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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邵姨娘转回身看到叶世涵时,眼里满是吃惊和无措,似乎没想到叶世涵会来到后院,“您……您……怎么来了?”
叶世涵压了压胸中的气恼,沉着脸向邵姨娘走了过去,拧眉望着细绳上的汗巾,问道,“难道东跨院里的奴才们不知道为你洗汗巾子么?”
邵姨娘似乎察觉出叶世涵的不快,她怯怯的看了一眼叶世涵的脸色,才勉强笑了笑,“哪里是这样,只是贱妾不放心他们做事……”
“有什么不放心的?”叶世涵冷笑起来,“若是他们连个汗巾子都洗不好,倒不如把这东跨院里的奴才们都换了干净!”
邵姨娘后退了一小步,惊恐的望着叶世涵,也不顾得脚下的泥湿,邵姨娘跪了下来,“侯爷生气,贱妾不敢多言,只求侯爷消气,容贱妾亲自教导了她们……”
叶世涵低身抬起邵姨娘尖尖的下巴,令其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还是那般柔弱的目光。
叶世涵有些不确定雪兰落水一事和邵姨娘有关。
“你怎么教导她们?你连自己的家人都没教导好罢?”
邵姨娘看着叶世涵,从他紧皱的双眉中,邵姨娘就看出他内心的挣扎。
“侯爷教训得是,哥哥行事不妥,也难怪侯爷生气……我前几日就把嫂子叫进了府里来了,我已经问清,原来是哥哥他无意间在酒楼里开罪了卫国公府的一个管事。侯爷也知道,宰相府里七品官,卫国公府是什么人家,自然不会放过哥哥的。”
叶世涵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些一桩事,原本对邵姨娘的怀疑与怨恨当即散去了一半。
“只是贱妾常想,若非当年哥哥一再坚持,贱妾又如何入得了侯府,如何常伴侯爷身畔?”邵姨娘说着,泪里滚出热泪来,正滴在叶世涵的指尖上。叶世涵似被烫了一下一般,手指脱开了邵姨娘的下巴。
“侯爷就算是罚了哥哥,贱妾也不敢说什么,只望侯爷能记得贱妾,珍惜贱妾,犹如贱妾今日珍惜侯爷当年的汗巾子一样……”
叶世涵猛然抬起头来,看着细绳上随微风飘摆的汗巾子。
刚刚只是看得眼熟,却不曾想起来。原来这条汗巾正是当年第一次见邵姨娘时,叶世涵所系的汗巾。
叶世涵没想到邵姨娘会如此珍视他随手赏与她的玩意,一切流转与脑中的碎片,又重新袭卷着叶世涵的内心,他的愧疚之意渐渐升起来。再望着眼前俯头低低抽泣的人,叶世涵再难责备一句了。
当年……到底是自己有负邵姨娘……
叶世涵直起了身子,叹息声微不可闻,却被离得极近的邵姨娘听个正着。
“你起来罢……”叶世涵良久才对邵姨娘说道。
邵姨娘从地上站起身来,只低头立在叶世涵的身旁。
“你哥哥倒该好好管管了,”叶世涵不忍指责邵姨娘,皱着眉说起了邵虎山的事来,“我已叫人查明了,封酒楼的正是卫国公府的大爷。你且细想想,若非你大哥做出什么错事,人家堂堂的卫国公府又怎么会和他一个小酒楼的生意人过不去呢?”
邵姨娘用手指擦去脸上的泪痕,说道,“侯爷教训得是,事情大抵是如此了。贱妾还伤着心,今日上午贱妾得了信说,大哥和大嫂竟然跑了,连常哥儿也不及叫上。”
“哦?竟然会有这种事?”叶世涵转头定定的望着邵姨娘的脸色。
邵姨娘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正色着对叶世涵道,“还不是大哥家的一个下人瞧着不对劲来寻了我了。我得了信儿气得不行,只恨他做事不知道轻重,现在竟然连儿子都不管了,于是遣人过去看了,大哥所住的院子真的是人去楼空了。我心里又气又急又心疼,本是想瞒着侯爷,无非是在侯爷面前给自己留些脸面罢了。侯爷今日教训,贱妾才把此事和盘托出,贱妾知罪,只请侯爷责罚。”
叶世涵心中释然,原来不干邵姨娘的事,都是邵虎山可恨开罪了盛府的人,而雪兰和盛大小姐一事,也正如她们自己所讲,只是个意外罢了。邵姨娘不是那样的人,她念旧重情,亦如从前一般。
叶世涵脸色缓和了许多,他问邵姨娘,“那么邵佑常那里你准备怎么办?”
