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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长歌-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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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仙公笑着道:“阿毓,你右脸的伤疤已然大好。切记,你这容貌得来不易,要好生善待它。”葛仙公得意的瞧着杨毓光彩照人的容貌,双手负于身后,眸光带笑,配上那一身青衫,就如杨毓初次见他那般,一身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
  杨毓微微怔了,小手不自觉的抚上面颊。
  只觉得脸上的肌肤较之从前更加细嫩,她粲然一笑,对上王靖之的眸子道:“阿毓是否耀眼美丽?”
  王靖之也是一笑道:“更盛从前。”
  杨毓條然起身,对着葛仙公慎重的拱手施礼道:“仙公大恩,阿毓定铭记于心。”她觉得女儿家的俯身不能表达她的感激,这一男礼却也行的自然,无半点女儿家的扭捏。
  接着她对明公同样拱手施礼道:“多谢明公大恩。”她最后转向王靖之,双目已隐含泪光,拱手道:“若非郎君不离不弃,奔波千里寻来葛仙公,阿毓早已魂断,谢郎君。”
  王靖之就这样受了杨毓突如其来的一礼,他薄唇微微上扬,划开淡远的笑容,慢条斯理的道:“如此大恩,若不以身相许,如何还清?”他的声音清亮似玉打冰凿,字字抑扬顿挫,清晰无比的落入人心。
  杨毓眸光微闪道:“阿毓虽翁母早逝,却断不能如此。”她沉吟一瞬,接着道:“若郎君真心如此,阿毓便先以妾身份,追随郎君左右,如此一来,也不算辱没门风。”
  她垂下潋滟水眸,唇间闪过一丝一闪而过的笑意,若王靖之真的这般肤浅,还能被称为芝兰玉树?
  不过戏谑,可杨毓的话,却带着几分真心的。
  葛仙公眸中有些怒意,对王靖之道:“我观你二人也是情深意切,你怎能只图一时欢愉,让这女郎蒙受耻辱?”
  王靖之微微蹙眉,柔声道:“安心。”说着,王靖之牵过她柔软的小手。
  杨毓微微抬起眸,看着眼前这淡雅如雾,皎然如月的少年,心间没来由的一松。唇角泛起清艳绝伦的笑意。
  她一头柔软漆黑的秀发披散于背,虽未施脂粉、素面朝天,却眉如远山,眼若眼波,眉心一点朱砂痣显得风情妖媚。
  她略微仰着头,眼下被蝶翼似的睫毛晕出一片阴影,新生的肌肤莹白的似乎笼罩着淡淡的光辉,双颊泛着娇嫩的粉红。她唇角嫣红,微微的上扬着,露出洁白皓齿。
  暗香浮动,腰间的飘带随风而去。一身的瑰姿艳逸,却偏携了一份清傲淡远。
  她偏过头,微微沉吟一瞬,轻启唇角吟道:“君子遥遥若山巅玉松,君子莹莹若皓然之月。阿毓着相,郎君勿怪。“她微微福身,唇角微扬着。
  王靖之听到杨毓直白的赞美,微扬起头,上扬的眉梢显得淡然,薄唇缓缓展开,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贝齿,他握着杨毓的小手,指间摩擦着轻声道:“阿毓善雅谑,这本事得教与葛仙公,免得他听不懂,要多管闲事。”
  杨毓低低的笑了一声道:“仙公妙手回春,只这一点便令人拜服,戏谑之事,便交由我等闲人吧。”
  除了葛仙公,三人皆是一笑。
  :“你笑甚?”葛仙公看向明公。
  明公轻缓的道:“阿毓说你医术出神,她与王靖之万不能及,值得尊重。”
  :“真的?”葛仙公有些不信,狐疑道:“本是好话,我怎就觉得哪里不对?”
