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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潮这才向许家进发。
果然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庄园。
从外面看,高墙里面松柏青青。就很有意境了。
而一座接一座的建筑连在一起,中间竟然形成了街市。说是一户家宅,不如说是一座小城。
实际上这不过是许氏三族的宅第而已,不由让人联想到红楼梦中的宁荣二府来。
整个建筑有左、中、右三主干纵轴,居中为许弘纲的“尚书第”,前后六进;左为许弘纶的“大夫第”,右为许弘纪的“将军第”,各为前后五进。
杨潮带兵直奔中央的尚书第,同时又吩咐王璞和许多男两人分别带兵进入大夫第和将军第中,早就暗中嘱咐过他们,一进去先封闭四门,收缴家丁武器,然后请各房的老人到尚书第的杨潮处。
“大人,万勿惊扰了家眷啊!”
许都此时上前恳求道。
杨潮笑道:“许都你放心,本官是相信许家的。”
随即给士兵们下令:“传令下来,凡是骚扰女眷者,杀无赦!”
左右亲兵应了一声,有模有样的传令去了,其实就是不传令,也没人敢,军规在哪里呢。
许都这才放心的带杨潮进去,只是看着一个个披着铁甲的士兵也跟着进去,心里总是不踏实。
“杨大人,这是圣上所赐!”
第一进有五开间加两条直通后厅的过道边门,中央明间有宽近一丈的大门,大门两旁有抱鼓石,置于须弥座上,高五尺。所有房间的柱头均有卷杀,施有彩绘。
中间大明大门顶上有一块竖匾,上书“圣旨天恩存同”金字。
陈子龙指着上面的匾额,恭敬的告诉杨潮。
杨潮心中不由冷笑,都这时候了,这陈子龙还在用皇帝压自己,难道他就不想带有皇帝如此隆恩的许家造反,而他却要为许家开脱本就是一种讽刺吗。
杨潮点点头,欣赏了一下那牌匾,这是十几年前崇祯皇帝送的,当时他恐怕不会想到,这样的家族会造反吧。
杨潮没有理会,径直往前走去。
“大人,前面就是后堂了,都是写女眷!”
穿过了不知道几重院落,每一个大门,杨潮都派士兵把守住,同时将其中的家丁驱赶到外面去,许都只能咬牙配合。
终于到了后堂,许家的家丁基本上都被赶出了这个宅院,里面就只剩下杨潮的人了。
两边都是厢房,数下来大小屋子怕不有七八十间,都是下人的住处,不过下人暂时给撵出去了。
“好,就在这里吧,内堂就不去了。”
杨潮笑着卖了许都一个面子。
接着就道:“许都啊。请许家的老人们都出来谈谈吧,搜查的话惊扰太大,本官问他们一下就好了。”
许都不由一喜。竟然不用搜查,问几句话就行。当即就跑去请人去了,而很奇怪的是这次姚孙棐竟然没有反对,反而露出一副阴冷的神色,让陈子龙不由担忧起来。
杨潮则让手下将这些厢房都清理出来,摆上桌子,关上窗户。
很快在许都的配合下,尚书、将军好大夫三家的后代老人都请了来,一个个挺着大肚子。气喘吁吁的到了尚书第最后这个院子中。
接着一个个被请到厢房中去,许都则被挡在了门外。
杨潮从靠近内院第一个厢房开始,走了进去。
“许老爷,安好!”
进去就对着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人行礼,杨潮显得十分客气,反正都姓许,都是各房的族长之类,称许老爷名正言顺。
第一个许老爷客客气气的回礼:“小可见过杨大人。”
杨潮请他坐下,呵呵笑道:“听说许家可藏了不少好东西,听说有一窖银子!”
