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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妤生存攻略-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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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了,“遇上老熟人了,他的女儿竟然也参选了。”
      张让瞅了一眼,原来是王奉光,陛下曾经在民间的朋友,他有些犹疑不定了,陛下这意思到底是留下这位王姑娘,还是不留呢?
      李湛是见过王沅的,他十三岁的时候,自伤身世,曾游荡五陵,后来在长陵邑结识了王奉光,两人斗鸡走马,寻欢作乐,王奉光不因为他年岁小看低他,更不曾因为他的身世疏远他。他的银子花完了,就直接住在王家,王家宅子大,他在前院住了一段时间,王沅住在第二进院子里,因此,最初他虽然知道王奉光有两个女儿,但长女已经出嫁,幼女年岁尚小,一直都没有见过。
      直到有一天,他正在窗前看书,突然听到院子里有响声,一看看过去,原来是两个女童想要摘桃子,院子里有一棵老桃树,结了厚厚的桃子,又红又大,看着很是诱人。
      其中一个女童穿红色衣裳,扎着两个小揪揪,一边挂着一个玉葫芦,戴着金项圈与金镯子,肉肉的脸庞,笑起来眼睛如弯月,小女孩捧着脸,眼巴巴地望着树上的桃子,另一个年纪稍小一点的女童说:“二小姐,不如等大公子与二公子回来再让他们给你摘吧。”
      二小姐气呼呼地说:“哼,采青,大哥二哥都是坏人,他们都去姐姐家了,都不带着我,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采青不停地摆手,声音带着哭腔,“不行,不行,不能爬树啦,被老爷知道了要被责骂的。”
      “笨采青,又没有让你爬,你看我的!”二小姐撸起裙子,三两下就爬上树了,得意地说:“你看,我不是上来了吗?我来摘桃子,你接着啊!”
      李湛本来还有些担忧这女童会受伤,然而看她这么利落的身手,很明显不是第一次爬山了,技艺纯熟,不必为她担什么心了。
      女童摘了几个桃子,刺溜刺溜地从树上爬下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裙角已经被挂烂。
      两人正欲偷偷摸摸地溜回后院,李湛促狭之心起来,决定逗这个两个女童玩玩,于是从窗子里跳出来,拦在她们面前,笑道:“你们偷桃子哟!”
      王沅可不怕他,立刻就大声反问他,“你是谁?这里是我家,我不是偷桃子。”
      “我是你家的客人,”李湛笑眯眯的,就像只狐狸,“你是背着你父亲的,对吗?”
      这下子掐中王沅的死穴了,她从小没有母亲教养,自从姐姐出嫁后,更加没人管她了,王奉光一心想要把她教成大家闺秀,要是知道自己像猴子一样爬树,肯定要打手心,而且还要抄三百遍书。王奉光自然是舍不得打女儿,所以这顿板子会受在采青身上,采青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万一老爷真的生气了,把自己卖出去了,可怎么办呀?
      王沅心里也很害怕,采青是跟着自己混的,自己哪里舍得她挨打。她眼珠子转了转,掏出两个肥嫩的桃子,双手奉给李湛,讨好地笑道:“大哥哥,这桃子可好吃了,我给你两个吃好不好?”
      看着两个女童可怜的模样,李湛觉得自己太不地道了,住在人家家里,反而去吓唬人家,不好,不好,于是,他说:“算了,你们走吧,我不要你们的桃子,放心,也不会告诉你父亲的。”
      王沅犹不相信,硬是要把桃子塞给他,李湛抵抗不住她的热情好客,只能把桃子手下来。
      王沅立刻就笑起来了,两弯月牙眼儿,“你吃了我的桃子,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别告诉我父亲哟!”