邵姨娘叹口气,故作哀愁道,“常哥儿我哪里能不管呢?我想在外面给他置一处院落,叫他安心读书。”邵姨娘说着,抬起头来,泪光盈盈的望着叶世涵,“侯爷以为如何?”
第一百一十五章 献计
叶世涵听了邵姨娘的话,点点头,“那便如此罢,此后邵佑常的月例你只管向邓总管要便是了,只叫他从我的帐上出。”
邵姨娘喜出望外,又要福身谢叶世涵,叶世涵把邵姨娘拦了住,携起她的手来。
邵姨娘极力的缩着自己的手,不叫叶世涵碰。叶世涵觉得不对,强拉住邵姨娘的手才看清楚,邵姨娘原本精心保养的指甲全部短了。
“这是怎么弄的?”叶世涵惊奇的问道。
邵姨娘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怪贱妾,许久不曾洗衣裳,偶尔洗个汗巾子折断了指甲……”
叶世涵自然知晓邵姨娘极看重自己的指甲,而今,她竟然为了自己的旧物,不惜折断了自己的指甲。
叶世涵轻轻的碰了碰邵姨娘的断甲处,柔声问,“疼不疼?”
邵姨娘展颜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不疼……”
叶世涵瞥见邵姨娘身后的汗巾,眉眼间尽染温柔,“此后不要再洗衣服了,你留起的指甲那般不易,倒也该爱护些。”
“旁的还好,”邵姨娘转身望着琥珀色的汗巾道,“只是这条汗巾,是贱妾最看重的东西,贱妾哪里肯让粗手笨脚的下人来洗呢。”邵姨娘说着,转眸看去叶世涵。
叶世涵握紧了邵姨娘的手。
邵姨娘和叶世涵回到正房里时,相对用了晚膳,邵姨娘提及起邹清然来。
她说,“侯爷,然哥儿现在已是解元,亲事到底有没有个着落?”
叶世涵早和叶老太太议过邹清然的婚事,又不曾想邹清然如此出息,他不由得微微一笑,“许是然哥儿会成府里的女婿呢。”
府里的女婿……
邵姨娘记得叶世涵早和她说过,大小姐的身份与别人不同,定然会嫁与贵人。那么,这是不是就是说,叶世涵有心把三小姐许配给邹清然了?!
邵姨娘欢喜得揽住了叶世涵的手臂,娇声道,“那可是侯爷的大喜呢,贱妾都替侯爷高兴!”
叶世涵笑着拍了拍邵姨娘的手背,“一个女婿半个儿,然哥儿出息此后指不定我们也跟着沾些风光呢。”
成了成了,邵姨娘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终于安下心来了。
邵姨娘把头倚在叶世涵的肩畔,笑了起来。
面对叶世涵,她再有办法不过了,不仅化险为夷,还将三小姐的亲事定了下来。
邵姨娘唇边的笑容甜腻又得意。
自叶建舒中举以来,沐恩侯府阖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在一片喜庆中,雪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即不去拜贺叶建舒,也不凑在叶老太太跟前说些讨喜的话。每日与从前一样,晨起去请安,晚上早早睡下。
林氏悄悄提醒雪兰,趁着这个时候,讨得叶老太太的欢喜,许是叶老太太就会对你好一些。
雪兰嘴上答应着,并未行动。
雪兰虽不敢说十分了解叶老太太,可是她相信,叶老太太不会因为叶建舒中了举人而高看自己。雪兰更做不出如三小姐和六小姐那般,围在叶老太太身边,如上了弦的机器娃娃,每日里不住的说些什么升官,荫及府内的奉承话。
雪兰只在想着叶建彰——自己这个亲弟弟。
自从那日被叶建彰赶了出来后,雪兰一直在想办法解开和叶建彰之间的误会。
可是叶建彰再见雪兰就如没看到一样,连个眼神都不曾多瞄一下。即便是在园子里见到了,叶建彰也会远远的改路,面也不和雪兰见。
雪兰又叫洛璃去找过孙妈妈一次,洛璃还不及进竹园,就被叶建彰给赶了出来。叶建彰指着洛璃的鼻子骂,若是再敢寻孙妈妈来,就把洛璃打死在竹园里。
洛璃回来不敢把话全部学给雪兰,只说叶建彰着了恼。还是小丫头喜鹊把这话悄悄告诉给了雪兰。
雪兰气愤极了,叶建彰亲疏不分至如此,若是再这样下去,孙妈妈有一日害死叶建彰,叶建彰也不自知呢!孙妈妈不好生引导着叶建彰,再有出色的叶建舒一比,叶建彰更不会在叶府里有什么未来可言。待有一日分出府去,叶建彰拿什么来支撑起一个门庭来?!
