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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仕妖娆-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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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那日相识,最近李凤梧和张观等人走得极近,俗话说的好,天地万物之间始终处于阴阳平衡,有钱象祖柳子远这种二世祖门阀世家子弟,就有张观等寒门生员。

于是这两派在太学中泾渭分明。

李凤梧不被钱象祖、柳子远待见,便只能和张观等人交好,实际上李凤梧发现,和寒门出身的太学生员们在一起,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自己还能更惬意一些。

也正因如此,看到这些太学生员们每月不足一贯的用度,吃穿都要低人一等,李凤梧着实觉得寒心,于是隔三差五的从外面带好吃好喝的进太学,给张观等人打牙祭。

可这也不是办法,张观等人会在明年联名上书诛杀汤思退等人,也就是说,张观在明年的春闱中要落第,估计还要在太学中待一两年。

而真正让李凤梧受到感触的则是张观另外一个好友,一个叫陈望的寒门子弟,每个月一贯的用度额银,几乎全被省下,再托人送到绍兴府的老家,用以补贴家用。

这种情况在太学中并不鲜见。

李凤梧决定为太学这些寒门生员做点什么,于是在拜访了周必大学习了怎么写折子后,果断炮制了一封报送中书省——区区承事郎的折子能不能被官家看见是一回事,但自己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

有道是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

自己现在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为太学这些寒门子弟做点什么,反正就是写几封折子的事情,又不用付出什么。

关键是自己还可以学学肖申克的救赎里的手段,一封折子不行,那就两封,多写几封,官家总会看见,看见了总会有点表示吧。

好歹太学也是你赵家专门为朝堂培植人才的鸟窝。

这日清晨,李凤梧来到太学,发现人员熙攘,拉住一位认识的寒门生员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位太学生对李凤梧感官甚好,笑道:“今日国子监祭酒陈伸和司业赵云宸、苟悦到太学检视学业,大家都在准备,李兄还是做一些筹备的好,免得到时候落了口实。”

如今太学无人不知,李凤梧的处境着实有些凄凉。

李凤梧谢过,暗自有些奇怪,都快春闱了,还捡视什么学业,这个时候国子监不是应该配合着礼部,开始为春闱做准备么。

不过自己虽然求学时间短,但就算是人才济济的太学上舍生中,若论真实才华或不足以成为翘楚,但制式、帖和墨义是自己擅长的,而诗词赋自己略输,毕竟才情不够。

但策论这玩意儿自己却不畏惧任何人,毕竟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眼光,见解更为深刻,加上制式上不出错,但有策论出必定斐然。

是以对此次检视并没有放在心上。

国子监祭酒、司业的检视学业远远达不到天子巡视的程度,实际上和校长查巡类似,太学生们照常上课,祭酒陈伸和司业赵云宸、苟悦三人在太学祭酒程大昌的陪同下,依次到各堂检查,顺便抽查几位学生的笔记功课。

李凤梧近期在太学求学,获益匪浅,自我感觉比起秋闱时的水平要上了一两个台阶,是以听课分外认真,根本没注意到国子祭酒陈伸等人走进了课堂。

直到授课的太学博士停声,李凤梧才发现自己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好几个人,程大昌是自己认识的,其余三人则从没见过。

而其中一个三十五六的人则有些眼熟,略一思索,便猜到了此人是谁。

国子监司业赵云宸,和赵云兆同宗同脉,两人有几分挂相。

一位同样只有三十五六的削瘦中年人拿起李凤梧的笔记,仔细端详看了许久,才道:“笔记倒是细致,只是这字着实太过拙劣,如此造诣怎过的考试入太学?”

李凤梧一阵郝然,这是自己的死穴,虽然一直在练欧阳询的楷书,可提升得确实缓慢,估摸着整个太学三百人,自己的书法造诣是垫底的存在。

在最后的程大昌上前解释道:“陈祭酒,这位是承事郎李凤梧,是官家御口批审,免试太学上舍生,并不是通过考试进入的太学。”

李凤梧恍然,原来这位就是国子监祭酒,从三品大官陈伸啊。

只是这节奏,怎么看都是找茬的吧。

这货是从三品大员,相当于教育部长,完完全全有资格参加朝会,而自己当初被赵昚免试进入太学,这是在大庆殿当中宣布的,陈伸不可能不知晓这事。

此时却故意装糊涂,一看就是找茬的节奏。

果不其然,陈伸眉头微蹙,“自上皇设立太学以来,到如今官家巡视太学,太学之势俨然有凌驾于国子学成为最高学府的格局,如此种种,虽是官家御口亲批,若是无才无德之人,某也不能让你尸位素餐,在太学中靡费额银。”

这话说出来后,程大昌,赵云宸和另外一位微胖的国子司业苟悦顿时心中一惊,陈祭酒这是有的放矢,难道是要为难李承事郎?