  杨毓连连摆手道:“晚辈怎敢,葛仙公想多了。”
  :“想多了?”葛仙公更加狐疑,忽又觉得这话耳熟,他抬眸看向王靖之道:“如此风雅的女郎,怎与你这竖子一般,说话拐弯抹角的。”
  此话一出,杨毓万分委屈的在心中反对,她分明是真心的夸赞,到了这里,倒真成了调笑了,她不禁扶额。
  夜幕降临,月华初升。一抹淡蓝色衣袂,一闪身,利落的进了王靖之的房间。
  王靖之正临窗品茶,素白的衣袖没有一丝停顿的,将香茗满溢茶盏。
  淡蓝身影之人单膝跪地,施了一礼,送上一个红色小笺。
  王靖之抿了一口热茶,接过了小笺,眉眼将寥寥数语一扫而过。
  久久,他扬唇而笑,漫不经心的道:“善。”
  他略微抬眸看向一脸冷峻的蓝衣人,那微微上挑的眉梢划出满意的弧度,深邃的澄澈的双眸微微下垂,目光盯着榻几上的茶盏,缓缓的道:“仔细说说。”眸光清亮带着期盼。
  红亮的茶汤中几片细茶叶在盏中打转,形成个微小的漩涡,热气氤氲的茶盏壁上一层细密的水珠,热气升上半空中,逐渐消散。
  蓝衣人微微抿唇,声音冰冷且掷地有声道:“庾温将京郊良田圈占百倾,庶民当街拦车诉冤,挡住的却是谢元清的车。谢元清当场将诉冤庶民带回府中,由谢太宰直接领入宫中面圣。此事证据确凿,本应将庾温斩立决。谁知庾氏竟得知消息,庾司徒脱簪着素赶至宫中,于御书房外跪地痛哭,今上不忍,留下庾温一命,却将庾司徒官位贬至中书监,司徒之位易手王公晞之。”

  ☆、第一百二十三章 策马出游

  听着蓝衣人冷冰冰的讲述,王靖之却将当时的状况跃然眼前一般,他笑道:“初一,你叙事的本领太差,如此精彩绝伦,响彻大晋之事,到了你口中却如此索然无味。”王靖之似乎心情极佳,微微摇摇头,又淡淡的饮了口红亮的茶汤。
  听见王晞之的名字,王靖之微微舒了一口气道:“王氏重得今上重用,阿翁终如愿以偿。”
  初一剑眉微蹙,低低的道:“郎君忧思甚深,于体有碍。”
  王靖之扬唇笑道:“无碍。”
  初一眉间微微一顿,接着道:“庾氏一门清贵,如今却连唯一位列三公的庾司徒。”他顿了顿,改口道:“中书监。”
  王靖之唇角扬起一丝笑意,眸光不知看向何处,缓缓的道:“今上多疑暴虐,如何吃得庾林脱簪着素那一套?”他淡然的摇摇头,缓缓的道:“庾温会醉酒挡公主车驾?”
  初一微微点头赞同道:“庾温挡公主车驾,被侍卫当街砍杀。而庾司。”初一似咬了舌头一般,改口道:“中书监手中再无实权,只能眼睁睁看着老来之子命断黄泉,却无能为力。”
  :“恩。”王靖之那双深邃澄澈的眸子看向初一,双唇微微扬起,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烛火照射在他身上,将他身后的影子拉的老长,外面吹过一阵暖风,自窗缝中吹了进来,将烛火抚的抖了抖。
  他慢条斯理的起身,眸光略微低垂着踏着悠雅的步子,行到窗边,将木质长窗推开。窗外的月色正皎洁,他眸光盯着月色,缓缓的道:“将被占地的庶民安顿好。”他微微蹙眉,唇间却化起带着邪意的笑容,慢条斯理的道:“桓、谢此刻定是得意之时。”他长叹一口气,悠悠的道:“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初一微微颔首,拱手行礼,那双暗处的眸子,一如王靖之看向窗外的眼睛,带着浓浓的兴奋。
  次日一早,杨毓身着素袍,外罩着淡蓝色褙子,上衣较窄而下裙华袿飞髾,腰间挎着短剑。一头浓密的秀发用一条淡蓝绢带紧紧的束在身后,脚上踏着一双素白锦履,她骑在一匹身带青黑色纹理的骐马之上,她微微勒紧缰绳,骏马仰起脖子,打了个响鼻,左前蹄子在地面上刨了刨,显得异常英武。
  :“阿毓,你这是?”樊公正巧自城主府中出门,却见杨毓一身的清傲隽逸,正端坐在骏马之上。他略一迟疑,眼中散发出惊艳。
  杨毓扬起樱红朱唇,笑着道:“带孩子们出门游玩。”
  樊公了然的笑道:“阿毓姿容更胜从前,几叫我不敢看。”
  杨毓歪歪头,用少女独有的娇糯的声音道:“樊公惯会揶揄阿毓。”
  樊公扬唇一笑,低声问道:“时下人酷爱骑牛,偏你这小姑,非骏马不骑。”
  杨毓的双目流转,似水波潋滟,她笑着道:“孩子们还小,可不能养成出则车舆,入则扶持的模样。骑牛优雅舒适,骑马却更能令人学会驾驭与果决。”说着她又是灿然一笑,轻轻的道:“人生一世,若是只图享乐,与林间走兽有何区别呢?”。
  樊公微微一愣,眼神中有些更加不明所以的东西,他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便在原地席地而坐下。
  时下风气便是浮华奢侈,牛虽行路缓慢,受重力却强,有些士人公卿为了体现自己的优雅,甚至在牛背上架屋,屋内可容二三人闲坐或睡觉。如此的安然享乐已成为人们根深蒂固的思想。
  杨毓眸光微微有些闪烁,看着那位有些许失魂的名士,她的眉头微微蹙蹙,却未再出言。
  :“阿毓姐姐!”桓秋容下身青色烟罗纱裙,上着同色绣芙蓉窄袖小袄,头上梳着简洁的螺髻,小鹿似的双眼显得婉风流转,她娇娇一笑自大门内跑了出来。她微微仰着头,看向杨毓的脸颊,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吃惊的瞪圆了眼道:“阿毓姐姐,你的脸终于痊愈了!”