      李湛看她可爱的模样,心情都好了很多,与她说起话来,王沅叽叽喳喳地说了很多,从院子里的小蜘蛛、牵牛花说到丰熙楼的蟹粉汤包,最后拖着腮帮,一脸神往,“上次我姐姐归宁,给我带了丰熙楼的蟹粉汤包,真的好好吃呀,我昨晚上做梦都梦到了,我还差点流口水了。”她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膝盖上。
      原来是个小吃货,李湛暗笑,道:“我知道丰熙楼在哪里,你今天请我吃桃子了,我请你吃丰熙楼的包子吧。”
      他骑马飞快出门,直奔丰熙楼,买了蟹粉包子,又快马加鞭地回来,包子还是热乎乎的。
      王沅眉眼里都是笑,捏着一个蟹粉包子,小心翼翼地咬一个口子,把汤汁吸到嘴巴里,满足地喟叹一声,最后把整个包子都放进嘴巴里,跟小猴子吃到蜂蜜一样,开心得不得了。
      最后是采青在一边提醒她,“二小姐,咱们拿回屋子里吃吧,老爷就快回来了。”
      “哦,是啊!”王沅把剩下的包子装好,揣到怀里,走之前,又塞了两个桃子给李湛,笑眯眯地说:“今天真高兴,谢谢你的包子啦。”
      想起往事,李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道:“这个姑娘小时候我见过,十二年过去了,原来现在她长成这个样子。”

  ☆、第 10 章(捉虫,不是伪更)

      张让本以为李湛要留下王奉光之女,没想到他说完这句话,就把画像重新放下,看起其他画像来。最后他挑了四张画像,道:“就这四名女子吧,你去交给皇后,让她安排吧!”
      张让躬身道一声“诺。”拿了画像准备出去,李湛突然又叫住了他,“等等。”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李湛道:“把王奉光之女添进去吧!”
      张让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是聪明人,并不好奇什么,一如既往执行陛下的命令。
      王沅在李湛的印象就是一个胖乎乎的女童,如果说选做自己的嫔妃,怎么样都有些奇怪,所以他最开始放下了她的画像。但是他突然又想起在上林苑时,听余文汉与王奉光说,王沅尅夫,三次定亲,但三次都没能够出嫁,尅夫的名头传出去,日后也难嫁人,想来这就是王奉光让女儿参选家人子的原因吧。
      在李湛看来,自己从小命途多舛,出生不到一个月,至亲都已经离世,要论命硬估计普天之下,没人会硬得过自己,而且上天既然让他成为天子,岂会轻易被一个小女子所尅。王奉光的心思他明白,不过是担心女儿日后没有着落,既然他在民间时承蒙王奉光照顾过一段时间,索性投桃报李,让王沅进宫,给她一个安身之所。
      ……
      皇后居住在椒房殿,宫墙壁上以花椒和泥进行粉刷,味道十分芳香温暖,让人心旷神怡。椒房殿坐北朝南,殿前设有双阙,庄严肃穆,位于掖庭正中央,代表着皇后独一无二的地位。
      张让屏气凝神地站在椒房殿外,大长秋孟昭姬亲自过来迎接,“张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
      这是客套话,张让只是笑一笑,道:“陛下遣我来给皇后娘娘送新入宫的家人子画像及名录。”
      后宫之中只有两个人的事情值得他亲自去办,一是皇后余氏,她是陛下在民间所娶,深得陛下爱重,并且生有陛下唯一的皇子;二是冯昭仪,大将军兼大司马冯熙之女,她在宫里的地位虽然比不上皇后,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了,连皇后都要让她三分。
      余蕴秀今年二十五岁,梳着元宝髻,穿一身海棠色窄袖交领宽袍,简朴洁净地打扮仿佛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端坐在案前,执笔手书。
      张让施礼后将入选家人子的画像交给了余蕴秀。余蕴秀微笑道:“张公公,辛苦了。”
      “不敢说辛苦,这是臣分内之事。”张让低头道。
      张让作为中常侍需要时刻侍奉在皇帝身边,画像送到后,就告辞了。皇后贤淑大度,冯昭仪知书达礼、秉性温柔,两人相处融洽,整个后宫一片和谐。但张让八岁入宫,从最低等的小黄门混到如今的中常侍,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这种平静的表象,要么会一直平静下去,而更有可能是掀起惊天骇浪。
      余蕴秀翻看记载家人子的名录,笑道:“昭姬,陛下选了五名家人子,这里头竟有两个熟人。”
      大长秋道:“陛下是个念旧的人。”
      余蕴秀脸上的笑淡下来,感叹,“是啊,如果不是陛下念旧,我可能也做不到皇后的位置上来。”
      “娘娘!”大长秋声音加重,“您不可妄自菲薄。”
