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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潮正色道:“放心吧老张,如果出了事,只要本官一日无事,就保证你妻小衣食。”
张大桅深深的叹了口气:“大人说话算数!”
杨潮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有违誓言,天诛地灭!”
明朝人很相信誓言,张大桅脸上表现出严肃来,久久大喝一声。
接着道:“那老张这条命就卖给大人了。反正到处做苦功也没个头,跟着大人全家都能混个饱饭吃吃,也不白当一回男人了。”
那王账房听到老张也答应要剿匪,顿时一急道:“大人使不得啊。小人听说江匪只图财,要是遇到江匪,我大不了就不要货了,大人也别舍不得船,大家伙的性命重要不是。”
杨潮冷哼一声:“哼哼,哪里有兵遇到了贼,还要舍财保命的道理。”
对王账房这种明哲保身的态度,杨潮一点都不敢苟同,难道说正是因为国人一代一代都是这样想的,才让国家一次一次被外族灭亡。
王账房见说服不了杨潮,只能唉声叹气的躲在一边,心里祈祷佛祖保佑千万不能出事。
今天风向很好,几乎是正南风,趁着风过江,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渡过了宽阔的长江。
一路上十分的平静,没有遇到传说中的江匪,到让杨潮感到有些失望。
但是王账房却十分欣喜庆幸,就连张大桅都大出一口气,虽然如果有人照顾妻小老母,他这条命也无所谓了,但是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
其他士兵中,有的欣喜,有的失望,大多数则是茫然,好像遇到江匪和不遇到江匪,都没什么两样。
倒是两个军官许多男和王璞,尤其是王璞显得非常失望。
第一百零五节成军
到了对岸,船上王家账房下船找人组织卸货,同时帮杨潮找来了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
“这是苏经纪。浦口的老经纪了。以后杨大人从浦口的货,找他就能办齐。”
杨潮点点头,跟苏经纪互相拱了拱手。
心中知道这是一个牙行的牙子,这些牙子就是后世的中间人,有点地位的,一般被称呼经纪。
这个苏经纪正是浦口这里货物贩运牙行中的顶级人物,不但跟官府背景深厚,跟远近商铺、船队也都有关系。
苏经纪告诉杨潮说,最近江上不太平,运费很高,不止浦口,附近很多港口都有压货,问杨潮愿不愿意去石碛镇帮忙拉一船货,运费给十五两。
石碛镇在江浦县,靠着一条石碛河,往北连通安徽,甚至可以通到河南去,非常繁荣。杨潮这是艘大船,进石碛河不方便,苏经纪说只要在河口接货就可以,那些跑河的小船不敢过江。
杨潮拒绝了,因为石碛河距离浦子口还有些距离,如果去接货,今天未必能够过江了。
苏经纪也没有坚持,浦口也压了不少货,求着他帮着装船的商铺多了。
在苏经纪帮忙下,很快又装了一船货,傍晚起锚,太阳落山前就赶回了龙江关码头。
苏经纪临走时候交代杨潮,不要靠近江心洲,说哪里是江匪活动的据点,很多船就是在哪里被抢掠的。
杨潮却专门靠近江心洲走了一趟,结果还是没有碰到所谓的江匪。
船停在了龙江关码头,这里可以停船,但是要交钱,并不多,杨潮这样的船,一天一钱银子就可以得到一个泊位,如果长期停靠,还可以优惠,一个月二两银子就可以包个泊位。
其实水军大营是有自己的码头的,过去用来停泊战船,可惜的是,码头荒废太久了。
有商船停靠,有文官管理的龙江关码头,虽然也不算好,可还能用。
一连跑了十几天,生意很好,每天都能拉一个来回,挣二十两银子。
可是始终没有碰到江匪的影子,江上船只倒是碰到了不少,上面都拉着货,也没有攻击杨潮,杨潮也不敢肯定其中有没有江匪,但是这些货船不攻击杨潮,杨潮自然也不会攻击他们,否则攻击到了好船,自己不就成了江匪了。
十几天来,杨潮所有的士兵都轮流上了至少三次船了,每天一轮换,让更多的士兵适应,杨潮一直以来的打算就是,把水营士兵当成水军陆战队来训练,既让他们能打水战,但更多的还是要让他们打陆战。
所以自己的兵都必须能够适应船上的生活和战斗。
今天,天刚大亮,军营中就响起“一二一”、“左右左”的号子声。
“立定!”
