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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都得长得出类拔萃才行。
玉姝本人挺高兴,她额娘却很担心,私下里有人说过,当今圣上命硬,专克皇后。赫舍里氏与他是年少夫妻,陪着走过了一段艰难岁月,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就没了,佟佳氏多活了几年,前脚登上后位,后脚也没了……至于妃嫔,德妃不德,荣妃不荣,惠妃不惠,这都快成诅咒了,你还为丽这个封号沾沾自喜,顶着这封号进宫,不怕转身就毁容?
马齐福晋一阵胡思乱想,把她自个儿吓得不轻,这些话她也不敢同玉姝说,只是叮嘱她进了宫别任性,凡事三思而后行,别被人推出去当枪使。又说既然是进宫去,府上也没法为她备嫁妆,回头折成银票,让她带进宫去,新进宫总得上下打点。
玉姝兴奋之余还有些忐忑,听她娘说了一通才稍稍放下心,同时咕哝道:“要是三叔还在内务府多好。”
马齐福晋是惭愧,觉得自己没把闺女教好,这才在她进宫之前仔细叮嘱,希望玉姝能把这一席话听进去。她已经知道族内的决断,玉姝进宫之后,富察家势必同她划清界限,丽贵人风光也好倒霉也罢,既是自个儿拼命求来的,那就好生受着。
母女情分眼看就要断了,马齐福晋还有些怅然,就听玉姝这么说。
作为富察家姑娘,能不知道富察家儿郎都希望能带兵打仗?既然知道,她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心又冷了两分,“你三叔帮不了你,进宫之后自求多福罢。”
玉姝猛的瞪圆了眼,满是不敢置信:“额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您不管我了?您后悔抱养我了?”
马齐福晋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只后悔没把你教好,待你进宫去做了贵人,我再管不了你,我也不想管了。这些年我自问对得起你,没想到你这么能耐,连名声也豁得出去,竟是半点不为姐妹考虑。姑且不说九福晋如何丢人,你四叔府上的妹子过几年还要选秀,旁支还有许多姑娘要说亲,你就没为她们想想?”
玉姝骤然站起身来:“九福晋!又是九福晋!你们就只顾惜她,怎么没人为我想想?同样是富察氏嫡女,她是堂堂贝勒福晋,花团锦簇锦衣玉食,我呢?若不闹着一出,我能嫁给谁去?”
她既然还为这耿耿于怀,那么多说无益。
马齐福晋懒得向她解释,也没说自个儿本来的打算,只道乏了,请贵人出去,好生准备着等人接她进宫。
这就是圣旨下来,宝珠才知道玉姝要进宫,她让儿子们一边玩去,又吩咐三位嬷嬷好生看着,自个儿拖上胤禟出去说话。夫妻二人顺着回廊往红叶湖去,边走边聊。宝珠问胤禟是不是早先就知道,胤禟点头:“知道。”
宝珠简直不敢相信他还有脸承认!
“既然知道你不告诉我一声!”
“圣旨下来之前谁也不知道皇阿玛是什么打算,我怎么同你说?说了也是白着急。”
这么说也没错,宝珠将右手虚握,拿指关节敲了敲头,她真没想到玉姝还能续写董鄂格格的传奇。今儿个受的刺激太大,她连该如何反应也不知道,只是在心里重复着我的天哪。
一个九福晋,一个丽贵人。
她们堂姐妹往后再见面,那画面也挺美的。
看宝珠惊讶多过其他,胤禟就放下心来,心道幸而没将另一桩事告诉她,一切棘手的问题交给爷们来处理就好,让福晋知道也是徒增烦恼,很没必要。
宝珠甚至不知道玉姝曾意图撬她墙角,还险些让胤禟掐死在宫里。啥都不知道的结果就是,她感慨完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稍作犹豫决定为玉姝备一份礼。贵人进宫是没法带陪嫁的,宝珠想着下次求求额娘,让她将玉姝召翊坤宫去,当面给她。
夫妻就是夫妻,宝珠这想法和胤禟当初没二样,有事找额娘。
虽然也有不长眼的拿玉姝这事触宝珠霉头,宝珠并不放心上。后来她又同娘家人见了一面,那头明摆着说玉姝是个不安分的,任凭她搞出多大事,让宝珠别去掺和。
宝珠应了,富察家姑娘少,纵使如此,她与堂妹的感情也不咋的,这些年没几多往来。
相较于她,反而胤禟更欠抽,看亲爹的笑话不说,他还在乾清宫里笑了场。
只要想到皇阿玛说考验太子的时候到了——
胤禟就忍不住唇角上扬,紧接着就想大笑三声。
太子那头啥动静也没有,反而皇阿玛中招了,就和四哥当初经历的一模一样。
胤禟还好心提醒让他爹管管宫里,原话是:“经过四哥那出,还没吸取教训呢?宫中侍卫也真够松散的,到处都是漏洞跟筛子没两样。”
因为他语气太贱,表情太欠,整个幸灾乐祸脸,当时就挨了喷。还被亲爹罚抄《孝经》百遍,命他好生反省,怎么和老子说话的?
