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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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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安宁与萧蒹葭是话最多的,这对向来亲如母女,说起话来你一唱我一和,总能将人逗乐。
  林歇光是听着都能想象下头的光景该是何等温馨融洽,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其实早在没有封住内力之前,她经常这么做:一个人偷偷跑出长夜军,也不拘是白天还是黑夜,书院还是军营,挑个高处远远地看着听着,直到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才离开,回去处理公务,或是到处杀人。
  曾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是坚持着她一直走下去的动力。换回林歇的身份之后她也曾期待过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与他们冰释前嫌,融入这个她曾姚望过的美景之中。
  可等真的成为林歇,她又发现一切都没有她想象的这么简单。
  毕竟对他们而言,是她出卖了林渊,践踏了林渊那一腔信任,并亲手把他推向了深渊。
  可若告诉他们自己是未央,那年的事情其实和他们想的不一样……林歇做不到。
  林歇怕一切变得更糟。
  林歇起身,踏着脚下的瓦片与夜色,朝长公主府而去。
  身上的衣裙随着夜风扬起飘舞,银色的绣纹就如同洒下的星光,在夜空中一掠而过。
  林歇来到长公主府的主院,才一落地,便有藏在暗处的护卫将手落在了刀柄之上,如同发现了猎物的凶兽,蓄势待发。
  就在此时,主屋朝着院子这边的窗户被人打开,气质温润的俊美男子侧身站在窗户里,斜睨了林歇一眼,随后从窗边走开,只丢下一句:“她要见你。”
  语气不冷不淡,与他所表现出来的温润君子的模样,丝毫不符。
  靖国公说完这话,暗地里的人再次蛰伏下去。
  林歇绕过院子走主屋正门,进去的时候靖国公已经走掉了,屋里不见伺候的丫鬟,只有那个曾经迎接过夏夙的嬷嬷。
  那是长公主的奶嬷嬷,长公主嫁人后,便将她从宫里接出来,一直放在身边。
  那是长公主最信任的人,也是曾经教养过林歇的人。
  林歇朝着那位嬷嬷行了一礼,嬷嬷侧身避开,并回了一礼。
  她总是这样,可每次见到她,林歇还是会行礼,和她一样执着。
  庆阳长公主倚在床头,洗去脂粉,掩藏在浓艳妆容下的脸温婉素净,让人完全无法把她与朝堂上那位霸气果敢的女官之首联想到一块去。
  如果说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就如同一柄利器,充满了攻击性,那这张温婉素颜,就是四月天里最美的春光,只可惜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能看到后者了。
  林歇询问了长公主的身体情况,为自己拖累她的事情道歉,并告诉她君蕤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言辞之间,满是愧疚。
  长公主笑着,告诉了林歇两件事。
  第一件事:“你可知,景央的封号并非陛下所想,而是我写了,交给陛下的。”
  林歇一愣。
  长公主:“陛下赐君葳景央二字,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陛下在暗示将早日结束如今的乱局,却不知那只是我的一个希望——我希望她能像你。”
  睫毛微颤,不知何时溢满眼眶的泪水就这么滑下了林歇的脸颊。
  长公主抬手覆上林歇的脸,为她擦去脸上的泪:“你已经很努力了,不必再向我道歉。”
  第二件事:“就算你不暴露身份,我也会寻个时机将你、将长夜军,还有闻风阁的事情,告诉他们两个。”
  “为什么?”林歇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也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
  长公主开玩笑一般说道:“我幼时被惶恐无助追撵着不断往上爬的境遇,总该叫他们也体验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公主:有压力才有动力
  靖国公:我听我媳妇的
  林歇:他们还只是个孩子啊(╯‵□′)╯︵┻━┻
  ————————
