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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奴婢还没给大少爷更衣……”
“不用了,我让阿琪帮我更衣,你们两个快出去吧。”朱斐气呼呼地说道,一张脸出奇的可爱。
银屏和兮然听话的起身退下,一时间倒让徐砚琪有些为难了。
要她帮他更衣?
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朱斐催促道:“阿琪,你快帮我穿衣服吧,不然去见奶奶和爹娘她们就该迟了。”
徐砚琪早已脸颊发热,又听得朱斐在朱彤和芷巧面前这般说,更是有些羞涩的一双眼不知道该放哪儿好。
“阿琪,你快过来呀!”朱斐有些等不及了,催促道。
徐砚琪强忍住面上的尴尬,在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他已经是自己的夫君了,不过是穿件衣服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长舒一口气,对着芷巧和朱彤摆了摆手让二人退下,这才上前拿了中衣打算帮朱斐穿上。
谁知衣服还未被穿上便被朱斐给甩开了:“阿琪,我身上的里衣也是要换的,喏,就是那件。”朱斐说罢用手指了指。
徐砚琪望过去一看,刚刚银屏拿来的衣服下面果真还压着一套里衣,她拿着中衣的手微滞,对着朱斐不太自然地笑道:“这里衣都是在里面的,不用那么讲究吧?”让她帮朱斐把里衣也给换上,徐砚琪抬头看了看眼前面如冠玉的男子,忙摇了摇头,她可做不来这个。
“可是身上这件太不舒服了,那件是我最喜欢的,阿琪你就帮我换上吧。”
若非自幼便知朱斐心智如幼童一般,徐砚琪当真觉得今日之事是他故意捉弄。忍不住再次抬头看向朱斐,只见他眼神清澈明亮,瞧不出一丝异样。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尽可能地柔声询问:“阿婓不会自己更衣吗?”
“会呀,以前都是我自己穿的,可是孙嬷嬷说也可以让阿琪帮我做,我也想让阿琪帮我更衣。”朱斐依旧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徐砚琪这下彻底无语了,算起来她和朱斐一共也没见过几次,他何时对自己这般依赖了?她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儿呢?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认识朱斐却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行事向来便是没有道理的,都是全凭自己喜好罢了。
看朱斐这性子,徐砚琪知道自己今日怕是躲不过去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拿里衣。她崔玥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过就是穿个衣服罢了,又有什么不敢的?何况,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这般想着,徐砚琪终于鼓起勇气伸手去脱朱斐身上的里衣。
纤细的手指刚一触碰到左侧的衣带,突然却被朱斐伸手握住,那力道让徐砚琪吃了一惊,手里的动作徒然顿住,抬头望向朱斐的脸,原本秀气俊逸的脸上多了一丝着急:“算了,阿琪你太慢了,还是我自己换吧,不然等你换好衣服就真的迟了。”
听朱斐如此说,徐砚琪顿时松了一口气:“也好,那我先去外面等你。”
朱斐朝她摆了摆手:“好,你先去吧。”
。
到了朱老夫人居住的安和堂,所有人已经端正地坐着了。
徐砚琪和朱斐行了礼后便开始一一奉茶,而长辈们则将自己准备好的见面礼送上。
奉过茶水,便是早膳的时间了。
由于今日徐砚琪刚入侯府,所以用早膳时家中除了嫁出去的女儿外都到了。
不过怀宁侯府子嗣单薄,所有的公子们加起来不过三人,朱斐为长,夫人柳氏所出,朱善为次,王姨娘所出。而第三个,便是二房所出的朱霆了。
朱霆的父亲朱方林战死沙场,母亲得知消息后殉了情,独留下朱霆一人,是在柳氏跟前养大的。也正因如此,朱斐和朱霆虽是堂兄弟,却比朱善关系要好些。
朱家人崔玥自幼便很熟悉了,如今以徐砚琪的身份嫁过来,自然也不会觉得陌生。众人问话,她一一作答,不卑不亢,倒是给众人留下了好印象。
怀宁侯和柳氏看着懂事端庄的儿媳,倒也心中满意,一个早上眉梢的喜悦都不曾消散。
而朱老夫人更是乐呵呵地对着徐砚琪嘘寒问暖,看着最疼爱的孙子身边多了个可以照顾他的人,眸中尽是笑意。
