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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兰不住的点着头。
“用饭罢,妈妈,我都饿坏了。”雪兰晃了晃李婆子的手臂,催着她。
李婆子低头啐了声,“惯会卖乖的小蹄子……”
雪兰听到骂声也不恼,嘻嘻笑起来。
用过了午饭,雪兰倚着小炕桌,和李婆子说今天集市上的趣事。李婆子听得心不在焉,却无奈雪兰讲得津津有味。
正说着,有仆妇来传话,“二小姐,陈嬷嬷叫奴婢过来知会二小姐一声,我们马上要回京城去了。”
李婆子的身子忽的一僵,她转头看向雪兰。雪兰正笑着和仆妇说话,“好,我这就去送大哥哥。”
仆妇笑着退下。
雪兰站起身来,转头望向不安的李婆子,“走啊,妈妈,我们一起去送送,好歹也是来了岁县,我们又是兄妹一场的。”
李婆子实在不知道雪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跟着雪兰去了前面。
到了前院,就见叶建舒披着大氅,从正厅里走出来。叶建舒见雪兰走了过来,微微笑着,“二妹妹,我们这就回去了,二妹妹多保重,若是这里短了什么,只管遣人去京城母亲那里要来便是。”
雪兰笑着点头。
李婆子在雪兰身后却攥紧了手。
陈嬷嬷过来笑着向雪兰福了福身,就要叫人去打开了祖宅的角门。正在这时,一个仆妇慌慌张张的进来回禀道,“大少爷,可了不得了,祖宅门口被许多岁县的人围住了!”
“啊?!”叶建舒皱起了眉头来,围住叶府祖宅,这些岁县人要做什么!
“问他们要做什么了么?”叶建舒凝目问回报的仆妇。
那仆妇偷眼看了看叶建舒的脸色,话回得支支吾吾,“他们说……来送二小姐离岁县……”
仆妇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怔了住,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都聚在雪兰的身上。
雪兰脸色顿时苍白一片,她摇着头,身子不由得倒退几步,似乎怕极了,“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雪兰说完,转身跑向后院去了。
叶建舒皱紧了眉头,对仆妇说,“你去打听一下,他们到底何意?”
仆妇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叶府里的人都知道叶二小姐当年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老太太听了那话,早已气得不行,发了话再不会接二小姐回去。
叶建舒当年虽小,也听到些风言风语。叶建舒也曾替庶妹惋惜,惋惜过后,便有些不屑。经她这样一闹,她一辈子只能在祖宅里,包括出嫁。女子本就是依附家族,经她这么一闹,她还有什么光明的未来。从此后,叶建舒渐渐忘记了这个庶妹。
叶建舒正思度着,出去的仆妇又回了来,“大少爷,奴婢打听清楚了,那些人说……”
仆妇的吞吞吐吐,叶建舒早已明白有些话仆妇是不敢说的,但是他却想知道。
“你但说无妨。”叶建舒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了。
回话的仆妇吞了吞口水,才继续禀道,“他们说……府里祭祖出了怪事,此事已经传遍了岁县,他们都说这定是老天谴责……说二小姐被府里弃于岁县,老天也看不过眼……”
叶建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叶府当年把雪兰丢在岁县,也是气极了,再加上老太太恨死海氏了,所以没再管过雪兰。可是细想起来,此事确实是叶府里的不是。万没有侯门大宅的人家,把亲生女儿丢在祖宅的道理。
而今天,岁县里竟然有人如此好事,把雪兰的事翻了出来,这着实对叶府不利。无利不起早,叶建舒相信这幕后一定有一只手在操纵着。
那么,幕后人的目的是什么?幕后之人又是谁?
叶建舒袍袖下的手微微握成拳。自己这是第一次出门来,若是此事不处理好了,岂不正是证明了他的无能么?那么……
叶建舒的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第十一章 苦劝
有那么一瞬间,叶建舒想到了雪兰。他马上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雪兰不愿意回京城去,因为她一直以为京城里有人要害死她。刚刚雪兰听到仆妇的回话,已经吓得跑回去了,此事定然不是她做的。况且,若是她想回去,当年就不会把事闹得那样大。
这幕之人到底是谁?!
叶建舒本就染了风寒头疼,现在他的头更疼起来。
叶建舒正思量着,门外传来了喊声,隔着一道门,声音清清楚楚的传了进来。
“遭了天遣还要说什么?叶府里难道真就把那个孩子丢在岁县么?真真是狠毒透了!”
