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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水面上,映出谢宁琛那张神采飞扬的脸,不过往昔俊俏的脸上,这会儿已经被漆黑的烟灰包围,尤其是嘴边那一团漆黑,就像是长了一圈胡子似的,让他瞬间从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变成了一个皱巴巴的老头子。
难怪那丫头会笑呢,谢宁琛抬起食指往唇边一抹,然后出其不意地将手指上的烟灰往韩月影嘴边一抹,得意地笑了起来:“让你取笑我!”
“你……”韩月影气急,站起身,握紧拳头朝他冲去。
见状,谢宁琛立即跳了起来,躲开她的拳头,然后快得像只兔子,往树枝后面一躲。
韩月影不肯放弃,追了上去。
两人你追我赶,跑了好半晌,结果还是没追上。最后韩月影累得气喘吁吁,只得作罢,不甘心地斜了谢宁琛一眼:“你给我记住。”
瞧她累得胸口一起一伏的,谢宁琛走过去,站在她面前不动,啧啧出声:“你体力也太差了,看来让你追我,只怕一辈子都追不上,算了,我可怜可怜你,站在这里等你吧。”
韩月影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喘了会气,走到火堆旁,重新生火。
她先将干草放在树枝下方,然后在周围留出一团空间,这才将干草点燃。火势顺着草堆往上蔓延,不多时,便引得树枝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
“看见没,火是这样生的。”韩月影学着谢宁琛的样子,得意地一扬眉。
瞧她骄傲得像一只小孔雀,谢宁琛摸摸下巴,少见的没有抬杠,而是顺着她的话说:“不错嘛,小姑娘还会生火。”
火生起来,接下来是烤鱼,这个谢宁琛有过经验,他抢过鱼,架在火炭上,慢慢烤了起来。
不一会儿,空气中便飘荡着一阵烤鱼的香味。
四条鱼,哪怕没有油没有盐,两人也吃光了,还意犹未尽。
事后,谢宁琛砸吧着嘴,随意地将一块小石头搬开,嘿嘿笑道:“也不知这河里是否有螃蟹或者虾,烤螃蟹和烤虾也不错。”
韩月影没说话,蹲在溪水上的一颗凸出的石头,浇起冰凉的溪水将十根手指头洗得干干净净,连指甲缝也没放过。擦干手,她站了起来,感激地看着谢宁琛:“今天谢谢你,咱们回去吧。”
这一刻,她脸上的笑容褪去了往日的天真和懵懂,似乎一瞬间便长大了似的。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韩月影,谢宁琛的心里跟堵了一团棉花似的,很不舒服。
他抓了一下头,嚷嚷道:“其实……其实你可以不回去的。”
这句话不知哪里戳中了韩月影的泪点,她的眼眶又开始泛红。
谢宁琛见了,手足无措地搓了搓手,语无伦次地说:“哎呀,你别哭了,我送你回去便是。”
韩月影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说:“我……我只是舍不得婶娘。”
谢宁琛怔了一下,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看来她是决定离开贺家了,否则不会说这样的话。迟疑了片刻,谢宁琛问道:“你决定了?”
韩月影的嘴角荡起一抹无奈的笑容:“嗯,青云哥哥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不能那么自私。”
等解除了婚约,她这个贺青云的前未婚妻再待在贺家就尴尬了。
“贺青云真是个混蛋!”谢宁琛忍不住狠狠地骂了一句。笨丫头这样实诚的姑娘,贺青云怎么忍心欺负她。若是这家伙在他面前,他定要狠狠得揍他一顿。
见她为自己鸣不平,韩月影心里淌过一道暖流,脸上的笑容越发平和,反过来劝他道:“你也不必如此气愤,青云哥哥不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这也不是他的错,喜不喜欢一个人是不能勉强的。”
谢宁琛气笑了:“你又懂什么叫喜欢了?”