胤禟不服,说这是善意的提醒。
康熙指着门口让他麻溜的滚,表示抄写《孝经》也是爱的教育。
第140章 东珠
说要给送份礼; 宝珠当真不忽悠; 照她的想法也不用多费心; 添万两银票就很够了。听说娘家那头给丽贵人备了不少银票,她又觉得这么着有点太不走心,琢磨之后; 从妆奁里捞出一把东珠来。
这是额娘赐下的; 宝珠偏好金银玉饰; 极少用珍珠,放这儿有些时候也没动过; 匀出一小盒她不心疼。
待丽贵人进宫,又等了七八日,宝珠方才去翊坤宫给额娘请安; 说了没两句便直言有事相求; 想托额娘将贵人请来,出阁前到底是一家姐妹; 她备了礼,以恭喜贵人心想事成。
皇贵妃真服了她儿子媳妇,这俩真够默契的; 先前大选时; 胤禟想见活体智障进宫来求她;如今尘埃落定了; 宝珠想给丽贵人送礼,又找上她。
行吧,不就是召见低位妃嫔,多大点儿事?
皇贵妃摆手; 她跟前伺候的宫女立刻躬身退出去,这头宝珠才用了小半份冰镇过的双皮奶,就听见打帘的宫女通报说:“丽贵人到了。”
丽贵人进来就老老实实行了礼,虽说共同伺候一个男人,皇贵妃也不屑于为难区区五品贵人,她略一颔首,吩咐说:“给贵人赐坐。”
看身着湖绿旗装的年轻妃嫔坐下了,她才说:“本宫今儿个召你过来也没别的用意,是老九福晋相求,说为你备了份礼,想亲自送到你手上。”
纵使阖府上下都瞒着宝珠,让她至今不明白同玉姝疏远的理由,不过情分淡了就是淡了,宝珠做不出忽逢姐妹欣喜万分的模样,她神情挺淡的,脸上只带了两分笑,同时看向站在一旁的天冬,对她伸出手。
天冬捧出个巴掌大的如意锦盒,恭恭顺顺递到宝珠手里,宝珠接过,将它搁在丽贵人手边。
“这是一小盒东珠,礼轻,贵人别嫌弃。”
“都知道我嘴笨不会说话,就在这里祝贵人平安喜乐事事顺心。”
这礼不轻啊!
别说一盒,一对东珠耳环就足以羡煞旁人。
然而!但是!这玩意儿是贵人能戴的?如今后位虚悬,皇贵妃掌凤印佩东珠无可厚非,除此之外谁也没那么大体面,赏给宝珠那一匣都给阿圆他们当弹珠玩了,胤禟倒是有心想缀一对东珠在宝珠的旗鞋上,哪怕缀上,也就只能关上门穿穿,她怎么敢拿这个送人?
太监宫女都低垂着头,不敢传出丁点动静,皇贵妃老神在在的品茶呢,看不出她脸上是什么神情,至于丽贵人……她很想收下这份礼,又没那胆子,只敢在心里埋怨一通。
怪宝珠没眼力劲,送这种东西还大张旗鼓说出来,私下给不行吗?
说句良心话,宝珠真没想到那儿去,她个人极少用珍珠佩饰,因为不用,了解就不多,对于额娘赏下那一匣东珠,她最深切的感受是真的很麻烦。
阿圆喜欢玩那个,他把东珠当弹珠玩,玩高兴了底下奴才满屋子捡,还要盯着生怕他抓起珠子往嘴里塞。
也是因此,宝珠压根没觉察出这有多珍贵,儿子用来代替弹珠使的,能贵到哪儿去?
以上种种就造成了眼下尴尬的局面,丽贵人满心纠结,犹豫再三还是将锦盒推回宝珠身边:“这不是我区区五品贵人用得起的,九福晋就别说笑了。”
听得这话,宝珠就露出讶然的表情,皇贵妃也看见了,正因为看见了才敢相信她是真的无知无觉。
老九这福晋,机灵起来贼机灵,憨起来也真憨。
她稍作停顿,之后简单解释了东珠的珍贵程度,宝珠听得目瞪口呆:“这样贵重额娘就随手赏下来?”
