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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现在三番五次要求自己调兵,完全是在推诿责任,表明他们尽到了责任,最后打官司的时候,他们肯定会说,他们建议兵部出兵,可是兵部犹豫不决事情最后闹大了。
熊明遇如果真的派兵,以目前书生的暴脾气,不出事才怪,出了事礼部就更好说了。
礼部肯定第一个站出来弹劾兵部镇压书生,那样一来兵部就成了罪魁祸首。
混迹江湖四十年,满头白发的老官僚熊明遇可不吃这套,反正现在自己不出兵,到时候追责的时候,顶多说兵部应对失当,他这个兵部尚书不堪任事,罢免而已。
出了兵,礼部那些没节操的文官,到时候一推六二五,绝对不肯承担出兵的责任,而且会跟兵部来回扯皮,说他们只是建议出兵,而且强调不能诛一书生,结果死人了,那肯定是兵部没做好,跟他们无关。
不出兵没事,一出兵肯定负主要责任,傻子才会选择出兵呢。
这些天,六部衙门整天就这么来回扯皮,礼部推兵部,兵部推礼部。
今天终于扯清楚了,熊明遇和礼部尚书同时聪明的发现,这件事除了锦衣卫要担主责,还有一个衙门跟书生都有关系,那就是南京巡抚衙门。
南京巡抚现在是张国维。
准确的说,张国维是十府巡抚,包括南京、徽州、宁国、池州、太平、安庆、苏州、松江、常州、镇江与广德十府都归他管,权力比应天府尹要大的多,真正的地方大员封疆大吏,比传说中的八府巡抚都牛的多,因为他主掌这十府,乃是大明王朝最富庶的十个府,每年一百多万担漕粮都是这里出的。
而这次闹事的书生,主要是南京和苏州的,正好归张国维管。
熊明遇和礼部最后达成协议,立刻责成张国维立刻诫退南京生员,并且召回苏州生员,同时阻止杭州生员北上。
两个衙门完全是在推诿责任,将责任下压给一个巡抚。
官大一级压死人,顾忌张国维此时也头痛了。
没想到刚刚作出这个决定,突然礼部尚书拿着一张荐书兴冲冲来找熊明遇。
“熊老,熊老快看看!”
熊明遇看过信后:“此子是谁?”
指着信中推荐人名熊明遇问道。
“筹十余万金,助周玉绳再相者,既是此人!”
礼部尚书抚须说道。
熊明遇纳闷:“不是阮大铖吗?”
阮大铖这样的阉党,熊明遇也是深恨的,当年他多次被魏忠贤罢官、流放,险些丧命,因此生平最狠阉党。
礼部尚书道:“以阮大铖和张天如之名,实乃此人一手操持。”
熊明遇又道:“此人帮阮大铖,或帮张天如?”
这个问题得问明白,到底是帮谁的,帮阮大铖就是阉党,帮张天如则是复社的。
礼部尚书道:“怕皆不是,乃为搏名!”
礼部尚书觉得既不是帮阮大铖的,也不是帮张溥的,而是纯粹一个博取名声的人。
熊明遇点头道:“那么此人倒也可用。”
如果只是一个纯粹帮人做事的打手,熊明遇认为用用无妨。
礼部尚书一喜道:“熊老同意就好。此人要求兵部出面。”
熊明遇一听要兵部出面,顿时上了三分小心:“要兵部出面作何?”
礼部尚书道:“此人乃水营一把总,需要兵部行文,并派兵封锁四门!”