这笨丫头一看就没开窍。不过也幸亏她没开窍,不然还不知多难过。
韩月影瞥了他一眼:“我是不懂,但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行了,你也别为我操心了,青云哥哥不好意思说,就让我去说吧,他既然不喜欢我,这场婚约迟早要解除,宜早不宜迟。走吧,麻烦你送我回去,我亲自去跟婶娘说清楚。”
想她小小年纪就跟着父亲到处流浪,并不是个没主意的弱女子。谢宁琛没有反驳,他拉着韩月影特意避开了贺青云等人,从山的另一边绕道官道上,然后拐了一辆马车回城,最后亲自将韩月影送到贺家门口,看着她走进了贺府,这才转身离开。
***
韩月影回去时,府中静悄悄的,几个姑娘、公子都出去了,也难怪这么安静。
以往这个时候,婶娘应该在午睡。韩月影悄无声息地去了珏园,准备先私底下跟贺夫人通声气,将这件事说清楚,看能不能以最体面的方式解决此事。
贺夫人的睡眠不好,稍有响动就会被惊醒,因而每天到了她午睡的时辰,珏园里总是静悄悄的。
韩月影走进去时,只在门口碰到了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知道韩月影最得贺夫人的喜欢,平日来都不用通报,因而今天也没拦她,笑盈盈地说:“姑娘来得真巧,大老爷刚才回来,就比姑娘前一脚进门。”
听说贺坤钰回来了,韩月影脚步顿了一下,拐了个弯往贺夫人卧房旁的暖阁而去,准备先在那里等一会儿,等贺坤钰走了再说。
她刚走到暖阁门口就听到哐当一声,似乎是杯子摔到地上的声音。
韩月影心里一急,正要走进去,忽然听到里面传来贺夫人颤抖的声音:“没有?怎么会没有?你不是画了韩师兄的像吗?他们拿着画像还能找不到人?这其中是不是哪儿搞错了?”
贺坤钰扶住贺夫人的肩,叹了口气,又丢出一个实实在在的证据:“玉蝉,去东阳韩家老宅的人也回来了,韩家族人从未听说过韩师兄成亲生子的消息,族谱上也没任何的记载。”
贺夫人蠕动了两下唇,哆嗦着说:“兴许,兴许韩师兄在外面娶的妻,他……他这么多年……”
“玉蝉,韩师兄分别在彰德八年、彰德十四年回过东阳,但他都是孤身一人回去,从未带过孩子。”贺坤钰语气沉闷地说。
今年是彰德二十二年,韩凤阳第一次回去的时候,正是韩月影出生那一年,若真是娶了妻,妻子快要生孩子,他怎会独自一人回去,还绝口不提,在东阳滞留了整整三个月。第二次,他回韩家祖宅的时候,韩月影不过六岁,这么小的孩子,他没道理不带回去。
贺夫人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这大半年来,韩月影对她的孝心也不是假的。她闭上眼,挣扎了许久,还是用尽力气问道:“那……那小月呢?她的身份可查出来了?”
贺坤钰紧抿着唇,神色肃穆地说:“还没有,我正派人查她。不管如何,她冒充韩师兄的遗孤,潜入府中,取得你我二人的信赖,定是别有所图,你……为了你的安全,以后不要单独见她了,我会尽快查出她的身份。”
贺夫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沉声道:“这件事,先不要声张,先查出她的身份再说吧,兴许……兴许是我们误会了她呢!”
韩月影的单纯不似作伪,贺夫人实在不愿相信,她是刻意欺骗接近自己的。
贺坤钰不忍伤她的心,点头答应了。
安慰了贺夫人一会儿,扶她在软榻上休息一会儿。贺坤钰便走了出去,朝门口伺候的小丫头道:“去将孙妈妈请过来。”
自己的妻子太过信任韩月影,虽然自己三令五申,跟她强调了很多次,但贺坤钰还是担心她会心软。未免出了岔子,所以他特意命人将孙妈妈叫过来。
“老爷,你找奴婢?”贺坤钰除了在贺夫人面前会放下架子,平时总板着一张脸,孙妈妈也有些怕他。
贺坤钰背着双手,点点头:“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吩咐你,以后决不可让夫人与韩姑娘单独相处。”
孙妈妈心头一惊,抬头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又匆匆低下头,掩饰住心头的惊涛骇浪,闷声点头道:“是,奴婢谨记。”
贺坤钰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叫孙妈妈退下,忽然听到门房来报:“大老爷、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少爷回来了!”
不是说夏天才回来吗?怎么也不派个人事先通知一声?