“大嫂嫂可真是我们家的福星呢,前些日子老祖宗小病了一场,一连几日都不展笑颜,如今大嫂嫂进了门,老祖宗看上去可是开心多了。”朱窕嬉笑着开口。朱窕是朱斐一母同胞的妹妹,也是如今这朱家唯一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
老夫人笑着嗔了她一眼:“就你这丫头会说话,你大哥哥成了亲,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是是是,老祖宗最疼的可就是大哥哥了,这还哪有我们什么事儿啊。若我说,我当初就该投胎做个男子,没准儿也像大哥哥那般讨您欢心。”朱窕嬉笑着道。
老夫人听了佯装生气:“你这忘恩负义的丫头,我老婆子平日里给你大哥哥的东西有哪一样不是也给你一份儿,如今倒在这儿胡言乱语起来了,我看呀,是真该早早地找个人家把你给嫁了,如此倒是省心了。”
朱窕听了连连求饶:“哎呀,老祖宗您就饶了我吧,我还想多陪您几年呢。大姐姐嫁出去了您想念的紧,我若走了您岂不是更孤单了。”
因为有朱老夫人和朱窕这一老一少两个活宝,整个早膳用的倒是格外舒心,比徐家那些姐妹们一言一语的明嘲暗讽强上许多。
不过,让徐砚琪不能理解的是,崔岚自始至终都是规规矩矩地坐着用膳,偶尔插上两句也都是无伤大雅的,看上去比以往端庄许多。
这倒是和她平日里的性格相悖了。
不过,她可不觉得是这崔岚突然间改了性子。崔岚这样的人她太清楚,今日这般怕是想在怀宁侯夫妇和老夫人跟前扮个乖巧的媳妇罢了,至于目的是什么,那可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徐砚琪正这般想着,接下来发生的事便印证了她的猜测。
用罢早膳,徐砚琪便同朱斐离开安和堂打算回自己的院子。
谁知刚出了安和堂,便见崔岚早早地候在那里,看着徐砚琪和朱斐眼露轻蔑,和之前饭桌上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看到崔岚,徐砚琪便心中了然了。刚刚饭桌上众人对自己俱是夸赞叫好,崔岚本就爱出风头,如今见有人抢了她的风头,又岂会就此了事?果然,她崔岚还是以前的那个崔岚。
徐砚琪刚嫁过来,还未曾想好如何报上一世被陷害之仇,如今却见崔岚自己送上门路,她眯了眯杏眼,不急不缓地走上前去。
她倒是要看一看,她这个妹妹今日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第25章 出气
“徐四小姐如今可算是风光无限了,嫁了我们侯府的大公子不说,还得了老夫人和夫人的欢心,想来比之前的戴家要强上百倍吧。”崔岚见到徐砚琪,一上去便是一番冷嘲热讽。
徐砚琪心中冷笑,想要拿戴赢的事剜她的心,那可真的算是打错算盘了。
想到眼前这位妹妹曾经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她握了握拳,对着崔岚面带微笑:“三少奶奶怎么说起我来了,和三少奶奶您相比我这算得什么风光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原本与三少爷定亲的人可是崔家的大姑娘。如今三少奶奶借了姐姐的光,岂不更是风光无限?”
崔岚心中有鬼,平日里最见不得的便是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姐姐崔玥,此时一听顿时便恼怒了:“你不过一个小小知县的女儿,我们崔家的事你又知道多少?那是崔玥她自己不知廉耻,与外人有了苟且,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嫁入侯府?更何况,换亲之事也不是我决定的。”
崔玥听得怒从心起,她崔玥不知廉耻?一夜之间她最爱的男人抛弃她,最疼的妹妹唾弃她,最敬的父亲冷落她,她崔玥还真是活该呢!可是,又有谁告诉她,她究竟哪里不知廉耻了?
还记得当日她一觉醒来便见爹爹手中拿着一封信,上面竟说什么夜里带她私奔,比翼双飞。可是她根本连那信是谁写的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的被定了罪。
爹爹不信他,连朱霆都不信她。
她就此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浪□□子,被世人唾弃。
可是她的妹妹呢,她摇身一变入了侯府,成了人人羡慕的朱家三少奶奶,甚至还可能是未来的世子妃,多大的福气呀。
还记得崔岚与朱霆成亲前夕,崔岚,她的亲妹妹口口声声告诉她:
“就算那封信是我找人写的又如何?三郎不信你,爹爹不信你,任你如何解释都于事无补。而这也恰恰说明了三郎他根本不在乎你,否则,他也不会如此草率地退了亲。说起来,这也算是姐姐自己造的孽,您当初若是好好地嫁给了那个傻子,不也没有如今这些事儿了?
