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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容月顿了顿,并没有去看越灵均,反而是侧头扫了一眼卫思齐。这下卫思齐可坐不住了,其实一听容月提到丹阳公主,卫思齐就暗叫不好,心中暗自摇头,容月啊容月,你为了殿下真是把我卖个彻底。“噗通”一声,卫思齐跪在了容月身边。
越灵均端着茶杯的手一紧,这两个人齐齐跪在面前的画面,真是莫名的让人心里不舒服。
“父王,容月假扮丹阳公主用的印信,是儿子给她的。”卫思齐垂首说道。
“什么!”若说之前一直在等着看戏,想看看秦家姑娘这是要演哪一出,这下卫商是真的没想到,看着看着自己儿子也上去唱了。若说秦家姑娘与丹阳公主交好,求了印信护身,这还好说。可是若是自己儿子从公主手里拿了印信,这可是好说不好听了。卫商坐直了身子,抬手指着卫思齐喝道:“逆子,你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容月只觉得方才面前那个雍容懒散的天潢贵胄,忽然爆发出一股凌厉阴狠的气势,竟然比之前幽州王震怒之下的气场更胜。果然是驻边大将,大越的定海神针,以战功封王的镇边王!
“是儿子临出京之前,公主给的。之后遇到了容月,看她孤身一人去幽州,怕有什么麻烦,就给了她护身。”卫思齐见父亲震怒,只好实话实说,可是他知道,这样大概是糊弄不过去的。
“啪”的一声,卫商一掌在案上,厉声道:“不要吞吞吐吐,你是不是我卫商的儿子!”
“这……”卫思齐偷眼瞥了容月一眼,心道,你害苦了我了啊,你是不知道父亲的禁地。容月倒是不慌不忙,开口说道:“卫王殿下请息怒,容月有下情回禀。”
“讲!”卫商瞪了卫思齐一眼,可容月开口说话他不好驳斥。
“容月自小和丹阳公主交好,公主和明贤君也是自小认识。之前容月随父亲回祖籍丁忧,时常与公主有书信来往。这本是公主的私事,关乎公主清誉,但卫王殿下作为长辈,容月也不好隐瞒。”说到这里,容月顿了顿,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开口说道:“公主与明贤君青梅竹马,对明贤君倾慕已久,只是明贤君一直以来并没有表态,所以公主苦闷,时常写信倾诉。”
“胡闹。”卫商的怒气似乎降下了一点儿,听完容月的解释又转过头对卫思齐说,“你是怎么想的?”
“父王,公主年纪还小,儿子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卫思齐沉声说。
“年纪小也是公主。”卫商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一甩袖子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顿住脚步,开口说道:“你好好守在嘉峪关,不许再回京城。本王回京去向皇后请罪。明日启程!”
走出书房,卫商被深冬的冷风一吹,不由打了一个寒战,方才脸色的怒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脸色挂上了一贯那副慵懒的笑意,卫商嗤笑一声,不愧是秦修远的闺女,这九曲十八弯的小心思。既给自己找了个随军回京的借口,帮了灵均,又把丹阳和思齐的事儿捅了出来。看这个意思倒是丹阳公主看上了思齐,可自己这个儿子没动心啊。卫商摇了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只看他们有没有缘分了,娶得了公主是他的能耐,只不要闹得太难看就是了。
书房里卫思齐看父亲出去,才算松下一口气,看来父亲也没有太过怪罪的意思。让自己留在嘉峪关,未尝不是看出自己的心思,也算遂了自己的心愿,比起牛皮糖一样甩不掉的丹阳,在嘉峪关这苦寒之地带兵都显得轻松多了。
容月见卫思齐一副得偿所愿的表情,恨恨的说:“虽然主要是为了让卫王回京,可是明贤君,小七可是真的喜欢你啊。我看卫王也不反对,你别和卫王一样抓住个借口就躲在这边关十几年不回去了啊。”
卫思齐苦笑道:“容月,你不明白。等我躲过两年,小七也许就另有倾心之人了。”