说着她心里一抽,这就是心痛的感觉!
“额娘您给我那一匣快叫阿圆败光了,小兔崽子拿它当弹珠使,每天能糟蹋好多呢!我先前还准备再进宫来讨一匣备着,东珠个头大不说,还圆润,比小粒的珍珠好玩多了。”
皇贵妃原本还算淡定,听得这话也不好了,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让宝珠将那一小盒东珠收起来,拿回去给阿圆糟蹋没关系,给丽贵人的贺礼她这做额娘的来出。
说着,她就吩咐陪嫁嬷嬷拿钥匙去把前阵子收到的那尊玉佛取来。拿给丽贵人之前,皇贵妃还打开盒盖瞧了瞧,宝珠也跟着瞅了一眼,那佛像有巴掌大,瞧着是青玉雕成,雕工细致,整个佛像圆润讨喜。
“这个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皇贵妃用食指在她头上点了点:“你啊!该怎么说你?!”
这尊青玉佛像也是好物,再加上寓意上佳,按理说丽贵人应该高兴的,她心里却烦躁极了。
堂姐宝珠如此得宠,冒冒失失犯下过错也没人追究。反观她,进宫这七八日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哪怕出自富察家,还是兵部尚书马齐嫡女,也没让她占到多少便宜,她被分去良妃娘娘宫中,居偏殿。
良妃卫氏性子温顺,轻易不与人结怨,也不打压迫害同一宫的妃嫔,原以为是命好,多几日她就瞧出来了,良妃容貌姣好,在宫里头却比惠妃荣妃这俩半老徐娘还尴尬,她这头冷清得很。
惠妃荣妃进宫早,她俩没比皇上小多少,岁数大了早就没在侍寝,良妃岁数小很多,处境却与惠妃荣妃一般无二,这么些天皇上一次也没往良妃宫里来,像是忘了有这么个人一样,看看皇贵妃,过去这七八日她侍寝两回,比新进宫娇花一般的年轻妃嫔还能耐。
两相对比,跟着良妃能有什么前途?
想她豁出去名声不要,拼着同娘家决裂才得以进宫,都这么多天了竟还是完璧之身……丽贵人恨毒了,却只敢将这份心思深埋,不敢表露出分毫,她面上笑着,瞧着像是很喜欢那尊巴掌大的青玉佛像,对着皇贵妃就是一阵千恩万谢,还说回去就把佛像供起来。
早几年她被索绰罗氏一眼看破,之后就同宝珠隔离开来。
如今,她那点心思也没瞒过皇贵妃的眼。
皇贵妃随口敷衍她几句,就让跟前侍奉的奴才把人送出去,临起身之前,丽贵人看了宝珠好几眼,宝珠像是没觉察,无奈之下她只得走人,想着来日方长往后再做打算。
她走出去之后,皇贵妃才对宝珠感叹说:“你这堂妹心思倒挺多,还有些小聪明。”
皇贵妃留了半截没说——
在宫里,这样的配置最容易短命。
宝珠想了想,点头道:“贵人与我不同,她自幼就很有主意。”
皇贵妃又瞥了一眼宝珠手边的锦盒:“你方才不经意落了她脸面,本宫看她是恼上你了。”
宝珠没听明白,她略有些诧异看向额娘,额娘却没多做说明。
道理其实很简单,房里伺候的奴才都有不少看明白了,丽贵人思虑那么重,对九福晋从来就没好感,她笃定觉得送东珠是事先算计好的。先送出去,又说哦抱歉你配不上它,然后收回来换件别的,为了就是落人脸面。
换做送礼的是其他人,她们可能也会心中存疑,既然是九福晋,真不用想那么多。
她笃定是日常一犯傻,不是还有个说法叫“一孕傻三年”?
