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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舅,老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邵敏郡主今儿个想嫁给雅尔江阿做小,明个儿要想在王府一统后院怎么办?要是动不动拿自己的性命做要挟,甥儿可辖制不住她!”书雪先把丑话说在头里。
“那你说该怎么办!”一句“清官难断家务事”戳中了康熙的心事。
“来的路上甥儿苦苦思索,想到了上中下三策,还需皇舅圣断!”
“说来朕听!”康熙的兴趣一下便被勾了起来。
“上策,请皇舅降旨命雅尔江阿休妻,或将甥儿发还娘家,或准甥儿以和硕公主的身份开府,那时郡主自可被明媒正娶,如愿嫁进简亲王府!”
“胡闹!”太后先急了,“这种话以后不准再提!”
康熙赞同的点点头。
书雪并不介意,接着说:”中策,请皇舅褫夺邵敏郡主诰封,命其以侍妾身份抬进王府,只要甥儿在王府一日,郡主位份终生不过格格!”
“你——”邵敏郡主原本对书雪的上策十分上心,听到中策登时急了,挣扎着便要起身。
“下策呢?”这两条康熙早有耳闻,能答应的话也不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书雪抿嘴一笑:“下策,以简亲王嫡福晋为赌注,甥儿与邵敏郡主赌赛,她赢了,甥儿与郡主效仿娥皇女英,有她在的场合甥儿都退避三舍,她若不幸输了,从今往后再不准提嫁进简亲王府一个字,您意下如何?”
康熙点点头:“你打算赌什么?”
书雪不紧不慢地回道:“主意是我出的,公平起见赌什么得有邵敏郡主说的算。”
“倒也公允。”康熙看向邵敏郡主:“你意下如何!”
邵敏略想一想,果断地点点头:“我应了,不过赌什么我还得考虑几天。”
“好。”书雪走到床前,“你我御前击掌,不论结局如何谁也不能反悔!”
邵敏稍加犹豫,果断伸出了右手。
啪!啪!啪!三掌过后,书雪环视众人:“请皇舅、皇祖母、二嫂与众妃母嫔母做个见证!”
“理当如此!”康熙带头应下。
☆、一一七、计中计以毒攻毒
一一七、计中计以毒攻毒
打从御前立约的事儿过去后,邵敏郡主一下安静了下来,她没法和书雪比,当初书雪生病并非出于自愿,里头还夹杂着八皇子夫妻和十四皇子后院的事儿,最起码惠宜德良四妃是巴不得息事宁人的,邵敏却不同,康熙对蒙古又拉又打,和她关系好了并不见得有什么好处,而且明摆着得与书雪一系交恶,便是将书雪恨得半死的庄亲王也回去嘱咐自己那位出身博尔济吉特氏的福晋:“进宫少说话,关于科尔沁那位的事儿一个字也别提!”
综上可知,邵敏郡主就是想折腾也没有帮手,康熙和太后一商量,亲自指派了四个孔武有力的嬷嬷对其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控,佟贵妃原本就恨不能把邵敏塞回蒙古,经历这事儿后更是警惕起来,派给邵敏的宫女多了一辈,和嫔恨得牙痒,好悬没找邵敏拼命,幸好康熙尚算体贴,接连两日都翻了和嫔的牌子,总算是将和嫔的怨念消泯了三分,不过梁子总归是结下了。
据书雪忖度,邵敏即使现在拿定了主意也不会给自己下战书,下个月是康熙万寿,科尔沁亲王一定会借此入京给女儿撑腰,到时不管结局如何康熙都得给漠南蒙古留几分面子,至少不会偏袒完颜氏,到时如果稍有差池恐怕免不了又是一场麻烦。
不过书雪现在也没时间研究邵敏郡主会出什么招对付自己,除了筹划将正院改组成幼儿园,她面前正摆着庄亲王福晋博尔济吉特氏的请柬。
京城权贵面和心不和的例子绝不少见,书雪却举棋不定,关键是不知道去了该说什么,毕竟是长辈的生日,要是闹了场,不独庄亲王府丢面子,就是康王府和康熙脸上也不好看,书雪着实费了一番思量。
“福晋怎么这副表情?还为那野格格——还为科尔沁格格的事儿烦心呢?”雅尔江阿一进门就发现妻子愁眉苦脸,对此感到十分好奇。
书雪一指帖子:“庄亲王福晋五十五岁寿诞,您打算怎么办?”
雅尔江阿一愣,拿起请柬诧异地问书雪:“谁送的?”