  蠢作者的小课堂又开课了:
  所有人都以为景央的封号是这样解释的——
  景:境况
  央:终止
  但其实是——
  景在古文里有仰慕的意思,也可通“影”影子的影,有跟随的意思。
  央:未央


第31章 
  从主屋出来; 林歇听到了树枝枝丫被折断的声音。
  循着声音转过头去,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林歇凭借自己听到的闻到的; 猜出了那人是靖国公。
  就像林歇不待见闻风斋的人一样,靖国公也很不待见长夜军的人。
  他朝着林歇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说就走出了长公主的寝院。
  林歇挺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任由靖国公一个人走掉; 可惜无数次的经验告诉她,最好是跟上去。
  林歇只好迈开步子; 跟着靖国公走出寝院。
  两人一前一后; 无人掌灯照路,月色也藏到了厚重的云朵后头,可他们却在这光线昏暗的环境里走得犹如闲庭信步; 不急不缓。
  靖国公长相俊美; 银灰色的华服低调优雅,手中握着刚刚折下的枝丫; 手垂下后枝叶顶端擦着地面; 一路发出轻轻的摩擦声。
  林歇听久了便觉得有些烦,待脚下踢到一颗石子; 她便循着石子滚开的声音又一次将其踢中,只听一声轻响,石子便把那根垂在地上的枝丫给打折了。
  靖国公脚步不停,反手将树枝朝林歇扔过去。
  树枝上带了内劲,破空而来的势头不比离弦的箭差。
  林歇抬手就把朝着自己的脸飞射来的树枝给抓住; 这下拿着树枝的就成了林歇。
  一番你来我往之后,两个人暂时消停,靖国公带着林歇朝着内院更深处走,最后来到了一处花园。
  这里的花园比起长公主府前院的那个花园小了许多,可也算五脏俱全,花草树木湖泊凉亭,一个不少。
  靖国公走到凉亭里,在石椅上坐下。
  林歇则是走到凉亭一根柱子前,抬手用食指指尖摸了摸,确定不脏,这才靠了上去。
  她问靖国公:“殿下遇刺,你当真没有在事先得到任何消息?”
  不是林歇心思阴暗,实在是这世间真的少有闻风斋不知道的,且又事关长公主,林歇怎么也无法相信靖国公那边居然没有提前得到消息。
  且林歇知道靖国公的谋划,长公主遇刺,能间接促成不少对他有利的事。
  故而林歇有此一问。
  靖国公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一点不因林歇的怀疑而恼怒:“我若有,那岑正明现下已经死了。”
  林歇:“果然与他有关?”
  靖国公笑了笑,他这般长相温润的人,笑声也该是如沐春风才对,偏偏不知为何,他此刻的笑声听着格外像是在嘲讽。
  不仅笑声嘲讽,话语也很是嘲讽:“他那般高洁之人,如何会与行刺皇室的刺客有关,不过是在一年多前途经琴川救了一人,随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看一回诊。直到半年前,他突然便不去了,之后再去,便带回了一个被赶出家门,满身烫疤的少年。”
  “一切的一切,不过都只是顺手为之的巧合罢了。”靖国公说着很明显的反话,视线投向凉亭外的湖面。
  厚重的云朵缓缓飘挪,露出后头藏着的月亮,月光洒落,使得湖面反射出粼粼波光。
  湖里种了荷花,正值夏季,荷叶一片接着一片,铺了几乎三分之一的湖面,荷叶之上是大大小小的荷花,有已然盛开的,也有含苞待放的。
  林歇看不见这番月下美景,因而很是煞风景地扔出一句:“事后调查倒是快,累死了不少鸽子吧?”
  靖国公依旧看着湖面,语气淡淡:“还累死不少匹马,埋下的暗线也被人挖了一个。”
  林歇幸灾乐祸:“这可真是可喜可贺。”
  靖国公:“没什么,重新养就是了。”
  林歇:“看来你已经找到新的暗线了?”
  “找到了适合的人,但还没去接触。”靖国公也不避讳,反而询问起了林歇的意见:“玉明阙,你看如何?”
  林歇一愣:“人家可是岑掌门最得意的弟子。”
  靖国公笑笑:“掌门的弟子,又如何比得上掌门之位。”
  “口气倒是不小。”林歇回想了一下自己和玉明阙仅有的两次接触:“可他不像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也不是你我说了算的。”靖国公不置可否。
  林歇反应过来,警惕道:“你突然告诉我这个是想做什么?”
  靖国公用手支着额头:“你猜?”
  林歇寻思:“你要我帮你拿下玉明阙?怎么帮?我现在可就是个废人……色诱吗?”
  靖国公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猛地回头看向林歇,上下打量,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的震惊:“你哪来的自信?”
