办了大小姐交代的事,我请客。”
“别了,你三个儿子,压力大,还是我请罢。”
“那就你请。”
“卧槽,我不过是谦虚一下。”
“哈哈哈,且做一回痛快人。”
两人忽然又沉默了,回身看着醉乐坊,更为聪敏的李畅喃喃的道:“都在悬崖上啊。”
自己,刘顺,大小姐,那年轻人。
四人皆在悬崖上,生与死皆是一线之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也无风雨也无晴
李凤梧回到李府。
对身后的李巨鹿道:“去歇着吧,今夜的事情别告诉任何人。”
李巨鹿谨慎的点头,旋即问道:“在暗处应该有人保护那女子,肯定也目睹了小官人登上画舫,我去了结了他们?”
李凤梧摇头,“不用,有人会处理。”
李凤娘如果不是笨女人,就该知道怎么办。
回到西院,耶律弥勒和朱唤儿都已睡下。
李凤梧今夜无心,走到自己的卧室前,推门的那一刹那自嘲的笑了。
临门而不入。
自己究竟是不是男人?
然而没办法啊,谁叫她是大宋的王妃,今夜的事情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这东西一旦发生了,就不会真的不存在。
今后和李凤娘之间必然有羁绊。
李凤梧不敢赌。
做了一回窝囊男人。
赌不起啊!
不知道如今的李凤娘,心里是如何想法,是更加憎恨自己,还是会释然一些?
李凤梧不得而知。
只是隐约觉得,李凤娘这个睚眦必报的女人,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苦笑一声。
我当时是真想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对李凤娘并没了憎恨,反而有点怜惜。
着实是个可怜的女人。
……
……
李凤娘回到住处,推门的刹那,也凝滞了一下。
我门已开,你却已退缩。
进屋,重重的关上了门。
关门之后,你我之间只剩下生死。
呆呆的坐在床边,看着红烛摇曳。
其实并不是想不明白李凤梧害怕什么,他在害怕自己的身份。
最初的迷乱之后,在摸到自己发髻上飞凤钗的那一刻,重新变回了用头脑思考的大宋雏凤。
他害怕,并不是害怕今夜之事。
以他在建康的能力,和自己的能力,今夜之事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滴水不漏不被任何人知晓。
他怕的是今后。
他怕自己会缠上他。
他怕赵惇万一登不上太子位,今后发生点什么事情后自己将今夜的事情抖出来和他同归于尽。
他怕的是自己以此要挟他协助赵惇。
他怕这个把柄。
李凤娘忽然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他为什么怕?
因为他有父母,有文浅墨,有文淑臻,还有个耶律弥勒和朱唤儿。
他不是一个人。
他的肩上,承载了李家满府的责任。
在自己身上欢愉和李家满府之间,他选择了责任。
这究竟算什么?
是男人?
还是不是男人?
李凤娘有些惘然,不是男人,是自己的立场而论。
但站在李府满门的立场,李凤梧的所作所为,男人得不能再男人。
李凤娘忽然有些羡慕那个叫文浅墨的女子。
有这样一位官人,真好。
旋即想起了赵惇,恐怕此刻他还在和庄氏那贱人巫山云雨罢,又或者是其他小妾或者丫鬟……
李凤娘起身,本想去洗漱,却忽然间改变了主意。
吹灭了红烛。
身上残留的气味,就让它多残留一日罢。
宽衣、解带。
躺在锦衾里的李凤娘却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明。
脑海里不断浮现的却是画舫上的画面,不是那狰狞恶龙进入自己嘴里带来的惊叹,也不是停留在自己臀间的暴涨感。
而是李凤梧那张刻薄的嘴唇,和最后时刻他那张尴尬中带着一点遗憾,遗憾里透着一丝侥幸,侥幸中还有三分无奈的笑脸。
以及他在黑暗里穿衣说的那句话,“如果你不是大宋的王妃,多好。”
李凤娘恨恨的想着。
我会毁了你这个大宋雏凤的。
那一天,或许我可以亲自给你说,凭什么我不能是王妃。
现在你不是大宋雏凤了,多好!