“庄亲王府的管家送来的。”书雪笑笑说,“来人倒是恭谨的很,请我们务必降临。”
“老绝户吃错药了?”雅尔江阿可不会认为这是庄王福晋自作主张,想当然把帽子盖到博果铎头上。
“爷,好歹是王叔,您该留些口德!”书雪劝道,“他进一尺您退一丈,皇舅都看在眼里呢!”
“他本来就是老绝户!”雅尔江阿嘀咕了一句。
“那这寿宴——。”
雅尔江阿倒是看得开:“去,不就是吃酒看戏吗?我倒要看看老东西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书雪点点头:“也好!”
二月二十六,书雪应邀前往庄亲王府赴宴,博果铎是亲王堆里的长辈,康熙都得尊一声“王兄”,单看康简二王合力外加裁判康熙黑哨方将其勉强压制就不难看出这老家伙绝不是省油的灯。
如今的镶红旗旗主王爷是平郡王讷尔苏,身为领旗贝勒的博果铎是讷尔苏的曾祖父辈,哪个凶残强横不言而喻。除去镶红旗下僚属,文武百官也得给老千岁面子,庄亲王府车流马动,宦来官往,热闹之处难以赘述。
“公主大驾光临,庄亲王府蓬荜生辉!”书雪刚进内院,庄亲王福晋就满面春风的迎了上来。
书雪忙俯身行礼:“婶子安好,恭贺婶子华诞之喜!”
“全托公主洪福!”庄王福晋侧身一让,“请公主上座!”
“不敢!”书雪举目一看,皇子内眷堆里只有八、十、十四三位福晋早到,裕王福晋告病,显王福晋正和相邻的平王福晋曹佳氏说笑,另有几个宗室福晋、八旗贵妇散在各处聊天,书雪少不得上前一一见礼。
“太福晋怎么不来凑热闹?”十福晋颇为好奇。
“额娘原本要来的,只因受了些风寒不好出门!”书雪倒是跟太福晋打过招呼,可有了上回联手抢爵位的事儿,太福晋躲都来不及哪敢再登庄王府的门儿,自是寻了个缘由推掉书雪的邀请,也有向雅尔江阿表明心迹的意思。
十福晋只是随口一问,自不会深究下去。
将近午时,堂客业已会齐,庄王福晋便在主位上传话:“开筵!”
暖楼霎时红动绿流,满桌珍馐玉馔片刻备齐,对面戏台咿呀开唱,场面比之前热闹了何止十倍!
书雪安居客席,虽不时与众福晋说笑,心中不免疑虑更重,盘算许久也没弄明白庄亲王府的心思,索性不再多想,该吃吃该喝喝,心情倒难得舒散了几分。
”福晋,外头的爷们来给您磕头了!”宫里的搬赏内监刚宣完旨意就有管事娘子过来回话。
庄王福晋见陪席的众福晋欲要回避,忙出声拦阻:“都是自家爷们儿,不必讲什么忌讳!”
今日寿星最大,康亲王福晋也没说“不合规矩”这种扫兴话,纷纷坐归原位。
安王福晋佟佳氏起身笑道:“我们府里刚招了一支杂耍班子,如今正好借此吉日给嫂子贺寿,也给福晋们添些雅兴!”
“好!好!”庄亲王连声答应,因向宫人笑道:“公公和嬷嬷稍待片刻,我还有东西孝敬太后她老人家,正好托几位带回去。”
宫人自是没有不应的道理,躬身肃立到一旁。
博果铎和康熙是五十年的兄弟,顺治一系的男丁只有康熙硕果仅存,亲兄弟在康熙四十二年俱登极乐,远一点儿的就是皇太极以下的从兄弟,身份差不多、岁数差不多的、辈分又一般的只有庄亲王博果铎一人而已,帝、王之间的情谊当然不一般,便是太子也得给这位无嗣的伯王留几分面子,更不用说个个怀揣八十一个心眼的皇子了。是以进来给博尔济吉特氏贺寿的爷们单皇子就占了一半,郡王以下连门票都混不到。
皇亲宗室皆行家礼:“恭祝伯娘(伯祖母)福寿安康,永乐吉祥!”
博尔济吉特氏含笑起身:“好!好!爷们儿快起!”
佟佳氏突然抬起头,一指对面戏楼:“看台上那个孩子,竟像足了一个人!”
众宗室贵戚顺眼望去,虽对佟佳氏言中所指心知肚明,却都闭口不语,只看简王夫妻动作。
书雪一放团扇,向身后的抱琴吩咐道:“把那孩子领过来我瞧瞧!”