那朱斐也是可怜的,脑子痴傻又不是他的错,姐姐怎能这么对人家,如今这般算不算是报应呢?不过还好,我和三郎马上要成亲了,姐姐若是仍不想嫁给朱斐,等我做了侯府的少奶奶,自不会亏待了姐姐去,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
崔玥袖中紧握的双拳隐隐颤抖,当初她便是听了崔岚的一席话,顿时对朱斐起了愧疚之心,这才打算以死来赎罪的。却不知道,如此倒是恰巧着了她的道儿,她的亲妹妹就是不想让她活着!
看着眼前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徐砚琪真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可是她不能,这是她嫁入侯府的第一天,她若如此轻易的便动了气,势必会引来朱家人的反感。今后若再想要除掉她,可就更难了。
来日方长,她崔玥有的是时间和精力收拾她。
崔玥渐渐隐下胸中的怒火,面色恢复如常,再不打算同崔岚说上一句,径自便向着前方而去。
然而她还未走远,便听到后面朱斐咬牙切齿的声音:“不许你骂阿玥,你才不知廉耻!你欺负了阿玥还不算,现在还要欺负阿琪,看我不打你!”
徐砚琪闻声回头,却见崔岚不知何时已被朱斐推到在地,而此时朱斐正坐在她的身上一下又一下的对她扇着耳光。
徐砚琪不假思索地走回来几步打算上前制止,却在张口之前停了下来。她对崔岚做不得这样的事,可朱斐不一样,他在众人眼中本就是个孩子,做事只分喜欢和不喜欢,今日纵然是打了她,她崔岚也只得自认倒霉。
朱斐毕竟是个男人,力气自然不小,对着崔岚的脸一下又一下的挥过去,崔岚又如何能承受,自是一声又一声地叫喊着,不一会儿一张脸便肿成了包子。
许是崔岚的喊声太大,终于把不远处的朱霆引了来。
朱霆一看这情形顿时吓得不轻,急忙上前把朱斐拉开,又俯身将崔岚从地上扶了起来。
看着崔岚脸上一块又一块的红肿,徐砚琪只觉得心头畅快,眸中闪着笑意静静地望着朱霆和崔岚。
朱斐摸了摸鼻子,孩子气地对着崔岚冷哼一声:“你如果再欺负阿琪,或者说阿玥的坏话,下次我还打你哟!”
朱霆还未来得及细问朱斐已将因何暴打崔岚的事情说了出来,他不悦地扫了崔岚一眼,心中暗自叹息。这女人,早晚要因为这一张嘴惹出祸事来!
崔岚却好似因为朱霆的出现壮了胆子,委屈地反抗道:“我说的本就是事实,是崔玥她自己不知廉耻……”
“住口!”朱霆冷喝一声,额头上的青筋顿时暴起,薄薄的双唇紧抿,一双眼睛清冷的吓人。崔岚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低着头再不敢言语。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心中委屈,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只得低低地抽泣着。
徐砚琪心头的某一处隐隐地难受着,眼神落在朱霆愤怒中带着悲伤的脸上,忍不住一阵苦笑,他这样的反应算是什么?崔玥死了,他的心可曾痛过?可曾有那么一瞬间后悔过,后悔当初不信她?
不过,不管怎样,都与她徐砚琪没有关系了吧。曾经那个愿意把整颗心交付于他,处处为他着想的崔岚,已经死了。
“阿琪,我已经教训她了,你不要不开心了。”朱斐看徐砚琪失魂落魄的样子,上前轻声地哄着。
抬头对上朱斐清澈明亮的眼眸,徐砚琪心上一暖:“我没有不开心,我就是觉得,阿婓对我真好。”
“阿琪对我也好。”朱斐傻呵呵地笑道。
。
回到璟阑院,银屏和兮然便围在了朱斐身边,朱斐贪玩儿,便和她们二人打成了一片。
徐砚琪独自进屋换了衣服,刚坐下歇息一会儿芷巧便忍不住在徐砚琪跟前一阵抱怨:
“那银屏当真是可恶,仗着自己是姑爷跟前的大丫鬟,根本不把我和朱彤放在眼里,对着我们吹胡子瞪眼的也便罢了,竟还让我们洗衣服、擦桌子,想奴婢跟在小姐跟前这么多年,何时做过这样的事啊。”芷巧越说越委屈,眼圈也渐渐红了起来。
徐砚琪还未曾见过芷巧如此,心中也有些不忍,想起今日早上的事情,忍不住蹙了蹙眉头,银屏这丫头的确不怎么讨喜。
徐砚琪沉思了片刻,对着芷巧说道:“你去唤她进来,我正好也想找她聊聊。”
芷巧一听徐砚琪这话便觉得是要为自己和朱彤出气,心中自是高兴,应声便跑了出去。很快又带了银屏走进来。
“奴婢给大少奶奶请安。”有了今日早上的插曲,银屏倒是收敛了一些,不过看她行礼时极不规范的动作便知她心中还是不服气的。
其实想想也是,毕竟是侯府里的丫鬟,以前又跟着朱老夫人在帝都见过世面,又哪里看得上她徐砚琪这么一个小小的知县女?