……
……
第二日建康,也无风雨也无晴。
甚是清爽的阴天。
只是建康却并不清爽。
醉乐坊失踪了两个人,在秦淮河上,偶尔失踪几个人,并惊不起大风浪,日子照样过,没了洪芬,醉乐坊的东家可以找到李芬周芬王芬。
没了那个负责调教女伎的老妪,新上任的老板娘可以找到更多的老妪。
也没有人知晓。
大清早,便有一座豪华的马车离城,前往临安。
更无人知晓,马车里的女子将在今后的大宋掀起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秦淮河下游的偏僻地方,两具尸体安静的躺在水底,永远没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李凤梧在耶律弥勒的侍候下起床洗漱,将肩胛上的伤势敷衍过去后,李巨鹿去请了名医回来,重新包扎后开单抓药。
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再有四日是浅墨的及笄礼。
及笄前三日戒宾。
于是李凤梧便带着耶律弥勒、朱唤儿、李巨鹿和徐眉娇前去文宅见一下浅墨,顺便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是蹭饭居多。
一行人就和文家两女说话聊天,哪需要他们帮忙。
只是李凤梧敏锐的发现,耶律弥勒和朱唤儿之间,隔阂少了许多,至少朱唤儿心里,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也许耶律弥勒还有,不过是压在心底胜出。
但两女现在的关系真的如姐妹。
可耶律弥勒面对浅墨和大娘子文淑臻时,还是很拘谨,而且带着谦卑,说话聊天的时候,几乎没有正视过两女的眼神。
李凤梧对此有点无可奈何。
自己还没来得及对文浅墨和文淑臻说起过这事。
文浅墨还笑,不甚事故。
但文家大娘子却是个温婉细心的女子。
很快想通了这一点。
趁着大家聊天不注意,文淑臻恬静的看了一眼未来官人,又用眼神瞄瞄耶律弥勒。
李凤梧只好给她回个苦笑,点点头。
文淑臻如山间流水的浅笑,却又颇有微词似的嗔视李凤梧,递给他一个白眼。
李凤梧大爽。
原来温婉的大娘子文淑臻也会有这般风情的时候,那嗔视自己的小眼神,打心眼里让人酥麻,恨不得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将大娘子好好揽在怀里垂怜一番。
文淑臻起身,找了个借口,和耶律弥勒一起去后面房间取东西。
也不知道两女说了什么。
反正回来后,文淑臻笑意盈盈,耶律弥勒的改变不大,不过倒是从朱唤儿身旁搬到了文淑臻身旁,言谈之间的拘束感、谦卑感要淡薄了些。
李凤梧心知肚明,忍不住赞叹。
今后成婚后,按说论身份,应该是文浅墨持家。
不过论经历,貌似应该是耶律弥勒,毕竟她年岁最大。
不过现在看来,持家之人,非大娘子莫属。
所谓的贤妻,大概就是大娘子这种风范吧,云淡风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将家里诸事理得平平和和。
吾有大娘子,今生幸矣。
看着倾国倾城,言笑晏晏的浅墨,那颗淡青色美人痣轻舞飞扬,一头瀑布般的黑色秀发彰显着青春的气息。
再看举手投足皆风情,一颦一笑尽娇艳的朱唤儿,宛若盛世白莲濯濯绽放。
又看低头浅笑,偶尔抬头和大娘子文淑臻抚摩交谈,眉宇间尽是妖娆的耶律弥勒,妖精的魅惑睥睨无遗。
李凤梧忽然觉得,昨夜的临门而不入,或许是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明智的选择。(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浅墨及笄
笄礼,即汉民族女孩成人礼,俗称“上头”、“上头礼”。
自周起,规定贵族女子在订婚(许嫁)以后出嫁之前行笄礼,一般在十五岁举行,如果一直待嫁未许人,则年至二十也行笄礼。
笄,即簪子,女子年过十五岁,如已许嫁,便得举行笄礼,将发辫盘至头顶,用簪子插住,以示成年及身有所属。
如果年已十五,即使没有许嫁,也可以行笄礼。
女子受笄后,一般要在公宫或宗室接受成人教育,授以“妇德、妇容、妇功、妇言”等,作为媳妇必须具备的待人接物及侍奉舅姑的品德礼貌与女红劳作等技巧本颂。后改为由少女之母申以戒辞,教之以礼,称为“教茶”。
文浅墨及笄礼的戒宾和宿宾都是文家人在操作。
李家作为文家姻亲,自然也受到邀请。
前三日戒宾,戒宾就是去请及笄礼的正宾。
这个正宾仅一人,及笄礼的正宾应是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
其后是宿宾。
建康城内的都是辞了的,毕竟都在城内,没必要跑到文宅住,给主人家添麻烦,远方一点的正亲,尤其是德高望重之辈,便提前一日到了文宅住下。
及笄礼的当天,诸宾抵达。
李老三带着叶绘、周月娥、张约素,以及李凤梧,五人皆着盛服前往文宅。
文家的重亲早已到场准备观礼。
建康城内,和文启来交好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已到齐。
上元大令到场。
这个很是正常,毕竟文启来是讼师,没少和上元县衙打招呼。
不过建康府其他下辖几县,已经府治几位官员也纷纷到场,着实让人有些吃惊。
除了这些人,还有建康府学教授曹崇。
最重要的人物,自然是李凤梧的老师,建康知府陆游。
