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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之战长沙-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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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庚和小满远远听到,同时拔腿飞奔,小满想要去扶,被胡大爹一巴掌甩开,小满一屁股坐在地上,根本不知疼痛,目光定定落在匾上,满脸茫然,怎么也不敢相信湘水会做出这种事情,他明明那么胆小,老是被自己欺负,什么话都不敢说,而且他还那么不要脸,明知道湘湘是他姐姐,还傻不楞登地要喜欢她。湘湘那么傲气,哪里会睬这个傻蛋……
  长庚也要去扶胡大爹,生生挨了一记,并没有收手,硬邦邦道:“爷老子,你不能垮!”
  胡大爹仍然打开他,咬着牙自己起来。对赵子立高高抱拳,忍着针扎的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似乎为了说服自己,他猛地转身,瞬间挺直了脊梁,对着青山绿水低低嘶吼:“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远处,胡小秋和平秋带着孩子们冲下山,在刚收割地田里站定。再也迈不开步子,远远近近的水稻茬仍带着青色,犹如田里长出了新的希望。胡小秋一巴掌下去,身边的孩子跪了下来,接二连三地,其他的孩子都跪了下来,满面悲怆。
  虽然神情青涩,却有掩不住的豪情。从刻骨的仇恨中引发,汹涌澎湃,不可遏止。
  胡小秋霍然转身,深深看了晕厥过去地胡大娭毑一眼,把所有鞭炮都搬出来,齐齐堆在门口的洗衣石上。眯缝着眼睛一挂挂点燃,将一口恶气用力憋了回去,在心中默默道:“兄弟们,欢迎回家!”
  鞭炮声轰然响起,在山村里久久回响,仿佛惊天地巨雷潜行而来。刹那间,霞光冲破重重阻碍,洒满整个山村,群山无语,用温柔的笑容迎接归来的孩子。
  赵子立深深鞠躬。随后。顾清明也弯下腰,薛君山丢开拐杖。任凭斗大的汗珠一颗颗往外冒,身体一阵摇晃,单膝拜下,双手用力抓在地面,在心中咬牙切齿道:
  “就冲着这片美丽的土地和淳朴的乡亲,豁出这条贱命,值得!”
  小满突然爬起来,在队伍前方疯狂奔跑,一直冲到祠堂,将祠堂虚掩的门一脚踹开,将衣服拖下来擦案头不存在地灰尘。胡大娭毑亲手织的最结实的布,没几下就擦出了破洞,他把衣服一丢,又转头冲出来,将门敞开固定,一脚跨出高高的门槛,正碰上人们迎面而来,再也支撑不住了,在柱子边扑通跪下,泪珠大颗大颗落下来。
  人们鱼贯而入,将匾高高放在案头,鞭炮已经放完了,整个山村突然死一般的静寂,而后,堂客们的呜咽声似被压抑多年,轰然而起,由远及近而来,在天空织成带着刀锋光箭的网,无人能逃拖。
  薛君山拄着拐杖跨出来,正对上一双泪光闪闪的眼睛,不觉呼吸一窒,朝她遥遥伸出双臂,湘君不进反退,对他慢慢摇头,满脸痛楚,薛君山只觉心中有什么沉沉坠落,用哄孩子般地温柔语气道:“湘君,是我啊,我回来了!”
  “我的乖孙啊……”胡大娭毑在两人扶持下跌跌撞撞而来,嚎啕不已,湘君定定看向祠堂内,神情有一丝恍惚,而后似乎做出什么重大决定,茫茫然地笑,扑入薛君山的怀中。
  薛君山一口甜腥吞入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什么也说不出来,死死地将她箍在怀中,一步一停将她拉到一旁的台阶上坐下,见小满木然看着这边,向他递个凶狠的眼色过去,小满看得目瞪口呆,心头疼痛难抑,哭都哭不出来,一下下用脑袋撞柱子。
  有胡大爹出面指挥,灵堂很快建起来,长庚立刻挑拣出湘水三兄弟地唯一一张合影放在案上,一会,湘平怯生生地抱着父辈三人的合影出现,胡大爹泪如雨下,将镜框接过来,擦了又擦,和湘水兄弟的照片放在一起。
  湘平和长庚面面相觑,悄然松了口气,胡大爹一直反对儿孙参军搞政治,这几个根本不准进祠堂,无论谁来说都不管用,没想到事到如今,会有这么惨烈的转机。
  有胡小秋主持大局,胡大爹算放了半个心,把事情交代下去,接过胡小秋递上来的烟袋锅子,游魂一般走到旁边的小花园,脑子里空空荡荡,怎么也不敢承认这个事实,一直为他忽视的湘水,总是畏畏缩缩的胆小鬼,竟然也有这么大胆的一次,让他深深震撼,也为之胆颤。
  那么多的伢子出去,没有一个回来,这个乱糟糟地世道,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保住胡家剩下地血脉?鬼子已经逼到家门口,他的努力到底有什么意义?