“岁县这几年收成并不好,可不就是惹了天怒么?白白的把一个孩子家丢弃了,惹得我们都跟着倒了霉,连累整个县城呢!”
“就是啊,今日叶府要不说个明白,我们就在这里不走了!”
听了门外这些话,叶建舒本已苍白的脸更加惨白了。
一个二等婆子见叶建舒沉着脸,心想着想在主子面前讨个好,她上前一步,向叶建舒献计,“大少爷,刁民难缠。依奴婢的主意,奴婢这就去岁县报官。岁县的官府也要给侯爷几分薄面。”
陈嬷嬷听了这话,先皱起眉来。她却不语,只看向大少爷叶建舒。
叶建舒剑眉拧成一团,他摆手怒责正等待主子夸上两句的婆子,“谁也不许报官!”
出主意的婆子就是一呆,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想了个再简单不过的主意,一直温文尔雅的大少爷怎么就恼怒了呢?
她想不懂,一旁的陈嬷嬷却想得清楚。
任岁县里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叶府里弃了亲女的事,官府自然也是清楚的。只是他们不想开罪沐恩侯府,所以装聋作哑了这些年。
而现在,偏偏出了祭祖时的意外,又把前事全翻了出来。此事若是现在闹开了,惊动了岁县官府,不说旁人,首先没了脸面的就是沐恩侯叶家。
官府不比民间,从前说是传闻不能做实,官府倒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而闹到官府就是经官了,叶府的名声就要臭了。要是被一起不安好心的人利用,侯爷在朝堂之上也会被人弹劾。
陈嬷嬷低下头。
大少爷到底是老侯爷养大的,见识不一样。
二等婆子仓皇退下了。
叶建舒紧皱着眉,半晌不曾言语。
叶建舒不发话,陈嬷嬷自然不敢乱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得门外的喧哗之声仍不减弱,叶建舒深吸口气,关乎于叶府的名声及自己爹爹的前途。当然,还有他这个新生员的未来,此时,已容不得他犹豫。
“陈嬷嬷,去和外面的人说,”叶建舒的话顿了顿,“我们先回府里,再派人来接二妹妹。毕竟,这事要老太太做主才是。”
陈嬷嬷怔了怔,才俯身道了声是,出了去。
叶建舒这是缓兵之计,想先劝走了门前的人们。到底老太太会不会同意?又会不会来接雪兰,就不是他所能管的事了。
叶建舒皱着眉,手抚紧了面前的影壁,静静的听着门外的声音。
片刻功夫,不待他听清陈嬷嬷说了什么,门外的叫嚷之声忽然高了起来。
“什么话?带回一个小姐去,难道你们的主子就会为难么?什么老太太少太太的?你们府上的主子还是不是人?!连自己家的孩子都不认了?!”
“和她一个狗屁奴才废什么话,报官报官,就算县衙不管,也要臭臭他们叶家!”
随后又是一片附和之声。
叶建舒负在背后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岁县里的人倒会抓得住他们叶府的死穴。
陈嬷嬷的声音也不再像往日般温和有礼了,她的声音也随着高亢上去,却也是商量着,“哎哎,你们……你们别去报官啊!你们……”
叶建舒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此时陈嬷嬷是压不住门外的人,如果不去,叶建舒就会落下一个不堪大用处的名声。
叶建舒让人打开了侧门,走了出来。
门外正闹着,见他出了来,喧哗之声忽然一窒,所有人都看向叶建舒。
叶建舒第一次面对这些市井平民,心里有些发虚。眼看着面前或黑或白,粗布麻衣的平头百姓。他不知道他们中哪个是主谋,哪个又是地痞。若是在此时说不对一句话,可能今天也别想走出叶府祖宅的门了。叶建舒只觉得口舌发涩。
“咳……”叶建舒在清咳一声之后,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眼里敛去了一丝慌乱,强笑着向四周的人拱拱手,“邻里街坊们,我是叶府的大少爷。你们别去报官,二妹妹是我叶府的小姐,我们……早晚会带着二妹妹回京城。”
叶建舒只想先稳住了门外的人,走一步且看一步。
围着的人似乎并不买叶建舒的帐,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我们怎么能相信你?若是再不带走二小姐,岁县是经不得天怒啊!”