还是派兵。
熊明遇也不生气,不着急,慢慢道:“调兵兹事体大,尚需仔细斟酌。”
他用这句话已经推脱了礼部十天了,打死不出兵,是他的底线,这次礼部弄出这么一封荐书,还是也县令的荐书,荐了那么个人,最后还是撺掇自己调兵,熊明遇不敢肯定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礼部尚书一听,老熊还是不肯出兵,顿时大急道:“熊老,事不宜迟啊。”
熊明遇道:“兹事体大,须仔细斟酌。”
两人反复扯皮,熊明遇死活不调兵,礼部尚书只能负气而走。
第一百二十七节便宜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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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礼部尚书再次来访熊明遇,又拿出一封荐书。
这次是应天府尹的荐书。
推荐的还是那个人,同时还有自荐一封,表示自己也愿意出面。
应天府尹参合进来,让熊明遇多少有点心动起来。
如果说上次那封县令的荐书,还能说是冒失,说是一个前途无望的小官想搏前程,但是应天府尹也堵上前途就说不过去了。
礼部尚书看到熊明遇露出动摇之色,立刻道:“熊老,只要调兵封锁四门,许出不许进,书生自然恐慌,逃回家的话,什么事都没了。”
熊明遇却道:“兹事体大,须仔细斟酌啊。”
派兵就是错,宁可不做事,也不能做错事,这是当了一辈子官的熊明遇的心得体会。
礼部尚书都无语了,熊明遇总是这句话,就是不派兵。
礼部尚书一急:“竖子不…”
一句竖子不足与谋险些脱口而出,却听到熊明遇慢悠悠的说话:“也许…”
熊明遇突然停口,看向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老脸一红,忙道:“熊老请讲。”
熊明遇也不计较道:“也许我可以见他一面。”
……
柳如是回来了。
一早入城,本来想派人请杨潮,却听闻金钗楼被砸,柳如是于心不安,结果亲自来看,看过后不由落泪。
杨潮安慰了几句,柳如是又提出去看董小宛,杨潮让马车拉着一起回家。
看到董小宛和陈圆圆住在杨家后宅,家具一应俱全(杨潮派人送来的金钗楼高档家具),四个丫头照顾周到,又想到金钗楼被砸的惨象,家具被砸坏,门槛都断了,一应瓷器装饰,统统被砸,被抢,柳如是不由再次落泪。
“都是小女子的错,连累杨公子了。”
柳如是已经说了几次。
“姐姐说什么话,明明是我们姐妹害了杨公子,无以为报心实惭愧!”
董小宛说着,跟陈圆圆一起拜谢杨潮,同时抹起眼泪来。
杨潮道:“一间青楼而已,不足挂齿,要紧的是两位姑娘无恙就好。”
柳如是下拜:“杨公子高义!”
董小宛和陈圆圆也跟着拜。
杨潮嘴上不说,心中却暗自得意不已,上次帮阮大铖做事,结果这些女人一个个跟自己绝交,这次自己不过是舍了金钗楼一些家具摆设而已,就让这些女子一个个改变了态度,连李香君都主动帮助自己,仅此一点就赚到了。
更不用说,自己还得到了陈圆圆和董小宛两大名妓的感恩,这又是钱根本买不到的。
别的不说,下次金钗楼开张后,有这两个姑娘坐镇,怕是就不愁没有顾客盈门了吧。
在加上自己独创的大型音乐,以及正在排演的大型戏剧和舞蹈,想必能够引领一段时间的风潮了。
“少爷,少爷,有人找!”
杨潮正自得间,突然一个丫头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谁找我,慢点说。”
杨潮轻声道,显得极为有涵养,柳如是她们都在呢,必须得表现一下。
丫头道:“是大官,一个大官。”
杨潮笑道:“能有多大的官啊。”
自己见过的大官也不少了,应天府尹大不大,相当于后世的北京市长。
丫头道:“兵部大司马要见你。”
兵部尚书要见自己,杨潮也不禁小小震惊了一下,他提出要兵部出面,可没想到,尚书出面了。
早就想打通兵部的关系,此时终于实现了,还是直接牵上兵部尚书,杨潮不但是震惊,而且不由激动起来。
柳如是等人也心中震惊,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兵部尚书的,虽然权力不如北京兵部,但是品级上却一点不差,而且兵部尚书可是实权人物,负责江南一带的防御和兵力调遣,放在整个江南都是一等一的实权派。
在杨潮的计划中,有兵部出面,不但自己的军功问题不再是问题,而且解决书生闹事,也成了一半了,因此心中隐隐激动。
不过此时有美女在旁,杨潮还是要保持风度的,于是他不紧不慢,神态自若。
轻轻点头:“嗯,我知道了,出去告诉来人,我待会就去。”
丫头好生佩服的出去了,竟然敢让兵部尚书等。
柳如是却劝道:“杨公子,熊大司马许是有要事相商,公子还是以大事为重。”
杨潮故作轻松道:“诶,还是陪陪姑娘们的好。”
不一会那丫头又飞奔进来:“少爷不好了,那差人硬要进来,我们拦不住啊。”
杨潮顿时脸色一冷:“大胆!”