  林歇:“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靖国公很有底气:“你若想让庆阳为我守寡,大可一试。”
  林歇冷笑:“放心,杀了你我立马叫殿下改嫁。”
  “不懂情爱的丫头片子,果然天真。”靖国公评价,然后不等林歇回嘴,就继续道:“我是想让你去杀他的师妹——岑正明的独女。杀了她能很大程度上改变玉明阙如今在秀隐山的地位,给我制造说服玉明阙的机会。”
  “岑掌门的女儿?”林歇想也不想:“我拒绝,如非必要,我不杀无辜的医者。”
  “她可不无辜。”靖国公慢慢道:“这姑娘可是差点就杀了陈晋。”
  “什么?”林歇这条命被陈晋救了不止一回,且长夜军上下皆受他照顾,因而听闻陈晋差点被杀,林歇反应极大:“不可能,她若敢对陈晋下手,绝活不到现在。”
  靖国公:“是活不到现在,若你那晚没救她的话。”
  林歇愣住,这才想起自己之所以遇到玉明阙,就是因为自己救了当时受伤闯入榕栖阁的玉明阙的师妹。
  就是她?
  长夜军与秀隐山也算同出一门,林歇这才会出手相助,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救错了人。
  靖国公继续添油加火:“那姑娘可是个狠心的,就因为信了自己父亲所言觉得陈晋该死,便带着一个同门去找了陈晋。她仗着自己是被陈晋看着长大的,叫陈晋一声叔叔,便将陈晋约出来,还借口是难言之隐,让陈晋毫无防备地遣走了身边护卫的长夜军。之后她伤了陈晋被长夜军追杀,她也是直接拿同门挡刀才顺利甩掉了长夜军的人,若非你出手相救,她也不会平安回了秀隐山,之后再不出来,让长夜军想杀都杀不了……”
  林歇打断靖国公:“你不过就是想让我替你杀她罢了。”
  靖国公也诚实:“是。”
  林歇告诉靖国公:“那晚就算我不救她,玉明阙也会跟着寻人蝴蝶找到她,她注定死不了。”
  靖国公:“所以?”
  林歇:“我会杀她,但不是被你说动的,而是为了陈大夫。”
  靖国公起身走到亭子边,仰头看向漫天的星辰:“只要能达到我想要的预期,我不介意你是为了什么。”
  林歇哼了一声,第不知道多少次疑惑长公主究竟是看上了这货什么,心机深重,表里不一,还是个玩弄人心连自己孩子都敢扔出去当诱饵的,且胃口还大:“若秀隐山的掌门真的成了你闻风斋的人,那秀隐山,也算是你的了吧。”
  靖国公微微侧头,狭长的眸子看向林歇:“你若没被养坏,长夜军现在也会是我的。”
  林歇嗤笑:“也不怕被硌了牙。你这么贪心,君葳君蕤可知道?”
  靖国公平静地扔出一个炸弹:“他们知道。”
  一阵夜风拂过,亭子里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半响,林歇才问:“……你说什么?”
  “他们知道了。”靖国公说:“上午阿葳回来,我就先告诉了她,告诉她我是闻风斋的斋主,告诉她长夜军如今声名狼藉是托了闻风斋的福,也告诉她正是因此长夜军才能在短时间内不被裁撤。
  “我还告诉他们,长夜军干的都是皇帝不愿他人所知的事,一旦被裁撤,长夜军将无一活口。可用替皇帝背负骂名的方式延长存活的时间无异于饮鸩止渴,待到整个朝堂对长夜军的忍耐到达极限,陛下便会向长夜军挥刀。
  “她被吓傻了,毕竟她才知道了你就是长夜军的统领未央,哦不对,是前统领。她也问我你既然已经不是统领,能否避过此劫,我告诉她不能。”
  林歇扶额,发出诚挚的问候:“你还是人吗?”
  “当然。”靖国公回答。
  却没指明是“当然是”还是“当然不是”。
  他接着道:“我和她说,我的处境也不妙,陛下对我已经不像原先那般信任——或者说陛下如今谁也不信,所以,她的爹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个想法是什么,林歇知道,所以靖国公没有明说。而是直接说了君葳的反应:“阿葳听后脸色很不好,应该是在害怕。”
  林歇:“她才十二岁啊!”能不害怕吗!!