      余蕴秀握着大长秋的手,道:“昭姬,这三年来多亏了你的陪伴,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撑下去。你往日的教诲我都记在心里,一刻也没有忘记。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这个皇后的。”
      余蕴秀本是小户之女,在家时主要以织布及操里家务为业,她是长女,需要帮助母亲看护弟妹,操持家务,跟着父亲学过几个字,只不做睁眼的瞎子罢了。后来嫁给了皇孙,但这个皇孙是掉毛凤凰不如鸡,掖庭每月拨给的那点俸禄根本不够用,她要日夜织布、精打细算才能把日子过下去。前二十多年前都过着清贫的日子,一朝当了皇后,日子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叫她心惊胆战,夙夜忧思,直到昭姬来到她的身边,细心地教导她,辅佐她,她才能将这个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
      孟昭姬出身世家大族,孟氏先祖曾进宫为女官教导后宫嫔妃,大周后宫的礼仪就是孟氏先租根据前朝礼仪整理制定出来的。孟昭姬曾定过亲,还没未过门,其未婚夫就已经过世,她以未亡人自居,立誓不再贰嫁。时人没有守节的观念,更何况是像孟昭姬这样的望门寡,为了彻底断绝上门提亲的人,孟昭姬自请进宫为女官。
      孟昭姬欣慰地点头,“正当如此。”
      余蕴秀把名录给她,“那么就择吉日召家人子入宫吧,她们还没有正式册封,就暂时先安排住在长信宫。”
      “诺!”孟昭姬领命而去。
      “姐姐!”偏殿出来一个少女,看模样与余蕴秀有六七分相似,正是她的胞妹余少儿。
      余蕴秀道:“今日你不是与卫儿一同返家吗?”
      余少儿挽住姐姐的胳膊撒娇,“二姐要回去待嫁了,我又不用待嫁,回去做什么,宫里多好啊,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我才不要回去了。”她头戴珍珠冠,身着一件泥金对蝶折枝牡丹的衫子,一身奢华富贵的气派。
      余蕴秀皱了皱眉头,正要说什么。余少儿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打住,姐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们余家富贵,我穿这些都是应得的,你没见那冯昭仪的衣服,我就从来没有见过她穿重样的衣服,连鞋子上都缀满了珍珠。”
      这个妹妹伶牙俐齿,别人说她一句,她能顶十句回来,是个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人。余蕴秀只能把口中的话咽下去。
      余少儿笑嘻嘻地说:“我又不是皇后,不用靠节俭博取虚名……”她瞧着姐姐脸色大变,连忙住口了。
      余蕴秀疲惫地摆摆手,“明日我让人送你回家,卫儿不日就要出嫁了,你在家里好好陪陪她。”
      “诺。”余少儿不情不愿地回了话,带着侍女红枣走了。
      回去的路上,红枣劝她:“三小姐,您今天真不该说那句话,还好皇后娘娘不与您计较。娘娘虽然是您的大姐姐,但她更是皇后啊。”
      余少儿不忿道:“我就是气不过,从前的大姐姐多好啊,自从当了皇后就变了,陛下登基已经有三年了,爹爹到现在还没有封爵,堂堂国丈,竟还是白身,说出去多丢人。我给姐姐说了好多回,让她去求求陛下,她偏不去,只是一味地装贤淑,博虚名,人人提起皇后都夸赞贤惠简朴,有母仪之范,可我们余家现在长安城就是个笑话,别人都说我爹爹是盗贼,不配封爵。”
      红枣想了想,说:“可能娘娘有苦衷呢?”
      “哼,能有什么苦衷,历朝历代哪有国丈不封侯的,怎么偏偏到了我爹就不封了!”

  ☆、第 11 章(捉虫,不是伪更)

      余少儿的话像一把利刃扎扎实实地插进了余蕴秀的心窝上,她捂着胸口,好半天都缓不过劲来。贴身宫女满珠与宝珠忙把她搀扶到床上斜躺着,满珠一面替皇后抚着胸口,一面吩咐宝珠去传太医。
      “罢了,罢了,不用这么麻烦了”余蕴秀出声制止道,“我没事儿,缓一缓就好了。”
      见她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满珠只能作罢,道:“宝珠你在这里服侍娘娘,我去厨房熬一碗桂圆莲子汤给娘娘安身凝气。”
      余蕴秀拉住她的袖子,宝珠知机,忙说:“满珠姐,还是我去吧。”
      满珠道:“少糖,再把新鲜的生姜切得碎碎放进去。娘娘不爱厨房熬的这个汤,你得亲自看着,不可假手于人。”
      “知道啦!”宝珠答应一声,匆忙去了。
      待屋里只剩下满珠之后,余蕴秀终于不再强撑了,她虚弱地唤一声,“满珠,我好苦啊!”