因是学生李凤梧的未婚妻的及笄礼,陆游当然要给这个面子。
恐怕那些官员到场,一者也是给陆游面子,再者怕就是逢迎咱们这位大宋雏凤了。
毕竟是他的未婚妻及笄。
所有人皆着盛服,至大门外,面向东而安静伫立。
今日及笄礼,正宾是文家一位女性长辈,据说其辈分,连文启来都称呼一声姑婆,
赞者是文淑臻。
傧者入,通报文启来,片刻后文启来满面春风的出来——能不高兴么,女儿及笄,不仅上元大令来了,连建康知府陆游都来了,显得文家好大的面子。
对自己未来女婿越发满意了。
文启来面向西,对正宾文家姑婆行再拜之礼。
正宾答拜文启来。
然后主宾一揖入门。
正宾跟随文启来入门,揖让到阶下,又揖让一次。
于是文启来率先由阼阶,先登阶,在阼阶上偏东的地方面向西站立。
正宾则由西阶后登阶,在西阶上偏西的地方面向东站立。
其余宾客入内,观礼。
最后是摈者,在东序布筵席。
这些流程严谨至极,没有丝毫偏差,也没人会做错。
等所有人就位后,在有司的提醒下,文浅墨缓缓从房间里走出来,莲步轻疏,一步一步走入大堂,身穿粉红里透白的色彩鲜艳的双紒衫子,一头迤逦长发墨汁一般铺落在背上,又垂在地上的裙摆上。
双手叠放,安静的走到众宾客前面,低头垂首对所有宾客揖礼。
然后跪坐在及笄席上。
文淑臻着盛服,来到浅墨身旁,眼里蕴着泪花,轻柔的为妹妹梳长发,然后将梳子放在席子的南边。
有司宣礼,于是正宾于东阶下盥洗手,拭干。
相互揖让后正宾与主人各自归位就坐。
其余宾客也落座观礼。
文浅墨早将及笄礼的流程背了下来,待主宾落位之后,转身向东跪坐。
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发钗。
正宾,就是那位白发苍苍的女性长辈颤巍巍的走到文浅墨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然后跪坐下为文浅墨梳头,梳好发髻之后,开始加笄,然后簪上发钗。
最后起身,回到原位。
文淑臻则又至文浅墨身旁,为她象征性地正笄、正发钗。
之后文浅墨起身,众宾向文浅墨作揖祝贺。
回揖后文浅墨回到东房,文淑臻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帮助文浅墨更换与头上发笄发钗相配套的大袖长裙。
这是大宋的及笄礼。
及冠礼是三加,但女子及笄礼一般只有一加,历史上有记载三加的,只有大宋以为备受恩宠的公主,寻常官宦人家的及笄礼,都是一加。
未几功夫,文浅墨走出东房。
所有人眼前一亮,瞬间有种窒息的感觉,就连那些长辈此刻也无法转移视线。
粉红染白的大袖长裙,将文浅墨的身姿衬托得无比的婀娜多姿,秀发虽然盘髻,但剩下的长发依然垂落到脚跟,映衬着大袖长裙的娇艳,端的无双惊艳。
精致无暇的面容,带着浅浅的恬静笑意,赛过人间天仙。
世间至美,不过如此。
这又何止传言中的艳冠建康,恐怕就是艳冠大宋也不过如此。
仿佛这一刻的文浅墨,已胜过前朝的祸国红颜杨贵妃。
这种美,简直不似人间所有。
年长的宾客还好一些,很快恢复了正常,但一众年轻宾客看得口瞪目呆,视线一刻也无法从文浅墨身上离开,从心底里羡慕李家的李凤梧。
文浅墨行至父母面前,三拜。
这是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
又行到正宾,那个要称之为太姑婆的老妪面前,三拜。
这是以示对长辈的尊敬。
有司宣布礼毕。
那些被文浅墨的天仙之貌惊慕得差点窒息的年轻人这才反应过来,心思不一的或盯着文浅墨目不转睛,或向那条要拱这朵天仙的猪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有司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太姑婆揖礼请文浅墨入席。
文浅墨于是站到席的西侧,面向南。
太姑婆向着西边,文淑臻奉上酒,文浅墨便转向北,太姑婆接过醴酒,走到文浅墨席前,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文浅墨行拜礼,接过醴酒。
太姑婆回拜。
文浅墨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有司奉上饭,文浅墨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
放下碗筷,文浅墨对太姑婆再拜,太姑婆答拜。
文浅墨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向南方。
太姑婆起身下来面向东,文启来也赶紧起身过来面向西。太姑婆便为文浅墨取字,当然,这个字昨夜文启来早就告诉她了。
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矜画,女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汝之父。”文浅墨立即答曰:“浅墨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声如天籁。
答毕,文浅墨向太姑婆行揖礼,太姑婆回礼后复位。
文浅墨便在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