叶建舒暗自咬牙,面上却不敢露出什么异样,他笑得温润,“各位邻里街坊,我即是叶府的大少爷,自然会言而有信。”叶建舒说着,对一旁的陈嬷嬷吩咐道,“陈嬷嬷,你去传我的话,叫二妹妹尽快收拾了箱笼,随我一道回京城。”
陈嬷嬷呆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叶府里哪个人都知道,老太太是发了话,不许二小姐回去的。
叶建舒见陈嬷嬷微怔的模样,轻弹咳一声,“嬷嬷,你务必要把我的话传给二妹妹,叫她马上就和我们回去。”
这便是向陈嬷嬷下了死令,叫她去说服雪兰。
陈嬷嬷只得答应一声,退回到了院子里。
叶建舒又朝人群拱了拱手,“各位,先请散了去,我也要回去安顿一下,不然一会儿马车也走不了。”
人群里开始有窃窃私语之声,有人喊了一声,“好,我们到岁县城门那里送二小姐!”
“对对!我们去那里送二小姐!二小姐不走,我们的庄稼是好不了的!”
原来是送瘟神一般。
叶建舒再有涵养,脸色也不能好看。他朝着人群牵了牵嘴角,转身进了侧门。
叶建舒又回到了正厅,他坐在正座上面沉似水。
半晌,叶建舒扫了一眼正厅的人,陈嬷嬷还没回来。
“陈嬷嬷是去后院了么?”叶建舒问服侍的仆妇。
仆妇忙点头,“大少爷吩咐的话,陈嬷嬷还没回来呢。”
叶建舒再不作声。
这次他虽不情愿,但也有带雪兰回京城去了,不知道老太太会怎样生气呢。而且,还有陈嬷嬷在……叶建舒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父亲了。
叶建舒抬头看向身边的小厮染墨,摇手叫了他,附在他耳旁低语几句。染墨低头答应一声,走出了正厅。
第十二章 相劝
此时,陈嬷嬷正迈着小步向后院走着,她觉得自己最倒霉不过了。
得了主子的吩咐,随着大少爷来到岁县。却怎料,大少爷对她是敬而远之,凡是出头的事,都叫她来做。谁不知道枪打出头鸟,二小姐那么狠毒,当年被她刺伤了的仆妇,现如今脸上的伤疤仍触目惊心。
大少爷现在要她去和二小姐说,二小姐会怎么对她?会不会也拿个钗子来戳她?陈嬷嬷想到这里,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紧,似乎下一刻,自己这张完整的脸就不复存在了。
陈嬷嬷望着脚下的路,脚步更慢了许多。
现在叶府离得远,二小姐再不济也是个主子。真出了事,只有她自己受着的份了。
就算再慢的速度,陈嬷嬷还是来到了后院。
后院只有一间房子,房门紧闭着,在外面听不到里面一点声响。
陈嬷嬷轻咳一声,窗口处就探出了李婆子那张苍老的脸。接着,房门打开了,李婆子满脸堆着笑迎了出来,“陈嬷嬷,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陈嬷嬷望着眼前粗鄙不堪的老奴,一边含笑着应付,一边头探向房内,“大少爷叫我过来见二小姐。”
李婆子一听这话,忙把陈嬷嬷往房里让,扬着声向里面喊道,“二小姐,陈嬷嬷来了。”
这一声刚落,房里传来了清脆的瓷器破碎的声音。
陈嬷嬷心头一跳,慢慢向门前走了一步。又觉得李婆子正在身边,自己的做派着实有些不够大气。于是,陈嬷嬷挺了挺背,迈步进了去。
房里的太师椅上正坐着雪兰,只见她两臂弯在八仙桌上,头埋在两臂间,看着肩膀正抖动着,又有阵阵吸泣之声。地上七零八落的躺着缺了半边的瓷碗,半边瓷碗还在微微颤动着,和它正低泣的主人有几分相像。
陈嬷嬷的心放下了大半。
不怕人哭,就怕人闹,闹大了,事情没办法收场。哭就不同,哭,正说明二小姐心里没了主意。自己若是趁机劝上个三两句,也许二小姐会听进去了。
陈嬷嬷现在只想把大少爷甩来的这烫手的山芋,先囫囵吞下,到底会不会真咽得下去,就不是她的事了。
陈嬷嬷缓声细语的先向雪兰说道,“二小姐,您别哭,您哭着,可叫奴婢如何是好?”