“我看小七认准你了,你别……哎呀”容月还想再说几句,结果手臂上一阵大力扯了过去,就跌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腰间一紧只觉得被人紧紧揽住。
“还不起来说话,成何体统。”越灵均脸色阴沉,扯了容月就走。
“明贤君嫌我插手多事也就罢了,你又是为什么不高兴啊,我帮你哎。”容月一脸不明所以,之前眼看越灵均和卫商陷入僵局,一个非要赖在嘉峪关不走,一个必须要镇边王出面证明自己太子身份。其实没有卫商随军,越灵均也可以一路打回京城,只不过更困难。眼前有这么一尊大佛可以利用,当然要尽力争取。而越灵均要的也就只是镇边王这张脸面和威望,虽然说卫商一代军神,倒也并不是非要他率军出战不可。容月确实给了卫商一个不错的回京借口,这样便把卫商带重兵杀入京城的罪名摘去了,人家镇边王是去请罪,不是去逼宫。
所以容月实在不明白越灵均这一脸黑气是怎么回事儿,越灵均也没办法和她解释,为什么自己看着容月和卫思齐并肩跪在卫商面前就满心的不满。知道容月心中坦荡,对男女之事甚至有些迟钝,自己也没办法和她说什么,只能期望日后她自己就明白了吧。
镇边王卫商果然第二天便随大军踏上了返京之路。嘉峪关留下了世子卫思齐镇守边关,高寒和高长万不愿再回越国,便也留在嘉峪关军中。高长万一直把容月送出十里之外还在依依不舍,见到越灵均的眼光已经开始不善,这才掉头回去。
边关周边地区,果然是镇边王卫商经营十数年的领地,所到之处,无论一城之主,还是关卡守将,甚至山上落草的土匪头子,知道卫商在队,无不是毕恭毕敬。而大军此时却只打出了太子越灵均的旗号,未尝不是一种对越灵均正统身份的彰显。边关百姓消息灵通,早早听说太子灵均帅大军扫平了北国,把北国都城都烧成了焦炭。这些边关百姓最怕外地骚扰,之前卫商声名赫赫也都是抗击外族打下的基石。而这次的主帅越灵均更据说是自己越国堂堂正正的太子殿下,日后的新君,很多百姓便迎出城门,给军队送来米面吃食。
饶是越灵均,见到这些素不相识的老乡,满脸喜色的拿出自己家里本不宽裕的口粮来劳军,也不由心中感慨。百姓所愿,不过是个太平日子,能安安稳稳,能丰衣足食而已。如今自己为他们打退了北国,他们便拿出自己家好不容易攒下的粮食来感恩,让人怎么能不感动。转头看旁边的容月,更是眼眶泛红,眼见就要留下泪来。
过了边关几座城池关卡,便进入中原腹地,这一片最重要的一座城池便是凉州。凉州大都督曹建武,却是个一直站队不明的人物,若说起来他最早算是在先帝麾下效力过,之后一直在京中慢慢累积,却是没有明显得到谁的庇护,而是一步一个脚印,最后官至凉州大都督。此人态度不明,所以越灵均兵至凉州之时,格外小心谨慎。
大军在凉州城外驻扎,和之前的做法一样,越灵均命人下书至大都督府,写明了军中有太子越灵均,镇边王卫商,幽州王世子赵明英,次子赵明杰,今日回京路过凉州城,希望大都督给予方便,通关而过。
第二日清晨,越灵均带人策马来到城前,只见城门紧闭,城上旌旗招展,却没有人出城迎接,便知道,终于是遇到信了朝中邸报,而不信自己身份的守军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曹建武是叛逆的死忠之臣,还是只是被叛党迷惑。自己最为难的事情总会发生,挥剑斩向自己的子民,然而为了最终的结果,明知难为也要为之。
☆、他乡故交
天光大亮,然而凉州城并没有打开城门。
城头上开始出现士兵列阵的声音,不多时,果然看见守城的士兵排开一列,个个弯弓搭箭,箭尖直指城下的越灵均一行人。
越灵均对面前明晃晃的箭头视若无物,越众而出,气沉丹田,开口说道:“曹建武何在?出来见本王。”
城墙上一阵骚动,显然是士兵们心里也没底,一边是朝廷邸报说太子是假的要谋朝篡位,一边是镇边王、幽州王两大镇边的亲王保着太子说朝中有人弑君谋逆。这神仙打架的事情,这些小小兵卒怎么搞得清楚谁是谁非,只能自己军中大帅说什么便听什么了。如今一见大军中一杆帅旗,上书大大的越字,城下这个少年开口就点名要大都督出来见。这气势也不像是假的,军心涣散,才泛起一阵骚动。
这时候城墙上人群分开,从后面走出一员将领,一身熟铜铠甲,青色大氅,大步流星来到城头。手扶城头往下观看,曹建武喝道:“曹某奉皇命镇守凉州,今日尔等无故兵临城下,还不速速通名受降!”