  顾清明和赵子立循着烟雾找来,胡大爹眼皮都没抬,吧嗒吧嗒闷头抽烟,顾清明正色道:“大爹爹,节哀顺变!”
  他是用长沙话唤地名字,赵子立有些愕然,转而想到他们的关系,在他肩膀拍了一记,对胡大爹抱拳道:“这次打得很惨,我们要回去开会检讨,就不多叨扰了,您节哀顺变,多多保重!”
  胡大爹在地上用力敲敲烟袋,冷冷道:“长沙株洲都被占了,你们打的什么糊涂仗,确实应该检讨!”
  赵子立满脸尴尬,转头就走,顾清明轻声道:“大爹爹,把匾挂起来吧,湘水真是好样的,这是薛总司令听说后亲笔所题,他的英雄事迹以后会载入史册!”
  “挂他做什么,难道还嫌我胡家死的人不够多,满门,亏你们想得出来!”胡大爹头也没抬,闷闷道:“你不用送匾来我们也会打鬼子,别忘了,这是曾剃头的家乡!”

第七章 **三十年十月十ri(3)
  顾清明无言以对,挺直了身体站了一会,看着自己的影子越拉越长,只觉浑浑噩噩——自开战以来他就一直没清醒过,整天犹如在噩梦之中,他也不愿意醒来面对日日攀升的数字和惨烈的战况。
  他们确实打的是糊涂仗,几支主力部队被日军追着打,打得七零八落,长沙和宜昌两个战场,一个是最精锐的两个军都赔上的惨败,一个久战无功,伤亡惨重,整个指挥部,从薛岳到底下的警卫,无一不是灰头土脸,即使如此,还要强颜欢笑在报纸电台上频频lou面,大肆庆功。
  什么“湘北大捷”,那只是骗老百姓的把戏,他明白上头的意思,抗战到了现在,国际上需要“大捷”,百姓需要“胜利”,连中国各地明里暗里的军事力量也需要,与其说需要胜利,不如说是需要苦撑下来的信念和勇气,这场战争,我们决不能投降,决不能输!
  在军中历练几年,他终于知道当初的踌躇满志是多么可笑,难怪父亲不让自己上战场,他当炮灰人家还嫌个头小了。长沙两次会战,死伤十多万,杂牌军且不说,连蒋某人的王牌军也打得七零八落,这些残兵败将怎么去跟装备精良的日军打!
  久无声响,胡大爹抬起头,斜眼看到他的满脸颓丧,心头更加烦闷,冷冷道:“打输了不怕,怕的是连打都不敢打!你自己说说,你们那么多军队。到底真正硬碰硬打过几场仗,别拿冠冕堂皇的那套来骗我老人家,日本鬼子从拿下东北直到打到长沙,他们花了多大力气,我以前听说东北人凶悍,要真地凶悍,能让鬼子轻易占了。让那些狗杂种横行霸道?”
  关于战局,顾清明有千百种解释。此时此刻,却一种也说不出口,几乎抬不起头来,看着自己脚尖,愣怔无语。
  隔壁香烛纸钱烧得正急,烟雾袅袅,胡大爹默默抽烟。满脸沟壑纵横,愈发显得满含苦楚,一会,他放下烟袋,用满怀悲怆的语调哼唱道:“我本湖南人,唱作湖南歌。湖南少年好身手,时危却奈湖南何?湖南自古称山国,连山积翠何重叠……”
  乍一听。顾清明颇为惊诧,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时候老人家会有闲心唱歌,不过,他很快释然,因为早就知道湖南人爱热闹爱唱,而且唱歌很有一套。给老人送终要唱,称为唱夜歌,成亲时要唱,生了孩子“做三周”也要敲锣打鼓吼两嗓子,至于乡土的花鼓戏更是人人都会来上几段,逢年过节大户人家还会请花鼓戏剧团下乡演出,虽口口声声说演戏的疯子,做戏的傻子,还是老老少少看得如痴如醉。
  即使老人家用的是土话,顾清明还是听懂了。此为湘潭才子杨度的一首《湖南少年歌》。老人家看来十分熟悉,哼哼哈哈。一个字也没唱错。
  “民族精神何自生,人身血肉拼将死”,“若道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突然,顾清明听懂了老人家要说地话,再一次深深鞠躬。
  赵子立在门口轻咳一声,顾清明终于回过神来,戴上帽子慢慢走向门口,胡大爹突然起身,佝偻着背脊相送,负手拎着烟袋锅子,不远不近地跟着,沉默如远处山峦。
  走过晒谷坪,走过田埂,绕到水塘边,走上开满野菊花的小路,一行人犹如在进行一场庄严地仪式,霞光愈发绚烂,铺天盖地而来,似要将人间换个颜色。
  回到村口,顾清明停住脚步,回头远眺人头攒动的祠堂,胡大爹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胸口剧痛难耐,哑着嗓子道:“你跟湘湘的事情赶快办了吧,到时候到乡里来办酒,乡里热闹些。”
  赵子立朗声笑道:“是啊,你一到长沙就惦记上人家妹子,只是光听你念叨,跟你一起到长沙的小刘娃儿都能扛枪了,你到现在八字还没一撇,真是急死人!”