第一许老爷顿时脸就拉下来:“杨大人肯定听错了。许家老老小小一千多人,平素开销就很大,官府盘剥又重。吃穿用度都得俭省,哪里能有银子窖藏。”
杨潮叹口气:“这可是你们许家人交代的,既然许老爷不肯说,在下也就只能去问问旁边的人,不过许老爷可要把握好机会,许家这次谋反作乱,那是要株连九族的,那些银子迟早要被抄家,给了别人不如给本官。本官也好拿着剿匪不是。”
第一许老爷却不回答,脸都撇到了一边。也不说话顶撞。
杨潮道:“好吧,既然许老爷不肯合作。那么就只有去问问旁边的许老爷了,如果他说了,许老爷你可就没有机会了。”
说完抬脚就往那边走去,留下第一许老爷心里忐忑不安。
一共请来了十多个许家各家的长房,走了一圈,没有一个承认的,这点杨潮早都想到了。
转了一圈又来到第一许老爷这里。
“已经有人交代了三个银窖了,许老爷你还是不肯说吗。”
杨潮刚说完,不等第一许老爷回答,突然一个武将推门进来。
大声嚷嚷道:“恼人,大人,隔壁的那老头不肯交代,怎么办?”
杨潮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去砍了!”
武将点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杨潮开始沉默,知道隔壁传来杀猪般的叫声,很快一个武将拿着一把带血的刀走进来。
“杀了吗?”
“杀了!”
“是吗?”
“这是他的而过,俺割下来了!”
说完武将将一只耳朵仍在了地上。
第一许老爷看到那耳朵,顿时就恶心的吐了,浑身颤抖着。
接着杨潮又和颜悦色的问道:“许老爷,你是识时务的,何苦人为财死呢。你知道几个银窖啊?”
第一许老爷颤抖着说道:“大人明鉴,实没有三个之多,就只有,只有一个。”
说完,还小心的看了杨潮一眼。
杨潮满意的点点头:“那请问许老爷在哪里啊。”
第一许老爷肉痛的咽了口唾沫,然后才沮丧的说道:“在女厅西墙下的万年柏下。”
杨潮立刻喊来一个手下,告诉他地点,让他去挖。
接着自己则起身拍了拍吓坏了第一许老爷:“许老爷真是明智之人。不过本官不喜欢说假话的,要是有人比许老爷说的多的话,就不要怪本官借你这项上人头立功了。本官也很为难啊,最多能保下一家人,你们许家上上下下可是十多家呢。”
说完就走了出去,让第一许老爷继续战战兢兢。
走出去后,问过几个手下军官,他们也都逼问出了一两个银窖的埋藏位置,全都去开挖了。
很快证实其中三个是真的。
得知详情后,杨潮又去了第一许老爷的房子。
“许老爷啊,你不诚实啊,明明有三个,你却说一个。诒燕堂假山下有一个,三世尚书坊下藏有一个,你说的万年柏下倒是也有一个。可是你只说了一个,人家可有人说了两个。所以你这颗脑袋,本官就借用了。”
说完,缓慢的开始拔刀,腰刀摩擦刀鞘发出刺耳的声音,第一许老爷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谁说人老了就不怕死了,人越老越怕死,而且是这种富贵人家的,更是怕死,真正不怕死的是那些穷的没饭吃的人,那些人老了才不怕死,当年轻时候也不太怕死。
第一许老爷突然叫道:“大人,小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大夫第那座下马石下面也有一个。”
杨潮点了点头,收起了刀,但是颇为为难道:“你刚才说了一个,加上现在这个,有两个了。但是还不能保你一家不死啊。”
这时候第一许老爷看着杨潮,突然来了一丝勇气:“大人真能保下我一家?”
杨潮道:“本官敢立字据!”
第一许老爷道:“好,如果大人立字据的话,小民倒是还能想起几个来。”
“这好办!”
杨潮说着,就拿过旁边早就准备好的笔墨,写下一封保书,以自己军功担保“许诚一家与许都作乱并无牵连”。
拿过保命的文书后,第一许老爷立刻将知道的统统交代了出来,总共说出了十个藏银之地。
杨潮一边让人去挖掘,一边去其他几个房间转了转,告诉那些人自己已经找到了哪里哪里,诈他们一番,但是再也没有了其他收获,多次证实,许家也就只有十个藏银之地。
尚书第中有四处,大夫第和将军第中各有三个。
起出来后发现,每一个银窖中都藏有十万两银子,十个银窖就是一百万两。
让杨潮都不由倒吸一口气,这些豪族当真有钱啊。
不够对五个老实交代的许家长房的话仔细评判后,他们家真的就只有这十个藏银的银窖,这是用来应急的,多的真的没有了。
一大堆被起出来的银子,一箱箱堆在外面的宅院中,散发着冰冷的光泽。
许都已经完全慌乱了,此时想反抗也已经晚了,因为他已经被几十个铁甲精兵看押了起来。
陈子龙铁青着脸,这是劫掠民财啊,他气的浑身发抖。
但是杨潮却笑意盈盈的跟他说道:“陈大人啊,这些豪族当真有钱啊,不知道这些钱来路可正?”