  杨毓微微一笑,一手持缰绳,一手直指大门边道:“你初学骑马不久,我给你挑了一匹性情柔顺,体格娇小的骒马。”
  桓秋容绕过门前朱红的石柱,两匹漂亮精神的小母马正由一下仆牵着等在那里。
  她面色一喜,直接牵过朱红色的小马,动作略显生疏的上了马。坐上马儿,桓秋容暗自松了一口气,多日未有机会骑马,她几乎忘记了该如何上马。她轻舒口气微微一夹马腹,马儿轻快的走到杨毓身侧。
  :“阿毓姐姐,阿桐还没来,我们不等他了吧。”
  杨毓微微挑眉道:“你与阿桐不是很要好么?”
  桓秋容低低的笑道:“他不会骑马的,去了又有何用?”
  杨毓微微一笑道:“早知如此,特意寻了位下仆帮他牵着马了。”
  桓秋容再看向等在一边牵着马的下仆,不禁喃喃道:“好吧。”
  :“桓秋容!你这厮太也狡猾,我与你不共戴天!”阿桐双颊微微泛红,衣衫略显凌乱,手指着桓秋容,怒气冲冲的道。
  桓秋容坐在马上,双手叉腰,俯视着阿桐道:“谁叫你起晚了!我可是叫过你的!”
  阿桐双目紧盯着桓秋容,怒气更盛道:“我已问过下仆,你只轻轻的在门口喊了一句,那下仆还说你笑的贼,并不许他唤我起榻。”
  经阿桐这三言两语的模样,一副桓秋容捉弄阿桐的图画,在杨毓眼前铺展开来,杨毓微微看向桓秋容道:“阿桐还小,看,小小戏谑却真怒了吧!”
  一句阿桐还小,令阿桐更加生气,小小的胸脯不停的起伏,自鼻间发出紊乱的气息。
  杨毓又看向阿桐道:“阿桐可是小童?”
  阿桐脱口道:“非也!”
  杨毓扬唇笑道:“马在门边,去牵马吧。”
  :“好!”阿桐狠狠的瞪了桓秋容一眼,桓秋容不甘示弱的吐吐********,杨毓的目光却突然转向得意的桓秋容,轻声道:“他才九岁!”
  杨毓从未对桓秋容有过一丝重话,这已经是自杨毓口中她听过最生气的话。桓秋容顿时有些心虚,悄悄的吐吐小舌,低低的道:“是。”
  阿桐踩着下仆的肩膀,轻易的上了马,由下仆牵引着小马,三人这才缓缓的往城门口行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孩子怄气

  看着杨毓那一袭光华耀眼的背影,坐在城主府大门处的樊公,缓缓的醒转过来,他目光有些清亮、有些坚定。
  樊明痛恨这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朝堂,痛恨这浮夸奢侈的社会,他这些年伴随王靖之与众士人在铁焰军中作为布衣客卿,却从未踏足朝堂半步。
  他心中想要建功立业,想要辅佐社稷,却又对当朝失望至极。
  这样的矛盾,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他学会了放纵,学会了玄谈,学会的不理俗物。
  然,这一切真是他想要的?
  一小小女郎,她端庄舒雅时,静若处子。她张扬果决时,令人震撼。她口中随意说出的一句话,让樊明那颗已经渐渐的热血之心,再一次浮出水面。
  沉默良久的樊明突然向天长啸,面上全是无法言说的畅快!