柳如是道:“杨公子还是去吧。”
杨潮这才道:“我出去看看。”
杨潮刚一走。
三个女人相视一眼,忍俊不禁,董小宛更是扑哧一声笑出来。
“没想到杨公子平素一副正经模样,却也有如此滑稽的时候。”
董小宛说的是杨潮明明很想去,可是偏偏装作一副震惊姿态,还油嘴滑舌哄她们。
“董妹妹,怎么能如此说杨公子。”
柳如是顿时冷脸道。
董小宛吐舌头说道:“知道了,姐姐。”
同时董小宛和陈圆圆都看到,柳如是一副严肃神态,也明白事情还没解决呢,杨潮为了解决因他们引起的书生哄闹,都搞到要跟兵部尚书商议,这件事未必是什么好事,感觉杨潮似乎冒了很大的风险,几人心中不由觉得愧疚。
杨潮一出二堂,立刻就见到迎面而来的一个差人。
那差人看到杨潮,马上立住:“足下可是杨公子?”
杨潮正色道:“正是在下。”
差人立马拜见:“小人见过杨公子,家主熊大人有请。”
杨潮道:“知道了。”
原来这个人不是公差,却是熊明遇的家丁。
“杨公子,快请吧。”
差人甚急。
杨潮点头,迈开步子往外面走。
差人脚步急促,很快就走到了前面,不时停下等一等杨潮。
差人是骑马来的,杨潮却要坐车。
两人一前一后,直驱熊明遇府。
熊明遇住在兵部之中。
兵部位于皇城东南的柳树湾。
靠近御道,在御道之东。
差人骑马,杨潮坐车,直驱御道。
一直到皇城前才拐进左边一个街巷之中。
这里就是柳树弯,六部就位于这里,不比街市繁华,却更肃穆,到处都是大柳树。
差人带着杨潮,从一个偏门进去。
很快就带到一个厅堂,厅堂不大,绝不是正厅,应该是一个花厅。
里面正有一个白发老头等着杨潮。
杨潮纳头便拜,熊明遇坦然受之。
看着杨潮三叩头后,才让杨潮起来。
杨潮暗道好大的谱,不过也没办法,这样的大员就是这样,杨潮不想跪别人,也不想别人跪自己,但抗不过这种传统礼节,传统有好东西,动不动让男人下跪绝对不算之一。
“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夫一看就知道你是难得的才俊。”
熊明遇接着开始夸赞起来。
杨潮站在一旁连道谬赞。
熊明遇也不赐坐,只说道:“你有几成把握能平息了士子哄闹。”
熊明遇说话很谨慎,到了现在还不肯用“骚乱”,或者用“动乱”来形容,只肯说哄闹,这样定调平息之后,才可以从轻发落,不然就要下大狱了。
杨潮很认真道:“八成。”
杨潮琢磨着,把概率说小一些,万一不成自己也有个退路。
熊明遇点头道:“你且细细说来。”
杨潮然后开始说明:“书生闹事,皆因皇亲田畹强搜佳丽而起。书生意气,一时之勇,但书生素无胆气,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当恩威并用,才能平息哄闹。”
杨潮三两句概括,这可糊弄不住熊明遇。
熊明遇道:“可有条陈?”
杨潮则才细说:“先调兵封四门,许出不许进,则士子惊惧,或有归家息事者。后以提学之名威吓,或曰去学籍,或曰革功名,或曰减会额,则士子震恐。继而示之以恩,勒令退去则既往不咎,如此可息事宁人矣。”
杨潮的意思是,先用兵封门,这样最胆小,意志最不坚定的一群人肯定会偷偷离开的。
去学籍的意思是,把那些没有功名的童生的学籍去除,就等于取消了他们科举的资格,吓唬那些最低等的书生。
这样又会有一批对功名极为看重的书生离开,而明朝读书人大概没有不看重功名的,之后剩下的恐怕会是一群有恃无恐的秀才、举人了,这些书生因为有功名,最不怕官府。
对付这些人,就用革除功名威胁。
这些秀才、举人就得考虑一下,十年寒窗后好容易得来一个功名,如果这样被开革实在可惜,此时肯定会有一群书生离开。
这时候,剩下的人,就只能是一群死硬份子,天不怕地不怕,杀头都不怕。
这时候就要用减少会试名额威胁他们,减少会试名额一般人做不到,往往要礼部提出,最后由皇帝定夺的。
这次他们招惹到皇亲,如果不识相,惹怒了皇帝,减少江南科考的名额,这样士子们等于把整个江南害了。
对于这些死硬份子,让他们背负一个连累所有江南读书人的罪名,还能起到效果,比杀头的效果恐怕都好。
当然减少会额,也不仅仅是吓唬这些死硬份子,其实也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让他们心里认为退让不是屈服,而是不想连累整个江南的读书人,有这么崇高的台阶,大概死硬份子心里就能接受了,可以安心回家了。
熊明遇听的不住点头,杨潮说的已经很详细了,他也觉得可行。
但是熊明遇并没有听出绝对的把握。
这不过是那套恩威并用的方法,这方法对流寇都不好使,更不用说对这些书生了,而且书生中还有好几个厉害人物,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因此熊明遇沉默了,他最后还是决定不出兵,但是脸上偏偏露出赞许和喜色。
“好,杨公子就大胆去做,本官许你便宜行事之权!”