“我不要回去,不要!我回去了会有什么好事?我就在这里等着旁人来求娶就是,死也不要回去!你回去告诉他们,就当我死了!”雪兰头都没有抬,依旧埋头抽泣着。
果然是小县城里长大的女孩子,陈嬷嬷心下暗暗感叹,少了人教导,连求娶这样的话都敢说。
陈嬷嬷心下不屑起来。
不过雪兰的话却也让陈嬷嬷脑子一亮,她马上想到一个主意。陈嬷嬷陪着笑,好言好语劝道,“二小姐,您看您别恼,奴婢也和您说句挖心窝的话,可好?”
陈嬷嬷试探的向前走了一步,见雪兰依然埋着头,哭的声音却小了许多,她才缓声说道,“二小姐,我知道您是怎么想的。你以为是因为外面邻里闹得,所以奴婢才请您回去的罢?”
陈嬷嬷眼睛盯着雪兰颤抖的肩,见她没说话,微微笑了笑,“这是前因,奴婢也想和二小姐细细说些道理,二小姐看看对不对。”
“二小姐且仔细想想,您已经及笄了,按理儿来说,是该婚配的年纪了。可这么一个巴掌大的岁县,哪有好人家能配得上您呢?回京城里到底是一家子骨肉,就算是选亲事,也会帮您选个不错的姑爷。奴婢也是为了您打算,你好歹是侯门小姐,在这里嫁个乡绅土财主的,又有什么意思呢?您小时候在祖宅里,到大了也该补回来这些年来在祖宅里的辛苦了,您也该享享福了,您说是不是?”
雪兰的哭声忽然大了起来。
陈嬷嬷心中更为有底。
如此痛哭,就是被自己说动了。
陈嬷嬷不由得扬了扬嘴角,心里更为轻视这个没有眼界的二小姐。只是几句话而已,就说到她心里面去了,如此的目光短浅,回到府里也不会有她好果子吃!
陈嬷嬷决定再添把火,“二小姐也很久没见三少爷了罢,难道二小姐就不想三少爷么?三少爷现在可是乖巧得很呢。”
雪兰听到陈嬷嬷提到自己的弟弟,心中一动,那是唯一一个和她同母的弟弟啊!她已经八年不曾见过弟弟了,哪会有不思念的道理?雪兰这次眼圈真的红了起来。
陈嬷嬷沉默了片刻,见火候差不多了,才又劝了起来,“二小姐,您哭也哭过了,到该仔细想想奴婢说的对是不对,啊?”
雪兰又抽抽搭搭了半晌,才低声说道,“嬷嬷,你……你先出去罢,容我再思量思量……”
“我的二小姐哟,”陈嬷嬷哪里会给雪兰再回过味的机会,她趁机说道,“大少爷可一直在前面等您呢,依奴婢的主意,马上收拾收拾,奴婢服侍二小姐一道回家去。”
陈嬷嬷也不待雪兰发话,先转身对着门口还在发怔的李婆子吩咐着,“李妈妈,快,快服侍二小姐,一会儿就到前院去,大家都等着呢。”
李婆子连忙点头。
陈嬷嬷笑得有几分真心实意了,她对雪兰福了福,才走出后院。
眼见着陈嬷嬷走出后院,李婆子忙疾步走到雪兰身边,轻拍雪兰的肩头,低声说道,“行了,人都走了,别装了。”
雪兰这才抬起脸来,朝门口瞧了瞧,才展颜笑起,“妈妈您瞧,事情很顺利罢。”
李婆子笑着点头,转身去床头的柜子里翻找雪兰的衣服。
“我挑了挑,也只有这件我给你做的夹袄好些。棉花是楚州的新棉花,面料也拿得出手。样式虽不是最时兴的,却也能穿得出去,能御寒,你带着去,到底能换着穿。”
李婆子从头上又摘下来一支珠花,也放在包袱里,“这支珠花不值什么,是我娘留给我的,你拿着当个念想罢。”
李婆子说着,又走到窗口,把晒在窗口的干菜麻利的收到一个小布袋子里,扎上口袋,“你最爱吃的菜干你也拿着,侯府里虽然好东西多的是,到底不会有这些干菜,到时候你想吃都没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