贺坤钰满腹疑惑,不过这时候也不是弄清楚这些事的时候,他先让孙妈妈去通知贺夫人,又叫人去知会老夫人还有贺婉婉兄妹。
不多时,贺夫人便领着孙妈妈,亲自迎了出去。
贺二夫人长得很圆润,脸上也一直挂着和气的微笑,令人下意识地想亲近她。
她瞧见贺夫人,立即笑了:“大嫂,都是一家人,何必劳烦你亲自来接我!”
贺夫人抚了一下鬓发,浅笑道:“弟妹客气了,怎么没派人回来通禀一声,清香园正在收拾,你在我这儿歇会脚,等会儿咱们一起去给母亲请安。”
二房与大房一向交好,二夫人当即答应:“那我就打扰了,婉婉这丫头,这些日子,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哪里,婉婉这孩子大气温婉,知书达理……”贺夫人好好地将贺婉婉夸赞了一遍。
两人问起了近况,说着说着,二夫人忽然一偏头,环顾了一圈,笑眯眯地问道:“大嫂,刚才在珏园门口撞到一个小姑娘,跟你年轻时长得挺像的,是咱们府里添新人了吗?”
“在门口撞到一个小姑娘……”贺夫人重复了一遍,忽地变脸,焦急地问道,“弟妹说的那姑娘长什么模样?”
二夫人瞧出不对劲儿,忙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她的长相和衣着。
越听,贺夫人的脸就越往下沉,她侧头问孙妈妈:“今天小月不是随婉婉她们一起去踏青了吗?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人来通知我?”
孙妈妈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忙叫人去唤今儿守门的丫头。
等问清楚韩月影出现在珏园的时辰和离去的时间时,孙妈妈暗道坏事了,不敢耽搁,忙将此事告诉了贺夫人。
贺夫人听后,脸色大变,立即叫人去福香园看看。但那边的答案却是,韩姑娘今儿出门就没回来过。
孙妈妈怯怯地走进来道:“夫人,门房那边来了消息,一刻钟前,韩姑娘一个人跑出了门。”
完了,小月定是听到了他们夫妻的谈话。贺夫人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第四十二章
贺府上的人在四处寻找韩月影; 京郊的云舟湖畔; 贺婉婉等人也急得上火; 不过是放个风筝,人就不见了。
夏兰跑去找人帮忙; 人是找到了; 结果回头,自家姑娘却不见了,只剩一只孤零零的风筝挂在碧青的柳树上; 随着清风飘零,说不出的凄凉; 就如夏兰此刻的心情。
她在附近寻了一周,还是没找到韩月影的人。夏兰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心里更是后悔不已; 她明知道姑娘是头一回都云舟湖畔,为何要为了一只值不了几钱银子的风筝,撇下姑娘,去找人帮忙啊。风筝丢了便丢了,没甚可惜的; 可是人不见了怎么办?
这事惊动了贺婉婉; 她领着贺红云与贺芳芳走来; 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
夏兰停止哭泣,将事情讲了一遍:“二姑娘,奴婢只离开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回来树下就没人了。”
小月不是那等不懂事的人,怎么会不知会她们一声就走了,只怕是遇上了什么事。贺婉婉心急如焚,她年龄最大,是几个姑娘中的主心骨,人是她带出来,结果这会儿人不见了,让她如何回去给大伯母交差。
“找,让咱们的人都在附近找找,小月应该走不远。”这会儿,贺婉婉也是心急如焚。
这边的动静闹得不小,不少人都听到了风声,贺青云也听说了,他一开始听说走丢了一个姑娘也没在意。但当他看到寻人的婢女时,脸色当即大变,忙上前问道:“夏兰,怎么回事?”