陈子龙冷哼一声不说话,他也是大族出身,此时杨潮的行为让他有种兔死狐悲的戚戚之感。
杨潮笑道:“陈大人稍安勿躁,明日本官还要接着审!”
这些钱并不是杨潮的主要目的,用分开审问的囚徒心理让他们开口后,杨潮才会问真正重要的东西,只要他们开了口后面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杨潮打算将十三家长房在厢房中关押一夜,第二天再审,而自己的士兵,则命令他们进入许家的厨房先弄饭吃要紧。(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节保书
“你的死期到了,许老爷!”
第二天一大早,杨潮走进了第二间厢房,这个许老爷昨天极不配合,对审讯他的赵康怒骂不断。
最后杨潮让赵康割了他一只耳朵,并且打晕过去,弄了些血就吓的许诚老实交代了。
今天杨潮打算从他身上试试。
被割了一个耳朵,今天第二许老爷萎靡多了。
“哼哼,杀吧!”
第二许老爷似乎是一个不怕死的。
杨潮叹道:“许老爷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若是跟本官合作,本官倒是可以保你一命。不瞒你说,昨天可是有好几个许老爷跟本官合作的,本官都已经写下了保书。如果你也可以合作,本官倒是可以保你一家老小性命。若是不信,本官立刻就可以写保书。”
第二许老爷看了杨潮一眼,眼神中流露出怒火:“你休要诈老夫。”
杨潮叹道“诈你?女厅万年柏、三世尚书坊、诒燕堂假山等等地方,你大概是知道的吧。哪里的东西都被本官起出来了,许家当真是有钱啊,十个大银窖,足足十个!”
第二许老爷不由瞪大了眼睛,昨天他的耳朵被割后,就被打晕了,后来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此时一听心理防线顿时就有些不稳。
杨潮笑道:“本官没骗你吧?”
第二许老爷不由苦笑了起来:“既然你都知道了,还用问老夫?”
杨潮笑道:“是知道了一些,但是还有一些不知道。”
第二许老爷平静道:“你想知道什么?”
杨潮笑道:“许家藏兵器和铠甲的地方,本官现在只搜出了一处,只有将军第中藏有兵器,这不合理啊。难道尚书第和大夫第各家当真没有参与叛乱?”
第二许老爷正是将军第的一户长房。杨潮告诉他其他两家都没有搜出来,是为了激起他的反应。
果然第二许老爷冷哼起来:“好啊,一个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想卖了我们二房的人,做梦!”
杨潮疑道:“难道尚书第也有?大夫第也有不成?”
第二许老爷冷哼道:“哪里没有!尚书第女眷内堂地下。大夫第藏书阁夹层!我将军第在——”
说到这里第二许老爷突然一愣,睁大了眼睛:“你是在诈我?”
杨潮不置可否。
第二许老爷怒道:“你根本一个都不知道对不对?”
杨潮摇了摇头:“我当然知道了。不过保你也是真的,既然你都交代了,那么本官保你一家不死。但你可要配合本官啊。”
都到了这时候,第二许老爷哀叹一声,左右开弓打着自己耳光。
同样的方式很快就问出了将军第藏兵器的地方。
上次杨潮利用的是各自信息不对等的囚徒心理,这次杨潮则是利用的各房心不齐的人性弱点。
其实只要分开审讯,一般犯人是不可能不交代的。别说这十几个,只要三个以上就好使,两个的话还困难一些。
竟然把银子藏在女眷内室,杨潮就不客气了,派兵不但起出了那些武器装备,连女眷们的金银首饰都抢掠一空,然后又敲出来一些外面藏财物的地方,总共搜刮出了两百万两银子,以及金银首饰珠宝等物无算。
武器装备也是一大堆,光是一个许家。就私藏了一万只长枪,两千副铁甲,三千副棉甲。还有一千张弓,五百副强弩,还有腰刀、大刀等咋样兵器无数。
这么多武器,其实也不能证明有造反的意图,只是在大明律中这就已经是死罪了,还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而许家不用说了,反都已经造了,还说个屁!