不过,她徐砚琪可也不是吃醋的。
她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却是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徐砚琪不急不缓,银屏却是有些急躁了:“不知少奶奶唤奴婢前来所为何事,若没什么要紧事奴婢还要出去帮少爷做纸鸢呢。”
谈及朱斐,银屏一时间又有了底气。
原本发生了早上的事,她觉得大少爷以后怕是不会像以前那般对她了,却没想到一顿早膳的功夫又恢复如常了。
看来大少爷今日也不过是听孙嬷嬷的话才那般训斥她,并非是对徐砚琪的偏爱。
对于银屏的得意,徐砚琪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将手里的茶盏放至一边:“我听闻你和兮然侍奉大少爷多年,与大少爷感情极好,而且还深得老夫人的欢心,想来定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
银屏没料到徐砚琪会夸奖她,错愕了一瞬,随即露出得意的笑脸来,嘴上却道:“奴婢也只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并没有大少奶奶说的那么好。”
徐砚琪缓缓起身,从发髻上取下一支金螺丝嵌红宝石步摇簪于银屏的发间:“发钗配美人,这步摇倒是与你相配。”
看到如此贵重的发钗银屏面上一喜,连推辞都忘了:“多谢少奶奶赏赐。”说完唇角翘的更高了。
☆、第26章 看书
徐砚琪看了眼一旁的芷巧和朱彤,又接着道:“芷巧和朱彤自幼便在我身边侍奉惯了,我向来习惯有她们俩陪着……”
徐砚琪话还未说完银屏便已了然,伸手摸了摸头上的步摇笑着道:“少奶奶放心吧,她们二人在您跟前侍奉,我不会让她们做什么粗活儿的。今儿个也就是这院子里的人手有些不够,实在没法才指派了两个丫头做些零碎的活儿。”
她这话的语气,倒像自己是个主子,而徐砚琪才是个丫头。
徐砚琪心中有火,面上却并未表露。看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待银屏离开,芷巧终于忍不住跳出来:“小姐,您怎么能对她那么好呢,还把那么金贵的步摇送给她,她这样捧高踩低的女人哪里配得上嘛。”
徐砚琪笑着拍了拍芷巧的手,轻声安慰着:“放心吧,我岂会任由她一个丫头骑在头上,不过我一来便处决了她总会让人说闲话的。所以,清理这个丫头,不必我们亲自动手。”
芷巧依旧不解,正欲再问,却听朱彤道:“刚刚那步摇不曾见小姐戴过,可是今日奉茶时老夫人或是夫人给的?”
徐砚琪看向朱彤,眸中露出赞赏之色,朱彤这丫头平日里话不多,但看问题确是个明白的。那步摇正是今日柳氏赠予她的,只要银屏敢戴,在这怀宁侯府自有人处置她。
思及此,她又忍不住一阵感叹,想不到她崔玥有一天也会费尽心机的为自己绸缪,挖了坑引诱着让人往里钻。
只是,她却并不觉得自己如今这般有什么错,有些事,你若不提前下手,谁也不会知道下一刻又是个什么景况。
银屏出去后兮然看到她头上的步摇心中疑惑:“怎么去见了见少奶奶便多出一支步摇来,是少奶奶赠的?”
银屏一脸得意,伸手抚了抚头上的步摇:“自然是少奶奶赠的,想让我对她那俩丫头好点儿呗。”
“那这样岂不是算巴结你了,怎么说她也是个主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兮然有些不信。
银屏却笑:“她爹不过是一小小的七品知县,她巴结我有什么不应该吗?再怎么说我也是在帝都里见过大人物的,也没比她这小门小户出身的差多少。我们虽是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