雪兰打定主意,当务之急就是把孙妈妈弄走,换一个人稳妥之人服侍叶建彰。
雪兰唤过来刘嬷嬷,“嬷嬷,侯爷一般几时回府里?”
刘嬷嬷略一思索,便把往昔叶世涵的习惯一并禀告给雪兰,“侯爷多是申初时分回府,回来后大多是要先去紫园。”
雪兰算着时间,叫过了楚锦,“随我去紫园。”
楚锦扶着雪兰的手,去了紫园。
到了紫园,小丫头向里禀报,雪兰才进了正房。
叶世涵正坐在正座上拿着茶杯喝着茶,想来叶世涵也是刚来紫园。
林氏见雪兰进了来,忙招手叫过去雪兰,“兰姐儿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么?”林氏一面说着,一面朝雪兰使眼色,恐怕雪兰说什么话再惹恼了叶世涵。
雪兰只得给叶世涵和林氏施了礼,才说,“前几日三弟惹了侯爷不高兴,我也在想过三弟不求上进一事。昨日我想出个主意,说来给侯爷和夫人听听。”
林氏见叶世涵把茶盏放在一边,忙笑着道,“那兰姐儿快说说,是个什么主意?”
雪兰回道,“我觉得三弟已然不小,乳母再跟下去对三弟没一点好处,倒叫他养成依赖妇人的性子,将来出门应酬答对,只怕要少些阳刚之气。依我的主意,孙妈妈跟了三弟一场,把她送到庄子里荣养最好不过了,不愁吃穿,再有侯爷和夫人的恩典,足够她平安富足的过完这一世了,也不枉她服侍三弟一场。”
林氏在一旁不住的点头,只看叶世涵。叶世涵不语,阖目似在思索。
林氏就道,“然后呢?兰姐不妨把主意都说出来。”
“然后我想求得侯爷和夫人,帮三弟选两个妥帖之人,一个大丫头,一个管事。大丫头安内院,此后留在三弟房中便是。那个管事日常跟着三弟,在学里规劝三弟向上,又能管教跟着三弟的小厮,也省得侯爷和夫人为三弟操心了。”
林氏不住的点头,“兰姐儿到底是懂事的,这个主意倒是很好。”林氏说着,亲为叶世涵重新添了茶水,“侯爷,您的主意如何?”
第一百一十六章 偿命
叶世涵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雪兰。
“你三弟的事,我自会帮他拿主意,你且先回去罢。”
雪兰没想到自己说了半天,只落下叶世涵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她心头暗火丛生。什么他来拿主意?若是真有个当爹的样子,三弟又怎么会被叶建晟逗引坏了?若不是无人教养,无人过问,三弟又怎么会和邵佑常等人去赌钱?
“侯爷难道是要不管三弟了么?”雪兰的声音冰冷极了,听得叶世涵凤目微睁。
“住口!”任是叶世涵再柔和的性子也听不得雪兰如此对自己讲话,他抬手把面前的茶盏拨到了地上,唬得林氏身子一抖,怕叶世涵再恼了打雪兰,她先挡在了雪兰面前。
“侯爷别恼,孩子年纪还小……”
“她还小么?”叶世涵指着雪兰细眉倒竖起来,“及笄之年都已经过了,她居然还敢这么不知孝敬长辈?!我若是再不罚她,将来还不叫人笑话了我沐恩侯府的家规么!”
林氏拉着雪兰,暗中扯着她的袖子,叫她给叶世涵认个错。
雪兰哪里会肯,眼中如含着块寒冰一般盯着叶世涵。
气氛再次变僵,夹在中间的林氏不知道该劝哪一边好。
“给我回你的兰园好好思过去,十日不许踏出兰园半步!”