随着杨潮一声号令,一百多个人同时并脚,整齐划一,都站在杨潮面前。
此时杨潮面前放了一堆一堆整齐的明军制式战袄,还有几个特殊的包袱。
集合人就是要训话,杨潮很快开讲。
“诸位,于公你们是我的兵,于私你们是我的兄弟。作为兵,经过这一个多月来的训练,我认为你们已经合格了,你们有资格成为大明朝廷一员光荣的战兵!作为兄弟,我很高兴你们以后可以跟我一起上战场,一起杀敌报国了。”
所有人都经过了基础训练,也练习了刺杀记忆,杨潮认为这些兵算是过关了。
因此决定下发正式的军装,之所以现在才发,不是舍不得那些战袄,而是因为当初训练几个队正的时候,他们第一次领取衣服的时候,都很高兴。
杨潮觉得这可以提高一下荣誉感,用这种方式让士兵知道,穿军服是一种资格。
当然效果如何还不好说,但是士兵肯定会高兴一下,杨潮相信长此下去,慢慢会培养出士兵对军装的荣誉感的。
杨潮接着扬起手里一叠文书:“这些是八个队正和一个百总的官身文书,另外还有百总的军装皮甲。”
所有人都来了兴趣,抬头看向那些文书。
这时候杨潮却又拿出那几件包袱当众打开,取出里面的军装和腰牌等物。
大叫一声:“吕末!”
有人应道:“到!”
“出列!”
“是!”
吕末走了出来,杨潮将包袱中的东西一件一件给他。
一件鸳鸯战袄,下摆长到齐膝,袖子是窄袖,里面有一层层棉甲片。染成红色,所以俗称红胖袄。这就是明军的制式军服,全国一致。
还有一双军靴。
吕末一样样接过去,脸上不由露出笑脸。
发新衣服了,怎么能不高兴。
最后看到杨潮递给他一面木牌牌。
“这是你的腰牌!”
腰牌上写着字,崭新的木牌上,用黑漆描绘,既清晰又耐磨。
吕末当即就念起来:“新江口营字柒佰叁拾伍号”“凡营兵守卫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者及借与者罪同”“身高五尺无须浓眉”“新江口大营副将下中部千总下左司把总下队正吕末”。
吕末已经很好的识字了,三字经上面的字起码都认得了,目前为止就他一个人能做到,其他人能认识三十个字的,都完全没有,当然杨潮和胡全另算。
杨潮第一个发给吕末,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其实杨潮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了,年底第一个升吕末做旗总。
现在先把队正的位置定下来,杨潮不怕麻烦,也不怕花钱,无非是上报名册,然后一级一级递上去,最后由兵部核实后,登记造册,并下发正式文册。
吕末将侧面、北面和正面的字一个个念出来,看到其他士兵有羡慕之色,吕末也有高兴之色,这也算小小的特权,比别人强的地方。
接下来又将同样的几个包袱给了其他队正,也是一个个给他们打开展示,让他们在其他士兵面前露一把小脸。
这样的腰牌是为了进出营方便,防止有人混入军营,但是在杨潮看来,身份认同感多过安全,要是真有高级的间谍,这个腰牌根本就拦不住。
虽然腰牌上面写着士兵面貌的样子,但是这种腰牌太容易仿造,虽然能起到一定作用,但是绝对不会太大。
八个队正的军服不是普通的布袄了,而是棉甲,明军的棉甲是用布包着七斤棉花,用水浸透后,用脚踏实,反复多次,直到里面的棉花遇水不在膨胀为宜,其实此时里面的棉花,已经变成了一种硬实的无纺布一般的硬皮了。
上好的棉甲甚至会打造两层这种棉花硬皮,中间夹上一层铁片,具有很强的防御力。
只是杨潮从兵仗局高价买来的这几件棉甲,并不是什么精工细作的上好棉甲,只是做到没有偷工减料而已,是最普通的单层棉甲。
就这也足以让八个队正在小兵面前炫耀了。
接着杨潮给每个士兵都发了鸳鸯战袄,这种鸳鸯战袄,表面是红色,里面是布料本色,表里两色,因此叫做鸳鸯战袄,其实就是一件棉布单衣,是明军最低级的军服。
但是也足以让每个士兵高兴了,因为此前他们穿的,都是他们自己的破烂衣服,有的已经无法遮光,要害部位都快露出来了。
所有人都各具欢喜。
杨潮是希望这些兵能通过这样一个仪式,让他们知道因为他们努力训练,达到了要求,才能获得一个正规士兵的待遇,现在每个人都很高兴,杨潮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感受到了,或者只是单纯的为新衣服而高兴,杨潮怀疑恐怕是后者居多。
只有一个人不太高兴。
胡全。
只有他没有领用到新衣服。
“胡百总!”