雅尔江阿在拜寿的堆里,原本看到小文鸳在台上献唱已是十二分不自在,又出了一个肖像妻子的女伶,不免火冒三丈,正准备大闹寿宴,一旁的讷尔苏忙推了他一把,悄声劝道:“先看叔祖母如何行事!”
雅尔江阿见妻子脸色平静,将火气稍压了三分,冷哼一声坐到旁边。
偏佟佳氏怕书雪不发怒,指着台上献唱的小生和博尔济吉特氏说笑:“小文鸳的唱功愈发了得了。”
书雪微阖双目,待抱琴将女伶带来方睁眼笑道:“你叫什么?”
女伶怯生生的答话:“民女刘招弟。”
“招弟!”书雪略加沉吟,“家里还有旁人吗”
女伶摇摇头:“家里闹饥荒,爷娘实在活不下去,就把民女折给了走方的杂耍班子。”
佟佳氏从旁插话:“瞧瞧,公主和这孩子倒是投缘,像一对姐妹似的!”
书雪并不理会,命司棋取过金银锞子打赏女伶,因问道:“你可愿意跟着我?”
女伶稍一犹豫,又跪下磕头:“民女愿意!
原本想看热闹的佟佳氏等人满头雾水,不知道这位简王福晋唱的是哪一出。
书雪又问佟佳氏:“杂耍班子是婶子请来的?不知道这孩子的身价是多少?”
佟佳氏勉强笑道:“不过是小戏子之流,讲什么身价。您若是喜欢尽可带走就是了。”
书雪笑道:“那可就便宜侄女了!”
胤禟忍不住问:“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戏子,你还把她当宝了?”
在场众人在心中皆有此问,女伶在眉眼之间和书雪确实有五六分肖像,但若不加装饰,观感上恐怕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书雪一笑置之算是大度,主动帮人赎身又是怎么回事?
书雪若有所思的扫视庄王夫妻一眼,诡异地笑道:“九爷,这女孩在家不能招弟,必是应在旺夫一项,我们爷子嗣单薄,她必定有为王府添丁进口的福气!”
全场一片哗然,不等雅尔江阿说话,胤禟抢先发问:“就凭她?”
书雪但笑不语,心中却立意将庄王夫妻与安王府膈应一把。
“表妹,你把她转送给我吧,你要什么我给什么?”胤禟一脸的急切。
书雪不能理解一位连得四女的皇子是什么心思,心中不免腹诽:你凑哪门子热闹!
胤禟挺不容易,由于酷爱经商被视作与民争利,不少商家都咒骂他有伤阴鸷,要不然也不会得女不得子,他表面冷静,心里却急得不得了,要不然也不会在此前向书雪卜问后事。
“既然九弟喜欢,爷自然乐意成人之美!”雅尔江阿忙不迭做主把人推了出去。
八阿哥的处境比起自家九弟只有更差,听了书雪认为女伶多子的论断大为心动,安王府却先一步不存好意的将人送了出去,胤禟又有求女的意向,只好懊恼的坐了回去。
书雪骑虎难下,一边是雅尔江阿谦让,另一边是胤禟势在必得,连九福晋都过来给丈夫帮场表示绝对会善待女伶,书雪转头一看,女伶正一脸羞涩的偷瞄胤禟,只好暗叹一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爽快地答应了胤禟的请求。
庄王夫妻比书雪后悔百倍,原本只想和安王府联手让简王夫妻大出洋相,却忽视了九天玄女的传闻,看这架势自己是将对方得罪死了,再想求子恐怕会更不容易吧?
☆、一一八,强愈强至弱制刚
一一八,强愈强至弱制刚
书雪无意中拉了一回皮条,对方还是妻妾成群的皇九子胤禟,心中着实不爽快;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转头问佟佳氏:“哪个是小文鸳?婶子给我指一指?”
佟佳氏从博尔济吉特氏的眼神中就知道自己被怪上了,如今又见书雪明知故问,心中气得不行,又不好发作,只能勉强回道:“扮小生的那个。”
书雪确实没见过挂名丈夫的娈宠,不过明知故问却是真的,台上只有两个人,只要有脑子的都不难猜到哪个是小文鸳,书雪就是想告诉佟佳氏: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拿小文鸳说事儿了?本公主恭候大驾!