  顾清明讪笑两声,率先坐进车里,浑身悄然瘫软,一直等候的小穆连忙坐直了身子,以前所未有的端正态度做最后地告别。
  出乎意料,赵子立也钻进来,车门一关,立刻正色道:“小顾,且不说你有没有带什么私心,事情确实应该这样办,我马上交代下去,这次嘉奖的范围扩大,英勇杀敌而牺牲的战士由各级地方官员前往家中拜访慰问,态度尽量谦卑一些,打了这么久,其实民众最需要安抚和鼓励!”
  良久,顾清明轻轻应了一声,终于由最炫目的一道霞光染红了双眼。
  目送一行人离开,胡大爹犹如被人掏空了整个身体,不知什么时候,有人来到他的身后,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他并未回头,慢慢挺直了胸膛,大步流星朝祠堂走去。
  “大伯!”胡长宁只得开口,“请节哀,湘水是个好伢子,没有为您丢脸!”
  胡大爹转身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声道:“长宁,我年纪大了,身体不行,晚上你跟小满守灵吧,唱夜歌子你会不会,不会的话听我唱几句,叫上小满一起学,你不会不要紧,小满一定要早点学会,明白吗?”
  胡长宁哪里敢说个不子,连忙点头应下,默默跟在他身后回到祠堂。
  吃过了简单的晚饭,暮色很快将天地笼罩,浓黑地天幕后透出熹微的光亮,在满村的灯火通明中完全被人忽略,人们齐聚在祠堂,四邻八方的人都闻讯赶来,有的举着火把,有的提着纸灯笼,有地提着马灯,有的干脆摸黑而来,大家径直来到祠堂拜祭,即使人群川流不息,村里仍然十分静寂,只有隐隐的呜咽在风中飘散。
  当锣鼓响起,连呜咽也被压抑,胡大爹今日亲自上阵,扯开嗓子就唱:“胡家湘水才十八,面皮薄胆子小,真是让大家笑话。湘水伢子有点好,不哄不骗勤劳肯干,随便哪个都能使唤……”
  胡大爹唱了一气,将锣鼓交给胡长宁,胡长宁已是精疲力竭,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推小满上阵,好在小满幼时在他监督下背了许多文章,第一个就挑了《湖南少年歌》来唱。一篇接一篇唱下来,小满很快融入这个氛围,加上自己的一些即兴创作,真情流lou处,让众人唏嘘不已。
  天色发白之时,今夜的仪式终于告一段落,不等小满收工,朱沛跌跌撞撞从村口跑来,将一封信交给胡大爹,满面仓皇道:“追不追?”
  小满猛地清醒过来,扑上来将信抢过去,只扫了一眼,拔腿就跑,胡大爹大喝道:“拦下来!”
  两个青年迅速闪身挡在小满面前,胡长宁已然明白一切,扑通跪在祠堂正中,咚咚咚地磕头,胡大爹慢慢踱到小满面前,满面肃然道:“他们能去,你不能,你是我胡家最后的希望!”
  唱了一夜,小满已完全说不出话来,梗直了脖子,朝长庚和湘平离去的方向发出凄厉的嘶吼。

第八章 **三十年十二月九ri(1)
  “卖水哦……”
  从两个拖板车卖水的人中间穿过,小满回头笑了笑,两人都是四十来岁的敦实汉子,见状赶紧赔笑道:“伢子,买水不?”
  小满在板车旁绕了绕,闻到一股臭味,眉头蹙紧,左边一人上下他打量一眼,怪里怪气道:“莫嫌水邋遢,城里那么多人,都kao这点水,回去放点明矾就行了,都这个时候了,还穷讲究什么!”
  眼看就快到家门口,小满懒得理他们,倒是右边那人看到他提的箱子,好声好气道:“伢子,水井都被污染了,水喝不得!”