一边是上司,一边是风头正劲的大宋雏凤。

赵云宸和苟悦果断选择旁观,程大昌因近些日子和李凤梧有所接触,觉得自己有必要为李凤梧说点什么,“陈祭酒有所不知,李承事郎虽然书法造诣略逊风骚,但在学业上却优于常人,来年春闱必然高中,应不至于靡费额银。”(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太学风波

陈伸哦了一声,语气甚是不屑,“仅是稍逊风骚?此等字迹别说我太学生员,就是州学县学生员之中,也断然无人如此拙劣,比那私塾幼童差得到哪里去?”

李凤梧苦笑,作声不得。

程大昌也明智的选择了闭口,瞎子也看出来了,陈祭酒这是故意来收拾李凤梧的。

陈伸看了一眼太学博士,问道:“此子平时若何?”

今日讲学《明经》,是由太学博士梁钞朱授,此时看了一眼李凤梧,便道:“此子顽劣,旷学日多,且学课之时多有怠忽,又喜好勾营结私,毫无钻研学问之心。”

程大昌讶然,旋即猛然想起什么……梁钞的妻子就是钱家人啊!

果不其然,今日也在听梁钞授讲《明经》的钱象祖起来附和道:“确实如此,我等可以佐证。”

随之而起六七位太学生员,尽皆附和。

李凤梧暗暗叫苦,你妹啊,我就说今天怎么钱象祖会来听明经,感情是早有准备,但是他们又是如何知晓陈伸要来找自己麻烦的?

话说回来,梁钞说的大多也是事实。

自己求学太学的时间不长,旷学的日子却极多,加上明经自己早就倒背如流,遇到自己早就通晓的篇章,自然没甚心思听梁钞呱噪。

至于勾营结私……这尼玛是钱象祖的劣迹吧?

陈伸见状,心中暗笑,钱家人着实不是善茬,虽然自己迫于赵惇的压力,要将李凤梧赶出太学,但钱家人却不是赵惇这一路的。

如今朝堂之上大概没人不知晓,钱家人成了赵愭一派。

钱端礼的女儿在今年秋闱之后,便嫁入皇长子邓王府,封为广国夫人,有了这层关系,钱家怎么都要力保赵愭登上太子位。

看这样子,赵愭也不想李凤梧在太学呆下去啊。

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将此子除落学籍。”

李凤梧大怔,卧槽,这就决定将我赶出太学了,有没有搞错,老子什么错都没犯,不过就是字写丑了些,这就要除落学籍,欺人太甚了罢!

怒道:“祭酒何来此断,纵然我偶有怠忽,也不至于除落学籍罢?”

陈伸冷哼一声,“太学本是为朝堂储才之所,你为太学生,不好好钻营学问,却勾结营私,窥一斑而知全豹,将来若是入朝为官,岂非要营私结党惑乱朝政,我为国子祭酒,有责将此事弥于微末之间!”

李凤梧冷笑几声,心中怒火沸腾,“好一个弥于微末之间,我且问祭酒,你有何证据证明我勾结营私,又凭什么断定我入仕后会结党营私,如此之言,尽是你一家之言,难以服众!”

陈伸能成为国子祭酒,自然不是普通角色,口才也是上佳,拥有雄辩之才,闻言回敬道:“太学博士之言不足以为证?钱象祖之言不足以为证?且你亲口承认,怠忽学问是事实,又经日旷学,本祭酒断然不能容你在太学之中继续败坏学风!”

李凤梧怒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声音骤然提高,“我败坏学风?”

陈伸昂然道:“还欲狡辩?”

李凤梧怒火中烧,“自进入太学,我便勤勤勉勉,一日不敢怠慢,谨遵太学规矩,虽和一些生员有私交,但这是同窗之谊,仅止于礼和学,何来勾结营私,何来败坏学风?”侧身指着钱象祖,“祭酒遮莫不知这位,钱网一词想必不陌生罢!”