叶世涵的一句话,便把雪兰禁足了,林氏再求,叶世涵也不理。
雪兰转身挑帘子向外走去,临出门时,她回首道,“侯爷骂我不足什么,只是盼着侯爷能把三弟当成亲子看待。”
雪兰说完,走出正房来,只听得身后又一声脆响,想来是叶世涵又摔碎了什么。
雪兰头也不回,只是心头已经铺了层寒冰。
自己那颗信任叶世涵的心早已在八年前破碎,那时的破碎之声,可比现在摔碎瓷器的声音又响又疼呢。
雪兰回到兰园里,刘嬷嬷提心吊胆的迎了出来。
见跟在雪兰身后的楚锦朝着她摇了摇头,刘嬷嬷轻叹一声,跟着雪兰进了正房。
刘嬷嬷正思度着如何开解雪兰,却不料雪兰回身对着刘嬷嬷淡然一笑,“嬷嬷要说什么我知道,嬷嬷放心,今日我虽惹恼了侯爷,可是侯爷为了不落人口实,也不会再不管不问三弟了。”
刘嬷嬷愣了愣,马上明白了雪兰的用意。
自家主子为了叶建彰真是什么手段都使了出来。只是,这份情义,叶建彰并不会领……
当晚,竹园那边果然传出了动静。无须遣人去打听,雪兰在兰园就听说竹园的事了。
“夫人遣人叫孙妈妈收拾了东西去庄子里荣养,”洛璃在雪兰身边详细的学着事情的经过,“三爷哭得什么似的,说什么也不让孙妈妈走。直闹了一个下午,三爷还抱住夫人的腿哭求不已。侯爷后来也去了竹园,大骂三爷没出息。夫人向侯爷求了情,最后定于明早再让孙妈妈走。”
雪兰叹口气,叶建彰竟然为了一个乳母给林氏下跪,说出去哪里还有大家少爷的体面?府里的上下人等还不知道要怎样笑话他呢。
可是眼瞧着叶建彰吃亏,雪兰想帮他,叶建彰都不理,这才是她最痛心的地方。
刘嬷嬷从雪兰手中抽出半卷着的书,安慰道,“小姐快别为此事伤神了,孙妈妈教导不好三爷,府里还送她去荣养,这已经是她的体面了,其实也是全了三爷的脸面,小姐做得也没错处。”刘嬷嬷说着,望望外面的天色,“小姐,已经二更天了,您该歇了。”
这小半日里,雪兰一直心不在焉,现要听刘嬷嬷说已晚了,雪兰才注意到已经二更天了,她站起身来,净过了手便朝内室走去。
这一夜,雪兰都睡得极不实。
第二日刚到日出时分,兰园的大门就被人拍得山响,嘶裂般的吼声响彻整个兰园。
“叶雪兰,你给我开门!”
“谁在砸门?”雪兰睁开惺忪的睡眼,披衣坐起。
昨日值夜的是楚锦,她也刚梳完了头发。楚锦隔着轻纱幔帐,轻声说道,“奴婢这就去看看,时辰还早,小姐再睡一会儿罢。”
门声越拍越响,门外的人似乎已经开始踹起门来了。
雪兰哪里还能睡得着,她隐隐听着那吼声有些像叶建彰的,似又比叶建彰的声音沙哑了许多。因房门都闭着,雪兰并不能听清外面的人在吼些什么,隐隐带着“偿命”之类的话。
雪兰起身穿上衣服,还不及梳头,楚锦慌慌张张的奔进内室,“小姐,是三爷来了!他说……他说叫您偿命……”
雪兰持着象牙木梳的手一顿,扭身问楚锦,“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楚锦脸色微白,“奴婢听三爷的话说,好像是孙妈妈自尽了……”
孙妈妈竟然自尽了?而且是在自己和叶建彰矛盾最突出时自尽的?!……
雪兰修眉挑了起来。
门外的砸门声越来越响,混着叫骂声一阵阵的传入兰园内室里。
楚锦也慌了神了,“小姐,您说该怎么办啊?”
刘嬷嬷的声音从门外传了来,“糊涂东西,这种事怎么来禀了小姐了?”说话间,刘嬷嬷已经进了内室。她瞪了楚锦一眼,楚锦低下了头。刘嬷嬷这对雪兰说,“小姐不必和三爷见面,此时三爷极不冷静,话没好话,倒伤了小姐的心。”
“不,”雪兰把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低髻,“嬷嬷细想,凭着三弟这么闹,我若是不露面,三弟岂肯罢休,最后丢的还不是我和他的脸么?”雪兰说着,麻利的把衣服穿好就往外走。
刘嬷嬷见拦不住雪兰,急忙叫楚锦唤些孔武有力的婆子来,唯恐雪兰一会儿吃亏。
走入当院,雪兰听清了叶建彰那一声声叫骂,什么坏了心肝,逼死人命,什么毒妇偿命的话,一声声的刺痛了雪兰的耳朵。
雪兰脚下的步子一滞,这就是她的弟弟,竟然为了一个乳娘把她骂得如此不堪!
守在园门处的几个婆子低着头,恨不能钻进地里去。主子自然会恼了三爷,可是受苦的极可能是她们这些奴才。听了不该听的话,她们还会有好么?
叶建彰似乎已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