杨潮喝令道。
“到!”
胡全一个立正,他也已经完成了基本的训练,各项技能掌握的都还不错,虽然达不到最顶尖,但也是上中游水平。
“你是百总,我给你领了一件皮甲。”
一听,胡全也露出喜色,原来杨潮没有忘记他,他的百总不是说说的,而是真的。
这段时间胡全虽然做了百总,但是军中士兵对他的态度却有些特殊,第一因为他教大家识字,所有人更多的是把他当做先生,而不是军官,哪怕他当了百总,还是觉得他是一个先生,虽然没有不服气的行为发生,可是胡全就是觉得,没人真正把他当成一个军官看待。
这让胡全很郁闷。
所以刚才杨潮没有发给他军服,就让他忐忑不安。
现在好了,总算杨潮没有忘记他,他确实是百总,有官府文书,相比于士兵的认同,读过书的胡全更信服官府的文书。
“但是——”
杨潮意味深长的说道。
胡全脸色顿时就变了,果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想做出点比别人强的事情,不是找准机会杀个猪那么简单的。
“但是现在还不能给你。”
杨潮非常认真的说道。
胡全也没问为什么,只是很失落的点点头。
等解散了士兵后,杨潮单独告诉胡全,他必须征求到他父亲的同意,杨潮才会给他这个百总当。
胡全是怎么来的军营,那是因为跟父亲吵架了,杨潮暂时收留他,可不想这个朋友跟家人决裂。
胡全叹气也只能答应下来,第二日就离开了军营,回家说服胡屠户去了。
第一百零六节遇匪
杨潮的运输生意一直没有断过,甚至越来越红火,做熟了之后,一天至少跑两趟,有时候甚至三趟。
运价越来越高,现在杨潮运输一千多担货物过江,已经可以收到十五两银子了,一趟来回就是三十两。
可是一直没有遇到江匪,连杨潮都有些大意了,以为这条江上的江匪只是个传说,是一些船家给涨价编造的借口。
但走的山多终遇虎,几天后江上起了大雾。
杨潮的大船驶出码头没多久,突然前方隐隐卓卓的有一个影子飘荡。
百无聊赖,杨潮正在船舱里,点着灯读书,突然一个身影踉踉跄跄的跑了下来。
“大人,不好了,有情况!”
来人是李五六,杨潮每次带两个队进行轮换,现在李五六也是队长了,这小子被杨潮抽出来练弓箭后,很快就掌握了不错的箭术,加上身体魁梧,膀子有股子力量,射箭非常适合他,杨潮最后干脆从每个队中都挑出了一个人来交给他,加上他一共八个人,组成一个弓箭手队。
今天是他的队,和王璞的队轮班上船。
“什么情况?”
杨潮问道,隐隐期待起来,难道遇上江匪了,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兵,该拉出来检验检验了。
“回大人话,有一个影子,就在我们跟前晃荡,已经晃荡了很长时间了。老杆子说,怕是遇到了江匪。”
老杆子是张大桅的外号,他是所有人中年级最大的,今年都四十二岁了,加上名字有桅杆桅字,那些不懂礼貌的士兵都给他起外号叫老杆子。
一听是江匪,杨潮当即就起来了,甚至无法掩饰激动之色,身体都微微有些发抖。
但是这种兴奋,让杨潮觉得自己身体似乎有些失控,走起路来颤颤巍巍,总是使不上劲。
一步三颠的爬上了甲板,此时所有的士兵都围在船帮上看着,并且指指点点。
这些年轻人跟杨潮一眼,紧张、兴奋,唯独没有害怕,似乎有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感觉。
只有老成持重的张大桅一脸凝重之色。
“老张,是江匪吗?”