一看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钱象祖当然不会示弱,挺身而出,“李承事郎泼的一手好污水,你和张观等人勾结营私,挟私怨报之我等,哪来的什么止乎礼和学,怎的倒打一耙,反倒泼污于我,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钱象祖书香门第,和众多同是饱读诗书深明礼仪志在匡扶天下的太学生员一起求学论道,岂是你等终日酒肉团聚在一起的鄙夫可比?”

太学博士梁钞也道:“此是事实,李凤梧自恃家境优渥,每每自外带入美酒美食分享于诸多生员,笼络人心,其心可诛。”

李凤梧越发恚怒,自己买好酒好肉给张观等人改善饮食是事实,但怎的从他们口中出来完全变了味,好像自己成了个笼络人心的乱世臣子一般。

陈伸闻言,冷笑道:“事实胜于雄辩,李承事郎还有何话可说?”

根本不给李凤梧辩驳的机会,陈伸立即接口道:“非我一人之言,两位司业和程祭酒皆是今日见证,如此并不是某独断专行,今日起,除落李凤梧学籍!”

说完转身就要走,只要此事定下来,李凤梧再无反转余地,就算是闹到官家那里,也不可能更改,作为从三品的国子祭酒,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李凤梧也知晓这一点,心中大急,一把拽住陈伸的衣襟,“血口喷人,休走!”

情急之下,这一拽有些用力。

那陈伸本就削瘦,顿时禁不住,一个趄趔差点栽倒。

陈伸大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钱象祖怒声道:“好你个李凤梧,竟敢在课堂之上蔑视尊上,殴打朝廷官员,诸位,和我一起拿下这狂妄鄙夫!”

一呼百应,七八个太学生员冲下李凤梧,全是平时依附于钱象祖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这些事情都只是弹指一挥间。

李凤梧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五六个士子按在地上,课堂之内一片混乱,然而就在这时,课堂之外忽然响起咆哮声,“直娘贼,敢欺负我家小官人,呔,看拳!”

便见外间冲进一尊黑塔,狂风骤雨般绞进人群,课堂之中顿时大乱。

砰砰当当!

桌椅横飞,书籍凌乱,其间呼嚎声,惨呼声,桌椅断裂声,其他没涉及进来的士子惊呼声,程大昌等人的喝止声夹杂在一起,一时间乱到了极点。

钱象祖等太学生员哪是李巨鹿的对手,加上这货担心李凤梧安危,出手便重了些,只听得一阵砰砰响后,包括钱象祖在内的七个士子全部躺倒在地惨嚎。

李巨鹿根本搞不清场合,正欲对一旁的赵云宸、苟悦下手,就听到程大昌怒吼一声,“住手,你想害你家小官人么!”

事态的发展让李凤梧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程大昌的怒吼宛若一击惊雷,李凤梧才悚然道:“住手,巨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十恶之不义

李凤梧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的一拽,竟然拽出了这么大的风波。

看着东倒西歪的钱象祖几人,李凤梧还能稍微淡定一点,可看到那个罪魁祸首陈伸也倒在地上,额头上竟然鲜血殷殷时,李凤梧无法淡定了。

这尼玛祸事闯大了。

话说,李巨鹿怎么会来太学的,最近在太学读书,根本没让他进太学陪同啊,他此时不应该在西湖旁边溜达或者关扑什么的么?

不过此时没时间在意这些细节,自己此刻想这件事应该怎么收场。

赵云宸和苟悦两人扶起陈伸,毕竟是国子监祭酒,此刻倒没似那些被李巨鹿打倒的太学生般哀嚎,捂着脸上的血污,痛苦的站了起来。

程大昌立即喊道:“快去叫医官来!”

陈伸一只手捂在额头,一只手一挥,“不用!”

瞪着李凤梧,“好……好……好你个李凤梧,我这便进宫去面圣,让官家看看咱们大宋雏凤做的好事!”满面浴血,极其可怖。

说完转身就走。

苟悦愣了下,也跟着走了,赵云宸则饱含深意的盯了李凤梧一眼,然后摇摇头离开,程大昌则愣在原地,许久才跌足长叹。

李凤梧唯有苦笑。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是出乎自己意料的,只是怎么都有点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控制不住怒意,会鬼使神差的伸手拽了一把陈伸。

看一眼还在地上哀叹的钱象祖等人,李凤梧心中沉重到了极点,拉着李巨鹿出去,剩下的事情自然是太学医官来收场,李巨鹿下手贼狠,好几个士子被这货一把折断了胳膊。

钱象祖这货倒是狡猾,挨了李巨鹿一脚后顺势跌到远处,躲过了战乱圈子。

来到一处角落里,李凤梧问一脸懵逼的李巨鹿,“你怎么进太学了?”