  :“樊公!郎君候你久矣!”杨固尘已在旁边等了许久,终忍不住出言,打断了樊公冥思,心中已经做好了要被樊公骂一句的准备。
  樊公回身看向杨固尘,洒脱自在的走过去,拍拍杨固尘的肩膀道:“是时候去看看这风起云涌的朝堂了。”
  说了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樊公一边仰头大笑,一甩衣袖,进了大门。
  杨固尘有些莫名其妙,却自樊公身上看到了些不同往日的清明,他低低的笑了一下,紧跟着樊公进门。
  与此同时的金陵已然风云变化。
  烟波十里的淮水边,歌女唱着凄婉悠长的小调儿,声音飘进了曜巷深处。
  桓府正堂,正坐着两位士人,一人四十上下的年纪,身着一袭玄紫长袍,一双细长的眼闪着寒光,他双眉微微一挑,不自觉的抚上长须美髯。
  正堂中静默一片,两侧伺候的下仆纷纷垂下头,神情随着对坐二人的悠闲,而显得放松。
  那中年士人眉头一挑,声音抑扬顿挫,隐含着喜悦,缓缓的叹道:“金陵,又要变天了。”他带着得意的眸光瞥着端坐对面,正悠闲自得的品茶之人身上。
  那人一袭素袍,周身气度疏远淡漠,收到这一计眸光,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下一瞬,他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疏淡的眸光看向门外绵绵雨丝,双唇微微扬起,擤了擤鼻子,悠悠的道:“风来矣。”他的鼻音浊重,一口的洛阳腔。
  外间绵绵细雨落地清脆而柔和,夹杂着由远至近的急促的脚步声,传进堂内。
  一个身着短衣的护院进门来,他略微抬眸看向对坐的两人,面色由方才变得更加紧张。
  他拱手行礼,绕到眉眼细长的紫衣士人身后,以手掩唇,在那士人耳边低语。
  紫衣士人狭长的双眼微微一顿,眼珠极快的转了两转,转头对悠闲疏淡的素袍士人一拱手,道:“谢兄静候,某有事处理。”
  白袍士人略一点头,复执起手边的茶盏。紫衣士人已脚下生风般,焦急的随护院出门。
  杨毓策马而行,忽而快些,待奔出数丈远,她又慢悠悠的等等身后的桓秋容与阿桐,如此不远不近的,反而让桓秋容更急,她小心翼翼,亦不敢太过急速,不一会额间冒出些许薄汗。
  :“哈哈!阿毓纵马是潇洒肆意,阿容却是心惊胆战,有趣有趣!”阿桐不会骑马,只能由着下仆牵马,他便悠闲的跨坐在马背上,看着桓秋容的狼狈。
  桓秋容玉颜熏红,粉腮薄面,杏眼带笑,她转眸瞥了阿桐一眼,笑吟吟的道:“从前只听过五十步笑百步,今日才见了百步笑五十步。”说着,她面带可惜的摇摇头,自唇舌间发出啧啧的声音道:“若说你是个小童,这今年也堪堪满了十岁。若说你是个男儿郎,却未见过只愿与小姑子拌嘴为乐的真男儿。”桓秋容偏偏头,状似无辜的看着阿桐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小脸。
  阿桐本就粉妆玉砌,这一生气,双颊更加红了几分,脸耳根也有些泛红,那双澄澈的眼一瞬不瞬的看着桓秋容道:“你也算个小姑?”
  这几个字一说完,阿桐放声大笑道:“我还当你是扮作女装的傅粉俏郎君呢!”
  :“你!”桓秋容扬起手中的马鞭作势要挥过去,阿桐见状反而笑的开怀道:“你敢打我?”说着阿桐看向不远处的杨毓。
  而杨毓正在原地等着二人,一见桓秋容举鞭,杨毓却未上前制止,只用一双幽幽的眸子看着她。
  桓秋容举着手中的鞭子,双眸一红,贝齿一咬下唇,马鞭落了下来,却打在身下的马臀上,小马嘶吼一声,猛然冲了出去。
  桓秋容双手稳稳的抓着缰绳,小马掠过杨毓身侧,却没有停下来,直往前狂奔了数里远才逐渐慢下来。
  马儿漫无目的的溜达上了长满青草的小山坡,桓秋容一拉缰绳,马儿慢慢的停了下来,她翻身下马,独自在草地上仰卧了下来,人间四月,芳草萋萋,将她整个身姿埋在一片葱郁之中。
  :“竖子!竟敢告状!”桓秋容低低的骂了一句,又想起杨毓那幽深的眼神,不由得心里更加恼火道:“我这火暴脾气怎就未沉住气,这下阿毓姐姐真的恼我了。”她眸光瞥过小马,只见它正低着头在草地上啃草。
  桓秋容深叹一口气:“哎!”她百无聊赖的翻了个身,俯卧着,她跑了这么远,也不知他们能否寻到自己,想到这里,桓秋容眨眨漆黑的眸子,笑着道:“就算恼了我阿毓姐姐也断不会不理我。”
  :“姚君!”
  耳边传来一声呼喊,这声音来自不远处的小亭子,桓秋容本不愿多理,却隐隐的觉着这清朗又散漫的语调有些耳熟,她微微抬眼看去。
  只见那人面如冠玉,他眉梢细长,双眼狭长,一身淡蓝素袍却是浪荡不羁的模样,正笑着抱拳。
  那人对面是个身高七尺,虎背熊腰的男人。他戴着一顶毡帽,一身赤褐色长衫,外罩着玄色坎肩,腰间挎着一把弯刀。
  他大概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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