夏兰看到他就跟见了救星差不多:“大公子,你来得正好,我家姑娘走丢了,你快帮忙找找。”
“小月?她今天也过来了,一个人吗?”贺青云不安地问道。
夏兰摇头:“随大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一起来的,大家一起放风筝,我家姑娘的风筝挂在了树上,姑娘在树下守着,奴婢去请人帮忙,结果回来姑娘就不见了。”
风筝?贺青云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他仰起头往西北方向望去,那只金鱼风筝孤零零地挂在柳树上,迎风摇摆,而四周的场景熟悉得令人心慌。
“这是什么时辰发生的事?”贺青云按捺住焦虑问道,心中不停地祈祷,希望刚才小月不在那儿。
没有带沙漏,夏兰说不出具体的时辰,她擦了一下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会儿:“就是,就是快到中午的时候。”
一听这话,贺青云心里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好,也顾不得其他,飞快地往柳树下跑去。
“大公子,柳树下咱们都找过了。”夏兰见他还围着柳树转,小声提醒道。
贺青云没理会夏兰的嚷嚷,在大柳树附近转了一圈,连附近刚长起来的草丛和花枝都没放过。
小月并不是个任性的孩子,她不会无故乱跑,结合他看到风筝的时候与夏兰所说的时间,她当时很可能就藏在这附近的哪个角落,听到了他与褚孟然的谈话。
抱着这种希望,贺青云又仔细地搜寻了一遍,但还是没找到人。
夏兰见了,摸了摸鼻子,低声建议道:“大公子,咱们去别处找找吧。”
贺青云没理会她,猛然抬头,盯着柳树树干上那一根被折断的树枝。这树枝不粗,也就中指粗细,断口很新鲜,瞧起来应该是刚折断不久。他盯着看了几瞬,头往上抬,看见浓密的柳树上,树枝有被人拨动过的痕迹。
夏兰也看见了,惊讶地瞪大了眼:“柳树这么高,姑娘哪会……”
说了一半,她又住嘴了,寻常人家的姑娘是不会爬树,但她家姑娘不是寻常人。这还真像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
“可是姑娘后来又跑去了哪儿呢?她连风筝都没拿。”夏兰狐疑地问道。
贺青云没有回答,小月定是听到他与褚孟然的话,太难过,躲了起来。
哎,他虽然一直想跟小月说清楚,但不是以这种方式。贺青云懊恼地吐了一口浊气,吩咐符其:“找,多安排些人去找。”
寻了一圈的贺婉婉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去,喘着粗气说:“大哥哥,四周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小月的踪迹,咱们,咱们报官,让官府的人帮着找吧。云舟湖畔什么人都有,别又是碰上了拐子。”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贺青云,他咬牙正要点头,忽然就瞧见丰荣皱着一张脸苦巴巴地跑了过来。
他还来不及问,丰荣就一股脑儿地说了:“贺大公子,韩姑娘被我家世子送回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贺青云问道。
丰荣嘿嘿笑了笑,打了个马虎眼:“就刚才,没多久。”
贺青云一瞧他的样子便清楚,他在撒谎。转念一想,他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小月肯定走一段时间了,是谢宁琛看他不爽,故意拖延着,让丰荣晚些时候告诉他。
谢宁琛什么时候跟小月的关系这么好了?他们俩不是一直不对付吗?
贺青云满腹疑问,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估算了一下时辰,从小月失踪到现在,便是用两只脚走,她也走回去了。受了这么大个委屈,她又是个小孩子心性,没什么心眼,很可能已经跟他娘说了。
他得回去跟他娘说清楚。贺青云知道,这事已经不能拖了,他不顾贺婉婉的叫喊,飞快地跑了出去,跳上马,扬起马鞭就往城里去。
留下贺婉婉气得跺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今天大哥哥的反应好奇怪。”
贺红云有些担心,怯生生地说:“婉婉,咱们,咱们也回去吧。”
发生了这些事,大家也没了游玩的兴致,贺婉婉点点头:“嗯,走吧,回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小月为何会一声不吭地就回家了。”
***
这厢,贺青云快马加鞭,花了半个时辰就跑回了家。
他一跳下马就问门房:“韩姑娘可回来了?”
门房一愣,瑟缩了一下,硬着头皮说:“还在找,大老爷和夫人派了许多人出去找。”
听到这话,贺青云眉心一跳,他按捺住急切问道:“怎么回事?”
他也才发现小月不见了,没道理,父母会知道得这么快,还弄出这么大的阵势。莫非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门房哪知道缘由,摇头道:“小的也不知,二夫人刚回来,韩姑娘便跑了出去,小人当时想问她的,但她跑得太快了。”
“二婶婶回来了?”贺青云吃惊地问道。
门房肯定地点了点头。
贺青云只能按捺下急切,问清楚二婶婶现在待在珏园,当即大步走了过去。
二夫人这会儿也很尴尬,她一来就撞上大房出了事,贺夫人急得差点晕倒,她更不好走了,只得在一旁安慰:“别急,人刚跑出去,小姑娘家家的,跑不远,很快就能找到的。”
贺夫人急的不光是找到韩月影的问题,还有她与丈夫的话被小月听了去,现在该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