      满珠紧紧握住皇后的手,眼里都是心疼,娘娘夹在陛下与娘家之间,左右为难。她是余蕴秀从家里带进宫的侍女,本是余家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后来送给了孙女,满珠比余蕴秀大五岁,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但她立誓不嫁,一辈子服侍余蕴秀。
      满珠道:“娘娘,奴婢都知道,三小姐说的话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您是陛下的结发妻子,陛下爱重您,整个宫里,连冯昭仪的恩宠都比不过您,正所谓出嫁从夫,陛下才是您的依靠啊。”
      余蕴秀苦笑道:“娘家是我的根儿,母亲因为这事儿今年都没有进宫来瞧我了,他们都觉得我做了皇后,丝毫不为家人着想,其实我也有自己的苦衷。陛下根基不稳,需处处仰仗冯大将军,冯将军历经三朝,功勋卓越,是太宗皇帝留下的辅政大臣,陛下在立我为后之事上,已经拗了冯将军的意思,怎好在册封我父为侯。更何况我父寸功未建,而且还曾受刑,若是陛下强令封侯,岂不是寒了冯将军与群臣之心?这些道理我给父母说过,但他们总不听,只是一句话,哪有皇后的娘家,未来太子的外家不封爵?”
      满珠气愤道:“下次老爷与夫人再提起这事儿,您就说让他们向陛下去讨去!”
      “我既嫁了陛下,便一心为着陛下,只能愧对爹娘了!”余蕴秀凄凉地说。
      满珠摇摇头,道:“不,不会的,陛下只是暂时韬光养晦,总有一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余蕴秀受她激励,也点点头,道:“对,我的夫君一向都是最厉害的人,我要相信他。”
      主仆两说些私密话,宝珠端着桂圆莲子汤过来了,满珠接过来,亲自一勺一勺喂着她喝完,扶着她躺下,掖好被子,然后地放下帐子,与宝珠两人轻轻地走到外间。
      两人打着叶子牌消遣时间,小太监过来传话,“陛下往这边过来!”两人忙收拾了东西准备接驾,宝珠问道:“姐姐,我们要不要唤醒娘娘?”
      满珠去里间瞧了瞧,道:“娘娘好不容易睡觉,还是先别唤醒她了。”
      宝珠笑了,“也是,陛下那么疼爱娘娘,若是我们打扰了娘娘的休息,陛下才会生气了。”
      满珠的脸严肃起来,“陛下与娘娘的岂是你我可以说道的,以后再不许这么说了。”
      “我知道了。”宝珠讪讪地说。
      果然,李湛来椒房殿之后,知道皇后刚刚睡着,就坐在外间的榻上,问道:“皇后可是身体不适?”
      满珠去隔壁的茶水房给李湛沏茶,回来就听见宝珠正在说:“……余三姑娘就是这么说,然后娘娘就被气着了,晚饭没吃,喝了安神汤就躺下了。”
      满珠心里暗道不好,但又没法打断宝珠所说,只见李湛的脸色都沉了下去,宝珠的声音渐渐低落不闻,屋子里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片刻后,李湛才道:“今日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告诉皇后了。”
      “诺。”屋里的人齐声应道。
      李湛走进内间,撩开帐子,余蕴秀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隐约。他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又想起自己刚出外面进来,手有些凉,搓搓手,直到手发热了,才伸手去抚摸余蕴秀的脸。余蕴秀无知无觉,睡得安详。李湛轻声道:“蕴秀,委屈你了,你放心,我必不会让你一直委屈下去的。”
      他看了余蕴秀好一会儿,才出了房间,满珠与宝珠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李湛道:“照顾好皇后,皇后有任何不适都来及时禀告给朕。”
      “诺。”
      待李湛走后,宝珠拍着胸脯,直说:“吓死我了,从来没有见过陛下脸色这么难看过。”
      满珠道:“是啊,当年在民间时,娘娘与陛下举案齐眉,恩爱无双,两人从未红过脸,陛下更是从未向娘娘说过半句重话,连带着我这个伺候的娘娘的人,陛下也是和颜悦色。”
      宝珠问:“满珠姐,刚才我没有说错什么吧?”
      满珠叹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若是娘娘就该瞒着今日与三小姐之间的龃龉,一则免使陛下为难,二则免招陛下对余家不满。可是从我的私心来,我却是希望陛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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