杨潮心中也不由大喜,这等于是把这件事的控制权交给他了啊,那么从现在开始,南京城上千的书生的命运,就握在自己手里了。
第一百二十八节预先取之必先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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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潮前脚一走,熊明遇就叹息起来。
“到底年轻啊,做事不知深浅。你也别怪老夫,如果你能做成,百般都好。若是不成,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熊明遇想着,心中颇有些愧疚。
杨潮走出兵部衙门后,感觉脚下还是轻飘飘的,这么容易就得到了这么大的权力。
熊明遇说杨潮可以调自己的兵,做好了就是大功一件,要封那个门都可以。
可是杨潮总还是感觉那里不太对劲,却一时想不明白。
也没工夫想那些,而是专心考虑书生的问题,书生要求惩治田畹,这要求太难。
但是书生只有这一个要求,可以说他们一开始就把底牌打出来了,没任何退路。
政治斗争的经验还是太差,杨潮从心里就没把这群看似声势浩大的书生放在眼里。
要对付这群书生,杨潮有的是办法。
杨潮之所以告诉熊明遇自己只有八成把握,不过是因为某些手段不好说出来而已。
其实在杨潮看来,把握是十成十,书生闹事,总不能永远闹下去,即使是书生心中其实也是有平息的愿望的,只是此时已经势成骑虎,谁都不能说停就停了,所有人都被势给绑架了。
杨潮要做的,其实只是引导这股势,让势头平息,让所有人有台阶下。
现在书生中带头的人,最有名头的,正是金陵四公子:冒襄、陈贞慧、方以智和侯方域。
这四人文章风流自然是没得说,家世也是一等一,这年头都讲求一个出身,因此他们才能一呼百应。
其中冒襄,字辟疆,出生在如皋城官宦世家冒家,据说冒这个姓是来自蒙古人,甚至可以说冒家在元代就已经是当地望族了。
冒襄才高八斗,十四岁就刊刻诗集,可不是贾宝玉那种富家公子附庸风雅的涂鸦之作,因为当时有文苑巨擘董其昌给他的诗集作序,能劳动董其昌这样的大官僚、大文豪,既说明冒家身后的文坛背景,更说明了冒襄的才情确实过人。
其中陈贞慧,宜兴人,他父亲是东林首领陈于廷,官至都御使之职,加封太子少保。
因此陈贞慧也是著名的官宦家族出身。
其中方以智,字密之,官宦世家出身,方以智祖父官至大理寺少卿,父亲官至湖广巡抚,都是位高权重。
方以智是桐城人,桐城学派在明清极为著名,桐城可谓是这一段时间的文坛风向,从小耳濡目染,又天资过人,还勤奋异常,因此年纪轻轻,今年才三十岁,就俨然是大家了。
方以智现在的文坛地位已经不低,但是跟后世比还差的远了,后世方以智可是以古代文学家、科学家、生物、化学、物理学等全才闻名的,是明代难得喜爱自然科学的大家。
其中侯方域,自朝宗,河南商丘人,家世深厚,祖父侯执蒲官至太常寺卿,父亲侯恂更是户部尚书,北京的实权户部尚书,可不是南京的闲职,相当于后世的财政部长了,侯家家世自然也是一流。
侯方域的文采一流,风流名声也是一流,后世他被尊为清初三大家、四大家之流,认为散文宗师之一,但更让他闻名于世的,则是跟李香君的一段情史,被编成了著名喜剧《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