赵明杰听曹建武语气不善,冷哼一声就要上前呵斥,越灵均摆了下手,还是亲自答话道:“本王当朝太子越灵均,昨日以礼相待,已下过拜帖。本王不想妄动干戈,只愿速回京师,扫除乱党。”
越灵均刚一搭话,城头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自古百姓生性畏官,而官吏对皇家也有着与生俱来的畏惧,更何况这些兵卒。太子啊,那就是明日的皇上啊,高高在上的人物,只有戏文里见到过,这平日哪里见过活的?
“哼哼,你空口白牙,两片嘴皮子一碰就说自己是太子?”曹建武冷笑一声,“你怎么不直接说你是皇上?”
“不劳挂心,本王回京之后自会登基,到时候大赦天下,兴许会免了曹都督的罪行。”越灵均倒是不见怒容,平淡的看着城墙上的曹建武。
“本都督何罪之有?朝廷圣旨下,太子灵均已死,再有自称太子者,便是趁机造反的乱党!我曹建武对大越忠心耿耿,到何日也问心无愧!”
这一番话说下来,越灵均倒是对这个曹建武有几分了解了,看来不像是逆贼一伙,而是个愚忠的死脑筋。这种人倒是棘手,下手重了也不好,毕竟对大越忠心不二,可不杀他,恐怕自己今日难以过关。
“殿下,和他废话什么,咱们手底下见真章,让我生擒了他,看他还嘴硬!”赵明杰还是这么一副豪迈的性子,拳头能解决的事情,磨嘴皮子干什么!再说了,这个什么曹建武,不认识太子,不认识镇边王,不认识幽州王,那他还认识什么,简直一个睁眼瞎!
“他未准给你这个机会。”越灵均轻轻摇了摇头,看曹建武一副闭门不出的架势,估计不会和自己开兵见仗,不过让赵明杰去试试也未尝不可。想到这越灵均对赵明杰示意一下,口中说道:“二哥去试试也好,一切小心为上,还有莫伤他性命。”
“得令!”赵明杰见越灵均答应让自己出战,摩拳擦掌拎大刀出阵,催马到前面点手就喊曹建武出来受死。
越灵均没想到,一阵战鼓响过,城门大开,这个愚忠的曹都督真的出来了。不仅出来迎战,而且和赵明杰还打了个不相上下!要知道,赵明杰将门虎子是得了幽州王真传的,这人的年过半百,竟然还与赵明杰旗鼓相当。
“没看出来,这位曹都督居然是员猛将啊。”越灵均转头和镇边王搭话。镇边王卫商不知道是还在生气,还是什么想法,这一路上显得兴致不高,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模样。此时看了看两军阵前战在一处的两员大将,只哼了一声,说道:“有勇无谋,成不了大器。”
容月也跟在灵均身边,接口说道:“若是有勇有谋,估计就不会像这样籍籍无名了。”
越灵均暗自点头,容月说得对,这人勇武不凡,只要当初在京城稍微活动搭上无论哪位靠山,便不会在朝中籍籍无名,无怪乎百姓总会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其实曹建武这个凉州都督也已经是堂堂四品大员,在凉州一地怎么也算得上个土皇帝了,只可惜在越灵均和卫商眼里,也不过是全国上下无数平凡官员中的一个罢了。
两人又打了一炷香的时间,仍然不分胜负,越灵均怕赵明杰有什么闪失,不好和幽州王交代,便命人鸣金收兵。赵明杰一脸的不忿回归本队,嚷嚷着:“殿下,我还没打够呢!我说了生擒此人!”