书雪严阵以待,佟佳氏在宫里有个贵妃姐姐,自己也不是那种没眼力的人,当然不会再做出头鸟白白拉仇恨值,一句话也不多说退到了八福晋身后。
庄王福晋热热闹闹的生辰宴落得个虎头结尾的后果,书雪给八爷党插下钉子,又让博果铎平添心病,昂首挺胸跨出了王府大门。
在场贵妇打量着九福晋身后的女伶离开,只等擦亮眼睛看书雪怎么帮胤禟打破生女不生男的宿命。
书雪送康王福晋上了马车,欲言又止地看向皇子堆里的九阿哥,胤禟忙上前跨了一步。
“九爷!”书雪叹息一声,“罢了!”
“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一定照办!”
书雪看着九福晋沉声低语:“我虽然行事任性,自问算得上问心无愧,今儿竟然在九爷身上打了脸!”
胤禟一怔,盯着书雪幽幽地说:“放心!”
书雪微微颔首,转身上了马车。
雅尔江阿弃马不用,和妻子挤了同一辆马车,路上不免嗔怪:“躲都躲不及福晋怎么还有往府里拉人的心思?邵敏的事儿没了呢。”
书雪摇头苦笑:“爷别想好事儿了,我就是打着您的幌子要人,可没想给您,好好的良家女子上台卖笑,也怪不容易的。”
雅尔江阿这才满意:“福晋一贯的面冷心热!”
“我就算是菩萨也没有普度众生的本事!”书雪心道:你怎么没说我刀子嘴豆腐心?要不是嫁给你这个二货后得时刻准备迎战,我何必挂着张苦瓜脸给人看?
“福晋。”雅尔江阿踌躇着问,“你是不是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未卜先知?”书雪淡淡一笑,“可能吧!我看得透别人,自己却困在局中无法自拔。”
“福晋这话大有意思,正应了前人那句‘人贵有自知之明’。”雅尔江阿奉承道。
书雪不理,因问道:“今天在寿宴上平王福晋坐了下席,您看——。”
雅尔江阿并不在意:“从宗室算你是祖母辈,又同出礼亲王一脉,她敬你是应当的。”
“总归是于礼不合。”书雪虽知雅尔江阿所言在理,到底不能心安理得。
雅尔江阿笑着向书雪解释:“福晋,你这才是当局者迷,平王福晋是什么出身?你又是什么出身?她要真坐在你的上位,八旗命妇能不别扭?”
书雪摇摇头:“妻凭夫贵,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卫子夫是歌女出身还不是照样扳倒了天子外孙阿娇皇后?就是本朝,孝康皇后出身汉军旗,八旗中比她出身好的命妇何止一二,又有谁敢跟她争座次?”
雅尔江阿这回可不敢再说什么“你嫌弃爷不是皇子”这种话,笑笑说:“不能同日而语,出身摆着呢!”
书雪冷哼一声:“爷可别说这种话,你将京城中挂得上号的大妇数一数,哪家不是正妻及不上小妾?”
雅尔江阿好似练过铁面皮:“那是他们没有福晋这样品貌双全的妻子!”
书雪撑不住一笑:“爷怎么变得油腔滑调了?”
果然!雅尔江阿对二舅兄是真心敬服了,对付福晋最好的法子就是以柔克刚,自己要是略强硬一点儿,恐怕夫妻之间会永远拧着。
气氛陡然转和,书雪也不再细数爱新觉罗氏历代祖宗的薄情史,转而和雅尔江阿谈论起府务来:“再过二十天就是万寿了,爷可有什么打算?”
雅尔江阿脸色一正:“今年更得用心!”
书雪深以为然:“爷可有什么好点子吗?”
雅尔江阿眉毛一皱:“汗阿玛一向自律,要说他喜欢什么一时半会儿还真就说不上来,你有主意吗?”
说话间马车已进了王府,书雪随口问几个丫鬟:“你们可是有什么想法?”
司棋闻声回话:“主子,太太五十大寿时——。”
书雪转头环视四婢:“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琴棋书画识相地低下了头。
雅尔江阿颇为好奇:“岳母五十大寿时怎么了?”
书雪思索片刻,慢慢地说:“倒也是个主意!”
雅尔江阿在知道真相时沉默了三秒,果断地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皇太后祖母和汗阿玛倒也罢了,万寿节可不是一两个人参与的!”
书雪笑道:“爷放心,我自己不怕丢人好歹还得顾及简亲王府的脸面,这只是一个想法罢了!”内心却沿着相同的方向筹算起来。
雅尔江阿正待说话,转头看见安总管一声不响地进了正房,当即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安总管看了书雪一眼,神色为难的瞄向自家主子。
书雪对雅尔江阿的私事儿不感兴趣,起身准备往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