  靖国公也不在意林歇的控诉,他看向湖的对面,仿佛看到了今天白天,在那里站着的少女:“之后她来了这,在湖边站了许久。我挺担心她会跳进湖里自寻短见,还叫了人暗中看着她,若她真的跳了,我便会让人知道景央郡主失足落水而亡,随后让人把她送到无人知晓的庄子上去,好好关着。”
  林歇抿紧了唇。
  果然无论多少次,她都没办法理解靖国公那种近乎残酷的理智。
  也幸好,这世上存在着唯一能让他无法理智的庆阳长公主,不然林歇真的死都不会和这种人打交道。
  “她没跳,我很开心。”
  林歇闭上眼:“你快闭嘴吧。”
  靖国公就不:“然后阿蕤回来了,那小子回来的时候看着挺开心的,听下人说,他手里还拿着一条缎带,那是你的吧?”
  林歇不想理他。
  “阿蕤找到了阿葳,听着阿葳把我告诉的事情告诉了他。”靖国公满意道:“阿蕤的反应比阿葳要好些。”
  林歇转身走人。
  靖国公不解:“庆阳不是和你说了,会让他们知道这些事的吗?”
  林歇脚步不停,说出的话语随着夜风传到靖国公耳畔,带着怒火:“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告诉他们!”
  靖国公也不拦着林歇,他任由林歇离开,轻声低语:“庆阳所希望的,我自然会尽快办妥。”
  林歇耳力太好,人都走到花园的拱门那了,都能听到靖国公说了什么。
  她愤愤道:“到底哪里‘妥’了!”
  林歇离开后,靖国公回了长公主的寝院。长公主有伤在身,特别容易疲乏,因而早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靖国公在床边坐下,低头在自己妻子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并对熟睡的她轻声道:“我已经按照你的想法把事情和他们说了,从今以后他们也该知道:继续随心所欲下去,他们护不住自己,护不住未央,也护不住这个家。”
  安乐使人怠惰,既然如此,那就把藏在安乐之下的刀山火海,掀给他们看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藏南河,九泽,未闻三位小天使的地雷!
  谢谢29927147小天使的手榴弹!


第32章 
  林歇离开长公主府后; 并没有直接回侯府。
  时间还早,她的身子也还撑得住,难得出来了; 她想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可是,去哪呢?
  林歇停住脚步; 站在一处宅院的屋顶,在她面前是连片的楼房屋宇; 她虽看不见,却知道自己现在在哪; 站在哪街哪巷哪户人家的屋顶之上。
  她太熟悉京城了; 甚至早在没瞎之前她就曾大言不惭地说过自己闭着眼睛都能从长公主府走到皇宫去。
  曾经的狂言一朝变为现实,也不知道该不该找人炫耀炫耀。
  林歇转身踩着屋脊的朝向寻了个方位,随后迈开步子; 朝那去了。
  那边是镇远将军府; 林歇想去看看夏夙。
  将军府曾是长夜军重点监控的一个地方。
  之所以说“曾是”,并不是因为镇远将军府从长夜军的黑名单上下来了; 而是因为镇远将军府内的家仆护卫多是镇远军内退役的老兵; 虽年龄不小,甚至有些有身体上的残疾; 但一个个都曾是身经百战的将士,警觉性极高。
  长夜军监控一段时间后不小心被抓住了一个,弄得局面很尴尬,林歇也因此被皇帝训斥,那之后林歇便把监控的人都给撤了; 将镇远将军府交给了闻风斋监控。
  闻风斋的一贯手法就是埋暗线,花上点时间,还真就让靖国公埋进去了两个,只是不到万不得已,那些暗线不会往闻风斋递信。
  所以目前为止,镇远将军府可以算是京城内少有的拥有**的府邸了。
  虽然无法监控,但林歇还是熟记过将军府内的布局图,倒不是针对将军府,而是朝中高官家的布局图林歇都记过,以防皇帝陛下突然下令杀谁他们来不及记路,连人住哪屋哪院都不知道。
  林歇目前所记的布局图都是一年前看的,但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吧?
  林歇想着,一路朝着记忆中夏夙的院落走去。
  林歇来到夏夙的院落,蹲到了主屋的屋顶,下头丫鬟婆子都很忙碌,有守在床边照顾的,也有在廊下煮药的,更有端着夏夙刚刚吐出来的秽物急匆匆往外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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