  这个时候,也没有计较的必要,小满走到家门口,朝两人道声谢谢,蹭了蹭脚上的泥,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可能他的态度深得两人的好感,两人连声笑道:“伢子,跟你家里人说一声,现在兵荒马乱,好多坏东西趁火打劫,门时刻要记得关,莫让人钻了空子!”
  小满应了一声,立刻关上门,两人停了下来,面面相觑,左边那人颔首道:“这家有人打鬼子呢,我亲眼看见过,好几个呐,还有人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还死命锻炼,硬气得很。下次可要盯着点,别让那帮打秋风的跑错门,他们家只剩几个老人家,太作孽了!”
  两人絮絮叨叨一阵,又开始拉着车往前走,继续吆喝。
  小满把箱子放在梧桐树下,揉了揉冻得发紫的脸和耳朵。随手拂乱了台阶上棋盘上地棋子,径直走进胡十娭毑的房间,果不其然,她正在菩萨老爷面前念经,屋子里燃着香,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小满慢慢走到她身边跪下,笑眯眯道:“娭毑。我是从表哥那里来的,表哥要我带声好。要您老人家有空去他那里住一阵子。”
  “住个鬼,要我成天对一个空屋子么!”胡十娭毑斜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得工工整整的报纸,压低声音道:“这上头说什么,你爸爸昨天看了一整天,哭了笑笑了又哭,跟发神经一样!”
  小满也不去接报纸。轻笑道:“娭毑,开战了,日本鬼子贪心不足,把仗打到美国去了,还调兵去打香港的英国人,中国现在不是孤军奋战,胜利有望了!”
  胡十娭毑似乎并没听明白,看着报纸发了半天愣。小满起身要走,胡十娭毑猛地抓住他,颤声道:“你的意思……咱们很快能打赢?”
  小满用力点头,为了加强说服力,挥手画了大大的圈,大声笑道:“美国很厉害地。有好多飞机大炮,一定能赢,很快能赢!”
  胡十娭毑终于笑出声来,从床板下摸出一把长长的钥匙,见小满目光炯炯盯着,得意洋洋地晃了晃,假作肃容道:“化生子诶,不准偷我地宝贝!”
  小满撇撇嘴,胡十娭毑打开柜子,从最上面一层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红布包。层层展开后。里面原来是一根人参。小满没了兴致,掉头就走。胡十娭毑见自己的宝贝无人欣赏,气得直喘粗气,将人参摸了许久,狠狠心拿出来,随手关了柜子,从墙角拿出拐杖,走了两步又觉得丢脸,将拐杖一丢,颤巍巍走进厨房提菜篮子准备出门。
  小满嚷了几声都没见其他人,没奈何,只得跟去做苦力,胡十娭毑还不满意,一路嘀嘀咕咕,“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要你跟做什么!”
  小满拿这个牛脾气老娭毑一点办法也没有,在心中直翻白眼,表面上可不敢怠慢半分,赔尽笑脸。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湘君的房间开了一点缝,湘君探头看了一眼,拿着盆出来打热水。湘君刚走到拐弯处,薛君山已经打开门,被外面的冷气一激,浑身一个激灵,湘君气急败坏道:“外面冷死人,快进去!”
  薛君山只是笑,高高踢腿,表示伤已经好全了,湘君无奈地摇头,轰他进去,不由分说把裤子褪下来,细细察看擦洗伤口。
  看到一根白得晃眼的东西,薛君山不由自主地伸手,将它拔了下来。面对自己地白发,湘君显然有些茫然,薛君山连忙捉住她的手,将白发送到她手里,嬉皮笑脸道:“看看,老夫老妻的见证!”
  湘君手一紧,将白发攥进掌心,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薛君山心头剧痛难耐,猛地将她按在怀中,轻笑道:“我帮你拔光光!”
  湘君拦住他的手,苦笑道:“别操这种闲心啦,这玩意越拔越多,昨天秀秀刚跟我拔的,你看,今天就长出来了。”
  薛君山仍然在笑,手下用了几分真力,湘君如何拗得过他,任凭他在头上拨弄,感觉那轻柔中带着几分怒气的手势,眼眶不由得湿了。
  一个多月前回长沙时,胡大爹以安全为由把毛坨留下,一定要亲自教养,两人甚至连同胡长宁也顺水推舟,没有把毛坨带回来。
  出乎意料,家里几位老人全都没有问,大家似乎不约而同地回避孩子的话题,然而,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能原谅自己,也深深知道,薛君山更痛爱平安,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更不能原谅自己地愚蠢过错。
  她长长透出一口气,暗自思忖,这个结,今生既不能解开,那就等来世吧。主意已定,她刻意在他肩膀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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