所有人都在为九福晋祈祷,希望她别被不安生的丽贵人缠上,她们都不知道宝珠早就想过了,纵使堂妹进了宫,做了皇阿玛的女人,要见面也很不容易。
宝珠进宫多半是去两处,其一宁寿宫太后居处,其二翊坤宫额娘居处。
这两个地方都不是能给区区贵人乱闯的,要半路截人她都得鼓足勇气。皇宫是什么地方?是太监宫女扎堆的地方,处处都有主子们的眼线,你打个喷嚏别人都能知道,更别说费尽心思想找茬。
等于说,她进宫做贵人比嫁个权臣之子还棒,简直棒呆,以后要串门子绝不可能,她面前就只剩久居深宫这一条路,想见面都得看命。
这也是康熙由着她算计的原因。
比起放她去祸害儿子们,留在宫里最合适,后宫里头每三年都要进一批新人,啥都缺,从不缺女子,多她一个也不多,左右吃不穷皇家。
站在他的立场,富察家能割舍掉这个倒霉闺女,他就随便睡睡,睡过丢一边去。要是割舍不下,还惦记她盼着她好,那也容易,了不起把人提到嫔位上,六嫔的身份在宫里算高的,却还不足以同胤禟福晋叫板。你说她还想生儿子?生就生呗,生下来也动摇不了太子的地位,等新皇登基之后也就多个闲散郡王或者亲王。
在位四十年,康熙有些疲了,他已经感觉到自己不年轻,再加上这两年祸事频频,他身心俱疲,迫不及待想看胤礽成长起来,到能够独当一面的程度,这样就可以考虑提前卸下重担。
这些话,康熙对谁都没说,他在心里想着要是往后几年风调雨顺他还能撑住,像头年那样多灾多难,这皇位他真就不想坐了,不如退位当太上皇享清福去,闲得发慌了就搞点事考验考验皇帝儿砸。
亏得丽贵人不知道这茬,要是知道她笃定能哭瞎。
那天从翊坤宫出来之后,她就想找个机会同堂姐宝珠好好谈谈,她将愤怒和不甘全搁在心底,用笑容粉饰太平,心想既然进了宫,当然需要娘家人扶持,然而一切没那么顺利。
首先天热起来了,这么热宝珠极少出府门,平素都在房里待着,至多不过去湖中飞仙亭里纳凉。再加上胤禟有心阻挠,得皇贵妃召见之后,丽贵人有足足三个月没见着宝珠,再见面还是在半道上。
那日宝珠同五福晋一块儿,带着儿子去给太后请安,半路上撞见身着粉色旗装身姿婀娜的丽贵人,贵人想上前来搭话,两位福晋却没给她机会,略一颔首就径直往宁寿宫去,压根没停。
之后的中秋家宴上,她也没寻摸到独处的机会,她心心念念的九福晋不是同妯娌一道就是在皇贵妃跟前,散席之后更是直接让九贝勒接出宫。
丽贵人深感挫败,哪怕没谁主动来针对她,哪怕她不缺钱走关系……宫里的日子也不好熬。
她给内务府管事塞足了银子,得了许多便利,也成功爬到龙床上,侍过寝后,却感觉空前的迷茫。
从前觉得她堂堂兵部尚书嫡女,娘家显赫,还怕探不出头?
因为擅作主张遭了娘家厌恶,哪怕给了她银两,娘家那头却不打算管她了。这样的态度摆出来,谁会高看她一眼?没足够硬的后台,在后宫里头有再多银两都不够花。
这一点,丽贵人已经深有感悟了。
她近来想见宝珠不仅是想借九福晋的势,更重要是想托她给额娘递个话去,让额娘寻摸个机会递牌子进宫来看她。
第141章 出街
中秋已过; 秋老虎倒是还在肆虐中; 康熙四十年的天候比三十九年正常多了; 这一夏虽然也热,却没到热死人的程度。内务府储冰就很够,京中贵人的日子相对还算舒坦。
按照钦天监测算的日子; 早二十天胤誐就搬出宫来; 如今当家做主过起舒坦日子。
好事成双; 出宫还没几日,其其格偶觉不适; 请太医诊脉,说是有了,喜报传去工部那头; 胤誐顾不得给尚书大人打招呼; 丢下手边事打马急奔回府,他亲自向太医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就原地傻笑起来。幸而其其格没跟他一样乐昏头,赶紧吩咐大管事去铁狮子胡同知会九嫂,又伸手推了胤誐一把; 让他亲自进宫去; 将好消息说给皇阿玛听。
到如今; 康熙已经有不少孙儿,纵使如此,他对其其格腹中这个还是很稀罕,这是胤誐那边头回有好消息; 生下来是儿是女都挺好,总归能让老十这个不着调的知道当爹多辛苦,往后顶好少惹事。
出于这样的考量,康熙没嫌弃胤誐那副傻样,还连连说好,并赏下不少东西,又提醒他说妇人怀孕不易,让他多体贴其其格。
胤誐生母钮钴禄贵妃早几年就没了,一众庶母之中,翊坤宫郭络罗氏照拂他最多,虽然多半是看在九哥的份上,胤誐对皇贵妃娘娘还是非常感激。他亲自去乾清宫报喜,同时也没忘记遣小太监往翊坤宫走一趟,将好消息说给皇贵妃娘娘听。
皇贵妃得知十福晋有孕,也不吝啬,发下许多赏赐,还指了个经验老道的嬷嬷,让她跟着送赏赐过去的内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