许都彻底傻了,没想到真给杨潮搜到了。同时对族中那些长者是恨透了,杨潮只是审了他们一下。一个个竟然全都招了,这不是出卖了家族吗。
可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幸好是被看押着,他自杀了一次没死成。
但是他突然不想死了,他许都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族,作为家族的后辈精英,他是为家族造反的。
而且这造反,早就是公开的秘密,甚至得到当地官府的默许,前些年括苍山造反,不是谁都没吃亏吗,死了几百个流民而已,大族豪强趁机兼并了许多土地,官府借机扣留了朝廷的赋税,都吃的满嘴流油,最后谁也没追究。
这次不是已经说好了,许都出头,最后诏安他,给他个官做,然后责任都推到姚孙棐一党头上,不是朝中都有人作保了吗,怎么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许都实在想不通,他自幼读书习武,自诩文武双全,远近的豪族子弟都以他为首,他的名气让他一直很自豪,可是多次科举不顺,做官无望又让他很不甘心,他觉得如果他做了官,一定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可惜朝廷不给他这个机会。
出此下策也不过是为了实现理想抱负,他许都哪里错了!
杨潮看着这一大批金银财宝,又看到那一大批武器装备,心中不由哀叹,有这么多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东阳县是一个山县,好田不多,全都集中在紫薇山周围的各条河流附近,而这些土地的地契,有一大半从许家搜了出来,可以说许家占据了东阳县一半以上的好田。
这样的家族怎么还会出此险招。
现在这么庞大的财富被杨潮卷走,武器装备也被杨潮带走,恐怕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恢复元气,起码不可能再次武装上万人闹事了。
杨潮不想赶尽杀绝,这些豪族的所作所为是为人不齿,但是打到他们分田地给穷人吗?杨潮知道那不过是造成更多麻烦的手段,暴力平分财富解决不了问题,解决问题的是让生产力持续发展下去,最好在明代开启工商业革命,只有工业才能养活更多的人,土地是不可能养活上亿人的。
这也是为什么每当中国人口突破一亿之后,就是大规模的战争,死亡一半人后,然后改朝换代,从头再来。
叹了口气,走进了第一间厢房。
“许老爷,本官的保书也给你写了,现在该你配合本官一下了。”
“杨大人请讲,要小民做什么。”
“写一份供状!”
许老爷立刻警觉起来:“不知道大人要小人写什么供状?”
杨潮叹道:“本官说了,只能保下一家人。所以你得撇清你们一家的责任,就供述说其他各家都在造反,就你家没有参与,本官会给你作保,这样你们家才能脱罪啊。”
许诚带着狐疑,却也只能写下供状,将其他十二家都给卖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虽说都是一个祖宗,可谁让大家都各自有一大家子人呢,都不容易。
……
最后拿到了十二封供状,第二个许老爷死活不肯写,其他各房都老老实实按杨潮的交代写了。
这十二封供状,全都是将造反的责任推到其他各房头上,杨潮作保他们这一房没有参与,还给他们签字画押,甚至盖上官印,一式两份杨潮保留一份,他们收好另一份。
有这么些东西,许家该没有能力闹事了吧。
恐怕杨潮一走,小一辈就该指责老一辈出卖家族利益。
而各房之间也会相互指责,没有交代的指责那些交代了的,交代少的指责交代多的,但是他们却分不清谁交代的多,谁交代的少,谁交代了,谁没有交代,因为杨潮是分开审问的。
弄到最后,他们只会相互指责,相互猜疑,以后许家各房再也无法拧成一股绳,如果他们不闹到分家就算是家训好了,最后相互之间打起来杨潮都不奇怪。
但是没有一家敢跳出来针对杨潮,毕竟他们拿着杨潮的保书,也等于是拿到了护身符,从这次造反中脱开身了。
可是要是他们敢抱负杨潮,通过各种关系弹劾杨潮的话,杨潮不介意拿出那些其他各房写的供状整治他们,以他们这些人的智商,恐怕很快就会弄清楚,都会猜到其他各房也都写下了关于自己的供状,就算猜不到,他们也可以通过其他渠道打听到,毕竟是一家人,消息是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的。
所以许家以后不可能团结了,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