杨潮感觉自己身体紧绷,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立刻就问道。
手里掌舵的张大桅说道:“不清楚,一直在那个方向,出现了好几次了,不太对头。”
杨潮看着江雾中,时隐时现的黑影,突然一指道:“老张,驾船开过去!”
张大桅一皱眉:“大人,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吧。也许等会雾气散了,就没事了。”
杨潮见张大桅没动,立刻怒道:“张大桅,你忘了军纪吗?”
张大桅告饶道:“大人见谅,小人一时糊涂,也许那不是江匪,只是一般的船。”
杨潮哼道:“一般的船?”
张大桅道:“兴许是跟我们一样,拉货的船也说不定。走的一条路,所以撞上了。”
杨潮冷哼:“那更要过去看看了,前前后后的这么久了,也许是出事了。要是船坏了,我们也好帮一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张大桅叹口气实在没有托词了,只得招呼人开始转舵,同时招呼人降帆。
船渐渐朝着右侧倾斜,船头慢慢转向东北方向。
那个黑影依然时隐时现,杨潮的大船似乎追不上它。
追了两刻钟,此时差不多到了江心,再追下去就误了航线,杨潮都决定放弃了,突然那艘船出现了,这次它直接朝着杨潮的大船驶来。
越来越近,看到那也是一艘帆船,只有一根很高的桅杆,这只是一艘小很多的船,不过这样的小船速度却快。
拿船径直朝着杨潮的船开来,虽然斜着帆,但是速度极快,几乎是转瞬之间,杨潮就看到小船上有人,大概十个人左右,还看不清容貌,但是基本可以判断是匪徒了。
因为这种小船基本上不可能是拉货的,拉货的话太小了,即便是货船也不需要十个人,为了多拉货这种船可能只会有三四个驾驶,甚至只需要两个人就足够了。
杨潮趴在船帮上看着,感觉自己身体发紧,甚至隐隐有些发烫。
“这些人就是江匪,是亡命徒,我杀他们天经地义,不杀他们,他们就会危害他人。我是兵,他是贼,我杀他不但是天经地义,还能立功受赏。站在公义一边,我有理由杀他们,站在法理一边,我也有理由杀他们,站在私人的角度,我更有理由杀他们。”
杨潮心中思绪纷乱,其实是在给即将到来的战斗做着思想准备。
一般人在做某件特殊的事情的时候,都需要心理建设,尤其是重大的事情。
包括犯罪分子也是如此,哪怕是最凶恶的罪犯,在杀人前,也需要心理建设,最常见的就是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突然发现自己过于紧张了,第一次战斗难免,杨潮也不责怪自己,同时发现其他人也是如此,这却让杨潮突然冒出冷汗来了,这样的状态,万一贼人是江洋大盗,岂不是羊入虎口。
杨潮当即大喊起来:“都愣着干什么,都给老子把兵器拿起来!”
杨潮不由粗口起来,发现跟这些兵丁待久了,还是直接粗口骂来的奏效。
果然杨潮的骂声响起,很多人都发现自己紧张之下,竟然连武器都没有拿起来,匆忙拿起自己的武器。
此时那小船已经很近了,距离不超过一百步,上面的人已经差不多可以看清楚了。
一个个穿着短打扮衣服,好似普通的渔夫一样。
但是所有人都带着武器,嘻嘻哈哈姿态各异,看着杨潮的大船好像看着一头肥羊。
这不是江匪还能是什么。
小船继续靠近,杨潮抽出自己的腰刀,嘴里分泌出很多唾沫,狠狠的咽了一口。
此时很安静,船上没有人说话。
那小船驶进到了三十步左右停了突然降帆,抛锚船明显的坠了一下,然后就停下来。
这时候小船上一个头目开始讲话。
“老子们是浪里白条专做无本买卖的好汉,爷爷绰号潜江龙,识相的,货留下人走。”
果然是江匪。
杨潮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要是老子不答应呢?”
自号潜江龙的江匪哈哈大笑:“答应了货得留下,人活。不答应,货还得留下,人死!”
杨潮哈哈大笑回应:“要是我不想把货留下,人还不想死怎么办?”
潜江龙嗯了一声:“有趣有趣,老子改主意了,货留下,别人可以走,你也不能走。”
杨潮故意道:“那这是为啥啊?”
潜江龙道:“留着你,没事给爷爷解解闷!”
杨潮不是平白无故的跟江匪闲聊的,一边不断的给李五六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