李巨鹿醒悟过来,讶然道:“不是小官人你叫我来的么,说遇着事了,我那时正在外面关扑呐,可惜输了,三大三文唉。”

李凤梧无语,这个时候你这憨厚还惦记着那三文……

“我并没有叫你啊!”

李巨鹿挠挠脑袋,“是那太学生员陈望啊,之前我看他还和你与那张观一起吃饭来着,就没多想,一路冲进太学倒也无人阻拦,进来就见小官人你被一众人压着,情急之下就出手了。”

李凤梧心中恍然大悟,哎哟卧槽,被算计了。

我就说陈伸这货为什么一来就找我的茬,不仅是故意为之,而且还故意用莫须有的罪名来激怒自己,等自己稍微失控,钱象祖等人便添油加火。

另一方面,又让一位不会让李巨鹿起疑心的太学生去通知他,让李巨鹿情急之下大打出手,如此一来就造成了先前的局面。

环环相扣,自己没有防备,果然被套在了里面。

不得不说对方这一计相当高明,且计划周细,就算李巨鹿不来,自己那一拽之后,钱象祖等人也会顺势将局势搅乱,然后陈伸的受伤便是必然。

李巨鹿赤手空拳,哪可能打得陈伸满面是血。

显然是有人趁乱中用桌椅敲的。

当时情形太乱,所有人都围成一团,不管陈伸怎么受的伤,也不管李巨鹿有没有及时赶到,反正这个屎盆子是必然要扣在自己脑袋上的。

帝国主义忘我之心不死啊。

李凤梧已经可以预感到,陈伸到赵昚面前一哭,这事就要闹得满朝文武皆知,如此以来赵昚必然要秉公处理,自己这次怕是要坑到姥姥家了。

接踵而至的恐怕是要革除自己承事郎的阶官,不仅今年的春闱要黄,几科都别想再参加科举,这还算是轻的处罚,甚至流放都有可能。

这一次自己是真的栽了。

实在没想到,陈伸竟然会和钱象祖勾搭在一块,钱象祖背后的钱家如今是贴了邓王的标签,以此看来,陈伸也可能被赵愭拉拢了过去。

蛋疼啊……

看见小官人沉默不语,脸色晦暗不明,李巨鹿终于意识到今天闯了个不得了的大祸,担心的道:“小官人,要不我去临安府自首?”

李凤梧没好气的踹了李凤梧一脚,“滚蛋,你去自首就等着掉脑袋吧,你让我回建康怎么给李伯交代,又有何面目去见浅墨。”

李凤梧没说的是,如果李巨鹿去背罪,下场只有一个:绞刑。

平民或贱籍殴打、杀伤五品以上官员,绞刑,致死的话则是斩首。

李巨鹿搓着手,惶然无助的道:“那可如何是好?”

李凤梧叹了口气,“先回府吧,走一步看一步,现在一切都要看官家的态度了。”心中却不抱多少希望,这事牵扯上的不是一般人,是国子监祭酒陈伸,正儿八经的从三品大员,全国教育的最高长官。

怪只怪自己当时没压住怒意,终究是图样图森破了。

话说回来,这件事确实没办法防范,毕竟这里是临安,没有文启来和宗平那种强大的情报系统,很难事先知晓敌人的计划,这让自己无比被动。

况且出手的赵愭。

自己先前让赵云兆参自己一本,是告诉文武大臣,没有点分量的别来动我,但咱们的邓王殿下分量绝对足够啊。

别说邓王赵愭,就是国子祭酒陈伸,三品大员又主管学政,这分量要对付自己也是绰绰有余,别说用这种苦肉计,哪怕就是正大光明的将自己赶出太学,赵昚也无话可说。

只不过用了苦肉计后,就不止是将自己赶出太学这么简单了,这是要让自己这个读书人永无翻身之日。

在礼仪清明的南宋,太学生将国子祭酒打得满面是血,这属于十恶中的不义,轻者革除官籍永不录用,重者流放,必然要遭到天下士子的唾弃,可以想象,几天后这满朝文武都会对自己口诛笔伐。

若是赵昚稍微动怒,自己的仕途就完蛋了,若是赵昚勃然大怒,那自己必然要被流放。

科举?

想都不要想了。

如今唯一能保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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