“明日再战。”越灵均一挥手,并不多言。收兵回营,几人商量一阵,也未想到破敌良策,主要几个人见曹建武武艺不凡起了爱才之心,不忍让他死于乱军。而如此以来,便只有想办法生擒了。讨论半宿也没有什么结果,越灵均只好让众人散了,次日再战。卫商却并没有参与军务的讨论,只懒懒的倚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一本兵书。
如此一拖延便是三日,无论幽州军还是边关军,竟然都没有人能够赢得了这曹建武。到了第三日上,赵明杰再次请战,越灵均咬牙下令,若是赵明杰不能取胜,便命大军掩杀过去,爱才之心虽有,但这时日耽误不起,若是误了大事便得不偿失了。
一时间两军对圆,阵脚扎住,阵中赵明杰和曹建武大战了两百回合,依旧是不分胜负。
越灵均叹息一声,举手刚要下令大军进攻,就见从凉州城飞奔而来一匹枣红色骏马,马上骑手一身锦绣团花的战袍,黄金铠甲,鹅黄色的披风在身后扑啦啦的随风飘摆。这骑手打马如飞,直奔两军阵前而来,待得再离近一点儿,即使身着铠甲,也能看出这骑手身段窈窕,竟是员女将。
这员女将直冲入两军阵前,娇叱一声:“住手!”
赵明杰收住招式定睛一看,竟不禁愣了一愣,脱口问道:“你是何人?”。这员女将面若三月桃花,柳眉斜飞,杏眼含煞,若说美人,赵明杰作为幽州王府次子,那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可这员女将,那真是平生未见的美。不仅仅美,而且英气十足,比之闺阁少女,便又另添了几分独有的风情。
这员女将滚身下马,冲着曹建武抱拳一礼,口称:“曹世伯,侄女有礼了。”
是敌人啊,赵明杰心中有些遗憾,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惜是敌人。谁料到这员女将给曹建武行礼过后,居然冲着越灵均那边走去,离着越灵均的马前还有十几步远便站住了脚步。望着越灵均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这员女将忽然如春花绽放一般嫣然一笑,单膝点地跪倒沙场,说道:“君雅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此言一出,数万人的战场一时间鸦雀无声,双方人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姑娘明明是从凉州城出来的,怎么忽然倒戈了?难道凉州城准备投诚了?
曹建武此时脑子里嗡的一声,暗叫糟糕,自己一门心思忠君不二,收到朝廷邸报,便认准了自称太子的都是冒名顶替,可如今自己这个侄女居然突然跑来,一口咬定这人就是太子本人!曹建武努力保持自己声音不太颤抖,开口说道:“君,君雅,你可看清了,这人便是太子?”
这员女将又是宛然一笑,点头说道:“自然看清了,别人认不清就罢了,太子殿下,君雅还会认错么。”
曹建武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满心悔恨,说道:“殿下,臣受奸党矫诏蒙蔽,与殿下为敌。臣万死!”
主将这一跪到,身后呼啦啦,大军便跟着跪倒在地,口称“太子殿下万安!”
越灵均坐在马上,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对着曹建武一抬手,说道:“曹都督职责所在,本王暂不怪罪,起来说话。”又看向那员貌美女将,点了点头,说道:“许久未见,王姑娘不必多礼。待大军回城安顿好,再来一叙。”说罢扬马鞭往前一挥,对着身后大军下令:“进城!”
☆、争风吃醋
这曹建武脑子僵化愚忠,对朝廷下来的邸报公文毫不质疑,也亏得他当年有战功傍身,运气也不错,不仅没有得罪哪方权贵,而且他这种油盐不进的死脑筋还让那些揣摩人心的高手摸不到头脑,这才一步步走到这个凉州总督的位子上。愚忠是有的,可他人不傻,太子的身份一得到证实,曹建武立刻下令打开城门,全军迎接越灵均一行人入城。
王君雅脸色挂着不多不少的三分浅笑,敛去了几分英武反多了两分妩媚,此时又翻身上马,颇为自然的就坠在越灵均身后半个马身的距离上,随着大军入城。
容月的马在另一边,中间还隔着赵家两兄弟,远远的瞥了王君雅一眼,也没什么表示。倒是赵明杰蹭过来小声问:“秦姑娘,这位王姑娘是什么来历啊?看起来和殿下很熟?”
“咳咳”赵明英在一旁听到了这话,心说,自己这个弟弟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么,那个王家姑娘眼神里的倾慕满的都快溢出来了,你还问她是不是和殿下很熟。
容月倒是挺坦然的,冲着赵明杰嘿嘿笑了笑说道:“这就是那位王姑娘啊!”说道“那位”的时候,容月的语气特别加重了一下。
赵明杰原本没有联系,毕竟姓王的官员大大小小太多了,这时候一听容月这种戏谑的口气猛然反应过来,抚掌笑道:“原来是那位啊!”
赵明英这下也知道了,之前他们几个在幽州王府的时候就提到过这位王姑娘了。当时几人说起王淑妃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